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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雄从TAXI里探出头来,像叮嘱个孩子,“别聊的太晚,明天你看盘很累的。早点睡。下了班我来接你。”
' ? n, F: Z/ [! V6 R. Q哲辉点头。摁响了凌家的门铃。 : k6 j2 c+ W+ x1 B5 [$ ^# |
凌飞开门,看到了慢慢起动的TAXI,问道:“哲辉哥,那的士里的人是谁啊?好帅哦!” 6 M$ p8 w$ S( z
哲辉没答。换了鞋。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绿茶。
( h! {. e2 ]/ O2 ?, F% g( Y凌飞很乖巧,早早地为哲辉准备了睡衣。 " |0 y, m: n- }2 E/ [$ I
哲辉一眼瞧见了凌飞的眼睛,诧异地问:“哭过?”
% A+ \5 t. K; P5 K8 A0 K. B凌飞关上房门,把壁灯调暗。整个屋里被橙黄色的光晕笼罩。
7 `2 |5 q ?, n9 ^: q9 }$ L哲辉看到:凌飞的床上散乱著许多大大小小的相片。有些,已经被支剪。 & D% A2 L" ]1 i; q3 k
凌飞青春的脸上泛出掩不住的忧伤。 ) j6 l# ^2 i+ r
“我妈要和我爸离婚!”
: V3 h* a/ l" @& t; w! E* i哲辉一怔! . }2 X5 _) v# F6 E' k- ]
从没听凌末然说起过? 9 m$ f2 i3 A! S B7 V3 d
“我爸不想离婚。可我妈心意已决。” 3 V i! S' N' |+ J( X. f4 S2 @
“难道你妈长住日本就是因为......”
* \) n& [: ?6 u6 d) I凌飞递了只橙给哲辉。 2 O/ H: c8 C( z
“我爸是在日本的一家中国餐厅打工时认识我妈的。那时,我爸是个穷小子,而我妈却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小姐。我外公主持著一家庞大的跨国公司。我妈疯狂地爱上了我爸,不顾我外公的强烈反对,跟著我爸来到了上海。我就出生在上海。後来,外公不得不接受了我们。他想让我爸加入他的公司。但,爸决心要在外公面前做个真正抬的起头来的男人,他要在上海闯出一片属於自己的天地。虽然,我爸完全可以不用那麽艰难地白手起家,靠我的外公就可以过的非常舒适。但,爸爸还是选择了自力更生的路,从一笔笔的小生意做起、由一分分钱的赚起,爸才有了今天的成就。我为我的爸爸骄傲!但是,就因为爸没去日本发展,我妈生气了。我看到了他们一次次的吵架……在我的记忆里,自小我就一直和爸生活在一起,母爱对我来说有时是一种奢望。爸爸一边忙著做生意、一边还不断地往返於上海和东京之间。” ( O; z. r) g$ r! m/ B2 G
“你妈不爱你?” + @1 }( E; o7 @
“她很喜欢我!”凌飞的语调伤感,“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就常说女人不能为了生养小孩而衰老自己。她极其重视保养她的脸,怕老!有时,看的比我还重要。她来了兴致,也常抱抱我、逗逗我开心,但,那样的印象在我的记忆里实再太少!我是在爸爸的怀抱里长大的……” . j; U Q" r6 c' `7 c
“你不是也在日本外公家住了两年吗?” $ m4 T) i; w9 k
“是的。外公和妈妈很希望我能去日本读书和成长。但,在外公家,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那里的环境和氛围我无法适应。我想爸爸!每次看著爸爸为了维持他和妈妈之间的婚姻飞来飞去,我的心里会很难过。我早看出,时光的流逝,已经改变了当初妈妈对爸爸的那份爱。她变了!她不愿再陪著爸爸一起开创属於她们的那片天地。後来,妈妈就一直长住日本,继续享受著她那习以为常的小姐生活……终於,妈和爸走到了今天……近来,我常看到爸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支接著一支的抽烟、一夜一夜的不眠……我、我恨妈妈!”
9 a: F+ w! u( D- [! t! {凌飞的眼神在晕黄的灯光下迷迷离离。 - P1 x. s) C! Z
“现在,爸爸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他想用我来拴住他们行将就亡的婚姻,我成了连接他们夫妻关系的纽带。” 5 `3 I; t+ C2 ^: j3 f' I8 ]
哲辉叹了口气。
3 M9 F6 I) {6 ?% z3 ~* k凌飞站在落地窗前,撩起窗帘的一角,久久地凝望著窗外的夜空。 / q: p6 p8 l. I
阿姨做了哲辉喜欢吃的“红枣莲子羹”端进屋来。 " m( f+ Y8 b! `7 J$ U* o V" X, q
“说点高兴的事吧。”
2 ^ }' \) W7 Z* E8 b7 X2 D2 f凌飞关了房门,放松了口气,问道:“哥哥,刚才的士里的那个人是你的‘BF’吗?”
4 X/ Y' O5 J& g- Z5 l哲辉点了点头。
2 G: l. H3 ~" @ |“你们很相爱吧?我看的出来,哥哥好象很紧张他的?”
/ D7 J: i5 h% r7 H! }( y哲辉依然点了点头。 # g' H8 e) p4 {6 g1 q$ B
凌飞往哲辉的身边挪了挪,“难得哥哥今天来陪我,说说你和他的事吧。这许多日子以来,我都好想知道哥哥和你的‘BF’的故事,说说吧!“ 9 u1 u! q: X7 r) a% E
哲辉看了一眼凌飞。 + X& y9 p9 s' W, l. R
凌飞一脸渴望。 - Y1 v' H) O2 n1 ^# [. L
“他叫柯亚雄。” 0 S4 E; Y3 n; l+ u q
“柯亚雄?不就是东外滩那幢‘金融大厦’的设计者吗?我在网页上看到过有关他的报道,蛮有名的设计师哦!” 4 L6 G* c5 ^0 @0 p6 t2 X: F
凌飞显的很惊讶。
1 b3 S' Y( r, y& g哲辉很平静,语调淡然。 0 H' X, ~- c+ N
“亚雄出身在北方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年幼时不幸失去了父母。乡下的远房亲戚收养了他。亚雄为了能读书,吃了千辛万苦。不但要给养父家放牛挑水、下地干活。还要帮别人打牛草。那堆的比他人还高的草车常常压的他连一步都迈不出去。他的心底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多赚些钱能够上学!为了上学,他每天要起早贪黑的赶好几里山路。他小小的身体承受著巨大的艰难,不顾一切地圆著自己读书的梦……” , T# d9 K6 F. ]( l
“哥哥,你流泪了?” 1 L, g d+ F' g; F! i
“当他历尽千辛万苦终於考入了上海的名牌大学後,却没有钱交学费、没有钱买火车票……於是,他只得一次次地去出卖自己年青身体里的鲜血……”
- k1 v6 B0 I' i“卖血?”凌飞的表情惊恐不已。
' F, T% H) B3 c“为了应付繁重的费用,他不但一次次地卖血,还利用一切业余时间打工兼职,常常一只馒头就是一顿饭……那是一个初冬的午後,风,开始刺骨。哥哥路过一家血站,发现从里面出来了一个男孩子,衣衫单薄、脸色蜡黄、脚步踉跄,没走多远身子就软了下去……哥哥把他送进了医院。日子一长,哥哥知道了他的一切……”
- E& i9 F1 f$ ?, }2 W5 i/ ] _“後来呢?” ( v0 M+ {; r. @3 U6 @( [& _8 L' G
哲辉陷在对往事的回忆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春季。 0 s2 v' Y# j) Y4 E, V
“缘,是一种风一样的东西!说来就来!他和哥哥有著太多相同的地方。他是上天赐给哥哥的礼物和财富!後来,哥哥用‘同学’的名义常把他带回家去。他的身世、他的努力赢得了哥哥家人的好感。他也把她们当作自己的亲人。虽然,哥哥和他不在同一个学校,但是,我们每个周末都见一次面。在一起聊天、学习、娱乐。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谁也没有向对方袒露各自的心声,即便我们彼此已然有了默契。直到大学毕业的前夕,在一个月高风清的夜晚,他才勇敢地表白了他要给予哥哥的一片爱恋。那个夜!哥哥一辈子都忘不了……” * Z, _$ r. h" f& j
“哥哥,你好幸福?”
! P1 q) k/ p+ U; {* z3 |“在哥哥的眼里,他重情重义,才华横溢。他是那麽的英俊洒脱、那麽的阳刚坚毅。他是哥哥心中的偶像!哥哥愈是了解了他伤痕累累的童年和少年,愈加决心在和他相爱的路上付出自己的全部真情、给出自己毫无保留的所有!陪著他,一天天地向老!跟著他、一年年地用爱!随他天涯海角、地老天荒……” . O3 @! [5 T, M( i: X) H
“哥哥,我真羡慕你们,”凌飞内心的渴望溢於言表,“我也好想能找到属於我的真爱!我会努力地去找。” 7 q2 I, x* G2 g1 e- ^
“所以你就整天吊在网上,对吗?” ( A5 w' k8 Y# H- {5 r4 _
“从小我就有一种对同性朦朦胧胧的向往,但,不是很清楚这是一种什麽样的感觉?上网後才发现原来还有一片属於我们自己的天空、还有很多像我一样有著相同心愿的人,於是……” 2 t8 f; Z# k1 i# C
“你就热衷於网上交友?才会因为你所谓的‘朋友’而进了公安局?” ; v f0 Q( Z* E" x' U$ ?
“本来,我也不想去那种地方。听到妈妈要和爸离婚,想想一个家就要四分五裂……心里好难过,想找你聊聊,可总是打不通你的手机。有个新认识的网友硬拉著我去散心,我也就跟著去了……” , N3 [: z+ r/ K6 j6 F8 b3 A! q
“有何收获?” % L4 Q. _& k J% q( w
“蛮新鲜、刺激的……” 7 h' S5 B6 ]" B, A7 v8 b7 d" M
凌飞的脸泛起一层红晕。 4 q% E& _1 R/ H
“哥哥理解你的感受。你就象一只长期关在笼子里的小鸟。忽然有一天笼门大开,小鸟飞出了长期困住它的樊笼,发现原来笼子的外面别有洞天,还有另一个从没看到过的眼花缭乱的世界。於是,被困太久的小鸟,没命的飞、没命的闯,看著什麽都新鲜……”
& b% }; { y0 B8 P L5 n, I凌飞不语。手抚弄著睡衣的一角。
* C1 k2 y% g8 A, Y: o0 w8 y& W窗外的雨又大了。雨点重重地敲击著窗玻璃,在风的拨弄下,发出没有规则的响声。 7 R* |* u1 \* Y- F# p/ X# V
“哥哥,我想问你个问题?”凌飞吞吞吐吐的样子,“你不会骂我吧?”
" @" _/ j l# X( T1 P" x哲辉笑道:“什麽大不了的问题?神秘兮兮的?” . ]% h) f* u4 `7 @. J
“哥哥是……1号?还是0号?” 7 { w& ]# R1 ^5 m
凌飞的问题让哲辉发窘。面对这个小他八岁的男孩,不知该怎样答他?
" _( `* F. O6 e2 o0 ~* h, p“这个……”哲辉颇为犹豫,“你还小,别把心思用在这个上面。号不号的,只要两个人有情有意就行了。” ) d; s8 {" C, n/ Y Z% ~: Y
凌飞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每次看到哥哥和爸爸在一起谈股论金时那种无法让别人窥透到你秘密的样子,我心里就常会想,这时候的哥哥和‘那个时候’的哥哥会有什麽不一样呢?” 7 V& ?9 U& \$ D3 B
哲辉轻拍自己的身边,示意凌飞坐过来。 ; e' b5 G2 b+ o% I; V: e
“飞飞,你所看到的只是哥哥的一个侧面。也许,另一半真实的哥哥永远也不会让人看到……哥哥和他从没刻意划分各自的性位,那也不应该是人为的结果,那是发自内心自然而然的选择。哥哥爱他的坚强正直、需要他的阳刚成熟。他就像座伟岸的城堡能让哥哥遮风避雨、像坐宁静的港湾能让哥哥这艘小船归航停泊、像棵参天大树能让哥哥在人生旅途中走累的时候靠上一靠……每当他站在哥哥身边的时候,哥哥的心就会变的平静塌实,和他并肩走在这条与众不同的人生道路上哥哥不再感到孤独和寂寞。” 9 i* p. p, s! [+ A. Z) C
凌飞欲言又止。 7 o/ }; G I5 P
哲辉笑了笑,“还想问什麽?”
( V) n6 k. q9 J- M3 }- v% J7 \凌飞扮著鬼脸,吐著舌,神神秘秘地问道:“哥哥,做0号是不是会很痛苦哦?……” . \! R# y1 i2 R' I
哲辉拍凌飞的头,说道:“睡吧,不早了,哥哥明天还要看盘呢。” 7 W$ Y' S2 p4 R, r
凌飞满脸都是没有答案的谜,心不甘情不愿地躺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