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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huangyingyong

《掰弯直男:大学里面的二人公寓》 BY 何沫书 【完结】

 火...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9-8-22 15:32:17 | 显示全部楼层
又看完了,一直都羡慕大学的爱情。虽然自己已经上大学了。但是一直没有真正喜欢的人。) `9 n0 _, E$ s$ d. Q6 l. t9 [
楼主继续发。祝楼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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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2 15:32:33 | 显示全部楼层
又看完了,一直都羡慕大学的爱情。虽然自己已经上大学了。但是一直没有真正喜欢的人。
: e6 v% H" w4 v, F4 d. y6 | 楼主继续发。祝楼主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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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2 21:05:21 | 显示全部楼层
直男里的帅哥比GAY帅哥比较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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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3 12:56:22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   上传快点,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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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4 15:24:00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怎么还不上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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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4 22:3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1章 决定留在天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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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 [' y; X; N# J# A  从大四开始,秦伟就时时担忧,害怕我毕业后会离开他,回到南方去。我从来不懂得为自己的前途作长远的设计,也不知道下一步我该怎样走。我只会跟着感觉走。而此刻的感觉就是万万不能和秦伟分离。四年的爱恋,比大海还深厚,比天空还广阔。爱情是一个强大的磁场,而我们却是两颗铁的微粒。“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就是我们当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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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离开秦伟,回到南方工作,这根本就没有一点可能性。而且秦伟也不会跟随我到南方工作的。我在南方一点社会关系都没有,我们回去,只能白手起家,靠自己的力量去打拼。而且秦伟家里也绝不允许他离开天津的。我很自然地留在天津。这样的决定好像都不用经过考虑,很自然地定下来了。秦伟家的公司总部已经搬到了天津城区。他的父亲还年轻,还可以干十来年。他的打算,是让秦伟到政府机关里干几年,结交一些官场上的朋友,然后再出来经营自己的公司。我们五月份就报考了政府的公务员。我知道,对父亲、母亲,对我的全部家人来说,这都有是一种无言的、深刻的伤害。他们虽然不曾明说,但是我心里十分清楚,我的肩头是有责任的。我是家里唯一一个改变了命运、出人头地的孩子,他们作牛作马供送了我读书,除了让我有一个好的前途之外,就是指望我能让父母过上一个安乐的晚年,指望我将来捞个一官半职,将一大群外甥和侄儿女们培养出来。父母和姐姐、哥哥们的愿望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理所当然,可是我竟然连他们这点可怜的愿望都不能答应。我留在千里之遥的天津工作,实际上就是对整个家庭的抛弃和背叛,实际上就是只顾我一个人过上好日子 ,却不顾他们的死活,实际上就是让他们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辛劳、所有的付出都一笔勾销,让他们所有的愿望和计划都泡汤。我简直是玩弄了他们。我伤害一群最善良的人最美好的情感,我的决心会让他们心寒、心碎。我残忍地吹熄他们心头唯一的希望的火光,让他们看到的一线希望重归于无。我们祖祖辈辈都无法走出贫穷和苦难的深渊,正当一切都有可能的时候,一切马上又变成毫无可能。. e; o3 `$ x, M% I* w6 g; I9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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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根本就不敢写信告诉父母,说我决定留在天津工作。我担心他们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我处心积虑、费尽心思地想办法,怎样水到渠成地告诉他们我的决定。从第七学期开始,在给家里的信中,我就开始透露今年难找工作。平心而论,我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那时候,政府机构改革、公司裁员、银根紧缩、亚洲金融风暴四重叠加,经济很不景气, 就业形势十分严峻。但是以我的名校背景、我的人才,在任何一个城市里找一份工作都不会难的。我说难,是为以后告诉他们我要留在天津工作埋下伏笔。父母都是未经世面的乡下人,听我说难找工作,都担心得不得了。根据他们的理解,难找工作,就意味着我毕业后就会回家,做一个像他们那样的农民。想到我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多劲,到头来转一个大圈,又回到原地,母亲担忧得天天夜里都睡不着觉。我这样折磨母亲,心里觉得十分不忍。但是我不得不这样做。我要造成这样一种假象,即我在南方根本就很难找到工作,最后关头在天津找到了。这样他们就会由绝望变成庆幸,就会原谅我的背叛。或者说不上背叛,他们会觉得我是情非得已才留在天津的。这样总比回家种田强,况且不至于让别人看我们家的笑话。一个大学生回家种田,在我们村里,肯定比比基尼的原子弹爆炸更具有轰动性。村里人看到我考上大学,早就烧红了眼,假如有朝一日虎落平阳、龙搁浅滩,真不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呢。母亲的担忧当然有道理。她过了一辈子, 刚刚扬眉吐气了三年, 又要面对新的、更深刻的绝望。我担心他们受不住,又连忙写信,说好消息。我尽量拿捏好尺度,不让他们太乐观,也不能让他们太悲观。我用心良苦去做这件事,说到底,面对父母和家人的善良,我尝又不是丧尽天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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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d/ D6 B5 [  B) v; b  L  经过一年的铺垫,我终于亮出图画下面的匕首。我写信说,用人单位一般在学生毕业离校前就签好用人合同了,如果我毕业之后才回到南方去找工作,就太晚了。因为到了那个时候,用人单位都已经找好了要招的人。正好天津的政府部门招聘公务员,我征求父母的意见,是否同意我报考。父亲马上回信,叫我以前途为重,不要以家里为念。还说家里虽然穷,虽然苦,但一家人在一起,同舟共济,尚能渡日。还说我一个人在外面,凡事都要小心瑾慎,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安排好学习和生活。如果要用到钱,就跟家里说,家里尽量筹借。我在欺骗他们,抛弃他们,背叛他们,面对他们比高山还沉重、比大海还深厚的恩情,我欲哭无泪。我何尝不想和他们在一起,恪尽孝道,替他们养老送终,让他们尽享天伦之乐,安渡晚年。我何尝不想回到南方去,摸爬滚打,捞个一官半职,把外甥儿女和侄儿女们都培养出来,算是弥补一点我对姐姐哥哥们欠下的道义之债,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V8 j/ Z0 k7 K% E3 o# Y& _" ~  _

# s( ~) E% X/ [5 x  我留在天津工作,还有另外一层考虑。如果我回到南方,我就割裂不了和家庭之间的关系。我有义务将父母接出来生活。哥哥、姐姐以及别的亲戚们,也会时不时出来串串门。在这样的情况下,婚姻就成为一道我迈不过去的坎。在父母的眼里,只有全部儿女都成家立业了,他们养育子女的任务才算真正完成。哪怕有一个儿女没有成家,都会成为他们的一块心病,他们都根本不会安乐的。他们会牵肠挂肚,日夜操心,为我的婚姻大事四处奔波。在他们看来,当然是越早成家、越早替他们生孙子就越好。我毕业两年之内,他们就会将我的婚姻大事提上议事日程。我不找对象,不谈恋爱,他们就会四处托人给我介绍对象,我吹掉一万个,他们就会找出一万零一个来。总之肯定会百折不挠的。一面还会苦口婆心地百般劝说,还会大搞封建迷信,求神告佛,保佑我早日找到姻缘。如果我不结婚,他们就会伤心悲痛,坐立不安。整个家族、同事、朋友都会被他们发动起来,为我的婚姻大事团团转。只要我一天不结婚,我就别想有一天清静安宁。我不忍心这样去折磨我的父母,我也忍受不了这种无休无止的折磨。我绝不可能为了遂他们的愿,哄他们开心而去娶一个女人。哪怕杀了我的头,我都不可能与任何一个女人亲热。和一个女人共处洞房之中,想一想都会让我毛骨悚然。而我留在天津,他们眼不见心不烦,又鞭长莫及的,我自然可以省掉这些可怕的烦恼。我孤身一人,无亲无故,谁也不会对我横加干涉,谁也不会苦口婆心地劝我。我也不需要对谁负责任,我可以按照我的意愿选择我的生活方式。我不打算经常回家,书信也会写得越来越少。我要让时间来冲淡一切,让家里人渐渐地将我淡忘。这样也许对双方都会好一些。我出生之前就注定是一个孽种,注定我一生都会痛苦。我谁也不怨,谁也不恨,我自己全认了。母亲也注定因为生了我这个孽种而终生痛苦。我没有办法去改变,只能尽我所能去减轻我给她带来的痛苦。皇天作证,我有多么深爱我的母亲,我真的愿意为她做任何可以让她快乐的事情。可是她要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并且非要我做到不可的一件事;做到了,别的都不做,都可以让她晚年安乐的事;做不到,别的做得再多都会令她痛苦不安的事情——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却是我今生今世绝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我欺骗她,抛弃她,背叛她,离开她,竟然是为了让她好过一点,天,这算什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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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留在天津,绝不是意味着我对一家人就撒手不管了。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每月都给父母寄生活费的。将来如果有了钱,我还会给姐姐和哥哥们寄,让他们供送儿女读书,把他们培养出来,跳出祖祖辈辈都跳不出的贫穷和劳累的泥潭。不再重蹈父辈母辈的覆辙。我唯一要防范的,就是绝不能谈我的私生活,绝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私生活,绝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和一个男人像爱人、像伴侣一样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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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Z1 R5 |& i3 q  我知道,对我而言,所有的选择都是错的,所有的结局都是坏的。但这样的选择,也许就是错得最不严重的一种;这样的结局,也是坏得最不离谱的一种了。# n! m0 N' }, V7 \5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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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我都不敢告诉秦伟。他也绝对想不到,我考虑得那么多,我的心事有那么复杂。他料定我家里不会同意我留在天津的。他根本就不敢问我,我猜想他是害怕听到我否定的答案。那段时间,他真的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一样,一天一天地等待自己的死期,万分沮丧。他的情绪也极度低落,几近崩溃。我欲擒故纵,刻意不告诉他我的决定。这是一块试金石,足以试出他对我的感情的真假深浅。他备受折磨的样子令我十分痛快。我成竹在胸,我就是要他为我而痛苦。这是对我一片深情的回报。它满足我的虚荣,令我倍觉放心。眼看到了报考的最后期限,我才告诉他,我决定留下来,并且我家里人都尊重我的决定。他乐得都要疯了,简直就是一个突然获赦的死囚。我的心里涌起无限温柔的爱意,我默默想,他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是我一生的克星。我认了,全都认了。我爱他,绝不改变地深深地爱他,并且愿意承担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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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y$ o" \2 J+ {- \  我和秦伟都以高分被区政府办公室录取。我被分配在区政府办一科,是办公室的综合部门。秦伟被分配到三科,管政法系统。也许因为我学中文,秦伟学法律的缘故吧。我们六月底毕业离校,而要到七月底八月初才安排上班。也许算作对我为他作出牺牲的一种补偿吧,秦伟主动提出陪我回一趟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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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4 P& F  o1 P, w8 _  我不愿意他跟我回去。倒不是因为怕他舟车劳顿,而是因为我家里穷山恶水出刁民的,怕他不习惯。但他十分坚持,说他小时候什么苦日子没有经过。况且他从来没有到过南方,正好借此机会,见识见识南方的青山绿水。他愿意陪我回去,我打心底里高兴。我丑话说在前头,给他打了预防针,他坚持说不怕苦,我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四年以来,我多次乘着列车往返在京广线上,可是没有一次有这次那么愉快。有秦伟在身旁,干什么事情都让人觉得充满意义,心里都无比甜蜜而幸福。清晨的朝霞,东升的旭日,傍晚的晚霞,西斜的夕阳,明亮的月亮,银白的大地,辉煌的灯火,黄河,长江,广阔的平原,连绵的山脉,一切都显得充满诗情画意。我根本就不觉得疲惫,一点也不。我们先到桂林玩了一个星期,独秀峰、伏波山、叠彩山、象鼻山、骆驼山、七星岩、芦笛岩、漓江、阳朔,所有的地方都去遍了。秦伟对秀美的山水赞不绝口。我自小在山清水秀的南方长大,见得多了,不以为然。不过境由心生,有秦伟在旁边,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充满趣味的。秦伟还见识了南方的雨。其时正值雨季,天天都下雨,有时候一天下两三场。在烟雨迷离、如梦如幻的漓江上,秦伟大发慨叹,说怪不得南方人都那么感情细腻,多愁善感,原来南方有这样的水土,这样的气候。0 ^0 |# g  M& U% C, p2 l

  P7 I( d" Q5 b$ O) @& S  我家里境况的贫穷和凄凉,到底超出了秦伟的预料。对他而言,这样的境况只存在于电视里、报章中,甚至是一种虚构的艺术环境。就是他儿时的记忆,也不至于如此悲惨。在万籁俱寂的夜里, 在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我向他倾诉我苦难的童年,坎坷的少年。我流着泪,混和着受尽委屈和苦尽甘来的幸福的泪。秦伟无从回答,只是将我搂得越来越紧,为我擦去泪水,用温柔的亲吻和充满痛惜的爱抚来回应我。他不听我父母的劝阻,执意要下田劳作。这样一位豪富之家的娇贵公子,做起一脚泥巴一脚粪的庄稼活,真是难为他了。我们走的时候,农忙还没有结束。但是我们回去就要上班,不能多待了。秦伟留够回程的路费,叫我将一千多块钱全部给了家里。我心想这是我最后一次花他的钱了。下个月开始,我就可以自食其力了。父母很节俭,一千块钱够他们半年的生活费的。临走的时候,家里人千叮万嘱,母亲忍不住哭了,几个姐姐也哭。他们分明知道,我这一次走得非同寻常。因为我不再是去上学,而是去工作了。这意味着,我将有可能在千里之遥以外的地方落地生根了。我只觉得对不起他们,又有离别的悲痛,心里刀绞一般。我说我过年就回来,一言未了,哽咽难言,泪水早就哗哗地流了下来。秦伟护着我的腰,劝我上车。我只觉得眼前白茫茫的,模糊一片。" [5 I3 t1 C' B9 U% {; X.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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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政府离秦伟的家里太远了,上下班很不方便,况且我们不愿意分开。我们就在区政府附近租了一套一厅两房的小房子合住。秦伟向家里要钱买了家俱,布置得也颇像个温馨的家的。那个小区叫作“林泉居”,树木确实不少,泉却只有一个喷泉,偶尔开动一下。真不知道秦伟用了什么诡计,居然说服了他的父母,同意让他出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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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4 22:33: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52章 关于生命、工作和前途的胡思乱想(1)$ a( V( f, h  v: J%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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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雨,总是下得缠绵,淋漓不尽。下了一整天,晚上还是一直地下。纷纷扬扬地倾洒,击打在窗页上。檐角的滴水,落到地上,滴答作响。这样的雨夜,秋风无声无息地吹进窗口,带来侵人肌肤的寒意,一切都是如此寂静,如此死气沉沉,毫无生机。惨白的灯光,惨白的稿纸,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文字,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心灵,倍感孤独,倍感寂寞,倍感绝望,倍感痛苦。世界上最大的幸福,是一个人和他心爱的人结合。世界上最大的痛苦,则是一个人对他心爱的人的思念。人最大的渴望,是与别人结合,最大的恐惧,则是被流放,被孤立。我思念秦伟,从未间断。此夜, 此时,此刻,他是否也在遥远的地方思念我,是否也会回忆起我们一起的过往?我不知道。回忆那段令人心碎的日日夜夜,并将它原原本本地写下来,真无异于往伤口上再一次创伤,然后再撒上盐粒。我多么不愿意,尤其是这样秋风秋雨的深夜,千千万万的人,都可以拥抱着他们心爱的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互相温存。我多么不愿意承认,我已经失去了他,并且将是永远地失去了他,将要独自一人,走完这漫长、漫长、漫长而又凄凉痛苦的人生 。尽管我夫去他已经将有两年的时间了,但这记忆,为何不能被流逝的时光冲淡;这情感,为何不能被寒冷的风雨熄灭?它如此清晰而深刻地铭刻在心里,如此炽热而沸腾地折磨我的心!我的上帝,哪怕我前生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你永不饶恕我的罪过,而且要用一生一世的时间来惩罚我,折磨我,我全都认了命了,但至少,你要告诉我一声,这一切的原委啊!5 a  L7 \" }: Z9 \5 U$ U. `0 u! c+ f

! j: z& B: l4 E8 u4 V+ n. v  我是一个懒散成性的人,我不喜欢工作,也不喜欢纪律,我只愿能像闲云野鹤一样,天马行空地独来独往。我对事业毫无野心,也毫无兴趣。兢兢业业、埋头苦干、任劳任怨,这些事情我连想都不愿意去想。人不是为工作而生的,而是为了生活、为了爱而存在。我们不过是迫不得已,要通过讨厌的工作去换取生活必需的物质条件,然后在有保障的生活中去寻找爱情罢了。! l* d8 u- A% |; P! q) r% M

7 x6 b6 n  P, \4 n8 Q  毫无希望的思念是一种酷刑。在望夫石的传说里,这种思念可以让人化为石头。一具血肉之躯是怎么样才能变成石头的?肯定经过痛,痛过之后就是硬。如果这思念的酷刑,也要将我化为一块石头,就在此刻,那么这具石人,是否也拿着一支笔,书写着一段段无聊、无趣、无耻的文字?我不知道。我不能确信,我是否终于会化成一块石头,但是我确信,此刻的我仍是一具血肉之躯。因为我尚未变硬,仍然可以感觉到痛苦,锥心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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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的一生,也许就像一棵一年生的植物。该萌芽的时候就萌芽;该长叶的时候就长叶;该大力汲收水分、养料、阳光的时候,就用尽全力去吸收水分、 养料和阳光;该开花的时候就开花;该授粉的时候就授粉;该结果的时候就结果;该成熟的时候就成熟;该枯萎死去的时候,就枯萎死去。顺应自然的规律,不滞后,不超前,按部就班,尽享天年。对于人而言,十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随心所欲而不逾规矩。该玩的年龄,就尽情地玩;该学习的年龄,就努力学习;该恋爱的年龄,就忘情地恋爱;该结婚的年龄,就当机立断地结婚;该生小孩的年龄,就生一堆小孩;该创造事业的年龄,就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该退休的年龄,就激流勇退,安渡晚年;该辞世的年龄,就安然逝去。“生如夏花之绚丽,死如秋叶之静美”。一切按照约定俗成的习惯去办,不要想太多,问太多,尝试太多。这样的生活,或许反而平静而幸福。可人就不是一株植物。五岁的小孩,为了长大成人后有出息,就要学外语,学计算机,学书法,学美术,学音乐,学舞蹈,学体育,学各种各样的文化知识,他整天都被关在房子里学习,根本就不知道世上尚有玩乐一说;十五岁的少年,偏不脚踏实地地学习,他要玩游戏机,赌博,打架,偷窃,抢劫,甚至尝试毒品,他追女孩子,恋爱,做爱,并想要结婚,生育孩子;三十岁的人,过一种有性无爱的生活,甚至即使有性有爱,也要拼命逃避婚姻,绝不结婚;四十岁的人,浑浑噩噩,诸事无成,新愁旧恨,齐上心头,于是身心交瘁,未老先衰;五十岁的人,困兽犹斗,狗急跳墙,任何一个念头都成为他改变命运的稻草,八方出击,全线开火;六十岁的人,破瓶破摔,愤世嫉俗,像一个刺猬,见人就咬。此时身体每况愈下,日渐式微,最后孤独、痛苦地走向生命的终点。王尔德就说过,所有的人出生时都是国王,但绝大多数的人都会在痛苦和孤独中死去。人的一生,就是从天使异化成魔鬼的过程,这真是一条簸扑不破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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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9 T$ Q! k+ l  我到了开花的年龄,我的生命也曾经盛开过花朵,但那却是注定无果的夜之花,注定只能在黑暗中偷偷地开放。你叫它如何授粉,如何受精!况且它现在早已凋谢。我生命里的花期,早早地结束,而且永远不会再有。一个年轻人,二十岁左右时,感情是他的头等大事。到二十四五岁,就该瓜熟蒂落,结婚生子了。从此他有了一个稳定的家庭,心也就稳定了下来,感情的事就退居二线,事业成为他的头等大事。他转而将全副身心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之中,力求在三十岁之前为事业成功打下扎实的基础。这是理想的人生轨迹。可为何我生命的火车却偏要越轨而行?上帝创造了千篇一律的铁轨,为什么不创造千篇一律的火车?他创造了少数几列废车,车轮大小、动力系统、行驶速度与别的车都不一样。创造出来的时候,就注定它们日后要偏离常道,最终脱轨、毁灭。上帝也有狠毒的心,用羔羊一生的痛苦,来完成他想看到的悲剧 、闹剧、荒诞剧,让他高高在上看我们的热闹,他却禁不住双手捂嘴,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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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W8 T% Z1 @  几乎所有的人都承认,大学是一生中最美好的阶段。工作后的境况,和大学里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有了许多前辈给打的预防针,我从来就不对工作抱太大的幻想。我心里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我并不为困难而担心。我的童年过的简直是非人的生活,可我都熬过来了。我相信世上没有我咽不下去的苦头。不管工作的道路上潜伏着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不会退缩。我才不怕呢,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以不变应万变,稳坐钓鱼台。尽管我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工作的艰苦仍然出乎的我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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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m7 ]( y/ E  F·B,腐朽,黑暗,无能,专制,残暴,贪婪,无知,保守,迂腐,狂妄,放纵,蛮横,欺骗,阴谋,虚伪,献媚,龌龊,人吃人,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等等,等等,凡能在《辞海》里面找得到的贬义词,都频繁地在政府中找得到明确和深刻的注脚。我真是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T  C* F% H4 D' i5 J$ G

& O, R+ k+ o. U  我百般思考,百般追问,是什么力量,能够使一个国家的政府堕落到这种地步,败坏到这种地步;使一群人,本来都是好端端的一群人,扭曲变态到这种地步;让一个学富五车、波澜不惊的青年“叹为观止”?我们可以在制度上找到一万个答案,但制度只是一栋大房子 ,文化、民族特质和国民性才是制度得以扎根、赖以生存的土壤。而有什么样的土壤,就似乎必然地会萌芽生长出什么样的国家制度。我功力不济,也无意去探讨那些文化和国民性之类的沉重话题,也无意去揭开政府美丽的谎言和正义的外衣,让人们看见它里面脓血 腥秽的真相。老实说,这一切都让我倦怠,不屑于谈论。但是我们爱情的无果之花,就是在这样的气候里枯萎、凋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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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4 22:34: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53章 关于生命、工作和前途的胡思乱想(2)& `+ b1 r1 _! c-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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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长,副区长,区政府办秘书长,副秘书长,各科科长,副科长,科员,办事员,以及林林总总的部委办局,大大小小的官吏,森严的等级之间,都遵循着“吃”的原理,即吃别人或被别人吃,简单明了。相应的官衔,就确定了他的口舌、牙齿和胃口,两个人摆到台上,一比官衔,就知道谁是吃人的,谁是被人吃的。 于是吃人者趾高气扬,颐指气使,气势汹汹,不可一世,被吃者奴颜婢骨,曲意奉承。上下级之间构成一条脉络清晰的食物链,每一个环节上的上级对下级,以及下级对上级都是这样的关系。至于如何能爬到食物链的上游,拥有更大容量的胃口,更锋利的口舌和牙齿,可以更多机会地吃人,则流传着这么一说:“年龄是个宝,学历少不了,能力作参考,关系最重要。”“年龄是个宝”,就是每一个级别的提拔,对年龄都有硬性的规定,比如超过多少岁就不再提拔科级,超过多少岁就不再提拔处级、厅级等,都有板上钉钉的规定。所以越年轻越有机会。当然规定是死的,年龄却是活的。打通了关节,就可以改变年龄了。档案年龄比实际年龄小十四五岁的都大有人在。比如他娘明明是五零年生他的,他偏改写成六五年才生,说明五零年生的那个狗杂种,早死掉了,根本不是他。“学历少不了”,同样的道理,提拔哪一级别要什么学历,都有硬性的规定。不过这个太好办了,专科学历到博士学历的市场行情,时价是几千元到两万元不等。哪怕你名字都不会写,花两万块钱,你就敢告诉别人你是博士,别人也会纷纷这么说你是博士。而且你是千真万确的合法博士,不是克莱登大学的假博士。“能力作参考”,意思是说,能力可以大,可以小,可以有,可以无,可以是正能力,也可以是负能力,在提拔干部时,这一项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关系最重要”,是指这是决定成败的关键环节。有了关系,一俊遮百丑,肯定成;没有关系,一丑遮百俊,肯定砸。关系的获得,不外乎三条途径,一是买,二是拍,三是沾。买有两种,一是明码标价。一个职位标明价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职位的价格取决于其价值,价值取决于其使用价值和供求关系,而不是取决于生产该职位所耗费的社会平均劳动时间。这一点足以推翻马克思的价值理论。职位的使用价值,就是当上这个官之后,可以带来多少正常的经济效益,经过发挥主观能动性,又可以有多少经济潜力可供挖掘。它所带来的权势、荣耀和地位给个人带来多大的满足,这个职位的发展前景有多大,通过它的中转作用,下一站可以爬到哪里等等。另一种是竞价拍卖。一个职位拿出来,众多买家竞相出价,没有上限,最后出价最高者夺标。拍也有二拍。一曰正拍。就是直接拍领导本人。每个人都有一些独特的爱好,领导也不例外。有些好财,有些好色,有些好名,有些好赌,有些好茶,有些好酒,有些好烟,有些好古玩工艺,有些好名家字画。有些好读书,有些好画画,有些好音乐,有些好舞蹈,有些好体育,有些好旅游,有些只有一好,有些一好为主,几好为辅,有些数好兼重,有些全面开花,什么都好。正拍者观言察色,好什么就投什么。爱吃骨头的狗,你扔一块美味的骨头给它,它必要“汪汪”地叫喊几声,摇头摆尾,欣喜不已。狗尚如此,何况万物之灵。二曰侧拍。即拍领导的配偶、子女、父母、情人等等,采取迂回战术,曲线救国。最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沾即沾亲带故,也有二沾。一曰有实之沾。自身确实是领导的家属、亲戚或新朋旧友,总之通过种种途径,确实拉得上关系。二曰无实之沾。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的, 就认亲。认干爹干妈、叔伯兄嫂、表亲姻亲的,凭空捏造出一种关系来,把硬捏出来的关系,当成真的关系一样去履行义务,所谓“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义务年深日久地履行下去,凭空造出来的关系就变成真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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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大政府,小社会”的制度格局,政府掌握着巨大的资源,包括物质资源和精神资源。这些资源就以官吏在食物链上所处的位置为依据进行分配。这些资源,最终都不约而同地转化为官吏拥有的特权和财富。7 Q# U% i% {# t"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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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高是崇高者的墓志铭,卑劣是卑劣者的通行证。在一个赤裸裸的、 弱肉强食的、血 腥野蛮的生态环境里,经济学领域里的“劣币驱逐良币”原理,变成了社会上“劣行驱逐良行”的现实法则。所有贬义词所代表的劣行,都可以让劣行者如鱼得水,高歌猛进;所有褒义词所代表的良行,都可以让良行者跌跌撞撞,头破血流。劣迹斑斑成为最为人称道的光荣历史,劣行成为换取利益的最有力的利器。这真是一个颠倒黑白的荒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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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寅恪说:“当一种文化正值衰落之际,则为此种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若此言不谬,则我的苦痛,又可以找到一层文化上面的原因。我希望一个怎样的世界?我希望的世界,人们都像婴儿一般纯洁无瑕,对万事万物都怀着一种新奇、惊讶、敬畏和感恩的情怀。人们自信、宽容、善良、诚恳、正直、勇敢、爱别人,并被别人爱着。人们有美好的心灵,也有美好的仪表。人们坚强、自主、自立、活得自由,活得尊严,活得体面,活得富有价值、富有意义。人们和平、协商、妥协、不对抗、不争斗、不战争。在灾难面前,人们不畏缩、不后退、不惊恐、不慌乱、镇定、从容。总之,人们“生如夏花之绚丽,死如秋叶之静美。”据说一个呼吁正义的人,并非因为他热爱正义,而是因为他厌恶非正义。他之所以厌恶非正义,那是因为他以前曾经吃过非正义带来的亏。所以人归根到底是利已的,自私自利是人类最本质的属性。我梦想这样完美的世界,并非出于多么崇高、多么冠冕堂皇的道德动机,而是我吃够了人世间罪恶的苦头, 我痛恨人间的一切罪恶。& o$ _, l& I8 [8 L1 X'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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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有着完美的理想,但我绝不是一个空想主义者。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恶德永远多于良德,恶行永远多于善行,恶言永远多于嘉言。在工作中所遇到的、所见到的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我都见怪不怪,波澜不惊。对我而言,赏与罚,宠与辱,成与败,根本就不是我所挂怀的一件事。我工作的两个理由,一是工作可以给我带来生存所赖的物质条件,二是我可以和秦伟在一起。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秦伟却不一样,他怀惴着建设法治国家、实现人间正义的渺茫理想,迷惘,失落,日见消沉。他的理想,正像我的理想,只是镜花水月,在现实世界里是绝对没有可能实现的,可是他执迷不悟,根本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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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多的如果。如果我们当时出国,如果我们一毕业就经营秦伟家里的服装公司,如果我们一起去创业,甚至如果我们在一家外企、私企(唯独不能是国企)打工,总之,只要我们不和政府沾上边,秦伟就不会那么“大开眼界”,他的思想就不会经受那么大的冲击,我们也许就会有另一种结局。当然,只是如果和也许,真正会怎么样,只有天知道。秦伟的思想太单纯了,对社会的了解太少太少。而且他成长在豪富之家,根本没有见识过人与人之间的倾轧,是如何地无所不用其极。我在恶劣的环境中摸爬滚打,早就炼就了百毒不侵的金刚之躯。秦伟却是一枝娇嫩的花朵,一下子被卷进险恶的江湖,经受腥风血雨的洗礼,他的心理承受着极大的压力。他郁闷、委屈、失落、备受伤害。工作成为他的噩梦,只有下班之后,以及周末 ,他才会变成原来那种热诚的样子。! q0 c# k, ^- [" M, S5 D$ d6 U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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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不顺的阴影,在秦伟的心头幽灵一般挥之不去。我们的生活,再也不是风和日丽的晴天。我想尽办法驱散他的精神压力,但是所有的办法都不能奏效。他的痛苦,使我深为痛苦。他是我的王子,是我的珍宝,他在我心目中完美无缺。可他的领导和同事绝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的眼里,秦伟不过是食物链上被吃的一环。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打击他、伤害他、欺侮他、暗算他,尤其是因为他是拥有良德、善行和嘉言的一个热诚的青年。他在我心目中的一切优点,都变成了他在工作场合上最致命的缺点。化育他的那种文化已经衰落,作为那种文化所化育的秦伟,“必感苦痛”。我心里明白,谁也帮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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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是人世间的最高哲学、最高智慧。我一直都在追思我的生命、我的生活、我的思想、我的感情、我的一切存在的合理性。结果我非但找不出其合理性,反而发现了这一切的荒谬性。衰莫大于心死,人所能感到的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发现自己的生命、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感情、自己的一切存在都是不合理的,都是荒谬的,只不过是上帝的一个玩笑,一个恶作剧。身为一个万物之灵的人,自主的、自立的、自尊的人,竟然只是上帝的一个玩笑。这样的痛苦,完全可以将一个人击垮,让他崩溃、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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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4 22:34: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4章 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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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两个月之后,一九九九年的秋天,形势转锋直下。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一切都叫人措手不及,一切都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秦太太竟然开始为秦伟物色对象了。而这一举动完全得到秦桐生的支持 。其实说怪也不怪,甚至是合乎常理的。大学四年,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学生都谈恋爱,有些学生在毕业一两年之内就会结婚。毕业五年之内,大部份的学生都会结婚。秦伟的父母都是思想传统的家长,他们觉得恋爱的阶段是可以省略的,是一种对时间、金钱和感情的无谓浪费。而且自由恋爱的男女,往往最终都难成正果。相反,如果男女双方的家长都看中了对方的孩子,从中一撮合,很容易就成功了。婚礼一办,家也成了,心也定的,过了一年抱个孙子,全家人都齐心协力去干事业。在传统的中国父母的眼里,婚姻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自然界的现象给他们提供了活生生的常识,不管是什么动物,只要是一个公的,一个母的拉到一起,它们自然迫不及待地交配,然后下崽。雄花和雌花开在一起,很自然地授粉、受精、结果。这几乎是不证自明的公理了。同理可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把门一关,自然上床、交配、受精、怀孕、生子。在他们看来,感情只是婚姻的副产品。不是先有感情然后才导致性行为,才导致婚姻,而是婚姻是第一位的,婚姻导致了性交,婚姻和性交的共同目的,就是繁衍后代。性快感是肮脏的、无耻的,女人不应该从性中获得快感,她竟然让一个男人进入,完全是为了履行传宗接代的义务。而感情是可有可无的。 婚姻对男人而言,意味着承担了养家糊口的义务,对女人而言,意味着养儿育女,操持家务,再附带加上满足丈夫的性欲求的义务。这就是婚姻的实质。在他们的眼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不结婚是不可思议的。而两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则是天打雷辟的事情。我不想评价他们这一代人婚姻观念的是非对错,我只是始终认为,任何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任何人都无权强迫别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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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 ]% u2 a  T& R/ H  我一直都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而且发生得那么快。从小到大,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忧患感、危机感和不安全感,和秦伟在一起的四年,我的心里面稍得安宁。毕业之后,面对五光十色的社会生活,任何力量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粗暴地闯进我和秦伟的生活,任何诱惑都赤裸裸地呈现在秦伟的面前。我的忧患感、危机感和不安全感徒然加剧,变得神经质,变得歇斯底里。但是我再也没有勇气像读书时候一样,动不动就闹别扭。因为在学校里, 我有资本摆臭脸,追求我的人多的是,也有许多比秦伟优秀得多。那时候处于劣势的是秦伟,紧经的人是他。毕业之后,我们的地位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我一无所有,举目无亲,身单力薄,而秦伟身家雄厚,又拥有复杂的社会关系。在社会生活中,一个人的地位高下,取决于他所掌握的资源,包括财富、社会关系、家庭背景等。至于个人才华和外貌,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况且秦伟的才华和外貌也是第一流的。理所当然,他成为众多女性追求的目标,也成为众多父母理想的乘龙快婿。我在工作中遇到的男人,全都是对金钱、权力、女人感兴趣,没有一个曾经对我表示过哪怕一丁点的兴趣。 这令我的心里充满了恐惧,面对危机的恐惧。我心里明白,如果失去了秦伟,我将不可能找到第二个爱人。我觉得我怀抱着一件稀世的珍宝,只有这件珍宝可以给我生命。如果失去了这件珍宝,我就不能活下去了。这件珍宝是唯一的,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件替代品,偏偏他十分脆弱、易碎,并且是千万人争夺的目标。+ ]- Z0 c  n3 Y- B( |3 F; S4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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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委曲求全。如果读书的时候,他敢去相亲,我不知道要闹得怎样天翻地覆。可是现在我不敢了。我假装不知道,还要想尽办法宽慰他,努力让他高兴起来。我这样过得太辛苦了。秦伟也陷入了极艰难的处境。一方面他不敢违背秦太太的意志。以前我看见他在母亲面前撒娇,我就知道情势不妙。因为一般特别乖、又爱撒娇的孩子,其父母都是威严的家长,有很强的控制欲。孩子则表面顺从,内心叛逆。他的乖,证明他不敢违背父母的意志,表面上假装出顺从的样子。而他的撒娇,则表明他的内心是叛逆的。他不认同父母的所作所为,但是忌于父母的威严,又不敢将这种不认同、不满意或要求正式化、表面化,而伪装成撒娇的形式,在父母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变相地达到目的。秦伟具有很强的妥协性、软弱性,他不可能敢和他的父母对抗,甚至连冷战都不敢。另一方面,他面对我的时候,又感到负罪和内疚。他绝口不提秦太太为他找对象的事,我当然也不会问。但是我的心里何等敏感而聪明,从他和秦太太的电话里,从他的言行神色中,我早就明白了一切。他变得非常温柔体贴,百般呵护,几乎不让我干一点家务活。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看他里里外外地瞎忙。我假装若无其事,还是像从前一样,一起做家务,一起说笑,一起去玩,我尽量做得像从前一样。但我知道,如果秦伟细心的话,他还是可以看得出破绽来的。毕竟我的心里深深地插上了一根刺,我痛苦得难以言说,一切都是强颜欢笑而已。; P! J  T( _8 Y#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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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还失去了相爱的环境。在校园里的时候,我们根本就不用担心别人知道我们是一对伴侣,事实上也有人知道,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工作后却截然相反。在“劣行驱逐良行”的生存环境里,为了适应环境,为了生存下去,所有的人都变得恶德多于良德,恶行多于善行,恶言多于嘉言。单位里弥漫着一种恐怖、紧张、压抑、凝重的气氛。所有的眼睛都躲躲闪闪,所有的脸色都怨恨委屈,所有的语言都支支吾吾,声东击西,虚虚实实,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所有的心灵都惊恐不安,过敏,神经质。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怎么敢暴露我们的关系!幸亏他们对同性爱一无所知,或者略知一二,也认为那是滋生在阴暗偏僻的角落里肮脏交易。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我和秦伟的身上。设想我们的关系曝光,单位里的反应,肯定是像捅破了一个马蜂窝,或者捅破了一个凶悍的食人蚁的老巢一样,炸开了锅。我倒无所谓,我自打娘胎里就开始承受压力,二十多年阴差阳错,那些独特的生活经历,早就炼就了我的金刚不坏之躯。别人怎么想,怎么说,简直对我毫无影响。秦伟却不行。他没有我这种韧性,面对强大的压力,他会折断的,会崩溃的。假如我们的关系曝光,我们将不可能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下去,也不可能在中国大陆的任何一个城市里面生活下去。数以亿计的马蜂和食人蚁,将会沸腾着,疯狂着,将我们包围,将我们啃咬殆尽。这是一场哑剧,而我们上演得心力交瘁。婚姻涉及到四方中的三方,秦伟的父母、柳一的父母、柳一本人,都极力促成这桩婚事。只有秦伟在低调、消极、坚定而又温和地抵抗。这只能解释为一场孽缘。柳一偏偏对秦伟一见钟情,爱得不可自拔。她几乎天天都有电话来,秦伟要么不听,要么冷淡地敷衍几句,或者干脆关机。柳一所有的邀请和约会都被秦伟拒绝,但他周末不能不回家吃饭。他可以冷淡地对待柳一,却不能冷淡地对待他的父母。# p) K0 E9 L! l6 l) f# _

! j$ J9 L3 j4 a' z/ O+ K  双方的力量在对峙,在博奕。进攻的力量点滴推进,抵抗的力量点滴退缩,此消彼长,形势逆转。这里分明是一场战争,威迫利诱、苦口婆心、阴谋诡计,什么都用上了,简直称得上惊心动魄。我是这场战争的局外人。自始至终, 秦伟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我也从来不问起。但是包括所有的局内人,绝没有谁比我更关注事态的发展变化,绝没有谁比我所承受的压力更大,没有谁比我更加痛苦,更加备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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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曾有过这样的一个实验:把一个人的眼睛蒙上,用刀在他的手腕上划一下。但没有割开他的皮肉,然后让水一滴一滴地从他的手腕滴下去,让他听得见水珠滴到地上的声音。最后这个人死掉了。因为事先人们就告诉他,要处死他了。他以为刀割开了他的血脉,那一滴一滴的液体,就是他的血液。他是被吓死的。我就是那个被蒙上眼睛的人,看不到事情的真实面孔。但是那把刀却真实地割开我的血脉,我爱情的血液一滴一滴地溢出,直至最后流失殆尽,我的爱情就枯萎、凋谢、死去。我眼睁睁地听任它死去,却没有一点挽救的能力。我不认为,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残酷无情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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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4 22:3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5章 大辟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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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2 F8 z9 [" p  昨夜的梦里,我和秦伟在桌子前一起看书。我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用手支住桌面,伏下上身。看得累了,他直起腰,站了起来。他叫我给他坐一回,我不答应。我收起书,打开桌子前面墙壁上的电视。电视里的画面一下子就变成了真实的。一个官员,在公堂上砌了七级台阶的高台,高台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公案和他的宝座,公堂布置得富丽堂皇。他每走上一级台阶,旁边的公差就喊道:“一步!——二步——!……”- K% s" C' y* D. b

: }. z+ N  R, l  那官员面有慢怒,责怪公差喊得不对。一是时间掌握得不好,应该是他的脚一到地面,“步”字才能说出口。而公差不是快了,就是慢了,不合他走路的拍子。二是要用唱腔喊,要喊得悦耳,嘹亮,动听。他示范了一下,“一步!——”“二步!——……”,屁股坐到宝座上时,嘴里唱道:“提!——”我细看他的舌头,原来他的舌头长成一个喇叭的形状,随着喊话的运气,那喇叭舌头一伸一缩,一卷一展的。我心里想,原来他的舌头是一个肉喇叭,怪不得吹出来的声音像唱歌一般悦耳动听。谁知道公差并不服气,在公堂的屏风后咒骂起来。官员大怒,命令两个刽子手模样的人,将公差拉了出去。公差并不挣扎,也不咒骂,只是瞪着双眼,愤怒地看着官员。两个刽子手脸上露出残忍的冷笑。我看见他们笑得那么歹毒,心想公差可能要被治杀头的罪了。 果然,刽子手“当啷”一声,将公差关进一扇铁门里面去。公差一声不吭,双眼喷火。刽子手转身离去,来到一个刑场上。刑场上早有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跪在地上。周围一大群人在围观。一个刽子手扬起一把大刀,也不打话,一刀辟下。那男人的脑袋登时滚落地上,脖子上喷出一地鲜血。另一个刽子手拿起一张表格填写。我看了一下,就是填上行刑的两个刽子手的名字。表格上印好了一行行文字,大概是说:保证呈上的人头是犯人的真人头,而不是用木头或者象牙雕刻出来的假人头。我就知道,原来犯人被砍下头后,那颗脑袋要送到公堂上,给官员亲自过目验证,以确保犯人已经被斩首了,而犯人的亲属只能领到一具无头之尸。在埋葬的时候,要请人用木头或者象牙雕刻一颗犯人的人头,接上去,拼成一具全尸。我看见一个工匠,正在用木头雕刻公差的人头。我就知道,公差是必死无疑的了。那颗脑袋雕刻得惟妙惟肖,眼睛半开半闭,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脸全部涂成了红色,也许是表示沾满了鲜血的意思。转眼到了晚上。我们来到一个地方,看见那里的地上挖了几十个小洞,每一个洞里面都放有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脖子以下都在洞里,只有脑袋露出地面。每个男人的脖子、双手和双脚都被铁链铐住,这些铁链又锁在洞口旁边的一根铁柱上。这样这些男人就肯定跑不了了。前方稍远的地方,亮着极耀眼的蓝色的灯。那灯光太强烈了,几乎不可正视。隐约可见,蓝灯下面有一个卖糕点的摊子。我想这些死囚在行刑之前,肯定要买点东西吃饱肚子的,这老板可真有生意头脑。那蓝光射到我面前的地面上,深蓝深蓝的。迎着灯光的地面被照得很亮,一颗一颗的小石头,小土块,像迎着强光的盐粒一样,通体雪白。公差也被脱光的衣服,不过还没有上铁链,也没有被放进洞里。他就蹲在洞口边。他正面对着我,我看得清清楚楚,他的两腿之间长着一丛浓密的阴毛。我仔细分辩,却看不到他的阴 茎。我想可能是他的阴毛太长太密,将阴 茎都掩盖起来了。他忽然卧在地上,像作俯卧撑一样,将下体对着洞口抽插。我心里发笑,觉得他太荒谬。那个土洞比他的身体还大,他居然想用一根小小的阳物去抽插。真是疯了。果然他的阴 茎勃了起来,却小得很。我心里纳闷,觉得这公差也是个成年人了,那东西怎么却像小孩子的一样,根本就没有发育?正纳闷着,公差叹了一口气,说这样的天空,穿多件衣服都热得不得了,如今要穿上这厚厚的泥土,忌不要热死人?我心里又笑他傻。他以为钻进洞里,洞周围厚厚的泥土,就像衣服一样穿在他的身上了。其实他的意思可能是被埋在土里后,就像穿上了厚厚的泥土一样——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但他还是跳了下去。没过多久,蓝灯光的糕点摊上传来了钟声,一长二短的,敲个不停。我知道天快亮了,这钟声是催促死囚们赶快集合,准备行刑的。几十个男人纷纷打开身上的铁链,爬出洞口来。一个个都赤条条地走向蓝灯下集合。走在公差后面的男人,两腿间长了一根乌黑乌黑的大**,又粗又长。他用双手使劲的摇晃着那具阳物,摇着摇着,那阳物就勃了起来,直挺挺地刺向前方。他就一边走,一边用手握住阳物手淫。我心里想,这些人真不知羞耻,众目睽睽之下,不但敢脱光了衣服走路,还敢一边走路,一边手淫。但转念一想,人到了死到临头的时候,也许就再也不会有羞耻心了。命都快完了,还有什么羞耻可言。也许他要抓住最后一点时间,再享受一次性高潮的快感,也就死也瞑目了。正胡思乱想着,秦伟忽然拉着我的手跑起来。我们跑到街上,秦伟一边跑,一边说:“我们要庆祝胜利!”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么多人都要被杀头了,我们有什么胜利可言?难道那些人被杀头,竟然是我们的胜利?论理不是的。也许我们就是两个要被杀头的死囚,如今却逃脱到街上了,所以是我们的胜利。我就问他怎么样庆祝。他说我们各买两根香蕉送给对方。我就从街边的摊点上,辟手抓了一挂香蕉,扯下两根来送给秦伟。秦伟却不急着买给我 。我看手里的香蕉,又青又小,而且呈现一条条棱。我知道这香蕉还没有成熟。成熟的香蕉,颜色是金黄的,形状是一根弯曲的圆柱子,横截面是一个圆形,而不是一个多边形,并且又粗又长。我觉得惭愧,想要重新买两根成熟的香蕉再送给秦伟。我们走着,看见前面有一个香蕉摊,摊上的香蕉,金黄的颜色,又粗又长又圆又弯,显然是熟透了。秦伟说他就买这些。我想用又青又小的香蕉去换老板又黄又粗的香蕉,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不干的。我就假装买。我将一挂成熟的香蕉放在秤上,再偷偷地将手里未成熟的香蕉放到秤上。老板说了斤两,我就说太多了,要不完,就打算将未成熟的一挂拿下来,放到他的摊上。秦伟非常着急,小声告诉我说:“老板发现了!”我想,老板发现我作了手脚,可能要动手打我了。心里一急,竟然挣醒了。窗外仍是无边的黑夜,下着狂骤的暴雨。风夹着雨点,击打着屋顶,击打着窗玻璃,噼啪作响。风从窗口猛烈地吹进来,掀开我的蚊帐,摇摇晃晃的。风吹到我一丝不挂的裸体,肌肤一阵寒意。我用手到处摸了一摸,原来又泛出了一身虚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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