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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0-10 20:2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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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残废了,气性还那么大,致远,公国的未来,你想过没有?”宗政呈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没有转折起伏,没有抑扬顿挫,不含一丝感情,像质问,也像关怀,也像陈述。
, K. d- ?1 ]$ R) w “南海相隔,程国重没有强大的海空支持,崖州可确保安虞。”反之,也一样,裘致远却没说,公国的第一支海军和第一批空军,早在自己远赴沙漠腹地成立机械化作战部队的时候,就成立了,可历经了多年战乱和内战大溃退,连裘致远也说不清,目前的防备力量有多么牢固。4 ^. r, _8 O; x. k* T: {4 w
“国父遗留下来的公国,就要在我的手上终结了,我对不起天纵。致远,不是我不肯和程国重和谈,而是他容不得我的存在。至尚江山,有我,就没有他。”宗政呈的声音难得透着一股苍凉,每一句话的语音里都刻着丝丝的痛和思念,走了两步道裘致远面前,宗政呈拍拍他的肩膀,“记住,你是我从开始到现在,唯一一个没有怀疑过的司令,死而重生,应该如隔世。这次的定波岛,你替宋谦去吧。”- H# H9 a+ O7 t7 K% C
“校长!”裘致远满腔鼓涨起来的愤怒,不知道什么时候泄了大半,看着宗政呈依旧黑亮黑亮的眼睛,又仿佛回到了那些临危受命的时刻。" x. [0 m1 y$ J7 z- w3 l
北伐、公派出国、教导高级军官、组建王牌机械化部队、就任战区司令手握重兵、违背薛天纵遗命被指定为继任者……宗政呈给予的信任和支持确实是无以复加的。
+ l8 C1 N8 i4 U- E, ~$ z( ?0 w. m 这种信任,已经超越了情人遗愿的高度,让宗政呈弃叶非云不用:“你绝不是仅仅作为一个过渡的三军司令,宋谦,他真的老了……你注意培养新人吧。”宗政呈转身,长期的行军习惯,该是没能让他改变作为一个军人穿着军装的习惯,一丝不苟的短发,一丝不苟的风纪扣,一丝不苟的神情。. P# `7 n& v( S" L2 i) Z
“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你的能力,天纵从来只担心你的戾气,可是,现在,我担心你的妇人之仁。”宗政呈走到门口时说,淡淡的,还是没有任何感情,这个冰冷镇定的家伙,早在薛天纵死的时候,就把所有隐藏的、外露的感情都一起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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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开始妇人之仁?裘致远笑,难得有人夸自己仁慈,确实该笑。
2 S% @, `/ ?& x% d/ \& o 转上楼梯的时候,裘致远着实费了些体力,机械助行器究竟还是不能控制自如,郑飞彤坐在床沿上,侧着身子,向下望着花园,留着一个剪影和半个明暗不定的侧脸。8 m: L7 n# T( Z' o; k
“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见顾同?”裘致远的情绪在见到郑飞彤的时候,莫名地差了几分,脚步沉重地走过去,把出神的郑飞彤吓得浑身一颤。. ~) a% a; l. r( L# _ y$ O5 A
“告诉我,见他只是为了调查我!”只是为了调查在档案上消失两年多的裘致远,和那之后在战场屡屡放过心腹大患林亚的裘致远,调查为了叶非云连命都可以不要的裘致远究竟还有什么可以不要。
s, P& \0 c# g# B% }0 c 裘致远没有发现自己的语音有点颤抖,连自己都有些开始怀疑的东西,如何能让郑飞彤没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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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4 X5 p' f( f7 q 无话可说,郑飞彤始终保持沉默。
4 s6 [5 E0 y+ x! G; T" K 郑飞彤不能说:“哦,那是我想去调查清楚你和叶非云以及林亚之间的感情纠葛的真相。”
, @0 N' u, ?9 p; ~ 也不能说:“哦,那是我太想了解除了作为战场上铁面阎罗的那一面的你。”9 `7 i* G9 v2 S9 y: F; @1 @& _ q) _
更不能说:“哦,我是真的想知道,那个传说中的铁血参谋,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念念不忘,连死过一次,都无法解脱,挣不开那缕情丝的束缚。”
/ P+ K/ i& Y( N+ y1 d/ e4 h 郑飞彤如何能说,说那些暗地里的倾慕,和代替叶非云在裘致远心中地位的渴望?说那些日日夜夜都能侵占脑海的深入骨髓的独占欲?* s0 a$ l7 ?* y
郑飞彤又如何能说,那一次次的出海,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这个绝对没有任何疑点的人,一个真正受刑、感受叶非云当初行走过的道路的机会?8 H9 b# b. ~9 S% P+ f
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以理智克己为代表的曾经的军警,会为了这么奇怪的动机,不可思议地做出那些奇怪的举动?
; k! o( B: [" Z 连自己,也无法相信吧。
: } v9 P0 n% W2 u' A& P, L# t 居然仅仅是为了了解裘致远心中爱人的样子,为了更确切地直到裘致远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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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致远当然不知道这些,一步步逼上去:“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的尿液里有吗啡的代谢物?为什么?”( ]/ ^. [; p8 ?) f1 {+ y5 f
郑飞彤从窗台上跳下来,很自然地斟了杯茶递过去。
$ Z# H5 ]( R4 v$ f3 P: _# c) p 裘致远难得不买账:“这两天晚上你在发抖,不是疼的,是在发作毒瘾?!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彭雪涛给你注射的?”
) S# p7 u- T) Y7 k0 } 不,郑飞彤摇摇头,那几粒缓释片是自己自愿吞下去的,不小,从开始的一点点的反应,到后来逐渐失控的犯瘾,吗啡的威力确实不可小觑,李斯诺一开始没检查出来,实在是太侥幸了,否则洗一次胃、灌一次肠,就可以将这个疯狂的计划终止。
9 w, e2 R6 o2 q% H) E 而现在,过去七、八天了,什么,都已经晚了。定时定量地释放出一定剂量的吗啡,有规律地分解完毕之后,就是现在这个结果:上瘾。
7 [$ ]; ?8 }, }" d7 d 不,彭雪涛绝没有强迫,只是问了一句:你是招还是吃下这些?郑飞彤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后者,看上去大义凛然,且英勇无畏。6 l6 R& e, G; Q, K-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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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郑飞彤坚定而缓慢的摇头,裘致远放弃地松开钳制着郑飞彤的手,开始有些相信彭雪涛对郑飞彤的怀疑。
6 X# `8 x7 E" f- V3 j! Z" w9 Q, \" v 如果,仅仅是如果,如果郑飞彤是在去见顾同的途中被劫持过,染上的毒瘾,那么,一个被毒瘾控制的人,确实有可能做出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 R% M) q" \5 x/ N
可是,新近体内的那些吗啡代谢物,又是从哪里来的?李斯诺?
, S, e5 R g, n( x3 J$ J% N 这一刻,裘致远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没了解过这个从来都很镇定的贴身警卫。
1 u' E( |* n, f “飞彤,无论你做过什么,无论你现在又什么难言之隐,你记住,你永远是我裘致远的副官、警卫,除非你想离开,否则,我一定庇护到底。”裘致远叹口气,根本没注意到郑飞彤幽深的眼眸里渐渐浮上来的不甘,“论年纪,你是我的晚辈,论情理,你是郑将军的弟弟,我不能纵容你在我面前,陷入毒品的控制,你必须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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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挥手打掉裘致远安抚意味十足的手,郑飞彤十分难得地恼怒着,“休想我做你的晚辈!我是郑拯的亲生弟弟!”% b" w7 e* ]2 @0 t! C# j) V( x/ O. \
裘致远愣了一下,这还是郑飞彤第一次明确表示自己的喜怒,僵了一会儿,才笑:“哦?那就应该是裘某人的长辈了,您可忘了,郑将军可是我在青盟军校的教官哪,一日为师,终生……”
K+ B; x6 j5 d- t6 a+ E+ t “那你怎么就乱伦喜欢上了自己的学员!终生为父,都是狗屁!”不知道是裘致远语气里的讽刺太过明显刺激了郑飞彤,还是那一句长辈刺激了死命想站住平辈脚跟的郑飞彤,总之,郑飞彤唯一的一次暴怒,竟然是在裘致远的面前展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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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 z. L! D2 k) T$ L7 n$ _. U 直到裘致远的脸色变得无比黑,郑飞彤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还是说错话了。
, p/ S, f, P& _$ S7 Q) t 那个人的名字,怎么能这样肆无忌惮地说出来?那是裘致远心底最深最深的伤,所有的滑铁卢,所有的血色记忆,所有的感情,甚至所有的生命寄托,都在那个人身上,如何说得?如何说得那个沉重的词语——乱伦?!: M" w" s' a) R! H
裘致远握成拳的手,究竟还是没有击打任何物体,闭了闭眼,转身,一言不发地走了。3 f: B0 D; V2 l; f* N
踩着佩戴助行器特有的步伐,一僵一僵的,走了。
/ I8 S0 p& D7 w2 z 走得缓慢,却也走得坚定。
1 X9 M4 a# r) T- Q5 G 那个背影,痛得郑飞彤瞬间就崩溃了。. n, T, h `: j
脸湿湿的,一抹,全是泪。5 `% h1 F) s3 U& c! D2 c
: u, R% [; W6 P5 U2 c1 J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喃喃的低语,只在郑飞彤自己的喉间翻滚,“我只是……”只是不甘。
' n0 F/ I6 U% {" R! ^1 c 只是不甘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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