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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0 20: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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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风云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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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 S/ e3 c. I. }. {. f 郑拯的死,很长一段时间,是青盟人的梦魇。5 O$ M5 a, U A8 P( C2 j
那样俊秀的热血军官,在身受穿骨酷刑之后被活剥人皮,那裸露出肌肉的脸上最后残留的那个变了形的笑,也让裘致远很久不能忘怀。
$ G7 L+ k, j" S. Y9 S: V* q 人,果然是老了吗?居然开始一夜一夜地回想起那么多年前的往事?不仅仅是叶非云的,还有许多许多青盟故旧的,还有那些曾经的战友的死,一个一个,历历在目。
* |; i. n/ }. e4 K “不是因为,你已经老了?”郑飞彤含着笑意的反诘犹在耳边,裘致远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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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v J$ a: @ 郑飞彤已经离开三天了,孙飞又回到了裘致远的身边,把被郑飞彤霸占了一天一夜的贴身警卫位置重新占领。
3 [9 ~( n( J. v/ Q. l3 x2 F 孙飞不会像郑飞彤一般经常自己替裘致远拿主意。0 N; N, l* n' `* j: N0 M7 P. J
比如,每次泡茶的时候,郑飞彤从来不问裘致远今天想喝什么茶,要酽一些的,还是淡一些的。 ^- M# G* l0 Y* ^& }# G ]- I2 S: t
裘致远每天该睡觉该吃饭该批阅文件该恢复锻炼的时候,郑飞彤也不会去提醒一句“司令”。
. `3 q& y- e0 v/ m- t 郑飞彤只会在到点的时候将所有的东西都安排好,带着半强迫的态势,让裘致远去做什么,裘致远哪怕想在那里捧着茶壶多出神那么一秒,也是不成的,郑飞彤会坚决地夺下那只被掌心捂得温暖无比的紫砂壶,将裘致远架上轮椅推走,离开那间裘致远用来思念他人轻易不允许别人进入的房间。
" H# K: ~( S: W% ?9 i) z& _ 虽然这种状况,极其地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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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孙飞轻轻走近,低声提醒着裘致远。( |7 |! E. r8 p
今天出神的时间尤其地长,孙飞已经进来两次了,裘致远依旧不为所动,捧着那壶已经变成温吞水的茶,发着不知东西的呆。
" e! Z/ Z7 K/ S6 b, x& m 宁可这样,至少现在,连宗政呈也不会有意见,多难得?
. w5 [5 ?& T$ C4 x; b h0 y 那个唯一会对自己用脚踢得人物,如今看见自己也是一脸的不忍。不忍什么呢?一切都是自找的。4 X* d, n# G9 t+ p) t W7 `( E, v
裘致远颇有些懒散地向后仰了仰头,接近不惑的年龄,还真没有这样可以随意放松的时候过,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责任,也没有什么必须振作的理由,更没有什么家国仇恨的背负。
0 M0 F) T3 l5 J 只需要这样看着天空,就可以想到他,想到一切。6 f8 X( ?: S, e7 s, ]) U4 j* y
孙飞第三次进来的时候,裘致远终于有些不耐烦了,抬起眼皮瞪了一眼,非请勿扰的姿态太过清晰。4 D: E% I' z' W) A- P$ U
孙飞沉默着迅速退出房间:今天的裘致远比昨天更奇怪了。& \6 o/ A4 A5 H, S3 C
从来都很律己的裘致远,哪怕是当初瘫痪在床上的时候,都不曾这样打乱作息规律过。- N- }) h; V8 c$ U
那时候,孙飞不过是一个沉默寡言的普通警卫,常年站着一号岗——官邸大门的位置,每天都可以看到裘致远的窗口,在固定的时间打开,也可以在固定的时候听见裘致远对郑飞彤的轻声道谢和赞扬,唯独缺少了指示和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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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9 Z0 X2 P8 o$ i 好像生活真的缺少了些什么,裘致远想。0 g7 a; V% h. F x. m* C1 }
窗外的天依旧那样蓝,带着海面上的风清扫过的明净,可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1 F- v E) L9 M. U 不够蓝?不够深邃?不够……有神秘感?/ @) p, X+ r; [1 Z+ r
是了,神秘感!
8 S$ \: l% V; n 裘致远站起身,微微活动了一下腰,动作很小,
. n* t: i" Q2 @* o' m, Z 那块新移植进去的脊椎骨也只是替代品,没有椎骨之间的筋腱相连,很容易滑脱造成椎间盘突出,尽管已经在整个脊椎骨上贴上了一条人造机械脊椎,并佩戴了助行器,可在培植出取自自身细胞的克隆脊椎骨、并替换进去之前,还是无法随意地活动躯体。, x0 e6 a8 W' Q* e l: M' q
经历了两次克隆失败,裘致远已经不再抱任何完全康复的希望了,只要……只要还能继续自己走路,不像一个残废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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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虚虚地比了个招式,是裘致远最拿手的擒拿,脚步划开,比了半个下蹲的动作。7 ?/ C. y- i+ z! U4 a# h
还是不行。" {; H% t' c" K2 Q8 F. K
裘致远吁了口气,慢慢收拢动作。
, \# k# V6 @- C+ v! _6 H3 e 无论是久站还是久立,都让那块寄居体内的玩意折腾得这般难受。
% g J) f( x( B/ x- V 看了一眼满墙的书架,裘致远走过去,隔着玻璃第一次端详从自己体内取出来的部分。. ~; w- o% g1 e7 U( A
其实没有碎成千百片,只是被嵌入了一片极细小的弹片,并裂成了三部分,弹片早就已经锈化,取出体内之前就已经成了一堆碎末样的锈斑,和骨血融合在一起,把那块小小的椎骨染得脏脏的。& `5 S. |( y( u& }
8 c% h& c- |; I+ J# `3 H 整整三天的无所事事,裘致远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分。. N& N5 h. w" z5 Z/ ]+ u- ?& {
只是,捧上一壶茶,不知不觉就可以从早混到晚,混到满天星辰。
/ s& p2 a9 p4 Q- S! G' N5 x3 O5 S 往日里这个时候,郑飞彤一定会进来以一种坚决地姿态将茶壶夺走,并用他那一贯平静无波的语调说一句:“司令保重。”若是裘致远没有反应,那自然就会端出总统大人的口谕:照顾好裘司令。# s6 w& p, {8 V K) M5 @+ A5 L
这个明明是句嘱托的话,倒变成了郑飞彤胁迫裘致远就范的尚方宝剑。1 f5 Y" S0 B6 }- E7 w2 [
裘致远若不从,郑飞彤会很自然地去书桌前拿起电话:“给我接总统官邸……”. d! B2 ?1 i9 y2 q2 b3 H) k5 I# a
大多数时候,裘致远都很规律地按作息办事,一年下来,也只有少数那么几天是例外。* B. E/ G1 m: G: E* j2 A4 m. x
每到那几天,裘致远总会想起自己第一次拥抱叶非云时的震撼。2 e0 K; o! U" ~9 P
那样脆弱的躯体里,藏着那样坚韧的性情,面对着全家一十六口人的惨死,可以那样坚强地面对,甚至,连毒瘾犯了,也可以强自忍耐,直到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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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传来两声细弱的猫叫,凄惨得荒凉,在夜空里,格外能够撼动人的心绪。. J8 i0 d& k# j7 t: D% o5 R
一个黑影穿过花园,直奔官邸,手中身份标志牌的亮光闪过,侧门开了一条小缝:“什么情报?”
c8 N' A; {' J2 U, w 来人并不回答,依旧低压着帽檐,只露出小半个脸:“司令呢?”+ N+ X9 c8 F' f) x9 Z$ x Q
警卫例行搜身过后就向一楼走廊的尽头努了努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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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致远早就听到了响动,从书架前拧着眉毛坐回到轮椅上,由着提前进来报告的孙飞推到书桌前坐定。
$ w) E. J% [) B" B3 u& O7 h4 S “司令。”来人的帽檐向着孙飞的方向侧了侧,却没有继续说话。
. x1 _' J- B+ K 裘致远像是思考了一下,将手上的茶壶递给孙飞:“帮我重新沏一壶来,记得水温不要太高,九十度左右的最合适。”1 D2 l2 U, a: ^0 [6 d; j
孙飞结果茶壶很快退下,裘致远忍不住暗叹一口气:太过乖巧的警卫,面对见都没见过的人,居然连一个询问的眼神都不曾有就退下了。. F; W% n8 H0 X% R
门轻轻地合上,咔哒一声,在夜晚的宁静里显得特别清晰。5 p- r8 K1 S8 ~) Y0 |( c( K' Y
“说吧。”裘致远把手按在轮椅的扶手上,挪了挪背脊的位置,实在不舒服。
3 u( x' S! D- t “军警部正式逮捕了郑飞彤,理由是里通大陆背叛公国。”声音极其低沉暗哑,和那清瘦挺拔的身姿一点也对应不起来。& c% m. I1 r0 h, F" F0 w' V
裘致远愣了一下,略略有些吃惊于彭雪涛的大胆,想了半天,才一字一字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U: v, J3 K. L) h
“昨天凌晨。同时下达了一级警备命令,封锁一切消息。”暗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撕裂了声带似的痛,如狂风扫过破败的窗户纸,明明痛到底,声音却始终高不起来,只余下急促颤抖下发出的低音。7 _* P" A/ X& e
“秦旭他们怎么样了?”裘致远猛然抬眼,直直地盯着来人。
7 Q. H( N9 P! U( d0 M3 ? “关砚清也被囚禁了,我是早上接到暗报的。整个军警部里,凡是服役超过两年的,全部都被调离总部……”声音越说越低,带上一点哭音的嘶哑,听起来比哭还让人揪心,撕扯着心肺上的那点痛处。
5 V6 F( N `" e& F0 H, s5 d8 t, Y “我知道了。”裘致远叹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来人身边,拍了拍肩膀,“小七,你自己也小心些,实在不行,也可以去宋总司令那里报到,我给你开条子。”
* V# E2 P! m$ x1 o4 c 小七却没有动,只是低着头,把帽檐垂得更低了。$ `9 d% I. E/ r1 X
裘致远狐疑地转到小七身后,猛然一抬脚,手推脚勾,将小七摔了出去:“是谁干的?”6 q$ S7 H8 H# z% G$ Z
这一声低沉的怒喝充斥着怒意,手上沾了一点将干未干的血迹,又腥又粘,刺激得人血液沸腾。
* F2 o$ R1 A" z$ p+ D 小七十分狼狈地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嗫嚅着:“司令已经恢复了啊?”帽子也滚落在地,露出额头上一道新鲜的伤口,血淋淋的,渗透了包扎的纱布,洇得帽子内侧一片暗黑。
2 m% F+ w* c V& U7 l" ~ “战争的味道。”裘致远慢慢踱到小七身边,扶着桌子蹲下,“是谁干的?”一字一句,说得十分缓慢,且不带情绪,却比刚才那句盛怒之下的诘问更具压迫力。8 e3 t- a8 q4 I+ e
“司令。”小七像是伤得很重,挣扎了半天才坐起,伸手捋了捋垂在眼前的头发,“司令最近气色好多了,居然能把属下摔成这样……我的伤没事,禁令下来之后我怕暴露行踪,所以……”
3 J8 U' x! G2 L: n. v4 I |8 W “说!”裘致远一把揪住小七的领子,似乎想掐上去,却又百般不忍,眼睛瞪得十分吓人。: s' }: |& l) @- W
“郑飞彤说得不错,司令的脾气果然还是一如当年。”小七呵呵笑了一声,费力地挤了挤眼,眼看实在搪塞不过去了,才交代,“是郑飞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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