双重生命（大学校园里的真情故事）

huangyingyong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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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床时，我没有看到高磊，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屋里是一片翻云覆雨后留下的狼藉。忽然想

起昨晚的事情，甜蜜、刺激、紧张、尴尬……都有那么一点。

高磊回来时，手里拎着早点，热腾腾的还冒着气。

# ~5 {& f$ d- N0 y& \  p/ x“我以为你占了便宜就走人了呢”

2 H. C. t, w# t  u9 H“哪能啊，我故事还没讲完呢”高磊边说边把吃的放到桌子上。

& s$ {* h& f/ j7 _“一派胡言，也就我才信你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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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j# K- X/ Z$ R5 \, t6 P“有你信就足够了”高磊一脸得意，说完坐到床边，兴冲冲的盯着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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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  w" t2 [$ w“昨天的事情你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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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F" `+ j" ^& c9 l3 R“你就不能说点别的”我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的问出口，心里觉得怪臊的。

( V- v3 N% z, k; I3 }# j7 f4 n“喜不喜欢，直说”

8 G/ w( x7 ^# N- W* \6 L“还成吧～～哎呀，我饿死了，快给我点吃的”

高磊不怀好意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动，笑嘻嘻的说：

“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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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 V+ b6 a' w+ \# J# }“大早晨的，还没刷牙，脏不脏”

“我又没嫌弃你，快点，要不饿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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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7 u" ^1 m) |) D+ W“那我不吃了”我用被子蒙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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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0 U7 J& q5 p7 [' A6 U1 z2 w“臭小子！看来昨天晚上没让你尽兴，竟然还有劲儿跟我斗气。现在补上吧”

说完，高磊掀开被子，堂而皇之的挤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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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衣服凉死了”我用力想把他推出去，高磊却死命拽着被子，求饶似的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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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u6 n1 F8 U“我脱、我脱！”

8 e$ Z- l2 R( E- w% ?两个人再次赤裸裸的躺在了一起，我开始习惯他身上的气息：突起的喉结、起伏的胸脯、结实的小腹

……使我又想起电影中那些鱼龙混杂的情节，不禁低声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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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说我们这算是同性恋么？”

/ Y8 E, I- Q/ k4 S, M; f  h9 L高磊用力的抱了抱我，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 ?. t% }7 H" d“傻小子！我问你，除了我，你还喜欢别的男孩么？”

2 @, }0 H, E% L6 ^' z我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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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Z2 i7 C“那不就得了，我也只喜欢你一个男孩，我们是好兄弟。因为我没有弟弟，所以我就只能像对女朋友

一样对你”

- q7 J2 V' o& ?7 t9 v高磊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柔起来，落在耳旁，像一只手在抚摸我一样。他亲了亲我的脑门，然后将我埋

  b& {0 T8 {, X在他怀里，低声的说：

: j) |! F8 n2 k) K7 V& i! g“晓鸥，你知道么，如果你是女孩子，我一定娶你”

. l. H! O; i2 F* |“真的么？这算表白么？”我抬头看着他，激动的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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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S5 w2 E2 C* v! K$ V“需要么？”高磊含笑的问。

7 a) y  R( b$ h/ u) z* o6 N我用力的点点头。

“那好！”高磊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身底下，低声伏在我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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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叫声‘哥’！你叫我就答应你。你知道么，你一叫‘哥’我就兴奋”

3 Q2 u7 P5 p" G1 A' E' U- \“哈哈，那我偏不叫，等着明天白天再叫，在庙里、在众人面前，倒要看你直不直”说完，我把手伸

8 Y1 N* ^/ }% ^- m. k' p到他身下，轻轻地摩挲着，那里已经热的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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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5 d5 h$ d  i/ l高磊目光迷离的看着我，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你小子，嘴就跟被蜡封住了一样，看我给你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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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说完，我的嘴已经被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堵住了，那潮湿的温热就像一把杀人的利器，撬开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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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当两个人的舌尖最终交织在一起时，我再也无法抵抗，瞬间被那炉火般的热情所溶化……

多年后再次回忆，那仍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个早晨：阳光明媚、空气圣洁，每一寸肌肤、每一颗

毛孔都记录着我内心的喜悦……2006年10月3日，我怀抱着我喜欢并喜欢我的人，没有言语，只为那

短暂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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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那时，我们并不说爱，因为爱是那么沉重而遥远；我们只说喜欢，尽管也是偷偷摸摸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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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x' I/ Z; n5 B: R1 X% G7 H它属于我们，属于那个寒冷而又温暖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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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上一个人很容易，爱上一个人却很难！”

对于爱情充满的无瑕幻想令我和高磊一直都没有将这段感情定位，一切都进行的那么顺其自然——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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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人到朋友、从朋友到兄弟、从兄弟到亲密的像对情侣，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让我们走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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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4 Q6 c! r3 L. H+ `$ _一步？我说不清，但我宁愿相信那是爱。每当两个人的时候，高磊便会主动牵起我的手，那种被攥紧

的感觉让我意识到，我再也不是那个形单影只的小个子了。因为有了怀抱的温暖，内心也被充溢的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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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1 N" f+ C- J# L6 F5 ^* T硬起来。家中不尴不尬的经济境遇曾一度使我变得沮丧，高磊的出现让我又重新找回了自信。因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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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d+ {2 d8 K/ ?- i0 U6 U怕受了伤，这个世界上依旧还有人会在原地等你、关心你，让我感到踏实。这份坚强不需要太多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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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只来源于他的一个拥抱、一个亲吻，甚至一个简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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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寺是我们离开前去的最后一站，距离台坨镇5公里。那天日头惨白惨白的，白的几乎和寺院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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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融为一体。由于是旅游淡季，四下里见不到任何其他游客，整个寺院安静的那么不真实。高磊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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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4 e0 ~- a! y3 h7 X: o3 _我的小熊掌，一路拾阶而上。

我是个从来不信姻缘、不信宿命、不信牛鬼蛇神的人，可那天当见到高磊虔诚的跪在大殿中时，我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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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3 f" |$ o- U莫名的涌起一阵感动。于是随着他也跪了下来。空灵的敲钵声余音绕梁，团团将我们围住，那一刻，

我比任何时候的自己都要笃定，默默的许下了一个心愿——我没有苛求能够和高磊就这样长相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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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9 S5 L+ h我只盼不要从这美梦中太早醒来。因为我怕自己太过贪心，佛祖不能有感于我这份虔诚。

& N/ L& u! F* u* o( l( d出来后，高磊在一处围墙下从身后抱住了我，迫不及待的附在我耳边问：“刚才你许了个什么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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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脸和他贴在一起，只顾着远处的群山，没有回答。我生怕一开口便抖落了心中的秘密。高磊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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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我的脸颊，紧紧的抱住了我，大概他也有感于这古刹炊烟的美景，不忍去惊动这水一般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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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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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1 m" P2 T1 a: _0 ]“哥！你来之前说要了个心愿，能说来听听么？”

“没什么，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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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  s5 t* {& q# ^高磊的语气幽幽的，我只感觉到他的小胡茬在反复摩擦着我，而他的呼吸，就如眼前黛色的青山，此

, n0 @7 }, D, Z( C! o! S9 g' [起彼伏。现在回想起来，五台山两日里的记忆很多都模糊了，也许我太过于沉溺在高磊给我营造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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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6 j3 R) g, A6 H- s福之中，眼睛里已经容不下别的。

" d  |: F3 l' ~“你不会早就想霸占我了吧？”我摊开高磊的左手，和我的小熊掌认真比对，仔细端详着。

“是又怎么样？”高磊抽出手，侧身转到我面前，双手像捧起一泼水一样捧起了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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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9 L% K, I; Y7 T3 P“不怎么样，顶多吃点亏，让你占便宜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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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探头想去咬他，却被他的手固定的死死的。

( ~' v0 G/ `: i+ V“呵～你小子就会耍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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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M+ H. E( D& J0 B没有亲到高磊，我心有不甘，朝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随便聊起了别的。他人前的那份矜持与背地里

的火热简直判若两人，谨慎的让人觉得可笑。可我从来不顾及那么多，眼见他又放松了警惕，我忙趁

# d0 q8 {/ h) c/ ^- r他不备，挺起小腹，将他一下顶了到墙上，两只手伺机伸到他上衣里，顺着腰部到处游走。高磊慌了

; a  T1 s, p8 ~! }8 _神，来不及招架，吓的急忙看看四周。

. Z4 H* B, T# ^/ M“喂！你真的是色胆包天了，寺院里也敢干这种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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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2 [3 r% g  j5 ~. ^“我又没勾引小和尚，谁管得了我”说话之间，我的小熊掌已经划过了他大半个身体，开始越过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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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e6 E4 r+ a# }2 j' H& a) _1 Y，触及到那一片茂密的芦苇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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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磊见周围没有人，没再阻止，含笑的望着我，反而将我搂的更紧，就连我停在他下身上的那只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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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I( n  [7 _; f) A6 y# p3 I  T4 @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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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h5 T9 H; o, l# s“承不承认你越来越色了？”高磊的鼻尖几乎和我的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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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r$ f, g6 H# {: K! [( K“就算是，也是你调教的”我的小指头开始在芦苇丛中画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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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像啊，你这明显是轻车熟路，以前是不是也摸过别人，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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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作神秘的贴到他的耳边，轻声的说：“我四岁的时候跟隔壁大叔洗过澡，你自己猜吧”

# S8 I  U$ R' _% ^- I8 u/ \" j“哈！”高磊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惊叫声中仿佛还带着赞许。但马上他又歪起了嘴，忿忿地说：“臭

小子，竟然跟隔壁大叔还有一腿”

1 Q, Z& R; A6 u“怎么，吃醋了？”我得意的在他身下轻轻一抓。“我的故事还不只大叔一个呢，想听，你就别动，

乖乖听我的！”

5 b  p5 w% W2 s4 m+ d$ g5 D说完我加快了手上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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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磊的面颊泛起了红晕，宛如两片溽热潮湿的晚霞……

huangyingyong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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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台山回来后，我和高磊的感情迅速升温，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相互试探性的暧昧，那么此后就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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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 S- ^3 s- L& g! V/ u# {- b谓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像很多异性情侣一样，在校园里牵手、接吻、搞搞小动作……当然，这一切都

& L# F# [# f$ x/ `) z不可能发生在公开场合。记得那时候我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偷偷把手伸到他的口袋里，然后装模作样

的和他并肩而行。这样的小伎俩既不会被人发现，却可以毫无保留的感受到高磊身体上的温暖。高磊

一件常穿的黑色外套，就是在我百无聊赖的摩擦中破扣了一个洞。那段时间，我的小指头一直享受着

光天化日撩拨他的特权。直到有一天我突发奇想，扬言要把那个洞再弄大一点，这样我的手就可以直

接摸到他的小弟弟，高磊这才把口袋缝上，害我郁闷了好几天。

有高磊陪伴的日子里，我很少再去专业教室，同班里同学的接触也渐渐少了起来。每天唯一关心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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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什么时候下班，然后一同吃饭、洗澡、上自习。因为高磊，我不再窝在宿舍，而是习惯了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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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跑自习室跑。两个人各自提着笔记本电脑，我聊QQ、看娱乐节目，他继续完成白天没有结束的工作

。因为建筑专业的学生鲜有上自习的习惯，所以自习室里很难碰到认识的人，况且我们还专门往偏僻

的教室钻，只为寻找一处难得的清静。偶尔累了、闷了，我便会偷偷的在他下面摸上一把，高磊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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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数落我、或是予以回击，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假装愤怒，朝我瞪一下眼，然后继续忙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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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W. z- M( A7 @# k爱情的满足感会让人沉迷，这句话一点也不假。那段时间因为高磊，我忽视了周围的其他朋友，当然

也肯定招致了很多曾经爱慕高磊的女孩的记恨——我并不在乎任何人的嫉妒，但华子显然是属于前者

( Q# a# _8 \! U) B& |4 O, u) A。当那一晚他在火锅店怯生生的问我到底是不是Gay时，我才真切体会到福尔摩斯那句话的含义——

, z. h5 _- |1 g% \6 J# I6 R线索来源于细微观察，真相只有一个。何况我和高磊那点偷鸡摸狗的本事实在拙劣，想不被怀疑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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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没有想到，华子会那么直截了当的问出口，大概也是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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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郭佳的生日，唐堂、顾盼盼自然少不了，我和华子由于设计课上同她分在了同一个小组，因而

8 y: Y) {5 z/ ]0 k* J, k' \7 `也有幸参加。作为几乎能和唐堂比肩的美女，郭佳也曾是男生一度热议的对象，况且她天生一副大姐

! I: R- @0 A6 }2 I的气势，同唐堂时不时就刁蛮起来的样子相比，实在是可人多了。只不过她早已名花有主，聚会那天

& [" Q  N: a) }7 t. V，她男友也来了，休闲西服配着一跳简约的牛仔裤，不愧是工作了的人，一下子就从我们这帮学生中

跳脱出来。虽然没有喝多少酒，但大家聊的都很欢，一来彼此都是平时玩在一块的朋友，再者就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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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一直离不开感情。忘记了是谁提出来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只是彼此相互窥探的那点小诉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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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是得到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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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Y0 h7 v# W0 n# A" ~其实环顾一周不难发现，这一桌人除了郭佳带着男友，其他人都是单身。酒瓶子在桌子上来回转了几

周，陆陆续续也就得知了华子追女孩的进展、顾盼盼竟还喜欢过大刘一类的花边新闻。只是我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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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当瓶口指向我的时候，华子会那样明目张胆的问我：

“你到底是不是Gay？”

这句话我也曾无数次问过我自己。只是如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看着我，那种感觉无异于被人扒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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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应强说自己穿的是皇帝的新装。唐堂带头在那痴笑，大概这个问题在其他人心目中也存在好久了

。想到这我不禁一个寒颤，敢情我和高磊这自习室是白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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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怕直接否定会显得欲盖弥彰，于是冒险回问了一句，

% ^. s5 x$ W3 o; X& I. W“你从哪点看出我是了”好在华子还知道分寸，并没有提及高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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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X' z& r  S( K“不是也不见你动静，哥替你着急啊”华子说完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唐堂，结果遭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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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忙的都跟八爪鱼一样了，还有心思管我的事？先搞定你理学院的小妹妹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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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顺势拍了拍他的背，巴不得赶快把这话题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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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急着转瓶子，你就说是还是不是”

我被华子这股子不知从何而来的倔劲儿搞的六神无主，但见大家仍都笑呵呵的看着我，便只好强颜欢

笑，迂回着探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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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r  u5 X& _( Z! z4 z“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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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话，哥就不客气了，理学院的小妹妹全得给你让位，你就是我头牌”

几个一阵哄笑，气氛总算缓和了下来。我趁机连忙给自己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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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你说，我之前还真有所打算，可听了你这话之后，我决定从良了，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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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虚惊就这样半开玩笑的掩饰过去，也不知唐堂她们是否会相信。回来的路上，只剩下我和华子两

个人，他仍旧笑嘻嘻的同我争执，酸溜溜的说我和高磊最近太不正常。从他一贯的坏笑和那从来看不

$ O# q4 N( o& U6 b# y' o. R出严肃的脸蛋上，我猜不出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总之少不了继续解释。

) ~3 _; U1 T. ]0 T( B“他不是快毕业了么，最近实习单位很忙，所以常找我帮帮他”

* Y1 W$ Q0 ]  I& l# k" h“行了，我还不了解你。再说你俩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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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K; |: e9 y8 E& H8 N“嘿——你这不是明显的嫉妒么。吃饭都不能堵你嘴，当着那么多人面给我难堪”我言语中不乏嗔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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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

3 A: [* o+ ]& ]3 R+ l( X+ W“我可没说我嫉妒，再说也是你选的真心话，我不过随口问问，别当真，哥不过是关心你么”

- H4 q8 `7 h; B6 S' a# u“滚！”我一把打开华子搭在我肩上的手，“少装蒜，我看出来了，最近没跟你洗澡，是不是皮又痒

" `% ^1 O$ S5 G* C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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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o% B* E) b; q6 G“你咋这聪明呢！？”华子异常兴奋的摇晃我，看来我真是猜对了。

: k$ n" k: X$ p“等着吧，明天非把你皮搓下来！”

7 @7 B5 \& k1 S2 K. W第二天吃饭时，我跟高磊聊起了昨天的饭局，本想说说被刑讯逼供的遭遇，后来觉得有些唐突，也就

* Y6 }0 C( N9 s9 U9 H5 j没有继续告诉他。

/ Q. C  b$ Q4 g4 h0 P/ X“晚上不和你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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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G5 `; t1 k& q; m$ k0 L“为什么？”高磊放下筷子，狐疑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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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了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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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T, B: G1 S* O0 n% p“嘿，你也太没良心了，他一句话就把你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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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高磊一脸不悦，我却觉得好笑，忙得意的问他：

3 _- D! f/ m! p, ^1 J: t7 E$ v" G“怎么了？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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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想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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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别怪我狠心了，人家华子可直接说嫉妒我整天和你在一起了，看来你还是没他上心啊”

& ?; P. N+ {+ Y: |9 Y* U“呵呵”高磊笑了一声，没想到我会在这儿堵他的嘴。“总听你说华子在追谁谁谁，怎么也没听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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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q4 c6 R6 q4 n7 C个成了的，还是整天霸占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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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 }2 g; _. O" @6 E虽然高磊嘴上不承认，言语中却少不了几分妒意，说的我心里痒痒的。

! m% W" f" {) l, L6 f3 {- T“他现在是普遍撒网、重点培养，别看那网破，还总想捞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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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U4 e5 B  Y“那你就帮帮他，匀他一两只。也省着班里那些蝴蝶天天围着你”

我笑出了声，原来高磊嫉妒的还不止华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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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A/ S( `9 K8 D0 `“我帮他？谁来帮帮我啊？我看我还是随便找个花蝴蝶凑合凑合算了，这样咱三就都解脱了。我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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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我女朋友，你俩也就省得争”

. u. F; z4 k) e“呵呵！你小子，夸你两句还真把自己当根葱啦？吃你的回锅肉吧，小心好东西吃多了，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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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9 k# ^2 e0 [/ [5 }; Z高磊经常头头是道的那点威风劲儿，在我面前便抖不起来了——他说我是巧舌如簧，可我最爱看他无

9 ]1 q- A+ j& L% Y可奈何的样子，气鼓鼓的，可爱的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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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9 p8 D0 z9 ]7 ]. G$ f8 T有了华子逼问的那次经历，使我在人前也学会了小心，因为我不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像隔壁班孟冬那

$ k0 e- v$ y( @+ ^* p5 h+ @样的心理准备。有几次我甚至想直接挑明问问高磊，可每当面对他，很多更有意思的事情便令我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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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虑，我宁愿相信五台山他跟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弟弟，他只能学着像对女朋友一样对我。只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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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我才不会迷惑，那个是不是Gay的问题才不会困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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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 Z  F/ q+ I/ j) Z0 v十一过后，高磊的实习工作渐渐有了起色，因为他比以往更加忙碌，一连多日都工作到了晚上十点钟

# `6 Y7 }; g2 A" `: j' p，看着他回来后疲倦的样子，我才真切意识到，原来要成为一名建筑师，付出的远远要比想象的多。

同样，和高磊相处的时间久了，我发现他的古板，或是说传统，也比我原有的想象要多。朋友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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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的节日，甚至手机号码，他都能如数家珍的记在脑子里。在他看来，必要时候的一声问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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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h* y, q' n& \+ W8 S+ \$ d# S基本的为人处世之道——那境界，是我等闲散之人无法领悟的。对于平时欠下来的感情债，我喜欢逢

0 R0 P" k( J! E/ x年过节一并偿还，群发个短信什么都了了。高磊把这一切都归于我的懒散，他的生日——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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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被荷枪实弹的威胁，我那电脑容量，怎么舍得去记呢。最要命的是，每逢到了传统节日，非但

, J8 p$ a- ]: y4 o0 b# e要像模像样的给家里报个平安，还必须吃上一口节日的代表性食物，用他的话说，忘了这些，那就是

6 `( T% N3 [. `& A: j数典忘祖。我本以为饺子、元宵、月饼这就是一年的全部，竟不知十月里又蹦出个重阳糕。

那天高磊打电话催我去吃早饭时，我还窝在床上大梦黄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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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f) M/ i9 C6 V! l6 v! Y) ?“还没起呢，懒猪？快点出来去吃早饭了！”我真不明白，还有什么事儿比一大早被人催着起床更要

2 P; E7 ~% \3 k' ]/ \5 M) o命的了，何况高磊还是火急火燎的。“今天是重阳节，忘了吧！带你去吃点好吃的，给你十分钟准备

时间，不出来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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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r0 C. ^$ M% Y我看看手机，已经九点半了，要在平时，翻个身睡到十一点，起来吃午饭不正合适么。上个月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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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k: g; O1 D- i, b3 Y，高磊偏要逼着我给家里打个电话，结果我像模像样的打了，还没说三句话，母亲已经在那头问我是

不是又缺钱了。可见高磊的算盘也不是回回都能打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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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t9 D* |) w! Q- j赶到城隍庙时，他已经点好了早餐在那等我，热腾腾的还冒着蒸汽。

“晚了三分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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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理睬高磊说什么，笑嘻嘻的直接就去拿吃的。结果被他用筷子打了手。

# ^* `/ F! u0 s+ ^" e0 O5 ]1 q& V4 p“猪！就知道吃，什么时候能吃一顿你给我准备好的早饭，我也不枉等了你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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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H5 m1 V; @8 V“快了、快了，等我有了房，早晨亲自给你下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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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那懒样，还买房？能凑个厕所的首付就不错了，我看这辈子是吃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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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 T/ E; Z" C( L' `2 }高磊递给我一杯豆浆，我喝了一口，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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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起的也不早么，都九点多了才来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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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吃过了”高磊不屑的看着我，两个嘴角无精打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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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明白，等我等烦了？”边说我边开始包手里的茶叶蛋。

“没有，刚跟白旭吃过，这不又来陪你了么？”

我见高磊只顾着喝豆浆，便想起了节前同白旭我们三个人吃饭的事儿。没想到事后虽没说，他却真真

记在了心里。我那点小肚鸡肠还是没能逃过他的法眼。其实对于重阳节大家能不能在一起吃顿饭我并

不是很在乎，毕竟错过了今天，明天还不是照样在一起吃么，可如今害他连吃了两顿早饭，我却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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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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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不就是一个重阳节么，下次别再这么兴师动众的了。你要是实在在乎，那就叫上我和白旭一起

! u$ V  O& N0 ^* q$ F& m" [: C，干嘛还非吃两顿，你也不怕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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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d8 K* [; a8 M4 {高磊呲了下牙，凑过来低声数落我：“就你那臭脾气，上次鼻子都快气歪了，我哪还敢再请你们俩一

块儿吃饭。我这都第四杯豆浆了，一会还要去上班，也不说表示表示，就知道吃，白疼你！”

我见他又气鼓鼓的跟个孩子一样，仍不免奚落他，

“谁让你跟他那么好，胡吃海塞、有说有笑的，留我一个人在对面，又不能不给你面子。也不知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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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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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磊端着豆浆杯，半倚在餐厅的隔墙上，也不喝，就这么斜视着等我讲完。然后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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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串话憋了好久了吧。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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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理他，只顾着手里的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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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气了！他是我哥们，你是我弟弟，当然表面上要多照顾他了，谁远谁近你还看不出来，自己钻牛

角尖，我都替你不值”

0 R4 F! V$ C& w, l3 |听到高磊这么说，我感觉像了了一桩心事一样，心里突然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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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这个了”高磊边说边打开一个礼盒，里面竟是一块精致的小发糕。

( j& m# g0 H1 z- _. P“见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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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切糕么”

“什么切糕，这叫重阳糕。过去古人不是有重阳登高的习惯么，没有条件登的人呢，就想到了‘糕’

和‘高’谐音，因此借吃重阳糕，代替重阳登高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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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b+ p5 j  e% ^. i我撕下一块尝了尝，觉得不过是果仁多了点，心里觉得可笑。但我喜欢听高磊滔滔不绝的讲，他知道

0 }- {. _6 A  j7 f4 @的总比我多。

“快点吃，再晚我打车都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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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y' {: d5 h# e8 H8 {! N: s最近高磊一连加了几天的班，自打我一进餐厅，他就一个劲的在那扭脖子，我猜他这两天肯定又不好

受。

5 K! R+ X3 i5 C/ ]7 {" |0 g“颈椎又疼了？”

“还好，过了这几天就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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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筷子，用右手给他捏了几下，他直嚷不舒服。

: ]0 U- [% G' K3 U“别闹了，被人看见”高磊又开始紧张起来。我见周围没什么人，便顺势将手从他脖颈滑到他背上，

再从他背部向前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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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K6 @9 v4 z. G1 e5 F' g# U“又馋了吧”高磊将手按在我手背上，不再让我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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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馋了？按摩、按摩，就是要一边按一边摸，我刚给你按完，现在就该摸了”

/ K  x" S5 I1 _1 a! h“歪理邪说！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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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G; U) I) K! {我被高磊推搡着走出城隍庙，他招手打了一辆车。临走时，他回头朝我胸口比划着打了一枪，然后笑

着进了车。我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他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9 K. d* X" t0 s  W# W忽然想起了王维的那首诗——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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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ngyingyong

十九

- S* o! k4 Z7 A! }3 X4 i+ o0 U06年冬天，北京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早晨醒来，到处已是银装素裹、一片雪白。本来约了宿舍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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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5 y$ v0 H/ z" q打雪仗，未曾想高磊竟跑来宿舍找我，邀我去照相。平时为了避嫌，我们通常都是短信约在楼下大厅

见面，没想到他唐突的跑过来，想必兴奋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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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冬天，因为到了冬天，不仅身体变得不灵活，人也开始笨笨的，整天瞌睡的不成。虽然雪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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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停，但校园里到处都是追逐嬉戏的人群，撕心裂肺的欢笑着，宣告着彼此心中的那一片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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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第一场雪，总是显得那么弥足珍贵。

我把手放到高磊的外衣口袋里，两个人若无其事的并肩溜达。食堂前，不知是谁早早的堆起个雪人，

傻乎乎的立在那。高磊看到后，孩子似的跑了过去，蹲在一旁让我给他照相。看着镜头里他幸福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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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v) l/ H' r) J+ O4 G' A! N子，我突然想起俄罗斯的童话剧《十二个月》，那个能够召唤十二个月的神奇戒指，还有那句颠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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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A4 H& C) S令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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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8 b0 ]  F) L1 P: h( S“戒指转啊转，穿过春天之门，穿过夏天之门，穿过秋天之门，穿过冬天之门，毫不犹豫，来到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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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Z6 T0 C2 \' [的大门前！”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借助它将时间定格在那一刻！然而尽善尽美的事情原本就不现实，又怎么可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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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e  F/ M% L让我周晓欧赶上呢？快乐的日子终究有限，它就像那漫天无暇的白雪，融化后总要露出真实的颜色。

——那个秋天，我收获了一个男孩所能给予我的最大幸福，终于在这个冬天习惯了叫他一声“哥”，

却不知这个冬天会如此的漫长——我还在憧憬下一个春天，高磊却交了女友。

  n- n$ @( p8 j. v0 d" v1 [世人皆醉我独醒，那不过是空虚的寂寥；世人皆醒我独醉，那才是可悲、可怜又可恨的——幸福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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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的眼，谁又能哀我的不幸、怒我的不争呢？

  [8 _( g2 y% h0 q消息是从顾盼盼口中传出的，那天她风风火火的跑进班里时，我还不以为然，可她刚一张嘴，我的头

3 Y+ D. a) O- l0 I就立马炸了。

“糖～～，我今天在甘家口大厦看到高磊和一个女孩牵手逛街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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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l3 g1 t) r* Z- \声音不大，却足足将班里一半的女生都聚拢了过来。我当时正在赶图，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手一

( A4 f. p! S. f4 p2 I哆嗦，一条笔直的线便不见了。顾不上擦，顾盼盼的一席话已经将我那几万条神经咬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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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Q0 q7 E; i' q* ]9 @3 q“千真万确，我保证！两个人还手拉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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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好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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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成，没佳佳高、没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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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家口离高磊实习的北京院很近，想必是真的了。

其实自从五台山回来后，我便隐约感到高磊有些事情瞒着我，好几次晚上打电话给他，他的话都言不

由衷，他是那种说谎就会紧张的人。虽然听出蹊跷，但我总怪自己多想。此外，我也曾多次反思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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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高磊的关系，甚至上网查了很多有关同性恋的消息。所有这些都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看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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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2 X* Q6 ^/ P2 ~+ I; A: _+ E磊。随着我们感情的深入，他那个对待女友的方式对待弟弟的说法越来越不能使我信服，偏偏我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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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这种感觉。我苦恼，是因为我不确定高磊是不是同志，我不确定他给予我的这份温存到底能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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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U; v3 M2 }& K) B4 _1 R5 I多久。从家里经济最困难的那段日子一路走来，我已经习惯了有他的陪伴——那不是空间上的位置，

而在心理。曾经我也试图旁敲侧击的问过他有关我们俩的关系，但他不是笑笑，便是骂我傻瓜，兄弟

6 l; M8 a1 z+ a+ R就是兄弟，因为我对你好才对你这样。听他这么说，我也就不好多问什么。其实对于高磊交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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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他那么优秀，又偏偏循规蹈矩，找个女朋友是迟早的。只是我没想到一切来

的那么突然，生生在我面前炸开，让我无力招架……

9 y7 O$ r( k, b8 J几个女孩还在吵吵嚷嚷的议论。

“……什么真的假的，你不信问问晓鸥，这不现成的人么”

听得有人叫出了我的名字，也不分是谁，我慌忙的从桌子上拾起一本书挡在胸前，仿佛怕他们看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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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跳动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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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鸥，高磊交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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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y3 \: L. C  P# ^! B唐堂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令我不知如何是好。无奈扯了个谎，谎称自己和高磊已经好多天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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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h9 r/ A8 A% |- M女孩们继续谈笑风生，我满脑子还在想高磊交女友的事，也没注意唐堂何时走了过来。她敲了敲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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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俏皮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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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一个人发呆，不知道的以为你失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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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H) o, n1 S0 p, L/ k* u' y' [" Y“去去去，少烦我！”心烦懒得说话，索性将手中的书扣在脸上，翘起椅子，佯装看累了。

' K, Z0 g% _( a; t1 j% G% v“我们一会儿去吃日本料理，一块儿去吧”

3 r# `3 d; c' N5 ^“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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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堂没有应声。我怕口气太重了，忙又解释了一句，“你们去吧，我再看会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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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g2 a8 A- M3 v7 c% h% r5 ^话未说完，脸上的书被她一把掀了起来，眼前顿时闪出一道光，害我不得不和她对视。

! q# {7 i. r1 ^1 c* n  F“不去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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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F0 r: ?" R! Y3 O她果真是生气了，直接把书丢进了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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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6 \0 @* Y% a: H“疼——”我朝她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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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活该！”女生们呼朋唤友的开始往外面走，唐堂走回座位，挎起了她那阿桑娜的小包。路过我

; h' O  M" A( H5 {4 C身旁时，仍不忘奚落着：

+ Z7 r2 M# i1 `) g$ ]2 O# z“提醒你一下，你书一直都拿倒了”

我打心眼里讨厌她说话时自以为是的感觉。眼见教室里人都走光了，我也丢下书，跑了出去。
' t8 o9 B' H3 U
) o* ~) ~& Y7 L- l站在广场上，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给高磊打个电话，突然遇到了孟冬，他主动朝我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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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t8 n' c  Z" i& v“周晓欧，我正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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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2 m# x$ Q3 [$ ?  o( R“说！”平日里我俩没有任何交集，他这么一说，我到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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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笑了笑，“你别紧张，只不过是我理学院的一个朋友想认识你”

我一门心思还在想一会儿要怎么质问高磊，根本没有在意孟冬说了什么。于是随便搪塞他说现在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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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

$ e. r& ]! m( D; g7 l3 |“你等人？”

+ x1 b6 Z  O6 e“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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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课？”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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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4 X+ _7 |! q  z& m5 ]+ @“出去？”

我被他刨根问底儿的提问搞得烦不胜烦，可又不能照实说急着给高磊打电话，只好无奈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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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在乎这么一点儿时间么”孟冬拉了一把身边的人。我这才注意到，原来一直有个人站在我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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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竟没有发现。“人就在这呢，还是你自己说吧”

那男生憨厚的朝我点了点头，伸出了右手，小小肉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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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杜明宇，见过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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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2 R; H  k0 r- F我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搞得有些莫名其妙，随便寒暄了两句。可能是当时心情不好的缘故，对于眼

' ?9 W- k' m) D- d前这个一米七出头，略微发福的男生实在没什么好感可言。尤其是他青色的胡茬，挂满了整个下巴，

1 X& ]9 J1 @" z$ d0 ~; o' o与他响亮亮的名字实在不怎么搭调。

“留个手机号吧，方便联系”

2 g) l' @# T, m2 [) S因为孟冬的引介，我也就没多想，直接给他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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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走后，我竟没了方才走出教室时的气焰，盯着手机屏幕上高磊的电话号码，最终没有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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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杜明宇发来了短信，说要请我吃饭，我才又想起这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突然殷勤起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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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7 X6 ?( O& o( ]都得怀疑：能跟孟冬认识，他八成也是个同志，难不成喜欢我？这都哪跟哪啊！男孩子对我示好，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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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宇不是第一个，所以我并不觉得惊奇。两年前刚入学那会儿，我就曾在一节选修课上认识了人文学

1 ]# U; H& D6 Y3 I  Z9 `院的一个男生，当时他主动问了我的名字。个头小小的南方人，说话声音不大，笑起来还很腼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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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朋友关系。要不是最后他坦白说喜欢我，我想我们现在应该还能做朋友。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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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L7 A+ B: S9 H7 b# n* M是那时候的我涉世未深，着实被“同性恋”这个词吓到了。所以后来渐渐便不再联系，以至于现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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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不得他的名字——可见少了维系的情感是多么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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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次我没有拒绝杜明宇，毕竟心情糟糕的时候有个人出来调剂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2 \" G% T" f. r
, @# K7 Y: _. P) b1 G5 |“那就周四晚上吧！”他的短信回的很快。

转念想想高磊，他已经人间蒸发两天了。我知道他非常想留在北京院，所以实习期结束后依旧留在那

' G1 G( Q0 ^6 _, l，可现在，由于他身边的女孩，我的想法开始动摇。

* S( p' l0 M8 [周四上午，我实在有点憋不住，就在犹豫着要不要打给他时，高磊的电话总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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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等我回去吧，一块吃饭，有事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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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来总算到了摊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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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无精打采的，谁又惹着你了？”

6 A; q/ e* D6 G. B# Q. w& v/ e“明知故问，这两天都是我一个人，清静的很，谁能惹着我”

! k' h  U/ F* D: t8 r4 w/ R  Y“呵！”高磊干笑了一声，“回去跟你解释，别想了，先去好好吃饭吧！”

" L' c4 N, {1 k9 \, m高磊嘴里的“好好吃饭”跟他常说的“好好睡觉”一样，让我摸不着头脑。通常他这么讲，也就意味

1 E+ r: ]  O# [4 m着没什么话讲了。

“等一下！”我叫住了他，“晚上我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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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3 K& M- T1 j3 @/ t) v3 Z% x! [8 X“约谁了？能不能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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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高磊理直气壮的语气让我大为不悦，一切事情都是因他而起，非但没有一丝歉意，反而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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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来喝去。

“晓鸥，你今天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一点也不可爱……”

; j) c/ W# |. _" S: `) n“行了！”我打断了他的话，“不就是你交了女朋友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都知道了，没啥，你放

心吧”

大概是被我突如其来的恼怒吓到了，高磊半响没有说话。看来果真被我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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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N% N6 v' `, i7 @+ a) w% g“既然你知道了，那晚上一块儿都跟你说吧，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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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我总感觉他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管不了那么多，该发生的事情迟早是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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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dboyy

二十
晚上下课后，杜明宇说要请吃烤肉，被我拒绝了。看他老实巴交的样子，又是初次认识，不好意思占他便宜。两个人随便在路边的一家小店点了盖饭，他又要了两瓶啤酒。冬夜里的街道少了几分聒噪，难得人这么少。
闲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家伙竟也做过理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现在大四，成绩优秀，保送本校的研究生。看来优秀的人也不全是一样的。
杜明宇告诉我，上半年排球课上，他就注意过我，我打球时手忙脚乱的样子让他觉得很有趣，整个球场也没有谁会像我，好几次接球都把球打到自己鼻子上。看着他边说边笑的样子，我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初次见面就接我的老底。不过看他喝酒前总爱用筷子搅泡泡的举动，我明白其实他并无恶意。只是没预料到，杜明宇对我或是说我周围环境的了解远不止这些，哪个老师苛刻、哪节课程无聊，包括我大二时考的力学满分，他都能如数家珍，搞得我感觉像是在和班里同学聊天一样，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想必孟冬这家伙没少给他做功课。以至于吃到后半程，我已经对杜明宇大为改观：能说、爱笑，还很老实，总比某些人习惯板着脸强。只不过聊了一晚上，这家伙并没有向预料的那样说出半个“喜欢我”——这也到好，他要是真的说了，反而我不自在。如果真的只是单纯交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不知不觉聊到了11点多。回去的路上杜明宇哼了一首《思念是一种病》，几句Rap念的蹦豆一样流利，让人不禁怀疑这样的学生会主席说话能有人听么。这几日心烦意乱的，难得遇到这么开朗的一个人，说笑间我竟把高磊早晨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在宿舍楼的大厅里遇到了他，才突然回想起来。
( _& C, g( j; U4 Q当时我跟杜明宇笑的正欢，突然看见他一脸不悦的站在那，我的一切热情瞬间都被浇灭了，从头至尾。杜明宇显然也是看到了高磊，瞥了一眼，回头跟我道了句“拜拜”，很识趣的钻进了电梯。
! M  n' m+ p8 q0 d; Q: t“你这顿饭可真够长的，我去你宿舍两趟，再不回来，我都要报警了。”
. V$ Q: d7 J" p4 o高磊的言语中少不了责怪的意思。
7 p4 w; K) Q* a“他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高磊边说边将我外衣的拉锁提上来，临了吸了吸鼻子，“你们还喝酒了？”
我见他紧张兮兮的，也懒得解释，怕他多想，一心只想着同杜明宇摆脱关系，便称是孟冬的朋友。谁知高磊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 l1 t( B6 |6 b" G" H2 n“你什么时候还跟他们混到一块儿了？我早不就跟你说离他们远一点么。”
2 W' [  k$ s9 l8 R4 W6 P冒失的喊声惹来周围不少人的侧目。
# g4 [; k2 |! |“出去、出去，出去说。”
我被他推搡着走到了楼外。冷冷的小风吹得人直激灵，地上还有没融化的积雪。我顾不上冷，只觉得心里一阵委屈，可又不想同他争吵，一屁股坐在了花池上。
“冷不冷啊？”高磊叹了口气，上前便要扶我，“你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 U' \" x" p4 F, d7 i4 Z“要你管！”我甩开他的手，“我跟他不过是吃顿饭而已，至于那么大惊小怪的么，我交朋友，怎么就成了‘混’了？又不像某些人，拉着手去逛商场。”
高磊一愣，显然他没有预料到我知道的这么多。沉默了良久才低声劝我：
6 j: N/ O6 {/ F“去外面坐坐吧，我有话跟你说。”
6 l2 @, m$ z( a( n: d4 k+ {“太晚了，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我不领情，把手揣进口袋，气哄哄的看着他，“说吧，话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 ^' D# g; w" t9 |1 R2 M; F  @' m高磊欲言又止，尾随我坐了下来，一只手疲惫的搭在了我肩上。
! ?1 \! e9 J8 ~. ]' {/ t“晓鸥，我要去上海了。”
“什么意思？”
“我面试了一家地产公司，他们对我很满意，不过要先去那边实习。”
我心头一惊，立刻从花池上弹了起来，站着问他：
“你不是要做设计么？你不是一直想留在北京院么？”
“我不像你，有北京户口，一个外地人，想留在那谈何容易。这两年地产行业很热，那个公司在上海干的不错，我想去试一试。”
“如果合适呢？”我紧张的扒住他的双臂，妄图摇醒他。
' r; {& V( k+ ]/ d“如果合适，我可能就签了。”高磊咬了下嘴唇，很是为难。“你要是不想我走，我可以再看看……”
听到这，我轻笑了一声，却笑的比哭还难听。一切的一切远比想象中的糟，全然不在预料之中。我只感觉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眼底打转。
“既然你都决定了，还何必再问我呢……”
我知道，高磊的妥协只是想让我心里好受一些，可我没有逼迫他留下来的勇气。
* m$ G' Z+ r4 e“什么时候走？”
“明天。”
4 }; [6 ?. M8 X3 y高磊说完便扬起了头。我再也抑制不住，咆哮的朝他喊：
“你走吧！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想过我，你交女朋友瞒着我，你去上海瞒着我，你还有多少事情没跟我说？你永远只知道你自己要什么，却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不住的哽咽让我再也说不下去，胸口一紧，眼泪夺眶而出。
" Z6 ?9 b1 }" G0 K) v4 q争吵声惊动了很多过路的人，高磊也不管那么多，死命的只想要抱住我，却被我狠狠的推开——我不是个弱者，更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看到我的脆弱。一把甩开他，我转头便往宿舍走，高磊几次试图拉住，都被我挣开了。我想他那时大概也压着火，却碍于楼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只得无奈的跟着……直到我走到宿舍门前，他才站在楼道的另一端，不住的唤我的名字。我擦了擦眼泪，没有理他，推门进了屋。落魄的我心头就像是被谁撕开了口，灌满了铅水，疲惫的一头载在床上。高磊的电话紧随而来，我却已经辨不出那屏幕上的字迹……
第二天，手机上满是高磊发来的短信——他已经离开了北京，带着对我无限的歉意。
4 L# h* g! H5 e我试图几天不去理睬他，然而紧盯着屏幕上的一个个“对不起”，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记恨他的勇气。我唯一记恨的，是自己那过分的理智，虽然心里委屈，但我们还是在不久后重归于好，一切平静的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但也许就是在那时，有些问题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禁忌。
5 i* s! l# Z2 j1 h7 X) f后来我曾不止一次的责问自己：如果当时我能再果断一些，如果自己再坚持一下，也许他就不会走，我们彼此也就不会经历后面的那么多，然而生活没有如果，有些路走上了，便再也无法回头。

整个冬天，高磊都不在我身边。离开的最初那几日，我几乎每晚都能梦到他，虽然我明知道寒假结束后他又会回来，虽然高磊仍旧在短信中告诉我他在想我，可不知为何，梦中的他开始变得少言寡语，甚至只是微笑的看着我。愈发强烈的空虚感让我迷恋上了写小说，并将所有对于高磊的感情倾注到一个叫佟健的男孩身上，他是我文中的主人公——一个直男，却深深迷恋住了文中的“我”。也许这就是现实的写照吧。文章的最后，我写下了这样一首诗：

《秋天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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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云，就像是迷失在童年中的彩蝶
. P: X% l1 \* g* W一片一片，数也数不完

那时村子里还有水池、小路，成片的树林
* D' x4 h* i  G& @+ z9 F$ H每当云朵遮住太阳的脸
7 `  b( p# ^1 n5 s, ~' v就会看到巷子的那一头由明渐暗
街上的孩子们，开始兴奋的奔跑
只有那些不谙世事的小个子
被惊慌的甩在后面
; S3 W' e( {; x& x( N云的影子越过场院，跳过房山
瞬间像一张恶魔的巨口
吞噬了村中的一切
6 ]" A( @8 g+ |' z% T% d1 A
+ F! B2 `! [' Y  [! c* W; d那时我总以为
追上云的脚步，就可以留住整个秋天
直到累了、困了
, f$ S9 r! E" ~, p- O2 n才会回到家中，酣然入睡
然而当醒来时，冬天的脚步却依旧如约而至
望眼的白云铺满了村寨
+ A" R& T8 H1 }! O' i
我放肆的大哭起来
" V9 g, n2 Z: c, G) }9 g那些曾经追逐过的洁白
一夜间，竟被写满了欺骗……

baddboyy

二十一
写小说并未让我获得任何心灵上的慰籍，反而令我愈发沉溺到自虐式的意想之中。那种感觉就像是试图通过看GV达到自我救赎，孰不知高潮过后，是更加沉重的空虚与寂寞。对于常人来说，短暂而剧烈的疼痛其实并不可怕，伤口再大，哭过后也就不过如此，因为时间早晚会将其愈合。人们抵挡不了的往往是长久的隐痛，窸窸窣窣的疼，让你永远无法忽视那个丑陋的伤口——我想我和高磊就是属于后者，至少这伤痛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的。没有决裂、没有争吵，我们依旧和以前一样称兄道弟，然而那女孩的存在就像是埋藏在心头的一个心结：她如风一样拖着我心爱的风筝，越飞越高、渐行渐远，我怕手中的丝线终将成为他们飞翔的羁绊。
! k- I% M- @2 N. [9 A8 O- S到了上海后，高磊的工作进展的并不十分顺利，毕竟从建筑跳行到房地产，很多知识还要学习。忙碌与紧张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我们之间的联系从一两天变成了三四日，每次多聊了两句，我又担心打扰了他休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成了他对我说的最多的话，然后便是挂断的声音。远水解不了近渴，实在耐不住寂寞，我就翻看一下他之前发过来的短信：
& [1 k' |- R9 p2 ]8 b+ j9 j# @* s“记住我以前说过的话，既然把你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就不会对你的感情产生动摇，因为已经把你当作自己人了～等我回来一切就会都好了！我坚信！”
——怎奈这个冬天如此漫长。
( j; c; B* r2 S2 p, Q. v) n
此后，杜明宇曾找过我几次，不出我所料，这家伙果真是喜欢我。高磊的离开让我心情变的很坏，我没有念及这段时间杜明宇对我的关心，直接回绝了他——我不是同志，现在不是、以前不是、今后也不是。听到我这么说，他没有惊奇，反而安慰似的告诉我，他理解。可我却从心眼里憎恶他说话时那几乎洞穿我的眼神。高磊曾让我离他们远点，也许说的就是现在吧。心灰意懒的我拒绝了杜明宇最后的请求——我们不要再联系，不再是朋友！
* n3 k9 s% P( x3 H0 s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我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兽，为了可笑的那么一点尊严，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懒得见人，也不想说话，宿舍、教室全是熟悉的身影，我便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先前有高磊的陪伴，洗澡吃饭都是有意思的事情，可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六级考试那天，我没去参加，下午一个人躺在宿舍睡觉。华子回来时看到我，不停的打听到底怎么了，我只好一再推脱不舒服，晚上被他连哄再骗，硬强拉出去吃饭。华子点了烤串和毛豆，我则要了几瓶酒。两个人话不多，没吃几口饭便纷纷开始不住的喝。眼见华子也是一脸愁容，我知道他追了半年多的女孩最终还是拒绝了他，现在落得两手空空和我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我打心里由衷的感激华子，谁都走了，至少还有他这个哥们儿陪我！
& `# `2 m4 C# w* s6 u/ R. A' z回去的路上，心口忽然一阵绞痛，蹲在路边，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吐。华子拍着我的背，心事重重的问：
“晓鸥，你说我华子对你怎么样？如果你还当我是哥们，有什么事情就跟哥说，别一个人扛着！”
我见不得华子的这份凝重，再也忍受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就连高磊都否定了我们之间的这种感情，我的痛楚还能说给谁听呢？

现实生活的百无聊赖让我开始在网上寻求解脱：沉迷于看片，疯狂的结识网友，加入各种各样的QQ群。不得不承认网络真是个神奇的东西，人们撕开现实中的伪装，竟然会在这里同一些陌生人袒露心声，甚至肆意放纵。记着当时有个叫“熊猴之恋”的群一直很活跃，从那里我知道了很多有关同志生活的暗语，比如69、419、熊、狒狒还有猴。虽然自己一直不愿承认自己是个Gay，但却渐渐习惯了用同志的标准来衡量自己：作为一只瘦猴子，那段时间我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胖熊，尤其是喜欢日本GV中那些顶着大肚腩的中年胖熊——正是这些看似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代表了这个世界的主流价值观。每次看到他们脱去西装，哼哼唧唧的开始乱叫，便让人恍惚觉得这个世界原本就是这样——叫吧～叫吧～那是一种精神上胜利的快感。
——阿鑫就是在那个我最空虚的时候趁虚而入，挤进了我的生活。他是一个大我5岁的壮熊。
一开始，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同许多陌生网友一样，刚一上线他便跟我要身高、体重和年龄，而且毫不犹豫的问我是1还是0。我讨厌这样赤裸裸的开场白，但是类似的人接触多了，你会发现大家往往都是这么开始——也许都是男人，见不得虚情假意的矜持。
; w% |0 E1 R/ J2 c. o! w5 P173,75,26。冷冰冰的三个数字让我有些失望，倒不是因为对数字本身传达的信息有何不满，只怕对面又是个要激情视频或是419的寂寞男人。那时的我尽管很寂寞，但并不空虚，上网无非是想找个人聊聊，并无其他的想法。
178,65,21。出于礼貌，我还是回了。
9 q- T2 z$ \& A* j6 f2 B1 Q6 I$ c( n-有照片么 看看
9 d' w" }. u9 {# e% H7 R我在心里暗笑：矮胖子，这条件还拿出来显摆，也太子以为是了吧。想看我照片，没门儿。
+ l/ z4 d+ o! d" G6 [3 W. Y-呵呵，我对自己的长相很自信，不过鉴于初次认识，我不能让你占太多便宜。照片暂时免了吧。
  T7 |: \  x4 E- z1 N; C-操！还挺拽啊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那我先给你我的
来不及拒绝，照片已经发了过来，虽然是手机拍的，但着实令我喷张了一把。原来这家伙并不是个胖子，身上那点分量全肿胀成了肌肉：上臂、胸脯、小腹、大腿……除了重点部位被一只手遮盖着，全身袒露无疑，活脱标准的GV壮熊。
-还没看够呢 该发你的了
4 m9 p" `1 j8 [& D- P( `" g我没有理会，一心只想把图片放的再大些，可惜五官拍的不清晰，只辨得他眯着眼在笑，下巴高高扬起，挑逗意味十足。
2 m" P7 C! G1 I# O0 k-我还没答应你，你就发过来了，再说还是张看不清脸的，我可没你那么随便
9 Z; Z6 }" j: p. b- _, j-呵呵 警惕性还挺强 别磨叽 说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叫什么，干什么的，现居何处……
为了逗逗他，我洋洋洒洒打上了一堆要求。
( y4 V# {7 _! R% y) e-你调查户口啊
-赵鑫 工作了 住矿大这边 够不够？
我没料到他会真的发过来，反而搞的我有些不知所措。这家伙到实在。
, V# j- n1 b: V3 a2 M/ A; i-吼～你别耍我啊
. W# V5 x8 L$ `还在催，我只好硬着头皮，从桌面上截了张图。反正只要不是住在我们学校周围，总不会好死不死的撞上，给就给吧。电脑的桌面是高磊和我在五台山时自拍的一张合影：我坐在地上，他站在我身后，两只手架在我肩头，和普通朋友没两样。犹豫了一下，截了个大脑袋，发了过去。
* }5 a% x) {# M& ^8 Y. M! E8 Q+ g3 A/ I半响，对方没有说话，我沉不住气了。
-怎么不说话了？你也别老盯着我照片看，说说想法吧
-的确挺帅 你怎么称呼
我原以为他还会再美言几句，未想就这么结束了，挺失落。心有不甘的打上“晓鸥”。
-好！晓鸥，以后就叫我阿鑫，今天有点累，改天聊～
QQ上的头像突然变成灰色，搞得我莫名其妙。我长的有那么大威慑力么，至于让他看了照片就闪人，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别人夸我帅，头一回吃这闷气，我被他搞得意兴阑珊，索性也下线、关机、倒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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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鑫再次联系我是在两天以后，不客气，上线直呼我帅哥。面对这个大男孩的玩世不恭，我也懒得和他再计较之前不辞而别的事情。
-你QQ空间里的小说我看了，是真的吧
唐突的询问忽然令我紧张起来，本以为小说发到空间里没什么人会看，未曾想这家伙竟然成了我难得的读者。好在自己用的是个马甲号，空间里除了那篇小说，也没什么个人隐私。同志这个名号就像胸口上的一道疤，甩不掉就只好深深的掩盖。
-我说不是，你信不？
-不信
-那就不是真的
-你这都什么逻辑 那个叫佟健的真的就因为一个女孩跟你分了？
-没
我未料到他还记着我小说中主人公的名字。
-他是我的学长，我们现在还是朋友，那些不过是我的猜想
5 f2 n* A3 ]# t4 t+ b-那就说说哪些不是猜想的
: L" y; Z( h! N- q. l阿鑫一再询问，重新勾起了我这几日的不快。虽然还不确定这是不是源于他有意的关心，但至少那些话已经在我心里敲开了个口，之前我与高磊的种种只能深埋心底，如今阳光却透过这个口，照亮了我最深处的隐痛。太过压抑，我竟情愿在这个时候，同一个陌生人说出了所有困惑。有关高磊、有关同性、有关我们下一步的生活……
谈及高磊的女友时，阿鑫发来一句“操，真他妈不是东西”，我本想回嘴，因为其实我内心里对高磊并没有恨，他这样说，我反而觉得有点过了，但最终我什么也没说。虽然阿鑫嘴上有时不干净，但和他聊天很痛快——我和高磊尽管暧昧、亲密、挑逗、调侃，但却从来不谈论彼此之间的这种关系，规避一切有关同性的话题，就像我们将“爱”只说成“喜欢”一样，如履薄冰的谨慎。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指头在键盘上都打累了。他的坦诚让我有些不可思议，于是自己也就不再隐瞒什么，因为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想想他第一次时的不辞而别，我又不禁好奇起来。
2 ]' @" A) ^7 W/ i- ]2 H-这些话，你第一次怎么没问我
+ v2 `4 p4 I# X; T' @/ e-呵呵
阿鑫突然不似方才的那般侃侃而谈，我猜这里一定有故事。赶忙一连发出几条信息崔他，才又逼他开了口。
-那天我只想找个人419 你没同意就算了
2 s+ C& X1 [# ]; |# J: w5 S' G& i-那你为什么看过我照片就下线，不对你胃口？
阿鑫的玩世作风也让我也胆大起来，反正是随便问问，也不代表什么。
& ^9 c% x4 d7 U/ q8 b& c-没
) e7 u, {6 J0 J2 A-那为什么？
' i+ W- I5 z: s) y我越是好奇，他的回答越是琢磨不透。
-因为你像一个人
-谁？
-我男朋友
不知为什么，看到“男朋友”几个字后，《断背山》中恩尼斯的抱着衬衫哭泣的镜头突然闪现在了脑海中，我武断的以为，阿鑫就是恩尼斯，而我的话，一定让他不好受了。于是急忙劝解：
-不好意思，让你想起了你男友
5 S9 w! w9 H) G& T2 l$ M-吼～没事 他现在在荷兰
4 G* b3 V5 L& [8 ^& P-啥？
. C4 u; I5 r8 R9 O我刚刚萌生的那么一点点同情心顿时七零八落。
-我还以为你们分开了。你有男友还找人乱搞？
" j; [) W: J, q-喂 别说的那么难听 他四个月后才回来呢 再说我不也什么都没干么～
十足的狡辩，除了讶异，我更替阿鑫的朋友不平。
9 V5 F9 \; r, p2 q* w& |" y-那是我没同意你，别说得跟自己多高尚似的。你朋友是学生？
) U6 V9 o  K+ j5 r# u/ P-恩 北大硕士～
我吃了一惊。
-好好的一个国之栋梁，被你逼到国外去了，还是个性爱之都，罪过！罪过！
阿鑫无语，只发过来一个“吼～”。
-你不是说他和我长得像么，发张照片，我也瞧瞧北大学子有多帅
$ f& [9 y4 h) h; A" z4 O" J-呵呵 他可没我这么大方 不让我传给别人～以后有机会当面给你看吧
& ?8 h6 {" x1 E5 ]4 A我不屑的撇了撇嘴，竟心生一丝的妒意……
2 b* o/ x$ K) D
7 Z9 U0 s% m8 ~5 K- N4 y那个冬天，阿鑫成了我QQ中闪动的常客。卷曲的发梢、夸张的大嘴、色迷迷的小眼睛……视频里的他长得和他那一口的东北腔一样，说不上帅，但透着喜庆。由于时差的关系，平日里他跟男友联系的次数也不多，这倒让我觉得他和我有那么一点同命相怜的味道。而他的玩世不恭，多半是源于异地分居带来的空虚。作为一个秉承可以将“性”和“爱”分开对待的肌肉男，我的照片竟让他这个情场老手第一次感觉愧对了男友，所以那天才会匆忙下线。为此我开始有意留心他言语中提到的这个男孩：爱吃、爱睡、喜欢《康熙来了》，空虚起来就趴在博客上码文字……竟真跟我的很多习惯一样——阿鑫外遇遇到我，注定活该倒霉。
半年后，我才见到了这个与我相似的男孩，之前我只知道他叫“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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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o6 N4 \; q6 F7 m3 B+ A冬去春来，尽管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冬天总归过去了。从上海回来，高磊不仅给我带了礼物，同时也带回了女朋友。其实我早该猜到是这样的结局，返校那天，我问高磊用不用去车站接他，破天荒的遭到拒绝，短信回复很简单：
: @0 i- j9 [& I  a“和她在一起，晚上见！”
) h& b- Z1 ]7 \+ S: @1 y; v; ^一丁点感情都不舍得表露，我真他妈自作多情。

下午骂骂咧咧的在博客里发泄，高磊事先也没打招呼，主动跑来宿舍找我。一天前还在为今天的久别重逢兴奋不已，可现在真见到了他，却又奈何打不起精神，反而是华子和大刘和他一见面就聊个不停。
  c: b5 @9 Q4 J$ A; U: l. O& x1 {晚饭时我的话依旧不多，高磊问什么，我就随便说两句搪塞，因为除了想他，我至多是认识了阿鑫，除此以外，这个冬天贫瘠的就像食堂的盐水炒菜，清淡的拿不出手。沉默的尴尬几乎让人陷入到真空状的窒息中，这种未曾有过的感觉让彼此都感到陌生。搜肠刮肚的总算又想起几件事情来，高磊依旧笑呵呵的讲给我。看着他为难的样子，其实我很心疼，暗骂自己干嘛跟个婆姨一样津津计较，但我放不下，我无法阻止自己去揣测这个寒假高磊到底经历了什么。心不在焉的笑声显然是应付。临了，实在忍不住，我装模作样的八卦了一下，有意提到了他女友，才得知那女孩叫罗蓓，是高磊的校友。后来举家迁到上海，时隔多年，未想两人竟在北京院实习时遇见。一来二去罗蓓便提出了交朋友——一不乏长相、二不缺人品，谁让高磊天生就是个雌激素催化剂，能怪得了谁呢？不过才三个月的时间，两个人就出双入对的在三个城市间辗转，真是令我嗤之以鼻。
/ J  e4 N) n* c6 k. }: O7 m——说这些话的时候，高磊轻松的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我也只好假意祝福。其实我更关心的是他去上海到底和罗蓓有多少关系，但由于那一顿饭吃的我很累，身心俱疲，所以也就没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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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A' c$ O1 ^0 @7 s+ `回到宿舍，华子他们又在攒人打魔兽，一帮人蜂拥着跑去看热闹。房间里一下子剩我一个，突然特别想阿鑫，不知为何，看到他在线，心里就踏实多了。
很快，他发过来一个叼着烟、戴绿钢盔的表情，那是他一贯打招呼的方式，拽拽的，很有他行事为人的作风。
5 B5 N. p( J( Y5 B3 A0 v7 ]“干什么呢？”视频里的阿鑫正在敷面膜。白白的面纸上只留出眼睛和嘴巴上的三个洞，一个肌肉男突然干出这么小家碧玉的事，那感觉就像是看到了李逵绣花，让人浑身别扭。
“怎么不说话，想男人呢吧！？”
“是是是。”我没好气的奉承他，“我在想你，想你今天又迫害了多少人。”
, h1 o6 @) `2 y“操，我有那么龌龊么，至于你天天想我。也不怕你舍友听见？”
“他们都不在。”
我一手托着腮，一手胡乱晃动着鼠标，漫无目的的盯着屏幕，也不知该干些什么。
+ r; {, E% T2 B$ U3 s0 T/ M' b“今天见高磊了？”
“嗯——”
- w! ~' g' O: i% c; |+ p阿鑫翻了个白眼，“我一猜就是，你那点欲求不满全写在脸上了。”
: L! P0 P1 e# ~% X5 r是啊，他说的没错，我确实在想他。
“你说他到底是不是同志。”
阿鑫也不急于回我，专心用他那短粗的手指敲打自己的脸。
$ K4 ^2 N4 a) S4 w6 T“你怎么想的，你希望他是还是不是？”
& Y: r$ G4 A9 H6 R8 s, c“我当然希望他不是了。”
" {5 o  C$ h% M0 ?7 ^( A& ^“那不就结了。”阿鑫倒是无所谓，“他泡的是他的妞，你要愿意，那就还做你的哥们，两不相干，愁什么！”
我被他问的哑口无言。看似无理取闹的一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我希望高磊好，自然容不得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可我呢？
少顷，我又问阿鑫：
“就算高磊不是，你说我是么？”
这回他抿嘴笑了，笑的很隐晦，让我看不懂。
“你要问我希不希望，那我当然说不希望你是了。但你要真问我你是不是，我只能说你自己知道，干嘛问我。”
" {  L; N0 _7 ~! E, M" t% m阿鑫的前半句话让我挺感动。既然高磊不是，剩我一个，讨论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没这么说。
5 T1 x9 V; v8 c: E) ?“就冲你刚才那句话，我做回直男。现在明确表态，从今天开始，我与同志绝缘了，你们都不正常！”
, `! c7 e* J  Y. ^' H  ^) c“操！你是直人，很直的人。”
面膜撕开，露出鄙夷的神色。
“当然，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要不是你胸大像女人，我也懒得和你聊这么久。”
阿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如此，你真是个怪异的直男。小东西，别得意，早晚有你好果子吃。”
“干嘛，见不得这么帅的直男，要把我弄弯？”
“不——”阿鑫突然对镜头抛了个媚眼，声音低低的说：“我是让你把我弄直……”
说完仍不忘色迷迷的挑起眉毛，含沙射影的挤兑我。本想撇撇嘴表示不屑，却耐不住还是被他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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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 h* T9 N3 B3 `/ o大三下半学期的生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忙碌。上个学期末由于高磊突然离开，心情不好，几门重要的课程都考的很糟糕。没有挂科是万幸，所以这学期励志弥补过来。不久唐堂又拉着我参加了一个设计竞赛，时间很紧，隔三差五的便被叫出来讨论，饱受摧残——不过忙碌的感觉挺好，脑子里装满了事情，也就无所谓开不开心了。只是偶尔一个人去洗澡时，还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高磊。他已经习惯了为各种各样的目标忙碌，临近毕业，又摊上个女友，也许生活在他看来照旧在快速的旋转，只怕我正离那核心越来越远……
! G/ c  m) y) j$ q% l3 v看过太多为爱情而纠缠的故事，对于感情，我却总是太过理智。高磊曾说过要像对待女朋友那样对待我，不管我信不信，如今他有了女友，这句话大概也就不适用了吧。都说金牛座天生就有着忧郁和欢乐的双重性格，在他面前，我分裂的刚刚好：私下里有再多的无助、彷徨，欢笑依旧是我给予他的一贯表情。由于罗蓓的存在，开学后我很少再主动联系他，这似乎成了我们之间的默契。如果一起吃饭，通常他会提前半个小时发短信叫我，对于彼此之间的这份感情，高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冷漠，反而是我有意回避着和他的过度亲热，连续几次被我婉言拒绝后，他便再也没有提过任何超过朋友界限的要求，甚至连牵手都免了。看着他失落的样子，我那点可怜的好胜心总算得到了满足，因为我不想在他眼里总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自甘堕落的祈求他的怜悯，尽管他仍像毒品一样令我深陷其中。

/ y" Y$ W, Q- G0 ]1 o, F& Y/ X四月初，阿鑫公司组织的英语培训，北京设了好几处培训点，他却偏偏选择来我们学校，说是为了看我。之前视频、电话没少聊，可突然要见面，我还是不免的紧张。
% J, G- s1 ^0 x周六中午，如约跑到学校东门，站在路旁，做贼一样四下张望，等了半天，连个人毛也没逮到。垂头丧气的正要发短信骂他，突然从路中央别过来一辆速腾，直直的冲到我面前，来了个急刹车。紧接着便从车窗中探出一对弯刀似的小眼，眯缝着，正得意的朝我笑。
1 {4 D& y, r* W, `% T& f“滚出来！滚出来！”我拍着汽车前盖，也不含糊。
# ^* `! g' v; t, U' Z( |今天这家伙破天荒的穿了一身西装，健硕的身体将衣服撑的没有一丝褶皱，卷卷的头发上打了啫喱，跟平时视频里健身教练似的T恤打扮完全不同，很有一点小资本家的气势。
“培训就培训吧，你干嘛打扮的跟被富婆包了似的。”
阿鑫目不转睛的上下打量我，也不在乎我说了什么，一个劲的只是点头。
“现在流行养你这样的小白脸，我这样的早没行情了！”“嘿～你们学校的帅哥还真多！”
* e8 O( f( I$ O  M- z+ [1 N“有么？”我不以为然的看看四周，撇了撇嘴。身边除了几个正在路边摊吃包子的胖子，便是蓬头垢面的一堆新生，“就这样的也叫帅哥？”
! H/ f+ I+ |# e; {0 p, v% ?2 R, `“我能这么没品么？一会儿跟你说。好久不上课，快饿死了。先说吃什么，我请你。”
“呵呵，你是不是钓男生的时候都从吃饭开始？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收买的。”
6 H" G+ t+ N3 A) ~) h# s一句话，说的阿鑫气急败坏。“操，我混的也太他妈操蛋了吧！在你眼里，除了勾搭男生，我是不是就不会干别的了……”
越是辩解，他那口东北腔越是明显，听得我就越是想笑。
! D8 ?; a/ b4 ~% }8 L/ x* ?“行了、行了。”我打断他，“第一次来，我怎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反正后面几个周末你都要来，到时候再请也来得及。”
* W1 N; K7 r) s5 y* J阿鑫笑着把手揣进了裤兜里。“你小东西，够鬼的，放长线钓大鱼？全依你！头一回见人争着请客，那我就吃回哑巴亏，让你请。”
——真真是厚颜无耻。
我说了几个吃饭的地点，他都没同意。
“下午我还要去见客户，没那么多时间，要不去你食堂吃点吧，好久没在学校吃饭，顺便给我介绍一下你们学校。”
我有些犯难。
1 Y7 _  _' {  y4 f# z0 z. [“你这一身老板范儿，都快武装到牙齿了，跟你在学校里走，万一碰上认识的，我怎么解释。”
% R6 p* Q7 B  C) D4 D1 H“就说是你哥，要不说是你叔也成。”
) Y( r. _1 X4 K9 q  y$ b“滚——”我推搡了一下他，“还嫌不够老是么？直接两个灌饼，该干嘛干嘛去！”
% n& N5 m2 J  g  c$ W$ f; k见我烦了，阿鑫嬉皮笑脸的打开了车门，钻了进去。不一会儿换了身皮，估计是健身时的装备，纯棉布料将那发达的肌肉曲线展露无遗。尤其是屁股，像两座圆圆的小山——我有些后悔，这样的身材怕是整个校园也难找，丝毫不亚于那身西服的回头率。无奈谁让他是个壮熊呢，苦笑了一下，只好硬着头皮往学校走。
. T: h" o: S* f8 s吃饭时，我一直偷瞄他胸前的两块胸肌，发达的就像是两只呼之欲出的拳头。他刚在我对面坐定，那两记重拳便把我打的六神无主。
“嘿！想什么呢？”
我吓了一跳，慌忙收回眼神环视四周。好在脑子反应快，想起他在国外的留学经历，寻个问题，掩饰尴尬。
0 K8 c# }3 L$ @: {! h“你不是在国外待过么，怎么还学英语？”
“考职称，混文凭呗。出国那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阿鑫似乎没有看出我在偷瞄他，满不在乎的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把学校食堂的饭吃的这么香。
“国外的文凭好使么？”
0 s/ {7 M. b& w& S3 i0 B1 w“好使个屁！回来还不照样步我老爸后尘当了两年老师。”
“啊？”我惊叫了一声，“就你还当老师？是贪图对男同学下手方便吧。”
“玩儿蛋去，再没品，缺德犯法的事儿咱也不能干不是。再说，我那会儿也算有家室的人，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光杆一根，如狼似虎。”
2 J& Z* h  l, z, |“哈！？”我来了兴致，“什么叫有家室啊？老婆、孩子、热炕头？”
“就你能扯……”
“不扯，你说、你说……”
  p% T* R1 j+ E. g6 `4 s阿鑫抵不住我三番五次的盘问，只得不屑一顾的瞥了我一眼。
* f: K2 H3 N, w6 ?; E, A! r3 A“你管的可真宽。别这么关心我成么？让人误会。不过就交了个朋友，……”
“男的女的？”
/ g! V4 B4 T( V% S: Z“嘿——我要说是女的，你是不是还想问她叫啥、住哪啊。”
“哈！”我笑了。“行啊——还是个全能型人才。跟女孩在一块儿就不别扭么？”
3 ]/ c6 U* S! H9 P9 j对于我的好奇心，阿鑫嗤之以鼻。放下筷子，突然严肃的点点胸脯，“Gay也是男人，直男能干的，咱照样不含糊！”
“那你为什么和前女友分了？”
7 A8 W9 B3 ?0 G: X“励志做个合格的Gay啊！别老说我，说说你跟高磊最近怎么样了。”
% u4 {; k! @* |9 k8 o- d我叹了口气，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
! N" P* y2 `1 I+ b& s6 R# V2 s“还能怎么样，有时候陪着女朋友，有时候陪着我，有时候瞎忙……”
* F& i. m& p# ~; D: h2 M“别心不甘情不愿的，我给你指条明路吧。依我看，高磊没你帅，又黑，反正和女友认识也没多久，你抓紧机会，赶快利用美色对他女朋友下手，把他们拆了，然后……”
' d/ C/ R7 ^; `0 l1 @. d2 k  j“滚滚滚！！！”我听不下去了，直接拿筷子敲他碗，“这都什么下三滥的招数，亏我还傻子似的支起耳朵听。”
0 L; I5 u+ ?, H9 M3 a3 c& Y1 H  u* z& m1 B阿鑫得意的将那条粗壮的左臂搭在椅背上，“怎么叫下三滥呢？现在正是艰苦的时候，你就得像个战士，没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那才出息呢……”
. Y' p( L3 n0 V5 r! ~. Y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他却依旧笑盈盈的看着我，满脸的骄傲。我有气，但不是真的。
* v# H3 l8 j9 j- k看着眼前这个事业有成的肌肉男，虽然偶尔被他奚落，但只要他那弯刀似的小眼翘起来，心里即便有再多的不快也都消失了。在那段最晦涩的日子里，阿鑫的出现让其实一直让我心存感激，后来能够重新面对高磊，多半也是源于他的开导——用阿鑫的话说：我不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既然喜欢不等同于爱，那么我就要努力找好自己的定位，试着和高磊做回普通朋友——不得不承认，他严肃的样子和高磊很像，都有那么一点大男人，都有那么一点不容回绝的意味。但我清楚他们毕竟不是一类人，对于阿鑫我多少还会留有一些私心：除了周六他进修来学校吃饭，我们更多是在网上聊天，几次他要我带他在校园里转转，都被我婉言拒绝了。因为我总觉得如果高磊看到我身边的这个人，他会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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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n4 I) F! r& o' f( i; ^转眼到了五月，也就到了我的生日，高磊送了我一个瓷杯子。只要倒进热水，黑色的杯体上便会呈现我们俩的合影，很有意思。他说送杯子是代表一辈子的意思，我不以为然，既然是谐音，那也有可能是“一被子”么。说完，他笑呵呵的用手点我，调侃我脑子里装的东西不入流。那是他从上海后我们第一次那么露骨的暗示彼此的关系，竟然连最初的尴尬都没有了。或许我真的习惯了彼此间的这种关系，无论如何，那个杯子我还是很欣然的收下了。
: J+ q) h1 M) z  x8 t除了生日，高磊说临走前还有个心愿未了，就是我的六级考试，他要利用仅剩的这段时间看着我复习。我一时兴起，问他如果我六级没过，他是不是就不去上海了，谁知他却说，去是肯定要去的，只不过有点小小的遗憾。我知道他在开玩笑，却佯装不高兴给了他一拳，心想着，如果罗蓓没有出现过，那该多好……可事实是高磊陪我的时间越多，我便愈发感觉到这个女人无处不在。一开始高磊还会不好意思的背着我去接她的电话，后来见我不闻不问，也就不再避讳，他成了我同罗蓓之间的唯一交集。

) t" C, p- |2 @9 x) x6 A3 x1 ^1 t——02级的大学梦就要结束了。
毕业临近，校园里开始循环播放老狼、朴树等人的校园民谣。每天都能看到毕业生穿着学士服，在校园的各个角落肆意嬉笑，终于高磊也成了他们中的一员：衬衫、领带、黑皮鞋，外面再罩上学士服，眼前的他腰板笔直，俨然就是优秀毕业生的范本，我含笑站在他面前，羡慕、欣慰、喜悦、不舍……一时竟百感交集……
“傻小子，别愣着了～出发！”
来不及犹豫，几乎是被他挟持着跑出了宿舍楼。
- A. ~' `* ?0 W+ l回想起几天前高考刚刚结束，从自习室出来，高磊跟我聊起了他高中时的种种，一切宛如昨天历历在目。想不到几日后，又是在自习室的门口，他却笑着跟我说：“明天我大学毕业，出来一起照相吧！”
% p) Y  T0 {# Y5 y" k- n——时间真是残酷，总是在即将遗忘中将我们唤醒。
路上，高磊平静的告诉我，一会儿罗蓓也要来，我没有像以往那样找个借口走开，总觉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既然我们可以拿以往的事情开个玩笑，那么面对罗蓓我也可以变得很坦然。
* P. N% s% f& B那天同高磊照毕业照的人很多，除了曾经在他手下工作过的那些部长、理事，还有一些人我甚至从来没见过。五年，这些人除了念及工作上的情义，更多的应该是出于对高磊的感激。虽然他的严谨、刻板有时让人觉得难以亲近，但是私下里的高磊却是个很为朋友着想的人，要不他们也不会真心实意的来送他这最后一程——人就是这样：越是亲近的，对于他们给予的关爱就越是习以为常，好在有这些人的提醒，想想这么多年高磊其实也没少帮助我。自从高磊走下主席的位置，我们嬉笑也好、争吵也罢，却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像那天那样对他如此崇拜，好的让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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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蓓来的时候，我们几个前学生会成员正凑在一起聊天。走到高磊身边，她主动和大家打了个招呼。那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女孩：身材高挑，妆扮时尚，圆圆的脸颊被一头披肩卷发遮去大半，轻微粉饰的淡妆显出校园女孩少有的风尘味——谈不上喜欢，因为我总对化了妆的同龄人保有偏见，固执的以为那样的女孩城府很深，更何况她喜欢的还是高磊。
有人起哄叫她嫂子，我只是简单的说了句“你好”。意外的是罗蓓竟道出了我的名字，笑言高磊经常提起我，也早就看过我们在一起出去玩的照片——那股热情到不似普通女孩的忸怩，有着山东人固有的豪爽。
( [- x2 }/ R9 f* Z几个人绕着校园边走边聊，我又变得少言寡语起来。倒是罗蓓，兴奋地四处张望，一个劲的抱怨高磊为什么不早点带她来学校里转转——我很吃惊，半年了，这竟是她第一次造访我们学校，难不成高磊也怕两个人游走时被我撞见？
一行人走到广场的雨花石旁，突然想起我和高磊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此，于是主动提出要同他合影，毕竟这是只有我俩才能明白的“老地方”。高磊笑呵呵的跑过来，无所顾忌的抖起学士服，将我一把搂在怀里。罗蓓站在对面，拿着相机，嘴里兴奋的喊着“茄子”，这样的位置安排让我感觉很尴尬，几乎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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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那些花……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5 v7 U. W3 D3 V  l+ ^7 w——耳畔传来歌者一贯的吟唱，变的是听者被六月打湿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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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1 p- P! ]: r3 H% A; g1 |0 B我还记着那天是6月25日，凑巧也是高磊在北京的最后一个生日，照相结束后，大家相约晚上为他庆祝。之前为了送给他一件像样的礼物作为纪念，苦恼了很久，因为想不出类似“杯子、辈子”这样的噱头，又不甘心随便买个东西应付了事，结果到最后还是两手空空。下午回到宿舍，一门心思想着晚上要怎么和罗蓓、白旭他们相处，不免又是尴尬。
+ A! M4 z$ j2 u小睡了一会儿，高磊迟迟没有联系我，阿鑫的电话却在屏幕上闪动起来。最近忙着给高磊践行，才想起我们俩已经有一周多没联系。
接过电话，我吃了一惊，对面并非阿鑫，而是自称某酒吧的服务人员。机主喝多了，希望我能过去处理一下。事发突然，我实在想不通能有什么事情让他大下午的一个人跑去酒吧喝的酩酊大醉。眼看吃饭的时间就要到了，顾不了那么多，打个车，一路上不停地催促司机快点开。
不出所料，酒吧还没到，高磊的电话已经响起。全员到齐，就差我一个，听出了他口气中的焦躁，无奈只好扯个谎，称高中的一个同学出了点事，过去看看。好在这种救火的事情高磊没少干，虽然有些失落，他却一句怨言也没有说。
一路上堵车堵的人恨不得骂娘，赶到酒吧时已经是7点多。听说是来接人的，几个酒保夹着我直奔包厢。醉倒的阿鑫正趴在一堆空酒瓶中，神志不清的喃喃自语。我走过去，也听不清他在嘟囔什么，只是将衬衫上排松开的扣子重新扣上。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突然很难受。
“先生，你要是方便先将酒钱结了，我们的夜场要开始了。”
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钱，我从阿鑫的裤子口袋翻出了钱包，里面赫然放着他和另外一个男孩的亲密照。来不及多想，交了钱，我委托两个男服务生跟我一起，这才把他架上车，浓烈的酒气几乎快把我呛晕过去。司机很不情愿，特务一样从后视镜侦察我们的一举一动，生怕阿鑫肚子里刚喝下的那一千多块钱喷在他车上。我只好用力抱住他，双手几乎嵌进他的肌肉里，这才勉强将他固定。那一身曾令我垂涎的凹凸起伏此刻重的就像是一座山，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9 M8 W5 K: f/ ~; `1 z+ P: u窗外夜色渐浓，高磊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切蛋糕吹蜡烛了吧，怀里的阿鑫却安静的像个孩子，昏昏沉沉的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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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a0 n+ T& w, _高磊再次给我打电话时，我正拖着阿鑫往家里走。听得出他有些不开心，毕竟是他大学里最后一个生日，何况对于这些特殊日子他又是那么在乎。说了没几句，身旁的阿鑫突然一阵痉挛，一千多块钱分毫不剩的几乎全吐在我身上，来不及多解释，匆忙挂了电话。
+ A  z0 ^+ s2 f! y7 P7 _* w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他拽到了楼下。那是栋80年代的老楼，昏暗的路灯褪去了它本来的颜色。墙壁斑驳，就连电梯也没有，实在对不住阿鑫这身光鲜的行头。
, B$ c9 q: s% D9 f9 v打开门，汗流浃背的两个人几乎同时倒在了床上。仰望小小的家，没有太多装饰，唯一显眼的就是墙上张贴的几张大海报，清一色的肌肉男，旁边是一些墙皮剥落的痕迹。
- X: C: ~' v0 T5 I5 q! E2 D9 t“阿鑫，阿鑫……”
, V' P* S5 p! B# f( k( f没有回应。
脱去身上的衣服，我又起身把他扒的只剩条内裤，白皙、光洁的身体顿时跳入眼帘，这家伙似乎又壮了。第一次看人喝酒醉的像死去一样，还好我不是色狼，要不怎舍得放过眼前这团肉呢；）
衣服丢进洗衣机，顺便冲了个澡。家小有家小的好处，什么都在明面上，擦干身子，我从衣橱里找了件T恤套上。忙了一晚，滴水未进，打开冰箱，除了几听啤酒，便不剩什么，空荡荡的，和这房间一样。捡了几块牛肉干，一个人就绕着地上的那些杂志，在这间小小的一居室里走来走去。深夜潜入别人的房间，我逍遥的理所当然。反正这家伙的命都是我从酒吧里拽回来的，穿件衣服、吃点东西还算什么。
3 r) B7 W9 V( E# N" J1 s+ c等到阿鑫的鼾声渐起，我已是满身疲惫。吃饱了，顺势就倒在他身旁，眼里全是他那引以为傲的肌肉，好想去摸，双颊先火辣辣的烫起来。忽而又想起高磊，听他挂电话时的口气，似乎有些不乐意。到底要不要再给他打个电话？阿鑫今天这又是为了什么？
" ^' ~9 s3 d. G1 n. A子夜已过，两个男人在我脑海中交替闪现，让我怎么也睡不着……

& g+ [! Z* B  @% M# w$ k1 \半夜，阿鑫的手机突然响起，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拿起来就问是谁，对方没说话，我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宿舍。
8 y- h* b  O6 `& V( l6 N“不好意思，阿鑫睡着了，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
对方依旧没有吱声。看了一眼手机，号码的名字写着“子豪”。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赶忙从酒吧的电话解释起来，语无伦次的说了一通，也不知道对方听清没有。
) w1 x: y) n- X# D' t7 p; f1 i. I7 g“你是晓鸥？阿鑫跟我提起过你。”
电话那头的语气很平和。听出子豪没有生气，我就像被大赦一样，连连称是。
% ^6 X1 v: d$ B" k/ ~( Z“麻烦你了，让你跑这么远，明天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好么？”
“没问题！”
4 i/ X7 Z( K" `6 W$ W, @我本以为他还会问点别的，比如阿鑫现在怎么样了，我为什睡在这不走之类的，然而子豪只是说了声谢谢，咳嗽两声便挂了电话，似乎比我还累。
凌晨四点，天边展露出一丝鱼肚白。我疲惫地伸个懒腰，却依旧浑身酸痛。洗衣机里的衣服已经洗好，一件件晾在阳台上。转身时又看到了阿鑫，果真像只熊，趴在那，睡的很香，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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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 Y- X7 V' G: k- X3 k# q8 A" u阿鑫不知在哪找到的子豪，回来时依旧话不多，只是左手上多的一圈纱布白的刺眼。
“晓鸥。”阿鑫叫我，“公司有事，我得先走，顺路，你回去不？”
5 {( ~! o, S: C. s) e一旁的子豪神情落寞。我看不了他戴着口罩发呆的样子，寂寞的让人心痛，于是决定留下来再陪陪他。谁让阿鑫说我们很像，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命中注定。
“猪头，晚上不用过来了，我妈来。”
$ j6 O. [& L$ X9 J: h6 c8 x5 `" n阿鑫点点头，伸手示意子豪打电话，然后转身走了。T恤上的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屋子又剩下我们俩，子豪歉意的笑笑。换件上衣，坐回床上。
8 n, m( |3 u- L. `( C“不好意思，我们好久没这么吵了。之前要不是我告诉他早就不抽了，今天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 K+ {  k9 W7 }( s“呵……没啥。看得出，他挺关心你的。”
子豪温柔的转过头。
虽然眼前的这个男孩大我四岁，但在阿鑫面前，他的倔强与理智全然不在，完全就像个弟弟所为，反而让我见识到了阿鑫的强势与体贴。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话题总是绕不开阿鑫，尤其是聊起东北的故事，这个男孩便有说不尽的喜悦：从初次校园相识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初那个有点无赖相的学长，会像哥哥一样照顾自己这么多年。尤其是阿鑫从瑞士深造回来后，子豪的任何要求他都竭尽全力去满足。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子豪心里清楚，阿鑫总觉得对不住这个弟弟。05年，阿鑫在老家齐齐哈尔当起了老师，子豪则考到了北大。对以一个见过外面天地的人来说，齐齐哈尔太小，那不是阿鑫的理想，更重要的是他想念子豪。春节过后，他辞职去了北京。两个人终于可以耳鬓厮磨的生活在一起，不想子豪突然有了个出国的机会。即便有千百个不情愿，阿鑫表面上却没有说过一个“不”字。那个春天，是他事业起步最艰难的几个月。一个人在北京、另一个人却在荷兰，他们唯一拥有的共同点可能就是孤独。
6 W1 v# u, r7 v% G说到这，子豪苦笑了一下。
2 \# _7 p7 Y6 u3 H“人和人有时就像沉浮在秋风中的落叶，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即便在空中短暂的相遇，轻轻一碰便又要分开——生命尚且如此，更何乎感情……”“记住了，人生得意须尽欢！生命虽然是自己的，但很多事情不能被你左右，比如出身、比如父母、又比如天生就是个做同志的命……”
如此笃定，我不知道他究竟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我听。
  c- K  v7 ?- K2 p% j) o“你后悔了？”
“后悔什么？喜欢一个男人么？”他摇摇头，“这就像我母亲当初狠心抛弃我病重的父亲一样，事已至此，后悔能有什么用。与其挣扎，还不如认命。”
我被这沉重的话题搞的有些笑不起来。
“呵呵，没事的。”子豪反过来安慰我，“你跟我不一样，父母疼爱、身体健康、性格随和，人见人爱，像你这样，做个Gay挺好，以后男女通吃。”
. l9 ~: f8 J8 e' b/ r$ @. j我笑了，还从没有人这样夸我，有些得意。
1 X, K5 |* i2 O% t3 x“再帮我一件事吧！”子豪靠了过来。
2 C; [* k7 X; ~% T7 w& a啊！？说了这么多好话又是有求于我。我警惕的望着他，不敢同意。
8 K$ M1 Z+ A- D“放心，不让你去买烟了。”
抑制不住的咳嗽让他没再笑下去，我起身倒了一杯水。
“只要不买烟，什么都好说。”
2 a  j) l* ~6 n6 k接过杯子，子豪好似了了一桩心事，长舒一口气。夕阳的余晖洒在杯子里，被他一饮而尽。
, e* D% O) a  n0 b+ \“你能帮我劝劝阿鑫么？”
0 t' Y- D4 B1 H3 G/ \“劝什么？”我不明白。
“让他也去检查一下……你也知道我这个病，实在是不放心他……劝过几次，他都说不在乎……”
子豪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我探起身在他肩头轻拍了两下，发觉他瘦的就像一阵风。阿鑫不在，他才肯露出脆弱的一面，这样的倔强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眼见他满面愁容，只恨自己不能给他更多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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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6 Q: @9 P. t# J3 n* u' M. Y9 B: q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临行前见到了子豪的母亲。小小瘦瘦的一个女人，除了感谢我来看子豪，平静的就像是杯里的水，显然她并不知道子豪同志的身份。那过分忧虑的样子不禁让我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两句简单安慰的话，便令她簌簌的掉下泪来。那是我生平第一感到作为同志竟会那么无助，即便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能听懂我们心底最深处的悲哀……
到了学校，心头依旧像堵了块石头，憋的自己喘不过气。不知不觉走到高磊宿舍。看到他一个人在屋里，我竟忍不住跑过去，一把从背后抱住他，
' N2 q; F, L8 l" _  k“哥……”
只说了一个字，眼泪就掉了下来。
“怎么了？”
高磊慌张的捧起我的脸，好似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 i) T# I% G9 \/ H7 I; X我摇摇头，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心里难受。
“你抱抱我，抱抱我就好了……”
转过身，他几乎把我整个人埋到怀里，轻轻摇晃着。半响，才又低声问我：
“是你昨天说的那个同学么？”
, Z5 ^$ U$ B* ?我擦擦眼泪，却不肯松开。
“好了、好了。”高磊抚弄着我的背，“坐下来慢慢说。一会儿被白旭他们撞见我就告你非礼啊。”
从上海回来后，那是我们难得的一次亲热，高磊身上的气息依旧令我无可救药的沉醉其中。放开他，我不知道自己今后还能否有勇气再来求得他的同情……
* k0 N6 |( r8 D0 w; T  K: a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乱了一切。听出是罗蓓，我转身欲走，却又被高磊一把拽住。他们在商量离校的时间，一转眼，眼前这个挚爱的哥哥也要走了。想起阿鑫和子豪，谁又能说重聚后的他们不是幸福的呢！？
挂了电话，高磊还想打听子豪，我不想让他知道，搪塞了几句便不再说。高磊从一旁抽把椅子，示意我坐下，双手按在我肩头，然后郑重其事的看着我。
“人各有命，你同学的事情尽量帮忙，心意尽了，就别再一个人难受。有什么事情跟你哥我说，不要憋在心里。即便我不在身旁，你还是我弟弟，这是永远改不了的，听见么？”
一席话说的我心里暖暖的。勾起他钢琴家的大手，用力晃了晃，就像是对我们未来生活的一次的承诺与约定。
“还有十多天你哥就要离校了，答应我，这几天别到处瞎跑，再陪我几天。”
6 F7 x  i: w+ f真挚的眼神仿佛洞穿了我，巴不得一口亲过去，让他永远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可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弟弟。作为报复，我用脑门狠狠撞了一下他的头——“咚”的一声。
. `% w+ B% r+ T看着他不明所以的去揉脑袋，我才胜利似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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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虽然和高磊有约在先，但我抽空又去看了一眼子豪。即便不能帮他什么，说说话也总归是好。
6 J1 x! O2 C( w) b9 U, I可惜那天他没什么心情。母亲将他生病的消息告诉了东北的爷爷奶奶，这让他很忧心。对比这两位抚养自己却已是年年逾古稀的老人，改嫁后的母亲或许还不敌他们的一个指头。虽然病情得到了控制，可谁也都清楚，那无非是用钱堆出来的。这么大一笔开销，让这个女人也让阿鑫犯了难。我事先跟高磊借了两千，塞给了阿鑫。钱不多，但为了能让他手下，也令我着实费了不少口舌。
由于子豪母亲在，不方便多待，聊了一会儿就都出来了。
# i! `$ h6 M0 z% B“陪我去喝点酒。”
站在医院门口，阿鑫第三次这样跟我说，看得出他最近压力很大，不好再拒绝他。尽管子豪一大部分的医药费都是他出的，可就是这样一个爱他的人，入院时却不能作为子豪的家属，要不是当初情况紧急，子豪的家人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病情。也难怪他会说这是命。
我似乎体会到了一些阿鑫的感受。一连阴了几日，心头的憋闷就跟这快要憋死人的天气一样，恨不得一刀下去豁出个口，哪怕短暂的痛快一下也好。
$ e, K! G, a1 k! e% H: Z“喝就喝吧，奉陪到底！”
: u2 N' A3 V: d* s1 V阿鑫把车直接开回家，两个人围坐在楼下的路边摊，要了几瓶酒还有一盘大盘鸡。阿鑫几乎没怎么动筷子，一瓶酒，几下就吹干了。
- |  j' A6 T9 y3 g+ l“晓鸥，刚才那瓶算是我赵鑫敬你的，现在这瓶是子豪的。”
“疯了你！”我上手按住了酒瓶，“我是陪你喝酒的，不是看你敬酒的。那些酸话你爱跟谁说跟谁说，我可听不了。”
阿鑫没动，就地打个隔。
“反正你这个哥们儿我是交定了，以后有什么话尽管说，能办到的我一定不含糊。”
我被他说的有些受宠若惊。“哥们儿不敢当，还是做朋友吧。你比我大，做哥们儿我就得叫你一声哥，亏了、亏了。”
“你不信？”阿鑫的嗓门都大了。我赶忙又拦下他的酒瓶。
“逗你玩呢，你还真较真儿。我信！”平时玩笑惯了，最怕别人跟我煽情。
! h" h" q5 p% {' z, i9 |: z9 B“先别急着喝，跟你说点正经事。”我把筷子放下，瞧着阿鑫。“子豪得这病……我们都挺担心你，你是不是也去查查……”
阿鑫没理我，押了一口酒。
' D. f6 o- i( c& L& Z4 [( P8 T“没事的，就查查，我跟你去。”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皱巴巴的，原来是张检验报告，我清楚的看到上面写的HIV阴性。
% z$ _0 V3 _+ T! ]" D忽然想起阿鑫曾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过，想要成为一个专业的少男杀手，有两件事情是必须做的：随身带套；定期检查——现在听起来真是刺耳。
“你以为我是不敢去检查么？我是怕剩下他，独自一个人面对这一切……”
说完他沉默的低下了头，良久没再做声。
* \2 a) U. ]1 v! j我坐到他身旁，在他宽实的脊背上轻拍了几下。
4 N# B. o/ V# s& e; p: ]“事情已然这样，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你也别总不说话……”我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他碗里，却只听到一声叹气。
“你不会是哭了吧……我可就不会安慰人……”
阿鑫抬起头，苦笑了一下，嘴角的抽动感觉比哭还难受。
; p- l' M+ X; e& u# o“晓鸥，我问你，如果你是子豪，你现在会怎么着？”
“什么意思？”我被他问的有些不明所以。
) C& Z+ }- s' G, I“如果是你得了这病，你会怎么着？”
. `7 \& U( \  z7 s- }8 }% |阿鑫正色的看着我，可我确实没有想过。
+ R, d; v2 r; I" t( L0 @“先大哭一场，然后找到那个传染我的人，报仇，接着自杀！”
“哼！”阿鑫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仰起头又是半瓶酒。
2 F' K% u# Y7 A, |/ \2 ^% }/ d; F“我问过好几个人，回答的都差不多。你丫最绝！”
. I! \* h) ~5 Y4 O0 v- f“开玩笑，你别当真。”
, y; X4 V! Y- b3 p- h6 N5 @4 x, G& ^“可你看子豪，哪一点符合你们说的。从荷兰回来后，一直这么不温不火的。也不提国外的事情，也不说将来的打算……”
" Q% q; V8 y$ j8 V4 d6 w0 _1 a“你是觉得他瞒着你什么？”
阿鑫狠狠的点点头，“他这个人我太了解，只要自己拿定了注意，别人就很难说动他。太好强。”
“那是自以为是，优秀的人都这样，通病。”我想到了高磊。“别愁眉苦脸的，不管他想什么，你总不能再让他给你操心，他既然总想着让你去查查，你就再去一趟。”
+ ^- w( Q5 g$ r阿鑫皱起眉，“说你跟他像，还真往一块儿凑。车轱辘话来会说。”
" w+ l- }, \8 N; F9 i5 B+ h8 O我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那你是去、还是去、还是去呀！？”
( p$ D; t" b7 F1 A0 a/ x  K“操——去去去。”
眼前这个肌肉男总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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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楼主。中间好像脱节了啊。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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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J7 u6 u( {( [) r3 {7 ^# T8 w我第三次见到子豪是在七月初。阿鑫兴冲冲的打来电话，医院松口，不出意外，十号左右子豪就能出院了。阿鑫开车来学校接我，看到他那弯刀似的小眼总算又翘了起来，当即给了他一个拥抱——也许是高磊要走了，最近变得有些多愁善感，有时一首简单的歌就能把心情搞的七零八落，更何况阿鑫和子豪。
路上，阿鑫抑制不住的筹划起出院后两个人的生活，他打算和公司请个年假，陪子豪出去散散心，然后回来等学校开学。反正学校不知情，混个一年半载，毕业、找工作，子豪仍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学习生活。兴许再有个三五年，这病也就像感冒一样，吃个药就好了呢——很久没见他那么开心，我打心里替阿鑫高兴。半个月的经历就像一场梦魇，压抑着每个人。
庆祝一下吧，我用力朝他胸口挥了一拳。“吃饭、唱歌还是泡吧？”
7 l! b. C3 K7 t; P& s说出来又觉得太俗气。
) r- ]' U. T4 ~  i  x' X7 B! w阿鑫满脸堆笑，说他也没想好，但一定要好好热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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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G' `- B5 N$ y见到我们，子豪比前两次都要喜形于色，“猪头、猪头”的叫唤阿鑫。我以为他是在兴奋终于可以出院了，殊不知他跟我说的第一件事是看到了阿鑫的检测结果，HIV阴性——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为了配合他，我又上去搂了一下阿鑫——夹在两个人中间，有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把这出戏演好。
' Q- E# C' t' b6 c' M“中午想吃什么？”阿鑫坐在床上，高兴的几乎将子豪揽在怀里。
8 E, D: z7 c6 Y8 M9 ^3 S“我特想吃科大西门那家成都小吃的鱼香肉丝盖饭。”
: }$ O9 Z# l% Z4 _. K& x“早说啊，等着。”
" k  T3 H3 W: x8 X/ @- [说完，他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转身就要出去。
/ E9 V& c$ S/ _& L) w. ^. ?“嘿！嘛去？我就随便说说，你丫还真去！？”
2 Z1 r1 L8 Z; p阿鑫笑呵呵的摇晃着食指，“你这可不像是随便说说。来医院半个月了，难得您主动开口说想吃什么，我要是不去，晓鸥都不能饶我。”
1 a6 I6 c. `3 n0 ?5 D3 r. S还有我的事？一进屋两个人就不分场合的打情骂俏，我不是被真空了么。
“别去了，别去了。”子豪打着点滴，行动不便。可阿鑫执意要走，实在没辙，他忙又督促我：
2 A$ _6 K# x. \8 |) e7 C1 C1 X) K; A“晓鸥，帮我拽住他，快点。”
5 |! `0 r( C! \2 |: o5 [: R可不容我起身，那家伙便迅速跳开了，吼了一嗓子，径直朝外跑去。
& `: O+ c  h; Y4 C( o5 L4 ~子豪无奈的摇摇头，“他就是这样，别见怪。”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先前的口罩没有了，嘴角的疮也不见了，现在的他就像七月的天，连续多日的阴霾后，终于让我们得以窥见晴朗。带着露水的阳光毫无保留的洒进来，小小的病房看似和前几日并无二样，却被照的愈发清澈透明。
  |* T" `- _) N) p/ P8 i聊了一会学校的事情，我没敢向他打听出院后的打算，虽然看似阿鑫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我总觉得有关子豪病情引发的一系列话题，说起来都太沉重。不经意间在床头发现了一本书。
“你看海子的诗？”我拿起来随意的翻。
8 h  d0 e: k$ w" ^- r, ^; [, K0 ?“最近才开始看，你喜欢？”
“高中时候经常看，上大学后就基本跟文学绝缘了。”
# @5 |: n- Q" ^. a% v( m5 U“那你最喜欢他哪首？”
翻开目录，很多记忆都混淆在一起，子豪真诚的眼神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除了‘春暖花开’，能忘的都忘了。不过我记着他自杀时很年轻。”
“呵呵！”子豪笑的很谐趣，歪歪嘴，指着自己，“25，和我一般大。”
3 G0 M% i+ N; A$ ]4 K“是呃……”我只当他开了个玩笑，随便寻了一首，自顾着读：
“黑夜从大地上升起，遮住了光明的天空……你从远方来,我到远方去……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走在路上，放声歌唱，大风刮过山岗，上面是无边的天空。”
海子的诗总给人一种淡淡的忧郁，悲伤又略带寂寞。我后悔读了这首诗，茫然迷惘不是子豪现在应该留恋的，就像阿鑫所说，新生活刚开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黑夜的献诗！”子豪沉静的笑容让我吃惊，除了因为他能准确说出诗的名字，更源于他脸上不经意间闪烁的感伤，让我仿佛又看到了他带着口罩发呆的样子。
9 _; {0 o$ ?, J. i; T“不说这个了。”果断的把书合上，我剥了根香蕉给他。“九月等你开学，带我去北大转转吧，正好你也熟悉，顺便看看你们实验室的帅哥。”
* n, {5 u0 d+ z+ r子豪不屑，“搞科研的，没法跟你们这些搞艺术的比，你还是别抱什么希望。”
我俩相视一笑。
0 J; l0 C; H. C7 x6 i; \: f; _$ ]“实验室那帮人要么工作、要么读博，出去一年，指不定还认不认识我呢，懒得见他们。”
看着他一口一口把香蕉吃干净，猜不出他这份怨气又是从何而来。
6 M3 n' a) c  _* P$ y1 M7 B) n突然想起阿鑫曾说过，进了这个圈子后，生活中的朋友越来越少，有空就跟这帮人混在一起，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搞的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正常。这跟子豪的处境有关么？一个同志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那时的我还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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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阿鑫带回了盖饭，热乎乎的。他和子豪有说有笑吃的很享受，可我却觉得跟自己学校周围的盖饭差不多，奈何吃不出他们的滋味。
9 ~0 T: z* w' b& C下午，子豪的叔叔来看他，说是东北的爷爷奶奶很挂念。提及老人，我看到子豪怒视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母亲，便不似先前的那般友善，沉着脸，话也不多。阿鑫拽拽我，示意我回去。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和高磊以及他朋友一起吃饭时一样，但凡有第三人在场，我们就拘谨的不知聊些什么。
简单道别后，转身又看到了那本《海子诗集》。
% n. M+ [3 n2 y( N0 w! K$ u0 b% J——草叉闪闪发亮，稻草堆在火上。稻谷堆在黑暗的谷仓，谷仓中太黑暗，太寂静，太丰收，也太荒凉，我在丰收中看到了阎王的眼睛……
$ _- @  \/ S5 z4 w再次想起这首《黑夜的献诗》，心头为之一震。
我多想再陪他聊聊，但显然今天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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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K6 V) C, p" v4 O- h2 J9 g从医院回来后，连续几天放晴，天空碧蓝如洗，照的整个北京城都明晃晃的。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整日陪着高磊，忙完毕设答辩又去办理离校手续，忙碌而幸福。有时想到子豪，总觉得出院后还能再聚，索性也没打电话。
! ]0 O$ S0 H9 X: g/ m1 E* w" ~8 c日子便如断线的风筝，忽悠悠又飘走了几日。
8 q: @9 t  f4 I那天，陪同高磊去取毕业证书。站在十几层高的学校主楼上，远眺拥挤的城市，心头突然涌起一股空旷的寂寥。城市如此之大，我们是何等的卑微与渺小……
震动的手机将我从沉寂中唤醒，是阿鑫。
% {7 U1 ?3 B8 N他没有一如既往的喊一声“哈喽”，平静的蹊跷。
“怎么了？”我问他。
$ d8 F0 c* i4 k& H' A“晓欧……子豪他……子豪他走了……”
# e0 p) \( U  `: j1 ]* U" ]; H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瞬间整个人都飘忽起来，唯独心头像被人塞进了什么，压的难受。半响，我都在反复重复着阿鑫的话，不愿明白他在说什么。
+ H, y  Y: U1 ?; o  }8 e" A" R“是跳楼……”
“那、那现在、怎么了……”我慌张的语无伦次。
- ~, w& F: U1 ?“两天了，已经两天了……”阿鑫的言语中浸满了疲惫，“知道你最近忙，所以没有告诉你……”
夏日的阳光直直的打在脸上，白的刺眼。该死的阿鑫，一句话把我的心攥出了血，这个时候，还顾及我干嘛。
“阿鑫，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你，子豪虽然走了，但你还有我们，别想不开啊。”
“呵，”阿鑫干笑一声，“放心吧……既然他不要我了，我是不会死皮赖脸缠着不放的……”
2 {3 H9 j5 i; B$ U; @, T语气平静的到像是反过来在安慰我。
; q3 z+ ?8 D0 [& b“我去找你，等着。”
) p& I0 ?" x4 A' |6 G! r阿鑫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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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将至，我们满心欢喜的迎接清晨那第一缕曙光，殊不知却在一片黑暗中被噩耗惊醒。那个瘦的像阵风一样的男孩，他戴着口罩发呆时到底在想着什么？那天他满心欢喜的向我高呼：猪头没事……猪头没事……难道他匆匆而来，只是为听到阿鑫的一个平安么？我原以为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其实他的心里早已容不下别人——在死亡面前，我的那点关心卑微的近乎可怜。
一口气喝干瓶子里的水，眼前的一切才又真实起来。
望着脚下那些匆忙的身影，小小的，就像是忙碌的蚁群，每个人与每个人擦肩而过，却不晓得彼此为何而奔波。生命被浸淫的冷漠此刻突然刺痛了我——这些难道就是子豪临走前所看到的世界么？
远远地，我看到高磊抱着一摞毕业证书，正朝我微笑。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帮我一下。”
9 r. S9 q  ^+ O: r& L3 t我没说话，径直拽起他走到窗前，转身问：
) b. |5 Q2 g7 ~; v7 g# Q“如果我跳下去死了，你会哭么？”
0 g" J1 o% _* l( n/ q高磊一愣，狐疑而又严肃的看着我，想了想。
“我不会哭，顶多是替自己难受。因为你狠心抛弃了我！”
3 v" ^5 K$ }# ^3 S! N# B说完他勾起我的肩，轻轻拍两下。
“傻小子，怎么了，有什么事跟我说。放心吧，我会拽住你，不让你死的……”
$ Z/ K( o- D2 T1 i; `: u' e3 e& b他的手在我肩头传来一丝温热，可终究不能驱赶我内心的寒冷。高磊不懂我在说些什么，就像当初，我们都未曾听懂子豪的沉默……

至亲的人走了，阿鑫小小的家就像是少了什么，显得更空了。进屋后，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看到他满脸憔悴，竟不晓得如何安慰。
“吃饭了么？我带来一些吃的。”
; G7 z9 @: F7 j* U阿鑫没有理我，继续在屋里忙碌。床边是两纸箱杂物，已经同这个小屋的凌乱混在一起，快要分不清彼此。空调未开，也不知汗涔涔的他到底忙了多久。
“歇会儿，吃点东西吧。”
我想打开空调，可找不到遥控器。眼前这片狼藉就像被搅浑了的宁静，处处躁动不安。阿鑫就跟只跳弦的机器一样，一刻也不肯停。
7 H0 D/ k$ B: h& g( P# w/ T“嘿！”我一把抓住他，妄图大声将他喊醒：
0 A% Y2 Y+ w( X! J“你到底是怎么了，阿鑫！？”
% y! p* j% u* ^0 H$ j2 f他目光呆滞的看了我一眼，甩开胳膊又继续在柜子里翻腾。衣服被一件件的扯出来，又被一件件的塞回去。
  |5 e8 I% M, b1 V7 }$ ~) M4 _“你坐下，听我说！”
; ~8 L/ v# {" u! S执拗的他从我身前走过，就像什么也没听到。反反复复的打开同一个衣柜，我终于按耐不住，挡到了前面。他灰色的眸子里瞬间闪出一丝怒意，就像当初和子豪争吵时一样。可我没给他机会，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
2 v; \7 B6 V6 j$ {. R“你说句话，求你说句话。你总这样让我害怕……”
: W) q* _( N8 ?* V0 I5 s5 h0 C良久，伏在他背上的手终于传来一阵悸动。半跪在我面前，倔强的阿鑫再也把持不住，大颗大颗的泪滴到身上。长时间的压抑让他的双肩此刻开始强烈起伏。突然一头载到我怀里，呜咽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肯说……为什么他死也不肯告诉我……为什么……”
) y4 v! B- ^: ~5 q; ^断断续续的言语掺杂着泪水浸湿了衣襟，宛如他脸上的胡须，刺得我胸口生疼！我不知如何安慰，只得任怀中的男孩恣意哭泣。那一刻我突然想起高磊，想起子豪、想起几天前那个明晃晃的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一切令人无所适从，只剩悲伤泥泞在胸口，擦也擦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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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s% q7 }. ^4 Z  v% |! n印象中阿鑫后来睡了，沉沉的还在喃喃自语。实在不忍看他这样作践自己，一个人将那些散落的衣服叠回了柜子。临了，我在桌子上又看到那本海子的诗，孤零零的摆在那，散发出寂寞的忧郁。
9 G0 J9 Z  n- F8 Q) [伴着阿鑫那近似哀怨的鼾声，我翻开了第一页，一行清秀的字映入眼帘，仿佛又让我看到了子豪那温柔而倔强的笑容。心口一震，终于落下泪来……

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
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
( _% Y4 e6 P1 a! K. I2 H* |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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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从东刮到西，从北刮向南，无视黑夜和黎明
7 I& _9 K8 j/ G& y; }! I$ ?' v% N" B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 e1 w) T2 o) o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6 H: V2 {1 D, |  w6 V! ~% q( {更远的地方，更加孤独
5 j9 O2 m) S* j远方的幸福，是多少痛苦

没有任何夜晚能使我沉睡
没有任何黎明能使我醒来
得到的尚未得到
该丧失的早已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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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1 `  N/ Q7 o/ }! k8 ?2 S谁的声音能抵达秋子之夜，长久喧响
掩盖我们横陈于地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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