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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3 18:3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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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E! ^- S! r8 X9 k6 R# I& y; w6 X* f2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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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定神之后,我说:“你瞅瞅是不是掉沙发缝儿里头去了?”
4 i9 v0 _: W. ?' b8 Z6 P 田惠顺着去找,还真就摸到了,她松了口气似的坐在沙发上,拿遥控开了电视。5 E7 m6 {8 ]$ N$ S; H: z1 C6 n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走到她旁边,我坐下,有一搭无一搭的问,“买什么东西去了?”1 C2 [% l; u$ ^5 r
“哦,家里没香油了,买了两瓶。”她一个个换着频道,眼睛却并不看我,“然后顺便上我姑家看了看,都挺好的我就回来了。”
, G" x. X1 \7 u' } “哦。”我应了一声,却找不出别的话题了。3 F" `5 ~ {' J$ v* m4 _# m
“你饿吗?”她问。
1 H, @6 Z$ h- v4 d: Y, M “还成吧。”我吁了口气,“没什么感觉,你要是饿了就先吃,我洗个澡去。”
/ i8 K7 M" N( N2 ?. v# t 没有再多说什么,我起身往浴室走,直到关上浴室门才觉得长出了一口气。田惠应该没太怀疑吧,只是在看碟的时候睡着了而已,只是偏巧停在林强那个镜头而已,只是……如此而已。看起来是不值得怀疑的,也不值得慌乱的,可她,为什么总给人在紧张或是在躲避的感觉呢?
1 U: W* E3 v" [$ [" b& { 不,不会的,她不可能背着我干了什么亏心事儿,这明明就是我才做得出来的。5 H/ i1 g' M2 F4 H! z$ y( V) l
用可笑的念头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泡进浴缸,让自己肩膀以下都浸在温度适当的热水里。
& F, T, Y$ a% c 总算……渐渐放松下来了。
\ |: p9 W+ z; ` Y 其实细想起来,那是危机之前还算相对最踏实的一个月了,从二月开始,关于一种新型传染病的讯息就逐渐多了起来。
) V5 t& D$ Z5 H$ f, _. } SARS,也就是“非典”。& J* X% o9 D, x9 N1 L0 O
说实话这种病着实让人害怕,它比什么后来的禽流感呐口蹄疫啊都更让人神经紧张,它是我活这么大头一回遇上的恶性传染病,还是大规模蔓延的。虽说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收获吧,那之后再发生什么流行病我都泰然处之了,可当时的那种紧张劲儿却是那么真实。# w% G8 K3 ?! q, f5 R
公司关于安全卫生方面的条条框框多了起来,并且是时常三令五申。三月开始,楼道里的消毒水气味儿逐渐升温,我有一种预感,这事儿要闹大了,要拦不住了。5 _, C3 Z2 {' l; p+ m. ?
果不其然,很快的,各大机构企事业单位开始放长假,人人自危,又过了没多久,北京封城。$ |$ r6 R) B5 ~ [! a) ~
我听着都觉得可怕。! ]# d- W/ X- ^8 V- j# v
封城。
4 W3 M4 W# m6 M' P 仔细回忆,好像从89年暴乱平息之后,就再没体验过如此真实的全民紧张状态了。把政治动荡和疾病扩散放在一起比较也许并不恰当,可那种手足无措的恐慌却是惊人的一致。
& A" I" b4 S$ ?7 |5 l8 c 而更令人无措的,是来自我们家的风波。3 R8 e) p) M- ]: X6 p2 p, l( J6 T
首先是在某一天,田惠突然没打个招呼就出去了一整天。
, b0 l" K6 k4 c0 h- } 我开始担心了,非常时期,你说你没事儿往外跑什么?打手机,又关机,出去找?我上哪儿找去啊我。8 W1 u& T+ Q. D+ y. e6 ?
心神不宁等到晚上,可算听见门口有了响动,急着忙着下楼,看见她出现在门厅里,我才如释重负。
5 c# V/ p+ ~3 j$ ? “我说夫人同志,您哪儿去了?”受不了的问她的行踪,却并未得到明确答复。
9 m! `# T( d" I. Y. u9 n “……哦,没事儿,去见个老同学。”她边说边换好拖鞋,然后直接往厨房走去。
2 h/ {$ I1 p6 s3 C0 e! ?( Q" v “什么老同学非得这时候见呐,真是……”我低声唠叨了一句,都不确定她是否听见了。本想再追问些什么,可又总觉得这样追问下去颇有些审讯的味道,终归还是不想让她觉得我太过神经质,叹了口气,我收回了已经到嘴边儿上的所有疑问。
3 B( l. g6 S R 但风波,并不会因为我的收敛而跟着收敛。# k8 u1 w2 Q. ~& U; e9 C; P5 G
晚上,两个人都已经睡下了之后,突然响起来的一阵电话铃声让我猛的睁开了眼。2 v/ a- W3 t. `3 b7 y
一翻身坐起来,脑子还不够清醒,手就已经下意识的伸向电话了。我稀里糊涂抓起听筒,凑到耳边,说了声“喂?”。
6 N3 o$ i9 l4 f0 I, O 当时我还想呢,这要是经纪人打电话,明儿个我就杀过去废了他,这要是嚼子打电话,今儿晚上我就杀过去废了他,这要是川儿……好吧不可能,川儿不可能这么没心没肺大半夜骚扰良民家庭。总之,除非天塌下来了,要不谁也不该这时候响别人家电话铃。
8 M8 D/ O# `) U 但,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只是胡猜,最终我听到的,是个陌生的声音。
, u5 F* n: i, Y% ^% W; d, @ “……你……就是惠子他爷们儿?”4 X9 g w; }9 h1 s' P/ @
陌生的,粗鲁的,醉醺醺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 Q9 |2 A; T& T: F3 _. ?# `+ [4 Y; y
我一下儿皱紧了眉头。
' B6 {3 ?* ?3 R( b0 P2 |% z4 Q( v9 q “你哪位?”' m+ ?+ e" k% `! [
“你问我啊?嘿……要说起来,咱俩可不该见外,真论资排辈儿,你还得叫我一声‘前辈’呢。”
& w6 V$ H& o, c2 E. T “……你到底是谁?”我开始不耐烦了,侧脸看了一眼似乎还没醒的惠子,我压低音量追问。
# r% U( G0 g J3 C! Q* }6 ` “姓景的你他妈别装大尾巴鸟了!得,说白了吧,我告诉你,我是惠子她男人,不知道你是第几个啊,反正我是第一个。怎么样,让你叫我一声儿‘前辈’不过分吧,啊?”
8 v' b# z- ?% [; q/ E 我就觉得,我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三圈儿。
$ f9 r4 {$ ^8 f: U) B0 f 于是,后头的那些言语,我都只能僵硬的听着,却多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问不出来了。
0 Z4 w& Y. p, m, n8 x2 ? 那人说,他是惠子头一个男朋友,头一个男人。当初他们俩就是闹了那么一丁丁点儿的小矛盾,结果一怒之下就分手了。他本来想过段日子跟惠子陪个不是,俩人好接着甜甜蜜蜜过小日子,谁知道惠子一赌气就嫁给了我。可惠子心里还有他,这不,他们俩就又见面儿了,就又再续前缘了。我于是光荣的戴了绿帽子,就跟人家评论寇世勋演的那最新的连续剧似的,什么来着?啊,橘子红了,帽子绿了。
9 j+ w% M. P+ r: i: a 我听着,差点儿笑出声来。
% T# H0 P! l- B% m: M7 u8 \ 一声都没言语,我挂断了电话。8 z- Q$ O" K: k- w7 K% W0 I
然后在几秒钟之后,电话声又响起来时,用力一把扯掉了电话线。0 b6 Y6 P/ U/ r1 v* P) }/ J5 _
扶着额头,揉着太阳穴,我无力的坐在床沿儿。我听见身背后有个像是叹息般的声音,回过头,惠子正用一双带着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眼看着我。
3 v1 q9 c" E# G l7 ], { 嘴唇张了几下,她没说出话来。2 i, N: `! U& K7 W5 P; d; p+ _: z% F
你在等我先开口是嘛?等我先责难,是嘛?& C+ N l% a8 n+ [ i
那好,我就先说两句吧。
8 P: o' z3 g& [( H% y0 H; M7 K/ `4 k “……惠子,今儿个,你就是去见刚打电话这人吧。”
; ?) C( N) U% Q! _+ N1 R 她先是沉默,继而不轻不重点了个头。
1 [+ L6 i m" W; a “是。”
3 M3 A# t1 U7 \: ^/ d) Z2 \ 接着,她在我再次开口之前就先出了声,她问我:“九哥,你信他说的?”6 f' t* Q) B5 u4 Z' [
这话说得,惠子,你这话说得,让我都没法儿接啊……; F. d- }, M3 B/ H+ o4 t' U
好半天,我才挣扎着叹了口气,我说,惠子,我不信他,我凭什么信他呀,他是谁呀我就信他?我信你,你是我老婆,我要连我老婆都不信,我还信谁去呀?你说,惠子,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 {' M3 T, T4 G, w& F. e 我一边儿说,一边儿苦笑,我感觉着田惠那边的沉默,觉得这沉默对我而言是莫大的折磨。然后,我终于受不了的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根儿放在唇间,想要找找打火机点燃,却怎么也不记得昨天把打火机放在哪儿了。0 S4 F9 d" v) g: c7 C- ]; C1 d) ]: T
于是,就在我烦躁的摸索翻找时,我听见了来自身后的一个虽说镇定,却带着颤抖的声音。
8 \0 f T2 T4 r% K2 r “九哥,我不瞒你,今儿个,我就是去见他了。”5 l0 t6 \( D1 M( H: ]
是啊,我知道了,这事儿不是已经阐明了嘛?
' e7 W! c6 R8 `# @4 b# u/ B, Q “我不是给自己辩护,可……真的是他叫我出去的。”
! L5 R1 X- C4 w$ n& u* T9 v 行,我明白,肯定是这么回事儿,惠子,你甭解释了,我都说了我信你,不信他的。
# Y. c" @3 Q# B. _. K1 u “还有……俩月前,你还记得嘛,有一回你看碟的时候睡着了,那回,我回来晚了……是因为在我姑家楼下碰见他了。”! [6 y8 g1 S1 a$ [
是嘛?好啊……这可是个新消息啊。亏得我还做贼心虚了好一阵儿,闹了半天……闹了半天,咱俩都心虚着呢?/ V3 q) R) s& s! n+ G$ [
“他说,后悔当初不该跟我分手。”
9 X5 t' d7 {% L$ [ 嗯,对啊,大家都这么说,都这么说来着……
$ Q+ x7 j) f0 I( f1 \# L “……可我知道,九哥,他这么说是有目的的,当初他跟我掰,是因为我没前途。现如今他说又要跟我好,是因为我嫁的是你。”1 j5 ^! ]2 d/ U) q4 P* c$ R I
……好,有道理,继续。. R1 U5 |! g% Z3 n
“我要是旧情难断,跟你分,跟他合……九哥,我从你这儿分的财产,可就都是他的了。”* A0 N2 ^& \0 ~" s0 L*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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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儿跟他把话都说明白了。我让他……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他知道咱家电话,是因为,他看过我的手机,他说他要给我留个手机号,可我没想到……他其实是想这么干。”$ C4 M* h8 I, A0 s! t( ~- L. g
总算在台灯后头一大摞杂志底下翻到了打火机,我一语不发点着了烟,吸了一口之后,接着听她说。
0 J- y) K+ {' U0 D- V b “……九哥,我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真信我,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愧对自己良心,我没干过对不起你的事儿。他给我留的电话,我已经给删了,真的。”' X. b% C4 a/ x6 L# o" s; P9 a
嗯,我知道,惠子,你不用这么发誓赌咒的,我知道你没干过对不起我的事儿,反倒是我,我倒是真干过对不起你的事儿啊……
5 K* p% t( f+ B. G8 [' z 真可笑嘿……若说你给我扣绿帽子只是一场无趣的闹剧,是某个吃饱了撑的异想天开的下三滥想出来的馊主意。那么,我让你蒙受不公的待遇,却是切切实实板上钉钉呐…… n! P# Z0 P+ a5 O% H( S* S
我继续着沉默,继续慢慢抽着烟,然后,就在我快要让烟蒂的火星儿烫了手指头时,我突然听到了她口中一句让我瞬时间连血液都凝固住的话。
c u: y4 O8 { 她说,九哥,我,应该是……怀孕了。* g& m, @; L! _' \6 ]; n
这回,我是真的让烟头儿烫着手了,因为我在那一瞬间全身都哆嗦了一下儿。猛回头看着她,看着她那张清清秀秀的脸,那双干干净净的眼,我只觉得,要是有什么事儿是掏空心思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形容的,那么就是此刻我的心情。9 ^, n* b" Q; c3 x
那算是狂喜嘛?
G. j ] r7 I 狂喜到不敢相信?
' k8 A5 q3 ~1 [! b6 m 是不是天下所有得知自己即将为人父的男人都会有这样的心情?! l* x7 ? M' h& I7 l
“你、你……你再说一遍?”慌手忙脚熄灭了手里的烟,我觉得自己声音比她还要发颤。
5 a# L1 ^. `) G0 v& }/ O9 A “……九哥,你是高兴,还是吓着了?”她稍稍坐起身,借着台灯的光,我看到她脸颊上的红晕。
, o8 ^0 e" }1 E “不是……就是说,你、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7 z7 L! I: _9 N* u Q) F7 w
天地良心,那一刻,我觉得我的紧张程度并不亚于等着放榜的考生,我盯着惠子看,屏住呼吸等着她给我个确切答案,然后,我看着她终于给了我一个淡淡的笑,终于回应给我一个轻,却绝对认真的颔首。2 {# Y# d3 b, M( ]0 I
“上礼拜,我去医院查过了,你要不信,我拿病历本儿给你看。”
, G! W! g+ \: ^3 n' m K: z “不不不,我信!但凡我不信让我出门儿就撞死!那什么……你、你等会儿啊,你等会儿让我先反应反应……”
4 O6 n1 n7 w6 P( m2 Y! L5 n' E 我想,那时候我的表现,肯定十足像个傻子,要不惠子怎么会那么无奈又幸福的看着我笑个不停呢?我知道,我站在床边儿,挠着头走来走去,咧着嘴傻乐着在地毯上画圈儿的德性,肯定傻透了。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所谓喜悦二字的侵袭。 C8 }8 K( B" L0 ]1 ?
我要当爹了,听见了嘛?老子要当爹了!我景小九儿眼瞅着就他妈要当爹了!!
. H& ^ p0 J J6 V9 F! \ 不成,我得给我爸妈打电话,我得让他们知道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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