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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高东翔在一起的日子是愉快和浪漫的,如梦幻般的美好。我并不指望他是和我一样的人,也没有梦想他能成为我生命中的另一半,那对于我来说,似乎遥不可及。我只希望我能象空气和水一样环绕在他的身边,让我能看到他那犹如阳光般灿烂的微笑,感受到他身上奔腾四射的青春活力,我也就足够幸福的了。) ?; b! J9 f3 H0 k
- b+ I/ k! r' T5 s: v 那时我们经常在一起听音乐,他家有一台便携式的小收录机,而我有大量的古典音乐和轻音乐的磁带,我经常会带一些我喜欢的磁带到他那里和他一起听。每当音乐在他那个小房间响起的时候,我们都不会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从那个小小的收录机里流淌出来的音乐。我们沉醉在我们的空间里,这个空间在世界的一个很狭小、很偏远的一个角落,这个角落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这个时候,我的心中总是充满着说不出来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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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o* T# c5 [ 那一次,他不知道从哪个朋友那里搞到一首吉他曲,叫《阿尔汉布拉宫的回忆》。这个曲子我以前听过,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印象,只是觉得吉他弹得好些的人一定要弹这个曲子,目的在很大程度上是炫技。而当我们两人在一起静静地聆听这首曲子的时候,我第一次被它所表达的伤感失落的怀旧情绪所深深震撼。我仿佛看见在那空荡荡的奢华的宫殿中,歌者在用他手中的吉他追忆着几百年前的如烟往事,感慨人间的世事沧桑。我记得我坐在他的床边,而他手支着头侧身躺在我的身后。我们都没有看对方,只是把目光缥缈地投向着不特定的空间,体味着这音乐带给我们的潮涌般的感情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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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那个时候交往密切,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是否有这样的倾向,我甚至以为他可能连同性爱这个词都没有听说过。然而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出乎了我的意料。那次在他家,我们聊起了他的走秀生涯,他说了许多他所经历的趣闻轶事和草台班子演出中的种种笑话,还聊到了许多当红的歌星。他说他在深圳的时候,曾经跟当时一位很红的歌星一起住过。他提到的那位歌星我在电视里见,白白净净,油头粉面,典型的奶油小生。“他睡觉从来都是裸睡的。”高东翔突然对我说。我说:“那没有什么,很多人都不穿衣服睡觉,会挺舒服吧。”他没说什么,过了一会,他又说了一句:“他是同性爱。”听了这话,我心里一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在那琢磨着怎么接他的话,他又说了一句:“现在同性爱挺多的。”8 S1 u/ E' y7 c+ O" k6 Z
: w* e1 I4 T! j4 |- w7 c9 L d 跟他交往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当时的脑袋嗡嗡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我在想,是不是他看出来了我的蛛丝马迹 ?或者他就是这样的人,来试探我?这也不是没可能,他在演艺圈里混的时间不算短,演艺圈那么混乱,他不可能对这种事情毫无所闻,毫无所见。我忽然联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那次他很随便地和我说起春江市艺术界有位女名人,因为丈夫没有生育能力而私下里托人找到他,准备出三千块钱让他“播种”。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揶揄,象是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笑话。我听他说完,装着一本严肃地对他说:“那你干吗不接受呀,既拿钱又享受,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他听了一楞,呆了一会,大概在琢磨我说这话的真实用意。他可能觉出了我的话中的调侃的意味,嘿嘿一笑,自嘲地说:“那倒也是,也不是什么难事,一会工夫,哧溜一下就解决战斗。可也真是,我当时怎么就想不开呢?”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当真,只是他当时表现出来的态度让我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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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y3 O' W: y* Q- h 真正让我产生怀疑的,是高东翔和他的两个朋友之间的关系。这两个朋友,一个是歌手,是他在走秀过程中认识的。一个是练游泳的,是他在体校的同学。这两个人我都见过,跟他一样都是英姿勃发、帅气逼人,只不过没他身材高大而已。那个歌星一米七五左右的身材,长着一张精致白净的脸,当时在春江市几家最大最豪华的夜总会窜场唱歌。那个游泳运动员有一米八,皮肤黝黑健康,面庞阳光英俊。他们之间也经常来往,尤其和那个游泳运动员,关系简直太随便了。有两次我去找他的时候,恰巧他也在高东翔那里。他们可以毫不顾及我的存在,在我的面前嘻笑打闹,那种亲密甚至都有些腻歪,把我在一边看得我醋意大发,妒火中烧。我就那么呆呆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肆意嘻闹,心里那个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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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震撼我的,是我们认识许久之后他对我说的一句话。那次他突然来到我住的地方,打了声招呼后就没再说什么,然后一头躺在我的床上,两手支在头下靠在被子上。我看他似乎是有什么心事,也就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他眼睛没在看我,而是漫无目的地看着前方,过了一会,他突然对我说了一句话,一句让我无比震惊而且让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的话:“我真想做个同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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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G. c' K- {0 @# V9 C! A0 U( q" ? 听完这句话,我整个人都傻掉了,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对于我来说是如此地珍贵,我实在不想失去他。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回应,应该怎样回应。我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对我说的呢 ?还是和别人产生了感情纠葛而发出的感慨。我在思考着一旦我向他表露心际,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我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跟老七和小邢的经历的阴影笼罩着我的心,那种对友谊变仇恨,亲密成疏远恐惧感仍然紧紧地缠绕着我,让我踟躇不前。, [7 w4 A% _1 Y
/ A1 z! n9 e1 L m" s, [ 那天实际发生的事情是:我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没有对他的话作出任何回应。我们俩就那么静静地呆了好长时间,最后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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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L/ h) j8 T( w) D! c2 Z, e 尽管我非常不想失去他,但是我最终还是失去了他。从那以后,我们的交往渐渐地少了起来,每次见面也都是些空洞无物的问候和不着边际的神侃。渐渐地,我们渐行渐远。5 D- B& F: M+ y# s6 e
9 R: V' z3 e" Z0 m; s. N 不久后,当我见到他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位平庸的姑娘,就是居家过日子的那种女孩。再不久,他说他父亲从单位给他要了一个单间,给他作婚房。再不久,听他说正在装修房子,准备结婚。之后过了很久,从别人那里听说他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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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R4 y7 B, l+ R$ |' e9 `! W$ y- F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跟他见过面,虽然我们仍在同一个城市。- t! B1 j8 ]/ A; R5 p( N; P8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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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会想起他,怀念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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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我到欧洲时,特别去了两个地方,意大利佛罗伦萨和西班牙的格拉纳达。站在佛罗伦萨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前,我又一次想到了高东翔,那个十多年前英姿勃发的英俊少年。我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他也已人到中年,孩子都已经十多岁了吧。我不知道他过得是好是坏,是不是也象许多中年人一样胖得走了形,他留给我的将会永远是那个青春少年的翩翩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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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5 P! H7 _& c3 u2 T4 K2 w- M 格拉纳达的阿尔汉布拉宫,这个曾经让我们两人心驰神往的遥远世界,现在就活生生地矗立在我的面前。那精致的廊柱,那圆浑的拱顶,曾经那么清晰地出现在我们的想象中。我站在这奢华而精致的宫殿中,仿佛听到那首曾让我们感动不已的吉他曲的音符从宫殿穹顶那阿拉伯风格的繁复的纹饰中飘荡出来,形成那悠扬婉转的旋律,在空中弥漫,冲击我的耳膜和我的心,让我伤感,让我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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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 O& H# Z; ~ 这石头砌筑的宫殿城堡经历了多少风雨变幻,人世沧桑,亘古不变的,也许只有我们脑海中的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