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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7 01:3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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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婚礼,葬礼;喜乐,哀乐!5 q9 R, c$ L& F3 U3 A( |
, H1 Z) d" j! F6 m5 Y6 Q 二零零一年国庆节的前几天。我有半个月没有见过秦伟了。我坐在床上,看手机里最后十次呼出的号码和最后十次呼入的号码,都没有秦伟的。我查阅短信息,我将秦伟发来的所有短信息都保存了下来,最晚的一条也是两个星期以前发来的了。我们之间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我躺在床上,一条一条地读他的短信。我夜夜在此等候,可是他一次都没有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和两个陌生人之间还有什么区别!就在这时候,我听到锁孔转动的声音。真的是秦伟来了!我心里一阵狂喜,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迅速调整情绪,假装很快乐的样子。我不愿意让秦伟看见我沮丧的神情。秦伟的脸色非常阴郁,憔悴不堪。我为他憔悴的模样心痛不己,但是我又愤怒地想, 谁知道他是为谁而憔悴。也许他天天夜里都和柳一在一起,纵欲过度,伤了元气呢。柳一花痴一般纠缠他,一旦得手, 不修炼吸星大法去吸他才怪。我们各坐在沙发的一头看电视,双方都不说一句话。我不会过去抱他,绝对不会。他抛弃了我,他背叛了我。不要以为你是万民景仰的王子,我是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哭泣的丑小鸭。你看不起我,我就不要你。 没有你,我同样能够活得下去。我心里千般思想,万般怨恨。八点刚过,他走出阳台接了一个电话,回来就说有点事,要回去了。我铁青着脸,一言不发。他简直是来逗我玩。我苦等半个月。到头来就这样见上一面。我在他的心目中,不过是一个傻到家的大傻B,是个讨人厌的花痴而已。愤怒的火焰在我的每一个细胞里窜起,他甩下我去会柳一了!这简直是一定的。除了柳一,谁的话会比圣旨还灵?除了柳一,谁的电话会让他躲到阳台去听?妈的,你少臭美,我才不感兴趣你和柳一的事情呢,我才不跟这种女人争风吃醋呢,我才不会为你这样的男人伤心呢,就算你当着我的面和柳一性交,我也会充耳不闻,熟视无睹,就当作是两条狗在交配的。面对一个负心的男人,我不会吵闹着算帐,算我为他付出了多少多少。我更愿意说我从来就没有付出过,我从来就没有对他产生过任何一点兴趣。别以为我真的爱你,过去的一切不过是欺骗你、玩弄你而已。我人皆可夫,你只还过是我的性伙伴的三十分之一而已。你没有占到我的便宜,倒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这一场交易中,划算的是我。我疯狂地诅咒着秦伟,头脑里的火苗窜来窜去,燎得我就要爆炸。我狠狠地关掉电视,将遥控器用力地摔在桌子上,回房睡觉。我翻来覆去,哪有睡意。想起这六七年来的点点滴滴,想起二十多年来的日日夜夜,泪水缺了堤的洪水一般滚滚流下来。7 i8 t1 T# n5 g* B6 k, Y
# E2 ^) f- k. E: ], d 外面起风了,吹得窗户噼啪作响。时而有闪电的蓝光刺进窗户,远处隐约地滚动着沉闷的雷声。雨季的最后一场雨,马上就要来了。这将来的暴雨让我绝望,秦伟绝不会再来的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急急忙忙地走?这半年了,他到底都去干了些什么!我在他的眼中,难道真的已经一文不值了吗?他就不肯再陪伴我一个晚上,哪怕是来了, 还要勿勿的去吗?' o! `. y1 c- l! p; ?4 d&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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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我的心都跳了出来。但是我仍然躺着,一动不动。我竖起耳朵听。秦伟锁好门,连灯都不开,直接走到我的床前。我听到他脱掉衣服,扔在椅子上,就爬到我的床上来。这是一具何其熟悉的裸体!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毛发,都有我无数次的亲吻和爱抚。我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作由泪水肆意地流淌。他忽然将我紧紧地抱住,把脸伏在我的胸膛上,失声痛哭起来。他尽力地压住哭声,身体抽动得十分厉害,泪水顺着我的胸口汩汩地流到床上。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想去问。我用手摩挲着他的后脑勺,他的臂膀,后背。我的心都碎了。窗外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蓝色的闪电不时破空而过,透过窗户,照亮我的床上两具纠结着的的完美的裸体。我深信,秦伟和暴风雨有着某种神秘的关系。每一个暴风雨的夜晚,他的情欲都会格外高涨,干起来粗暴蛮横,狂野得就像一头饥饿的猛兽。但此夜我们彼此都没有干,只是抱头痛哭。哭到累极,筋疲力尽地睡去。第二天,吃过早餐,秦伟极平静地离开。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隔阂了,我并不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天一夜都没有他的音讯,我心里忐忑不安的。第三天上班,居然不见他的车。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来上班。我愁眉苦脸,六神无主的,心里焦灼不安。我不知道秦伟为什么不来上班。我想打他的手机,又想不到打通之后,我该说些什么。晚上我有不详的预感。第四天早上,仍然不见他的车。他难道出差啦?如果是出差的话,他会和我说一声的。难道他家里出了什么大事?那天晚上他的行动着实让人费解。他为什么突然地来,又勿勿地走?他为什么在暴雨将至的深夜十一点还跑回来,为什么失声痛哭了一个晚上?他为什么那么平静地离开,然后就杳无音讯,又不来上班?我觉得这一次非比寻常,心里的怨恨早就烟消云散,我焦急地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关键的时刻,为了他,我连命都舍得不要的。但是科长走了进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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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秦伟的请贴送有给你了吗?”! h) e, c i- f! G8 Y
{* X: e' `6 n9 W6 a “请贴?什么请贴?”我的心里灰了半截,耳朵开始“嗡嗡”地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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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结婚的请贴啊,我们科这叠里面没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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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K( ^$ N7 }2 D E P( R# O9 k, k& } A “他早给了我了。”我极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只觉得胸膛里的血,夹杂着怒气在翻腾,汹涌着涌上头顶。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楚。我的眼前一片昏黑,什么都看不见。太阳穴上像被打了一锤,耳朵里轰鸣着,什么都听不见。我还有最后一点理智和清醒,就用手臂尽力地支撑着桌面,尽量不要瘫到地上。我咬紧牙, 尽力地深呼吸。我想,只要我不死去, 我就要撑着。过了很久我才缓过劲来。我发呆地看着桌面,其实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我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动,不要说话,不要哭,不要发疯,不要狂笑,不要胡思乱想,就维持现状,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干。不要出差错,不要闹笑话。一个人在弥留之际,应该超越了痛苦,超越了欢乐,应该是平静的,解脱的,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我长久以来预料的结局,就这样残酷无情地到来了。秦伟要结婚了!我深爱七年的秦伟,就要和另外一个女人结为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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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 Z0 }2 @2 D0 ^. u/ E$ a 我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吃喝拉撒,睡觉上班,一切都僵硬而机械。我对外界没有任何感觉,完全沉溺在自己的内心世界之中。无数股力量,天天都绞着我的心。七年时间,说不完的往事。我整天都冒着冷汗,双手抖得很厉害。在夜里,泪水流了又干,干了又流。我痛苦得将身体蜷缩起来。我希望一切都死去吧,都消失吧,一切者是假的,假的,假的!那一天真的就是国庆节吗?真的就是秦伟结婚的日子吗?秦伟将穿着最华贵的西装,容光焕发地牵着白色婚纱里的柳一,穿过金碧辉煌、冠盖云集的礼堂,在鲜花和彩带、欢呼喝彩声中,走向那个描金的龙凤双喜跟前吗?他将亲自为柳一戴上戒指,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她吗?他将应来宾的要求,述说他们的浪漫史吗?他将拉着柳一的手,一桌一桌地向亲朋好友敬酒吗?他将抱着柳一坐上花车,开往那幢海河边的小楼吗?他将抱着柳一,走进我曾经走进的房间吗?我曾和他做爱的床上,他今夜要在上面做爱吗?对象真的就变成了柳一,变成了一个女人了吗?他们是第一次吗?我将脸伏在床上痛哭,拳头拼命地往墙上砸去。我知道我的手流血了,一阵阵钻心的剧痛。肉体的痛丝毫未能缓解心里的痛,但我无计可施,我只求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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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爱情的婚礼进行曲,是我们爱情的哀乐;他们爱情的婚礼,是我们爱情的葬礼。我已经是一个死人, 时间居然可以从死人的身上拖走,一刻不停地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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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离开,什么工作,前途,户口,档案,我什么都不要。我不是这个罪恶的社会上的一员,我只是一具赤条条的肉体, 来去自由,毫无牵挂。我不可能再在这座城市里面生活下去了。我今生今世也不愿再见到秦伟,不愿意再想起秦伟。谁都不会在乎我的离去。就像死了一个人,刚开始的几天,人们闲着没事会说上几句,然后就完全忘了曾经有过这个人了。爱情没有了, 永远都不会再有了,我又舍不得去死,那么就离开吧。( u8 j q: t$ T0 D( W
5 l) K# U0 B% G) K8 R: X 我要去做一名男妓, 在欢场上出卖我完美的肉体。我要所有的男人都为我而疯狂,我要过一种无耻的生活,过一种变态的生活。我要看上谁就玩弄谁。我要他们在我的面前,争相献出他们的肉体和金钱。我要拥抱不可饶恕的罪恶,我要做一名无比堕落、无比快乐的千古罪人。上帝不是要惩罚我吗?我要尽情地享受他的惩罚,同时将惩罚变为一种恩赐。既然所有的生命都是罪恶的,就让我做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罪人。我将一切都决绝地抛下,孤身一个登上南行的列车。永别了,天津;永别了,秦伟;永别了,爱情;永别了,人世间纯真的生活;永别了,我的过去的肉体和灵魂。我看着窗外如血的残阳,知道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两天之后,这列火车将到达一个叫作广州的城市,在这座城市里,我,何沫书,将要变成一个出卖肉体的男妓,一个只将肉体卖给男人的男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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