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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9 18:5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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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 f9 `3 i, w- [; f* f9 d
翔天迷迷糊糊下車的時候,外頭的北風出奇得大,意識被凍醒。秦翼在背後拖著他的兩條胳膊走,就感覺自己好像陷進了他的懷裏,密不透風的炙熱燒著身體。就這麼被拐進路邊的賓館,秦翼面無表情地扔出身份證,取房卡,然後推門進屋。
# E9 }7 `, u, s& S) u4 g* p5 e5 N 翔天走得有些踉蹌,絆倒在門口的地板上,加上胃部的不適,痛苦地嚎叫了兩聲。秦翼沒有開燈,坐在窗邊的凳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半晌用一種不熟悉的口吻,“你去酒吧幹什麼了?”
$ r" C% {# d, M$ S; T 翔天抬頭,感覺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黑暗的背景下,他只模糊地看清眼前那人的輪廓,籠罩著沈重壓抑的氣息。眼神裏的漆黑令人不寒而栗,韓帥一陣胃部痙攣,手扶著牆使勁站了起來。
( t1 D, m2 T* J- q2 |3 ] “韓翔天!你以為你一聲不吭就完事兒了?”杯子砸在地上發出四分五裂的慘烈聲響。對面燈光所制造的斑駁光影中,秦翼的巨大身影驟然蓋過來,死死抓住他的手。翔天難受得厲害,半個人挨在他身上,好像很久沒感受這種窒息的熱度了,只是簡單接觸,已是無比滿足。 ( m/ J( X) W4 K$ X
“我……難受……想吐……”翔天的額頭上滲出了汗,用手推拒著。秦翼松手,看他狼狽不堪地沖進廁所。
, W7 y( l( J) M" o9 N* K 倚在門上說出的話冷若冰霜,“不是第一次了吧?這幾個月我不在,你找過幾個男人,恩?”
* o% g a& t5 N! b4 H8 I 一霎那,翔天呆滯了,料想過太多久別重逢的場面,激動的,平淡的,甚至形同陌路,卻唯獨不知如何招架這溫柔一刀。他蜷在地上,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咬著牙半晌不說話,許久竟笑出聲來,“呵呵……秦翼……你覺得呢?憑我的長相和身材……只要我願意,沒有人會拒絕吧?”
1 Y3 ?9 g9 V( |9 ^9 `/ s4 S8 J 說完最後一個字,翔天的身體就被粗魯地拽起來,天旋地轉地拖過冰冷的地板,最後摔在床上。禽獸的身體順勢壓上來,從未改變得殘暴,手指在脖頸上突突跳動的脈搏上滑動。
8 t0 b: \1 K: ?9 r “我以為你一直在等我……” + L. y3 o5 x) k3 x, V/ g
翔天嗆著般不斷咳嗽,“咳咳……我以為……你回來後至少會對我說一句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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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 {- h( d$ C2 k; b
空氣裏聞得到酸澀和敵意:“範崇華得到你了?”
' x+ l3 E( F5 x: @6 F2 Q3 s/ p “得到又如何?”翔天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說些什麼,酒精似乎讓許多感受都變得麻木不仁,“你不信任我?”
# E8 U( b" e, l; o/ m' s, u$ K “告訴我究竟有沒有!!” " I4 J) z: t8 C% Q
耳邊的咆哮像一把利劍刺向胸口,翔天把臉扭了過去,嗓音殘破得不像是自己發出的,“有。”死死地抓住身下的毛毯,在心中反複默念著兩個字:沒有。 0 }. V7 E) s' c1 R% {+ n* }
秦翼的手掌忽然收緊了,脖子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帶著怨念和不甘的。這一刻,逝去的美好和等待的時光洪水般地湧入腦海,翔天從未有過的感受到自己的一廂情願在這一夜破碎,殘破成千片萬片的玻璃碎片,施加的任何外力,只會讓它們碎得更密,更徹底。他終於開始反抗掙紮了,與自己愚昧不堪的執著抗爭著,四肢則同對方的蠻力抗衡著,筋骨激烈地拉伸。 ) |% F' F _5 R/ ?6 X8 h4 P! u
“再說一遍!!究竟有沒有!” 2 H: j' X" o1 R* E9 S; W
“有……”
9 B2 ~- x* Q7 D( |7 d: z 翔天是不擅長說謊的人,秦翼察覺他說這話時明顯的不堅定,眼神渙散。
4 }& a5 z u/ Y) d 感到秦翼也下了狠勁,沒有縫隙與漏洞能讓他得以逃竄。於是肌肉絞痛著,甚至聽見自己的關節發出嘎吱的聲音。翔天在這樣的困鬥中從來沒有戰勝過秦翼,以前沒有,現在也不可能。眼前迷霧一般,他的手最終沒有多余的力氣了,死氣沈沈地垂在一邊。 * @, z& j3 x8 v1 V( @
不再掙紮了,因為看到前方的死路一條。 / o1 e$ V7 J. `$ o. y
秦翼喘著粗氣,望著不再有動靜的翔天氣息平穩地睡去。
2 W+ H- _+ H, o% y8 S5 o 他的一條胳膊似乎脫臼,額頭上布滿冷汗。 7 N" Y* p- A" T4 [3 u) T
輕輕地把被子蓋在他身上,秦翼的理智仿佛在此刻才回歸體內,在酒吧的那個場景,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對翔天的獨占欲有多麼的強烈。
$ G3 D* X( k1 F/ m+ A% B 而此刻,他為自己的失去理智感到後悔──他在第一時間傷害了這個最不忍傷害的人。 & b& H6 Q9 A7 p7 o+ S
秦翼抱著他躺下,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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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還有明天,興許一切都會變好。 ! p4 v" P3 \- w: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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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W- x$ M) d* d$ E 翔天是真的累了,這一覺一直睡到隔日的中午。醒來的時候秦翼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一個勁地說外面的天氣凍得厲害,飄了一晚上的雪,絲毫沒有提昨晚上的事兒,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9 ^- S9 W! p1 M9 d0 L 秦翼把窗簾拉開,“雪積得能打雪仗了,一會兒出去走走吧?”
3 V( D! t- m. O/ d7 i$ m' d& Z “……”翔天沒說話,咽了幾口粥,苦的。 4 ?) R) r: }* ~8 O# ?2 U; z
秦翼轉身去取東西,“是不是嘴裏沒味?我還買了肉松……”
% u ]( L, y1 { 翔天動了動嘴角,“秦翼,我沒失憶。還是你失憶了?那我再說一遍,我跟範崇華做了。”
9 r, _$ @# B( V5 t. Q, q; U 秦翼沒理他,仔細觀察買來的的東西“這肉松顏色好像有點怪,會不會變質了?” 3 U2 C# `8 w& X# v- h) E! j
“你放過我吧……秦翼。”翔天忽然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是我不想玩了,我真不想再跟你在一塊兒了。這幾個月你不在,我反而過得自在。範崇華對我很好,你能給的他都給得起,你不能給的,他也一樣能給我……咱們都現實點吧……趁現在感情還收的回……”
% X8 M, u+ O7 \& V; b% H 秦翼回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2 m- v$ w( L: N0 @0 [" x' K/ {3 P) n “就這意思……分手吧,長痛不如短痛。”
1 m6 `8 X5 S- ~0 g& ^ 秦翼怵在原地好一會兒,又坐到床上細細地盯著翔天的眼睛,前言不搭後語,“是不是昨晚著涼發燒了,說胡話呢吧?”說完,便探出手去摸額頭。 - _" @+ C) w, D# o
翔天無奈,他是在故意裝蒜。 h7 _- {2 w3 D3 E8 p
“昨晚上是我不對。我一回來就四處找你,宿舍樓,教學樓整個學校都翻遍了就是沒你人影,後來遇見楊龍說你泡吧去了,我就追來了,一進廁所就讓我撞見那混蛋對你動手動腳,你連一點抵抗都沒有,當時我就失去理智了……” 2 n0 u0 o! v1 ^# b
“嗯。”翔天認真地聽著,又輕笑起來,“別解釋了,我都說要分手了,我背著你幹的事兒不只這一件……咱們真的回不到四個月之前了。”
" X, P U7 c( B: P9 V! p 秦翼捏著勺子的手無法控制地顫動,突然發狠地往地上砸了個稀爛,翔天直覺他終於被自己激怒了,該解決的事兒還是得解決,逃不了躲不掉。不料見他深吸了幾口氣,轉身拿掃把把碎片掃到了一邊,才說,“這事兒等你徹底清醒了再說,現在你別逼我……” ! P9 m( R# I- _0 j3 g! o
翔天苦笑,看來他是想跟自己這麼耗著,打持久戰,於是配合地轉移話題,“這麼快回來,林玄沒事兒了吧?” 1 G) M4 B |' ^4 A4 g7 n8 W: G
“嗯。聖誕節那會兒醒過來的,視神經受到壓迫一直看不見,前幾天動的手術。”
! ~/ o2 B" D g# Z2 H “那你也別這麼急著回來啊……至少等他痊愈出院吧……”翔天的心境掀起一絲波動,忽然很期望秦翼給他一個安慰的答複,哪怕矯情也好。 1 m- @2 x* t X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 m i* E2 _& f6 Z3 l1 { “……” & ^7 J4 d: J$ i( ^2 d! k) N
沈默的空白。翔天放棄等待,嘗了一口粥,“我想吃蘿蔔幹。”
+ y) w* e/ s" j1 X9 a 秦翼站起來,“我去買。” 5 `( _( @% }* \% |1 m; g4 z
6 y, X3 _1 f4 {* t" X 翔天小心翼翼地蹲在窗前,注視他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 3 }( Z. K- x, H: W7 E
我們似乎都聽說過類似的童話故事,凶殘的老虎總也鬥不過敏捷機靈的小白兔,一次又一次的眼睜睜看著到嘴的美食虎口脫險。 " W7 R0 d7 `: T9 d
童話在重演:只有片刻的時間,禽獸再回來這間屋子,發現受傷的白兔已逃亡得不見蹤影。
, c3 t( m* Z% G5 N0 r 留下的只有一張字條:再見,再也不見。 4 Z; V4 N' W: ~' j3 }( Z0 k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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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帥是跌跌撞撞地來到範崇華家的大門口的。那時範總正在屋裏刪除錄像和照片,許多都是之前跟翔天在一塊時照的,有人說忘記一個人要從忘記他的樣子開始。外頭的雪一直沒有停,翔天下了車以後一路狂奔,跌倒後又在雪地裏滾了兩圈,於是當崇華打開門的時候,眼前站著的竟是個一人高的雪人。 $ I9 [1 S+ g3 X: p6 l
雪人狠狠沖他打了兩個噴嚏,然後撲通一聲栽進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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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熱水澡,崇華給恢複人型的家夥倒了杯熱可可,“小瘋子,大雪天的怎麼跑我這兒來了?” 4 p" M0 S' K1 R. k
韓帥咧著牙笑了,“我來給你送禮物了。”
9 n* y1 ~1 M! A “在哪兒?”崇華皺眉,這小子來時分明什麼都沒帶。 1 I# G; G1 S' m, N
“這兒。”翔天指著自己,“雪人一尊,拒絕退貨。” 9 K3 V# i$ y1 j2 v
範崇華頓時笑出聲來,“我以為他回來了,我跟你就結束了。”
7 ?6 n* L! D' g* p: J4 w5 Y2 v- \ 翔天拼命搖頭,“沒,是我跟他結束了。”
* r" U" |% f( c; O. W, c$ w) D 崇華愣了片刻,手中的煙灰不斷往下落,“你想清楚了?”
2 e9 J6 v+ Y7 R3 i# K “大概吧,至少現在我不想再跟他在一塊兒。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整天粘在一起,日久也就生情,我原以為咱倆誰都離不開誰了,這就叫愛情了,可一旦分開一段日子,才發覺我在他心裏遠沒那麼重的分量,他想起我的時候或許會對我好,要是想不起,我就什麼都不是。憑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 {7 n3 W4 |8 J9 k' A! Y0 ` “所以你放棄?” " F4 i/ f6 Z4 X4 _: w- @
可可的熱度捏在手裏是滾燙的,蒸汽漂浮在眼前,模糊了視線,“對,我放棄了……”
5 W2 c$ Y* y1 | “翔天,這完全不像你,直到昨天你還沒有放棄過。” " N: Y3 W6 B5 q
“那是因為我太理想化了,覺得他回來了一切就能恢複正常。我承認是我害怕了,我怕他只是想得到我,怕把自己賠進去了還是一場空,我輸不起,很窩囊是不是?” + \ A% K' V6 H: |/ `5 }3 R8 b
“不是。”範崇華丟過去一張紙巾,“那是因為你賭得太狠心,投入太多,所以不容許自己失敗。但你有沒有想過不應該計較這些,如果說投入和回報是成正比,那麼我一定是最失敗的。”
6 H8 K B" a" y 翔天一怔,望著崇華,眼裏火辣辣的痛。
. ]# `( ~" \) O' w( w, x& f9 C) ^) H 也許真的是先愛上對方的人更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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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個人在陽台上點煙火棒。這時候的天氣已經明朗,雪卻還沒有融化。焰火有小小的光芒,照亮的只有方寸之地,但也足夠暖人心。崇華接了通電話走來,說,知不知道?那小子找你一個下午,從城東到城西快瘋了,現在發燒在醫院挂鹽水。 1 e- O- y9 T$ U& [* m
“噢……”翔天托著下巴繼續看煙火,“那就等他好了繼續找……”
. m/ w( K! ]5 t2 t 崇華不禁詐舌,“你想玩兒死他?”
0 n& J- L% q$ r, G/ X. J% \8 ` “不是,我給自己最後一次不放棄的理由,找到我就跟他回去。”翔天的視線再次模糊了。 3 a* t4 v3 c1 O+ s: `
──秦翼,這是我最後的賭注了。如果你能執著地找到我,至少說明我並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地在這漩渦中痛苦掙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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