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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30 14:5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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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到宁宁车队的楼下,在楼梯口徘徊良久,稳定下情绪,才对上面高喊: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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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在窗口探出身子,对我招招手,随后便听到他急速的跑下楼来。& z# S8 \; u& \
& X; T3 B" s3 B 我不善于将喜怒深埋在心,因此他下的楼来,跟我并肩往家走,几句话的交流,就发现了我的不对,便问我:怎么了?好像心里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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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B A, }( `2 x, N" L: T2 X/ c* b 看到他,我的心里顿觉有了依靠,刚才在他母亲面前的苦闷,在黄雅丽面前的无助,都蜂拥而至。我不是不信任他,正是我太信任他,太了解他,我才知道他将来无论怎样的推脱和逃避,都将无法逃离他亲人的手心,我们以前总是觉得这个时日的来临离我们还远,现在它就这样的到来了,我六神无主,一腔悲凉,只盼望他能够给我一个坚定的承诺,让我有勇气再去面对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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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5 n, \9 V7 W 我对他说:我刚刚跟你妈妈在谈天……/ s! I/ a0 W3 {+ C ~" y+ @
; [! C# }! l# w. X0 D 他敏感的问我:谈什么了?她说什么了吗?, c0 P' v4 x7 g8 \4 d-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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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表现的很急躁,看来他对于这件事的态度,是希望隐瞒着我啊,是他顾虑到了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性格,还是他正在徒劳的做着挣扎,此时我处在变动的彷徨里,心里纷乱如麻,一时不能体会到他的心里所思,一看到他这种模样,我就顿觉天昏地暗,对他说:你妈妈给我说了黄雅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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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住了,望着我几次欲言又止。3 x, [2 g" M(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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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了不禁愤怒起来,拉着他说: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办?我很想听到你亲自对我说出你的决定,在这个年龄,这些事情终将无可避免,你逃过今天也难以躲过明日,总不能这样让我们身在煎熬里啊。( {& i/ Q& L' F( S( ~( y-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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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急于给我一个结果,而是抓住我的手,往僻静地方拉我,嘴里说:你先不要急,我们去那边说,我们商量商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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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明显的安慰话今天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我甩开他的手,几乎是哀求他:你别跟我商量了,我怎么想你全清楚,还用商量吗,就算跟我商量,最终我的意见也将是无足轻重,你的决定还是我不能左右的啊。你一直逃避着,从三年前到现在,我本已绝望过,也试图放弃你,可是这几年,你觉得,我能那么容易将你放弃吗,那样不如你将我杀死吧。# X( y1 J6 N* ^5 o+ \; M( ^
4 _/ n; V& U$ e r/ c 我站在路上,望着无奈的他,哭泣起来,我不敢大放悲声,因为两个大男人对面而泣,终是会引来路人的眼光啊,我哽咽半晌,他沉着脸,将双手抄在裤兜里仰面思考。但是我知道他此刻根本就是什么也没在想,他心里跟我是一样的烦闷难受着。! h- j0 U; O* Q c9 w* ?
9 E8 ?" ^: C8 C. u( x% o. w 我慢慢止住泪,冷漠的对他说:我不想给你增添压力了,我想你现在未必比我更清醒,你要是真的是能决断的人的话,早就应该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我受够了你的这种态度,我去招待所住,今晚不在你家住了,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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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6 s3 h& t+ ?& ?. p 说罢我离开他,向他们单位的招待所走,走几步回头望去,他还站在那里,保持着僵直的身姿,看着渐暮的天空。我心里很疼,他是我最爱的人,我平日里爱他还觉得来不及,今日我却在他沉重的负担之上,再添一重苦痛。2 f% \. G+ d6 ^, o0 C/ n
. ]) s7 [1 B7 v 我终于不再留恋他,狠下心来,快速跑到招待所登记了一个房间,将吊扇开到最大,然后我跑到水房,痛快的冲了个澡,湿淋淋的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想过会儿我要出去喝酒,因为我心里从未有过这种真实的巨大的难过,已经超出了我的承受极限,我想痛哭可是哭不出来,只有酒能够让我找到宣泄的出口,能够令我轻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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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N) q. ^& Z# Z% t 在那时,我其实已经痛下决心,这次,我准备彻底离开宁宁,我已经清晰的看到了我们的结局,只是耽于爱情的淋漓感受,我一直在安慰着自己,拖延着自己,我多少次不坚定的警示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就此放手吧。可是过后立刻又想:不管何时放手,都已经不是短痛,这种爱情,在我们之间,持续的时间,已经是近6年,达到的深度,已经是连接了彼此的血肉灵魂,怎么能指望一夕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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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 g, _1 G, Z( B' } 现在,我若不坚决,宁宁必是难下狠心,他是真正的大男人心怀,平素爱好多多,兴趣广泛,因此在感情上就显得粗糙,自遇到我,他深陷进来,一发不可收拾,我们之间这些年来分分合合,互相弥补包容,终于找到了属于我们的,维持感情的方式,却也要在这时,不得不挥刀将这种联系斩断,只是这种感情,已经很深厚,这样一刀下去,怎能不连带到我们血肉崩离。对他而言,他的性格和胸襟,令他可能会喜欢很多事物,但是那终不是爱。一被他爱及,他便会拿出常人难以付出的全部来投入进来,所以要他放弃,就如他要重生一样的艰难啊。粗糙的男人,不爱则已,爱就是视若生命,只是在他的心中,还有比生命更为重要的,那就是他永远都会放在第一位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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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3 W" Z% w1 t3 F4 }& a 如今事情已经朝向我预料的结果发展,我不再指望他有什么改变,唯有自己作出决定了,不然这样下去,会令得我们最终不但失去彼此,还将会失去面对亲人的勇气,更可能会令宁宁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B0 D& C0 C0 v' F8 E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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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麻木的躺在招待所的小床上,思前想后觉得唯有这样才能拯救我们离开目前的这种水深火热,那时,我的心里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啊。我想一阵,难过一阵,泪水终于流下来,呜呜哭泣一阵,夜色渐临,我被黑暗慢慢覆盖,我自言自语说:活着真没劲。这种话又令我悲哀加重几分,干脆趴在床上大声哭起来。( P+ ^" f( ~3 J+ q3 _6 k
% |! Q2 c) y1 M2 P5 l 宁宁后来来到招待所,那时我还沉浸再无尽的悲伤里,对他的到来置若未闻,自顾悲伤着哭泣着,他走到我的房间门口,将灯打开,然后走到我身边,坐在床上,将我扶着坐起来,无言的为我擦着眼泪。' x* T1 U% ]3 s1 j
# j! ^0 ?% P, p& o 他疲惫的说:别哭了,走跟我回家,别任性。3 y" G2 u1 U9 P. ^7 o4 [
- o+ l5 X4 M& R$ P: y 我恨恨的说:你自己走吧,我不去你家了。从今以后你别再这么对我,干吗啊,这不是让我更加难受吗,你既不给我个答复,又时不时的吊着我的胃口,你到底想怎样?7 i4 b0 I! d6 t. p& O6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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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是我的错,我没用,不过今天必须跟我回去,你想想,你高高兴兴的来了,刚才还好好的跟我妈聊天,一会儿就自格儿跑到招待所来住来了,他们怎么想?% I, @& w8 @2 y: `4 @" Q9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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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这话更觉悲伤,质问他:宁宁,你能够为你的家人想的这样的周全,可是你曾为我想过吗,就算不是为我,为我们想过吗?我这么说是自私吗,你乐意为亲人的意志牺牲自己,你打算我也为你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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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4 K8 k; D0 D7 ]( @ 他看着我说:唉,我跟你不同,我父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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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打断他:好了,别说了,你一张口我就知道了你要说的内容,宁宁,你能理会一下我的苦吗,我不能离开你,以前我能够欺骗自己,因为我们还有得过且过的时间,现在,已经没了。那时你可以逃避,我也不忍逼迫你,现在你依旧这样,怎不令我失望到底。' s' y( ^- T- H* F2 U! K
" y/ R) E* _- |% J$ Z" Q X' O 他蹙着眉头看着我的脸,目光里面全是痛,他说:我想了,我准备再换个工作,我还是不能在机关里,在这里,我就要听从家人的安排啊。你别哭了,也别再跟我闹,我的心都要裂了,你真的不理解我吗,你摸摸,你摸呀,我要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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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越激昂,脸色涨的赤红,双目含泪,抓住我的手,又用力的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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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r" m8 J! `# O, i 他几乎没有这样在我面前失态过,我吓了一跳,赶忙停住悲声,看着他烦躁的捏着根香烟疯狂的吸着,几口就将那烟吸去了大半截,然后他将那烟头弹的远远的,马上又抽出一根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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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q& q- K5 A 他对我说:我跟你说,今天你不许再跟我闹,一切都听我的,乖乖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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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虽然有点害怕他的这种样子,可是我已经打定主意,决不再这么暧昧下去,因此我冷淡的说:不,我今晚绝不会去你家了,我受不了那种压抑,我也不会再顺从你,哪怕你发火,我提前跟你说,你就是发火,我也不去,你要是真的发火,我马上就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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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办法了,在我面前低头走了几个来回,忽然一言不发的走出门去,然后我听到他下楼的咚咚声,他竟然走了。6 x a4 g. Q5 B' h; b3 W1 _, D( ^4 x
$ g4 i* s: E% k$ z$ ?+ ` 我又急又悲,跑到楼梯口对着下面气急败坏的喊:好啊,你真走了,那就永远也别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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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6 Z' L' x6 O! v 回到房间里,我坐也难受,站也难受,浑身如同生了疹子一样刺痒难忍,心中更是宛如过敏一样烦热难耐。这种感觉,我再也不想再经受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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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c$ A3 F# |+ {: h 正在此时,忽然就听到楼下,传来宁宁母亲慈爱的呼唤,她叫着我的名字,嘴里自言自语着:你这孩子,就是你们哥儿俩打架,也不能就不回家啊,快出来接我,嗯,在哪儿呢?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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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t. x: m( i 我浑身一激灵,赶紧穿好衣服,使劲揉揉哭得一团糟的脸,然后跑到外面,迎上母亲,我还不能完全换上笑脸,因此笑的十分勉强。7 J( O; o' E+ ?% M5 W
0 c* V# E! R. |/ N 母亲拉着我说:你呀,怎么能这么做,饭都做好了,左等右等你们俩不回来,敢情是哥儿俩打了一架,自格儿赌气跑了啊,快跟我回去,你伯伯早就饿了,还等我们回去吃饭呢,回去我替你收拾宁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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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她对身后说:你快上来,刚才打你弟弟的劲儿都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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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K, t0 B1 F- N) n 我看到宁宁从楼下慢慢的走上来,脸色难看的一团乌黑,我见了他心里又是一阵痛恨,他原来是搬救兵去了,他知道我的性格的缺陷啊,知道有些事情,我比他更无法违抗,所以他搬来了母亲,我瞪着他,我要用眼光将他击溃。5 o1 v Q) v. ]' \- q1 M
0 K! t8 @- \5 J+ d' X9 a 母亲看到我的样子大笑起来,过来拉着我的手说:你们俩啊,看看这样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行了,宁宁你去给他把房退了,把房钱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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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转向我:你,跟我回去,到家我们再整治宁宁。' O1 b% q) s( W, C; H"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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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拉着我的手,不容分说的就往楼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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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跟在她的身后,随她走下楼来,母亲粗糙温和的手,有着我无法抗拒的力量啊。路上母亲对我说:你们都是一个被窝里滚大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这么闹呢?刚才宁宁都没跟我说,现在你跟我说说,怎么了到底,为什么好好的,就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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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话可说,看看宁宁,他老老实实的跟在我们身后,目光凌乱。他不善于撒谎,难得在家人面前说出这么个谎言,却有头无尾,还需我来为他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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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2 W3 r& [$ n7 Y' m$ r: K: B5 A( B 我对母亲说:没什么,真的,我俩经常意见不合,以前就老打架,今天我吃亏了,就一时想不开,现在我觉得我真是做的不好,宁宁是为我好。: M* I U4 B5 |1 M$ O8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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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出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来,母亲反倒安下心来,她说:那就好,我就知道你俩不会真的闹到这地步,以前你那样对他,我早看在眼里了,你对他好,他也不会真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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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 l9 J. w# h2 _" } 事已至此,我感到很是无奈,不由得对天长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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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3 q3 S( \8 f( Q2 H$ D, \ 我听到,宁宁在我的身后,也无比悲哀的叹了一口气。我们一路无话,被母亲轻描淡写的牵回了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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