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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18 22:3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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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花店里买了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想了想，又去玩具店给小西买了个小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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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外面风很大，寒冷彻骨。我一个人麻木地走在街上，心想老天爷这一次是真的收回我的小磊哥哥了。再也不会有人亲热地揽着我的脖颈，摸着我的脑袋轻轻地对我说：“小样。”再也不会有人站在我前面，任我在身后象个孩子似的紧紧搂住他说：“我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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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e% [+ r, |! n8 q 再不会有了。 ; w6 l, h% d1 j2 o+ m6 A
2 x3 M$ ]% w9 O, S& y 凛冽的寒风吹着我的脸，我轻轻抹去眼角流下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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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4 f. R3 Y _" l$ G 按照大徐给我的地址，我打听了两次，才找到小磊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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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6 L' R2 H, u5 `9 w8 L; s! H 我敲了敲门，很长时间才有人出来应门。 1 K" ~2 d" H+ E: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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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处，却是郭阿姨站在里面。郭阿姨比我上次见她要显得苍老了许多许多，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的皱纹显得异样深刻。 m* k0 I! ?9 p' v9 T6 \+ h
9 c9 Q/ C% l7 B2 I- m 她见是我，楞了一下。一声“小涧”还没说完，泪水已经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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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 k& j1 q2 ]- J1 b5 K 我也是伤心异常，可是为避免让老人家过度伤心，我也只能强忍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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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从里屋走出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揉着眼睛，嘴里喊着奶奶，象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 h9 t4 J, q3 v- p"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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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8 D3 J, z! _9 E# x“过来叫叔叔。”郭阿姨擦干脸上的泪水对那孩子说。 5 M- }+ z' x* C6 D* p+ M) T
* N* F, g' G) q: E' P 孩子很乖地走过来，叫了声叔叔。我看着他那张可爱的小脸，不禁又想起小磊。蹲下去，轻轻摸着他的头说：“真乖，你多大了，叫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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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三岁了。”孩子挺着小腰板，象在背颂一样。“我叫小西，是小西的西，不是东西的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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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逗笑了，说：“小西的西，和东西的西不是一个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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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孩子天真地道，转过头看着奶奶。郭阿姨也被他逗笑了，拉着他的小手说：“是小溪流水的溪，不是东西的西。” # K* g/ N8 u! ?# `6 B; b1 U `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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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小溪流水的溪，不是东西的西。”孩子鹦鹉学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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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W3 Z4 _4 P) R# m! w 我心里一动，然后听郭阿姨说：“是他爸爸给起的名。” 3 q" w. f' R$ R! G9 d1 Q
; z) M F T( X7 Q( T; J; R4 J 小溪摇着郭阿姨的手说：“奶奶，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他都走了好久了。” $ D: o3 f* G# Z
" P Z, V% d6 U* g; p: X2 r6 W 郭阿姨爱怜地搂着他：“爸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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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小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由得一阵心酸。拿出口袋里给他买的玩具飞机递给他，小溪接过去高兴地叫着：“大飞机。” # M N4 M& D6 k: k0 U
- n2 n6 K/ M0 O “小涧，你看你还破费，以后别买了，家里有的是玩具，他爸爸给他买了一大箱子。”郭阿姨说着又拉拉小溪的手：“还不快谢谢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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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G* f6 ]. Y3 R 小溪凑过来，眼睛盯着手里的玩具，说了声谢谢，然后在我脸上很响地亲了一下。我和郭阿姨都被他逗笑了。 8 q3 w8 O2 ^7 {#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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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阿姨说：“你回里屋去玩吧，奶奶跟叔叔有话要说。”小溪很听话地进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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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妈不在吗？”我问。 ; M/ U6 Z+ s/ g! o Y" J6 l% f& b,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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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伤心了，我让她先回娘家住一段时间，我帮她带带孩子。”郭阿姨道。“反正孩子也是跟惯我了。” 2 C7 | R8 S4 Z0 s0 r$ |2 r1 A: _
3 v6 {% [. @) e$ `" G5 W0 b6 u 我心里暗暗敬佩郭阿姨的坚强。 9 h% S P( ^4 q# F
, q1 `* g" G X; j) K7 c" Z 那时已经天近黄昏，客厅里也没开灯，显的有些昏暗。正墙上面，挂着一张小磊的黑白照。小磊穿着警服，英俊的脸上透出坚毅的神情。 # x$ D, N9 L$ t# K
# F. \( H0 o/ x+ T l9 ~: Q 我把手里的百合花轻轻地放在他的遗像下面，毕恭毕敬地给小磊鞠了几个躬。 . Q+ _8 u: X' z8 w.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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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磊啊，小涧来看你了。妈知道你哥俩好啊，你舍不得小涧，他也舍不得你。这回他来看你，你就可以安心的去了。”我听郭阿姨轻轻在背后叨咕着，泪水再也禁不住，夺眶而出。 ! Q9 ?0 Y2 S6 ^ E: [3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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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擦干脸上的泪水，才转过身坐下，对郭阿姨说：“阿姨，你也要保重，不要太伤心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多为活着的人着想。小磊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去了，你就跟我的母亲一样，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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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知道，阿姨知道，你和小磊都是好孩子。看着你啊，我就想起来小时候你跟小磊到我家去玩的事，好象还在眼前啊。”郭阿姨哽咽着又掉下眼泪。 . T; ^2 C& \3 ^) c, x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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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劝慰道：“小磊他走的很光荣，他是个好孩子。你该为他骄傲。” & s2 g S/ ?4 ]8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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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知道，小涧，阿姨也就是当着你的面掉掉眼泪，说说憋在心里想说的话。”郭阿姨用手抹去眼角的泪，叹了口气，停了好一会，才继续道：“小涧，阿姨最近总做一个梦，梦到你小磊哥。每次他都笑眯应的，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又不说，转身就走了。你给阿姨想想，小磊他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才托梦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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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我劝道。“阿姨你一定是太想小磊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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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0 ^% @. r8 { 正说着，小溪从里间跑出来，小手拉着我的手道：“叔叔进去，看我的大炮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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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让你看他的那些玩具。”郭阿姨道。“咱们进去吧，你也看看小磊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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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i# f4 ?$ x- n7 M 我跟郭阿姨走进去。房间里开着灯，地上摆满了小溪的玩具。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双人床，床头挂着一幅巨大的婚纱照。照片上小磊挽着新娘，笑容满面，幸福甜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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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进门口的地方摆着一个陈列柜。最上面放的都是小磊以前参加田径足球比赛拿的那些奖杯奖章。中间的格子放着一张小磊的彩色单人照，那张照片照的非常好，小磊笑的很阳光，和我印象中的小磊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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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张照片旁边，摆着一辆摩托车模型，正是当年我送给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生日礼物。那摩托车的款式今天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了，上面的漆也有些剥落了，可小磊依然珍藏在他最重要的位置。 5 O# [' ~# h/ G/ E&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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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含着眼泪轻轻地打开玻璃柜门，拿出那个模型，托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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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9 r; n- q/ k9 u9 o8 P 这时一旁的小溪看到了，叫着：“摩。。。车，我要摩。。。车。” - t5 O6 \0 e0 n3 W(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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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涧，别给他。”郭阿姨制止道。“那是他爸最宝贝的东西，平时不让他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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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5 s) W( U7 f6 y5 Q 小溪依然伸着手。我蹲下去，把他抱起来，对郭阿姨道：“就给孩子玩玩吧。” 6 p. s8 J9 M. \: v
" L( b) X4 R& f" n+ {) f$ T “你不知道，他一拿到就乱拆，又装不回去。”郭阿姨还想阻止。 ! a R' b+ f p( A3 M
0 {5 l; E4 V& i! q" _6 T 小溪已经拿到了我手中的摩托车，说着：“谢谢叔叔。”然后在我脸上又响响地亲了一口。 ! A8 F+ t- \3 m& E2 c) v! Z# y- J
2 T1 e& S" a3 c$ I- D 就在他亲的那一霎，小手一松，摩托车模型摔到了地上。后备箱被摔裂开，很多白色小纸片飞散到地上。 O, C' |) A3 n6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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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身，看到那些小纸片都是些叠成一样大小的小纸条。有的看起来年代很久了，颜色已经泛黄，有的看上去还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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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S3 i% |9 U; B; O9 j2 d# ]+ g 我打开其中一个，见上面写着：1997。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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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I* p/ I7 R2 n; t. y 我又打开一个，上面写着：200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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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打开一个，上面写着：1988。3。20 ' f& I# b P$ H8 A* ^: R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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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k- E9 K' z2 y& {% Y
6 b% V ] R$ c 我的泪水慢慢涌出来。每一张纸上都写着我的生日，从我初三那年，一直到他牺牲那年，每一年我的生日，他都会写一张小纸条放进我送他的摩托车模型的后备箱里。无论我们是在冷战，无论我们是在思念，他都会默默地送给我一个祝福。 % k# ?$ Z2 a! M" M: \7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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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又看到那天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深情而坚定望着我道：“不会，永远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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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地搂住小溪，我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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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z4 S2 S% B5 p4 @* B. q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什么？ $ G5 p' q- ^' `& l'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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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由生到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9 e3 ]' b6 z" L! K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们不能彼此相爱。 + q$ H# y3 m( k& c% |1 @) x ?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们不能彼此相爱，而是明知道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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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y. p+ G+ A9 s[ 本帖最后由 skwstc 于 2007-2-18 22:34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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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2-19 00:0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