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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kpo11

《一块红布(《走在右安门外》II)》 BY viburnum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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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18:34:14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天,时间是午后,地点是我家客厅,事件么……起初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来着,可后来,就什么事儿都发生了。
) G% B$ n6 b0 o3 T2 |9 e  我把喝了少一半的啤酒放在茶几上,边问他到底要不要看电视,边俯身过去拿遥控器时,只是一瞬间,一股温热就覆上了我的手腕。1 }1 P+ N* Z7 h$ @5 j
  低头看,是一只带着明显迫不及待意味的手包裹着我的腕子,那手不敢轻,怕我挣脱,又更不敢重,是怕我疼。9 {. @6 @! T% m% L% Q
  “干嘛?”我音量很轻,而且低,当我自知那也许带着点不要脸的简单引诱如此轻易就勾起了他的某些念头时,一种不知该不该说是得到了肯定而且似乎处于高高在上位置的优越感,就让我昏了头脑。* d6 @; h0 g" b) @3 X
  我忘了我看了他多久,好像确实也没多久。连眨眼都不超过三次的时间空当儿里,和我直接四目相对的那双眼就挂了星子,着了火。& l5 Q& K7 H( ^) G8 D, P
  林强猛的站起来时,不能不说会让人害怕,那气势,那架势,都好像要扑食的兽,禽兽,猛兽,野兽。
0 Y% \5 X) n7 Q3 K4 L( U  反正不像灵长类。
" j, z; C* T2 s9 T* m% t  可能我这么想的时候,嘴角不经意挑起一个微笑来了,于是,把这个也当作是引诱一部分的男人,就更像是得了鸡毛令箭一般放肆起来。
8 g: ]3 w- R% r) s2 H  E  他扔下那瓶柠檬茶,转而一把将我拽进怀里。! f& K; ~! n; J; m- A+ G- j$ a/ o
  那时,我尚且头脑清醒,可当一个技巧性有待商榷,热度却毋庸置疑的霸道亲吻压下来时,头脑清醒也许还勉强能够上点儿边儿,但心,却完全醉了。- j4 V. Y+ a1 c, H
  从那次在东四老宅发生的事儿过后,这是林强头一回这样亲我。之前他都在小心谨慎一点点一步步的考虑该怎么让我忘掉那件事中他的愚蠢,和我的恐惧。我能看得出来,他在做这些打算。但实际上又当如何呢?我倒觉得他不算愚蠢,他其实是足够聪明的,他知道我终究放不下他,也知道我若没人在背后推上一把,几乎不可能有勇气迈出那一步。于是,他决心抱着我跳崖了。他真的这么干了,他跳了,然后让我也跟着坠入深渊。林强,之前我还觉得你这么干太不管不顾,现在我要说的是,你这是急中生智,大智大勇,智勇双全……
8 t! s7 Q# @, P+ _) I# C) ]2 ~  y  而说到我的恐惧……
% s( ^. z; R8 p* V: D9 v8 |+ W  我不怕你,林强,我真的不怕你,同龄人里能让我觉得偶尔有些可怕的只有一个,那人是周小川。+ P' c( v5 x1 i' r- U2 l" ?
  不是你。7 W9 L  Y3 H4 X, N) ^6 N
  我不怕你,就算怕,也只是一时的自我防范意识在自动抵抗,那抵抗成功了便不再害怕,失败了,也就更不需要再害怕了,所以,我不会在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一股脑发生了之后,再对这些事儿有什么恐惧可言。
! m2 u, J' |3 J: @. Q6 d  换言之,面对着一个体温中透出独占欲的男人,我即使怕了,又管个蛋用?他只需要一些原始本能的行为,附赠一个傻呵呵的笑,我的腿就麻了,脚就软了。
! a  ~; Y0 a! z  于是我想,猛兽面对猎物时,半途而废的可能性一贯微乎其微,而且关键是,等到那个吻结束时,我觉得倘若他停下了,会变得可怕的兴许反而会是我。6 h$ _2 R/ \- w# t+ A: `/ o
  一丝诡秘的念头从我脑子里闪回,好像黑色的光芒遮住了我脑中光怪陆离的斑斓,那光里是惠子的笑脸,恬静的,淡然的,温暖的笑脸。我猛的睁开眼,面前,是这个刚刚快要夺走我呼吸的男人。+ |/ N, h3 J# r
  狠狠的咬了牙,我抓着他漆黑的硬质长发,凑上去在那薄而且显得凌厉的嘴唇上解着恨的补了一个还礼般的亲吻。: F3 D* L5 L4 ?# l# U1 I7 V
  野兽的眸子闪出光芒来了。. S0 ~2 \2 ^3 @0 s' [
  “……卧室,在哪儿……?”他低头啃咬我的脖子,牙齿划过颈动脉的时候,我就克制不住的低吟出声,那双总是像在确认领地一样的手掌忙乱的探进我衣襟,在我背后沿着脊椎两侧一路摩挲。
0 v; ^& T. x1 x' h) n$ `5 ?' ]: r  被那种温度一直撩拨到肩胛骨上时,我觉得自己的持续下坠,任凭是大罗金仙也拽不回来了。8 Q' S1 A& g, D5 `: ~! u5 M
  “二楼……”喘息的空隙里做了个含糊的回答,我没顾得上把话说完整一点儿就让他拽着上了楼梯。7 z( d2 ]- h7 _9 I1 t! h/ G
  纯实木的楼梯,让两个人凌乱又急不可耐的脚步踩出颇为闹心的声响。他一路拉着我爬到楼上,然后边解开我上衣的扣子边冲着主卧室引领。9 P0 `$ W# d" P" |# `& q: z5 D
  我直到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卧室门,才做了噩梦一样的瞬间回魂。* C* i: F' t* d
  “……等会儿!不、不成……”低声喊了一嗓子,我张开双手,牢牢把住了两边的门框。
. }- j- Y- h: y2 {1 M% Q  林强看着我,不解之后渐渐皱眉,我觉得他一定是明白我的意思了。
3 {6 a1 C4 H$ N) f; t2 d# \  “这儿不成,真的……”也是哀求也是告饶,我拼命把持着最后的原则底线。林强,别说我事儿多,别说我各色,可我……我真的受不了在那张一半睡着我,一半睡着惠子的床上……留下你的味道。7 K# f" ]% h6 r# S. H# r
  那样的话,以后,我怕是都再也无法安眠了。, Y5 Z4 {' {/ w* o2 d3 f2 g5 O
  林强抿着嘴唇,沉默之后焦躁的拢了一把头发,他重重的吁了口气,而后问我:“那,你说,在哪儿。”
2 j" T( o& f, L, G, n2 i  我逼迫自己去相信他未曾觉得不快,同时抬手指了一下紧里头的客房。1 M1 b( w" T' c- a( S# Z
  下一秒,在我手还没放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又让他拽着朝那间屋走过去了。
1 ^6 L$ z" r* v: X# F  }4 `  两个人纠缠着滚在客房的床上时,我们都足够急切,撕扯一样的脱对方衣服,也不管会不会剐到已经亢奋起来的玩意儿,就那么生拉硬拽的扯开对方的腰带和裤子拉链,我在看见他两腿间那个都有点烫手的家伙什儿时确实是迟愣了一下的。于是,反应过来之前,某只霸道的手就已经胡乱拉下我的和他的内裤,然后把彼此温差并不大的东西贴在了一起。$ U1 o, a3 X& T$ P% ~
  我不成了。
/ t  R7 H5 o. h6 C* a" G+ f  当时我就这么一个感觉。% ]) l/ N' g& A! v6 X  z, a7 T
  来吧,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吧,或者,管它的该与不该,想怎么来,咱就怎么来吧!  h# `, R- D- s, V$ t6 s' n6 T
  “……不许硬进来!要不……”要不怎么样?后头我说不出来了,强烈到惊悚的快感让我为了克制住呻吟而没了言语。但林强知道我要说什么,他带着野生动物的掠夺性笑容冲我低喘着点了下头。
1 b) T2 l0 P5 c  “肯定不会!”他低沉而且顿促的说。$ e3 Z$ U3 P9 Z0 P# N
  实际上那天他确实没有硬进来,他做了还算耐心的准备工作,文雅一点儿也魅惑一分的说法,那叫“前戏”。甭管这前戏究竟到位不到位,但总之那回他真的没有让我太疼。而在最初的被侵入的慌张和钝痛忍耐过去之后,我在抓着他的胳膊,攀着他的肩膀努力想要去贴近他胸膛,啃咬他嘴唇的过程中,就再也压制不住喉咙里完全源自生理本能的声音了。
0 {, I" U& M  E& ?. q  在我的家,在我和我法定妻子同床共枕的隔壁,在完美协调到堂而皇之的外观下,那个淫 乱的疯狂的义无反顾的角落里,我,和我这个让我爱了又恨,恨了又疼的男人,彻彻底底的体验了一次背德的快乐。& ?" r( M. k4 V* J' P4 `% l2 {! D
  这快乐是一个黑洞,把人吸进去,便再也无法逃生。周遭是喧闹的黑暗,无数重叠交错在一起的杂沓响声让人耳鸣,让人再也没了保持理性的必要和可能。0 ^- I4 J( h4 {% h% K
  我想我肯定是叫出声来了,如果我没疯,那么,他也一样。+ i6 L. {) y; Z7 u+ V
  就在那黑洞里,就在那越来越喧闹的幻听之中,痛苦和欢愉交织成一种复杂又纯粹的激越感,把两个人都变得束手无策,只能遵循本能,顺从本性,一步步攀上情 欲缭绕的至高点。  {+ ?# q6 }# v* Y+ K3 W
  头晕目眩的高 潮让人眼眶发烫,我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在过程中或是过程后湿了眼眶的,但我确实记得林强小心翼翼捧着我的脸,小心翼翼探出舌尖,舔去了我眼角的濡湿。
, X7 Q$ s8 I$ I( y$ ~% A  啊哈……濡湿。) \6 p' l# I& P$ U3 T
  “月光是淫 荡的渴求,喘息中濡湿颤抖的躯体”,那歌儿……是这么唱的来着,对吧?
' D" P6 G6 Y  Q8 f; Z' e0 f3 ]  没错,嚼子还说过我呢,濡湿,你知道什么叫濡湿嘛?还是说谁已经把你给濡湿了?! p  d) g6 q' z3 q2 [1 i. Q% A, N
  我想笑,可我一笑,还和他连接在一起的部位就会疼起来,但越是这样,笑的冲动反而就越强烈,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受虐狂,我伸过手,抱紧了林强的肩膀。0 f; y3 U. f# |. ]# W
  谁把我给濡湿了……你呗。除了你,那还能有别人吗?
  c3 J1 C$ l7 \- i, t1 Z  ……
- w6 Z" Z4 E" B  o2 y* ^+ M( z  喘息也好,情 欲也罢,都平息下来时,天色已经转暗了。
: R- j: L- Q% S+ R; W( ~( [  O9 R  洗了澡,吹干了头发,裹着浴巾一起钻进被子里,我和他都沉默了许久。- y- L0 D; I: t) i1 A
  许久之后,我一点点挪过去,一点点靠到他身上,一点点贴上他胸口。我双手揽着他的胳膊,脸颊紧挨着他总算不再烫人的皮肤,然后,我用异乎寻常的平静口吻告诉他,我说:“……惠子怀孕了。”
- d0 N7 {" Q+ e/ `  _  好长时间,他那边没有一点回应的声音。! s" B: H. G7 E
  一直到我等得心慌气短,觉得还不如想死了算了时,他才在一声叹息之后还给我同样平静到显得诡异的两个字。
# c9 o/ T2 J; u  他说:“恭喜。”) q6 j/ s( s* r; z
  我全身肌肉紧张了一秒,而后忽然被真的像是要死了一样的无力感瞬时蔓延了全身。抱紧了他的胳膊,我求救似的不敢放松一丝一毫,嘴唇在他留有疫苗疤痕的皮肤上轻轻磨蹭着,我在眼眶再次发热之前紧紧闭了眼。* C2 H/ {9 j9 D2 L8 l
  林强一点点的,开始抽离自己的手臂,让我惊异的是,在他试图摆脱开时,我居然没有死死拉住他不放松的力气,就那么干看着他脱离了我的束缚。接着,他在我无措到仿佛又回到了弄丢家门钥匙,进不去屋的那种境地之中前,微微皱着眉,带着若有若无的,几乎让我不敢相信会出现在他嘴角的一抹苦笑,慢慢朝我张开了双手。2 H6 ^; {) g$ n5 v
  他抱住我,缓缓抚摸我的后背,就像在爱抚蜷缩在膝头的小猫一样。
6 h! I: K' L; j3 S" K* [% J2 }  我想,就算明天便是末日,就算今夜死期将至,我也要拼尽全力去享受、去牢记这不管会有多么短暂的片刻温存。# M' V3 X3 K( B* o9 `( V  D
  我需要它,我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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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18:34: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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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i$ s1 b) f3 U6 u2 A  关于已经过去的那些年,我有的印象深刻,有的记忆模糊,有的虽说对细节印象深刻,对所处的年份或者日期却又记忆模糊了。2 q5 x1 d/ @; P) c
  03年,北京非典地球人都知道,可到底是哪天封城的呢?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还记得去年夏天有一回,我挺突然问了林强一句“非典那年,北京几月封城来着?”
7 F' M% ^. d' I0 z6 x' W, f  他瞪着那俩大眼珠子瞅着我,好像无比惊讶我会问这么个问题,又好像在咂摸我这问题的滋味,然后,他皱着眉别过脸去,嘀嘀咕咕说:“……非典是哪年来着?”
" I% X, i: o" s* p- Z  我当时差点儿窜起来扑过去,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分,我说,03年呐。他特别认真的说,真的?我记得是……反正,好像不是03。
" i! x& c* O! H# J  他这么一说,我也毛了,我甚至觉得自己刚才下的定论有点儿太快,于是,直到在旁边捧着半个西瓜拿小勺子一口口喂我儿子的慕慕回过头来说:“就是03年,03年11月,小小出生。”
5 C: v$ _9 Z$ L8 m  噢——我跟林强都恍然的点了点头。
7 I- O1 w0 H3 v, z9 {3 V  “是老了哈,这都能忘。”我瞧他。+ c9 b. ?5 m; C6 d7 Q% @
  “没老……也能忘啊。”他也瞧我。$ h8 p" h! `5 y9 p/ Y% J  J2 p7 H
  我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 q& N) r6 E! u- b  那是去年暑假的事儿了,嚼子在那时候出了新碟,一天到晚忙得四爪儿朝天,我呢,倒是很难得的有了一段清闲日子。于是,跟惠子带着儿子把各大游乐园玩儿了个遍之后,她把小小给我留下了,因为慕慕也在。
8 ]3 H  X, j# n4 f" p+ \8 v& m  嚼子忙,他姐也忙,我闲,林强也因为那个杂种队长玩儿个人专辑而“待业在家”了,结果,我们俩就成了保姆。俩老的,看着俩小的,看了一个多月。, g' R3 `4 b$ H( t8 E. c
  那时候我儿子刚五岁,慕慕呢?十二。才十二就长了个能坐在班里最后一排的大高个儿,每次看着他快要跟林强视线平行的长势,我就觉得,遗传基因真是好东西啊……慕慕,这得感谢你那个同样在十二三岁就坐到教室最后一排去的爹,你得了他的真传。# H3 w6 o; u$ q9 m
  说起来日子过得真是快,好像昨天我还是慕慕那么大,今儿个我就已经人到中年了。人到中年,好多地方都变了,看世界的眼光也变了,时常会觉得这世界变得越来越令我唏嘘。也不知是我跟不上它的脚步了呢,还是它甩下了我跑得越来越快。6 Q- @9 Y  p2 _" L6 b6 J# X
  总之,那个人人自危的2003年,就如同1993、1983、1973一样,成了过往。不得不说,人呐,有时候最拿手的事儿,就是遗忘。+ X5 m6 ~7 }0 B8 T9 c% s
  不管在事当临头的裉节儿上曾经怎样战战兢兢步步为营。
+ {% c' ]8 i: Y$ p  ?7 g; d. V+ L  我还记得那年四五月份的时候,我是怎样时不时就偷着摸到嚼子他们的排练室去,和林强在化妆间里,在休息室里嘀嘀咕咕的。当然,我们还干了很多不只是嘀嘀咕咕的事儿,拿嚼子的话来说,就是我们“嘻嘻哈哈,嗯嗯啊啊”来着。他那张嘴,我不想恭维,也不敢恭维,可他这八个字的概括也好,瞎猜也罢,倒也不能说完全不属实。
% [( M& J% f9 k- [% `  “听说你们要放长假了?”我坐在林强的那张椅子里,看着面前的台子上为数不多的梳妆用具,啊,其实那都不能叫梳妆用具了,不过就是两把梳子几瓶定型啫喱。还有扔在那面宽大镜子旁边正在充电的电动刮胡刀……“你的?”
( a0 l& g" i$ [; L+ Q  “啊?”林强凑过来,“哦,不是,裴哥的。”
' p  E9 e" t" K4 T% u. ]  “他的干吗放你这儿充电呐。”我边说边侧脸看了一眼旁边嚼子的那张台子,“算了不用解释了。”
* s/ J) V) x, h& g2 H  那台子堆得满满的,除了乱七八糟的这个喷雾那个摩丝,还有一大堆各种尺寸各种类型的梳子,以及吃了一半的方便面,塞得满满的烟灰缸。至于插在插座上的手机充电器、游戏机充电器、笔记本充电器……. c1 ?* r0 J, C3 x0 Z' w7 G
  “你告诉我嚼子是不是拿这儿当窝了?”我微微仰头看着站在我身后的林强,“他都开始侵占你地盘儿了吧。”
- \9 j( X2 c5 X  “啊,嗐,占就占呗。”林强笑了两声,然后把一只手放在我肩头,“……那什么,惠子,挺好的?”
6 k9 B0 x. r% `- u$ G0 ~6 q, d* J$ t: L  “……嗯,挺好的。”他问得我有点意外,也有点紧张,但在紧张只持续了几秒钟之后,在他的指头扫弄一样的挪到我耳根时,我的紧张就变味儿了。
9 u8 Z5 p4 s/ G/ ^$ Q  “九儿……”他叫我,像过去那些年那样叫我,然后,他整个人贴了过来。
( Z% t' L7 P. ?8 f/ G+ S6 |  那张脸在我脸侧磨蹭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开始膈肌紧张,那硬质的漆黑的头发扫过我耳廓,继而又垂落在我颈侧,颇撩人的轻痒让我瑟缩了一下。
; u/ B: @) h& w% g! _- U* c  但我没有拒绝他。. [; O" F8 a, g; c$ S$ J
  化妆间里并不凉快,准确的说还挺热,自从疫情严重之后,很多公司都不敢再随便用中央空调。嚼子他们还算多少有点自觉性,虽说从来不戴口罩吧,却懂得开窗通风。墙角放着一台落地扇,吹出一阵阵称不上凉快的风,吹得半掩的冰蓝色窗帘轻轻波动。; i3 j+ I. ~; O
  我跟林强,就在这窗帘没挡住的另一边。$ C4 I1 k7 C: y& A* T
  他把我整个抱起来放在梳妆台上的时候,我的脸就正对着明亮的窗户了,从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足够晃眼,那要拜不远处一座通体玻璃墙的塔楼折射所赐。' h& C/ L4 W: ^5 o9 Q1 t
  “我说……窗帘儿是不是多少得……”我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好像都根本没听见似的只顾低头忙他的,滚烫的舌尖在我胸前逗弄,灼烧的掌心在我背后摩挲。让那略微有点粗糙的皮肤一路滑到肩胛骨时,我虽然已经因为室内的温度开始冒汗,却在那一刻打了个重重的冷战。! c( I7 i  X% z: B
  “……九儿,你瘦了嘛?”低沉的声音在我耳根缭绕,这让我对于那双手的游走线路更加在意起来,有点不甘心的把手探到他肋侧,我在那比我还白的皮肤上捏了一把。) H& H" S$ V! F  M; F
  “是你胖了……!”
; X8 T" H7 I& m3 X2 x  “是嘛……南方养人。”他笑,继而又皱眉,不知是因为痒,还是因为疼。% ^+ P, N2 m- M2 |) }6 G
  “得了,你都回来几年了?中年发福了还不敢承认……”小声儿念叨着,我在他又开始傻笑之前就凑过去堵上了那张不利索的嘴。* l3 O! ~( [$ I4 V$ X& P' g
  那天,我们在极为别扭也极为煽情的氛围中做了,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苦海之中,还是做了任意胡为的事情?也许吧。
" V3 I8 k9 G7 V2 n; _4 O: b  又也许,那都不仅仅是任意胡为了,那是胆大包天。连窗帘都没拉上,晌晴白日的,两个大老爷们儿,就这么团在虽说隔音效果一流,却终究敞着透亮的大窗户的化妆室里,做了个够本儿。
; v' R1 u3 K" D3 @  身下的台子,很快就让皮肤的温度捂热了,背后的镜子,也渐渐变得不仅不觉得凉,还添了粘腻的触感。但我顾不上那许多了,我只顾揽着他的脖子,把一双汗湿的手紧贴着他的皮肤,沿着他肌肉线条游走,顺着他汗滴的痕迹滑落。我一只手追着从他颈侧滑下来的汗珠一直摸到他胸前的时候,他只是看了我一秒钟,便一把抓了我的腕子,把我更严实的顶在那面大镜子上了。6 |9 n! E3 q# s# g$ U0 \, F
  这多少使我有些惶恐,被束缚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敢乱动,又不敢出声,怎么都会逼我想起来在他家门口,在那辆大皇冠里差点儿让他弄死的经历来。可……当他在一个显得有点儿粗野霸道的亲吻过后,当他略微急躁难耐的顶进来之后……一切反而突然缓和下来。+ ]& r) Q; W3 Z' E) B2 A
  最初的钝痛持续时间并不长,最终延续了许久,久到让我以为可能会把我溺死的,是强烈到诡秘的快乐。
1 h  Y0 I' i4 S6 _1 h) }  可能偷情,真的就是更容易带来异样快感的行为……! z* r) I8 D+ }2 A6 i. A
  高 潮前,一直是我咬着牙忍耐着声音,我不能出声,嚼子和二徽就在外头的排练室里。8 j% I) O) v" C4 Z8 b8 Z7 R
  高 潮时,突然伸手捂住我的嘴的,是林强,他放开了我的手腕,封住了我的口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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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18:34:5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去拽他的胳膊,却因为排山倒海般的解脱感而没了拉扯的力气。还好,他并没有过分限制我的呼吸,不然我大概真的会死在他手里。# U9 H5 Q6 p$ ]
  事后,我是让他抱着放到沙发上去的。# B" c- _" Q" ~5 v0 `  [7 x& N( H
  靠墙的一张布艺小沙发,挺窄,不如休息室的大沙发舒服,想着总聊胜于无吧,我无力的眯着眼,看着拉好裤子拉链,光着膀子的林强小心擦掉台子上残留的痕迹。+ c6 w7 y, h' U' Z5 R- ?- Z% D
  视线在他背上零散的游走,然后是那跟我一样汗湿了的头发,接着是因为沾粘了我后背的汗渍,他掌心的印痕,而已经不能清晰映照出他面部细节的镜子。
2 A2 ^) J* \" j. R+ d4 B  然后,我很是郁闷又讽刺的发现,那镜子上头的强光灯居然一直都开着。1 N' U7 W6 Q7 v! Y
  难怪要热死了,过程中我始终跟那热源近在咫尺!难怪我总觉得那么明亮,过程中晃了我的眼的本来就不只是外头来的阳光!
. @+ O% f7 e; N. h; x# ^  昏昏沉沉中,不知道林强到底抽了多少张纸巾去“毁尸灭迹”,我直到他吁了口气,把最后一团纸扔进纸篓里时才略微缓过神来。# |) c2 X# I& L; B( U: f
  我看他走到我近前,看他坐在我旁边,很小心很小心的不挤到我。然后,他俯下身,亲了亲我的耳垂。
+ v: ?) f# w5 w8 H$ _* h0 h  “没事儿吧……”他问。
8 }" G+ p; m# e! [+ |- g# _  “……有事儿。”我眯着眼看他,“你刚才差点儿憋死我。”
7 P' l' a5 x# g) C: j& @5 w  他迟愣了两秒,随后突然红着脸干笑了几声:“……我是怕……让外头听见。”
2 K% D; ]9 G. A( x- ^4 I0 B& `' w  “那也别把我性命豁出去啊……”没辙的做了个深呼吸,我冲着开始有犯罪感眼神的男人淡淡笑了笑,然后凑过去像是为了给他宽心一样,把自己的眼角,贴上他的眉梢。8 N$ I7 v! x, e7 v
  我缓了半个小时,才觉得自己应该是不会让人看出来有过一场激战了。对着电扇,开到高速风档,我让猛烈的流动空气撞在自己脸上。$ U; i- k4 W8 e+ _
  “着凉了回头……”林强想拉开我。% P3 x4 T5 ]1 X- l8 f6 ^- u* e: @7 U7 P
  “着凉了就让人隔离我呗。”觉得自己也清醒的差不多了,我干脆直接关了电扇。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我指着化妆间的门,“你先出去。”
' e% o5 [, f; T! v  屋子里的空气因为关了电扇而突然不再流动时,热度一下子就上来了,林强在我觉得烦躁之前拉开门出了化妆间,然后,我抹了把脸,也迈步走了出去。
, W( \  E: ?0 k5 q7 H: i# p( k  嚼子叼着烟,瞅着我们俩,只老实了流星划过夜空那么短的片刻,就开始抽疯了。
- r. a; W8 c9 L" x2 i7 o$ c3 @+ r! V/ r  “馋我。你们俩就是馋我,成心馋我。瞅我这儿正青黄不接的时候还给我表演‘丰收的喜悦’。”他一脸苦大仇深,继而一边儿唉声叹气,一边儿转过脸去冲着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的二徽做了个欲哭无泪的表情,接着一把拉住二徽的手,“二徽,我孤单,我寂寞,我好冷。要不你安慰安慰我得了。你来自云南元谋,我来自北京周口,哦!请拉着我毛茸茸的小手,爱让我们直立行走……”7 Q$ t5 ~' s  y, c1 `
  套用后来挺流行的那句话,要是法律不拦着,我早打死他了。' E# R3 O1 ~' A1 E# D: N. K; n
  行,裴嚼子有你的,我得把你说的这话,干的这事儿都给你记下来,然后跟川儿汇报。我深信,都不用给你添油加醋,川儿就能气的杀回来取你的脑袋。
' R) [5 t9 ?' @3 T; |  可到最后,我真的跟川儿见面的时候,却还是没有给嚼子告状,我瞅见川儿那个状态,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 b. t, `3 ?% d$ I7 p8 x. C
  他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儿。
' r9 ~2 h; a, v  “我说……你能不能多吃点儿啊。”郁闷的把带给他的一大堆吃的放在餐桌上,我看着他一如既往干净整齐到好像样板间的家,想着嚼子那满满当当乱乱哄哄的梳妆台。唉……川儿,你是没见着啊,没你调教,嚼子都快成邋遢大王了知道嘛……  P& p0 ?% ]6 B) z- W
  “最近想干的事儿太多,一放长假就全耽误了,这非典还不一定闹到什么时候呢,等一恢复秩序,还不得活活忙死……一想这个我就吃不下去了。”他冲我笑,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我坐下,给我倒了杯茶,川儿保持着那种笑叹了口气,“哪儿像你啊,发高烧都影响不了食欲。”
" n) p, P* G& W# w5 }4 D  “哎哎哎,不带这样儿的啊。”我把刚凑到嘴边的杯子又放下了,“敏感时期可别提发烧这俩字儿。”
( B. @* S8 J$ I$ r5 _( L; G! z  川儿只是轻轻笑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我知道,他有心事。
; l* {/ q0 U5 F# r  “哦,对了,川儿,那什么……”迟疑了一下,最终,我还是开了口,“你、你看见嚼子他们新拍的那mtv了嘛?”0 |/ k  x9 v  R+ Z: E- K+ Y- I
  他可能让我这话题弄得有点突然,看了我片刻后,他别过脸去:“没有,头阵儿我也忙,公司……”
+ h) p6 P6 ], S  “公司不是已经放假了嘛。”我急着打断了他的话,“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反面儿教材批判着看呗。”
- _% W* Y. V9 `1 k9 u  “这话听着都穿越时空了。”他没辙的笑我,“你是刚从‘那些年’飞回来嘛?”8 S, Y9 p# q. a' ^' M
  爱从哪些年飞回来就从哪些年飞回来吧,我顾不上回应他的调笑了。说实话,我身上还真就带着嚼子那mtv的盘呢,可我不敢直接拿出来给川儿,我需要旁敲侧击先铺垫铺垫,我是真怕开门见山会让川儿恼羞成怒连我带盘都给扔出去。! j" T( e% J  T) ?
  于是,我开始“批判的”给他讲嚼子他们那个最新的音乐电视究竟是什么鬼样子了。
9 ~1 w8 S: B. l; j( b' J: G  那首歌,叫《女人花》,首唱的,是当时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年末撒手人寰的梅艳芳。自然,还有好多别人也唱过这首歌,只是……我深信嚼子这种带着十足的流氓摇滚风情的《女人花》还没人听过见过。2 J- Q3 V/ M# \7 W5 y! d( B/ f" r( p
  MTV里,他是个在老酒馆里卖唱的歌手,一身上海滩时期的西装,面前是开国大典时期的麦克风,昏黄的灯光,哀婉的旋律。酒馆儿里客人只有两个,一对男女,男的,是二徽,他拉着自己女人的手腕,闭着双眼一点点小心亲吻对方的掌心。在都快让我觉得不大像是嚼子的声音唱出来的歌声中,一种民国旧影的风情慢慢铺展开来。
6 q  P4 P% d7 c* P$ `4 s4 j  我说,川儿,你真该看看,或者哪怕你就是听听那首歌呢。嚼子唱的其实挺好的,就说他那什么了一点儿吧,可他那嗓子不乱嚷嚷的时候还真不难听嘿。哦对了,那身儿衣服也挺好,你看过《上海滩》吧,你知道许文强都穿什么样儿的衣裳吧,当然了,嚼子瘦骨嶙峋的,所以衣裳也做得瘦。哎,说起来,川儿……最近,嚼子是真瘦了,跟你一样,你们俩别看就这么僵着哈,往下掉膘儿倒是跟商量好了似的……( U, I& u7 V  M( d8 I6 S% F
  说到最后,我有点儿感伤了,我看着川儿端着水杯的手指头,那骨感的手背线条比原来加了个更字。看了,会不舒服,可不看,又会想起来就更不舒服。抹了把脸,我刚想找个别的话题聊聊,他却突然开口了。
( R& L* X4 R. R0 a3 W  “……瘦了,穿旗袍儿就好看了吧。”这么说的时候,川儿表情很平淡,可就在我目瞪口呆看着他,不知他到底在说什么时,他却突然低着头笑出声来,“你以为我说我穿呐?”
+ K1 L( O& D! n9 `2 _$ S4 ]  “那,那你说让他穿?”我觉得嘴角严重抽搐了一下。
) v! b2 k# H" Q6 ?1 `! k  “啊,他个儿高呗……”川儿喝了一口水,然后在持续的低声浅笑里因为手腕的颤抖把杯子里的冰块儿晃得叮当作响。( M) S9 j. Q: S6 o" n3 q, v
  我听着,别扭得想吐。
9 ?* W, X" B' }  “川儿……”1 g2 N2 w" S( \  ^. m
  “伴奏呢?”, L' g0 I+ a" T* Y5 j! e
  “啊?”
3 u' \8 U" k" O6 p9 Q. L3 I  “伴奏,还是提琴嘛?”他似乎怕我不明白,语调淡淡的加了一句说明,“原来女人花的伴奏里不是有提琴嘛。”. m* U( e9 K& i% I+ H
  “哦……哦,没有,他用的是二胡。”3 _) L0 o* A6 ?5 n9 {1 T+ Z
  “是嘛。”川儿嘴角轻轻挑了起来,然后就是一声叹,“他啊,老是玩儿邪行的,什么时候都不乐意跟别人一样……”
6 R5 o/ u+ l3 U. b0 v4 o5 G  我这回,是真的难受了。我拉着川儿的胳膊,说川儿,你们俩和好吧,真的,就和好吧,这都多长时间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就饶他这一回吧。你说,万一……万一他得了非典一命呜呼魂归那世了,你可就连他最后一面儿都见不着了。川儿,你那女朋友是真是假我都不问,我也没权力过问,可就算你明儿个就结婚,今儿也能最后看他一眼跟他说声儿“今生无缘来生再聚”吧……川儿,算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9 o# A6 C: u, b4 U
  川儿听着我一通乱七八糟的央求,听到最后也只是沉默。等他似乎算是沉默够了,他才终于开口问我。
- w% e/ [) x# D. a! R  “九儿,你刚才,好像忘了说林强了。”8 n' s% z- K. C/ j
  “什么呀……”
$ b1 n2 w$ x9 v0 W  “那MTV里,林强是干什么的?你没说。”
5 w2 o& O& y3 A6 W0 c" i6 V- p2 G  “你、你……”我那一刻最想做的是干脆抽自己一千个大嘴巴,合着我这么半天跟个孙子似的就差给你跪下了,你压根都没往耳朵里听啊!得,得了,算你狠,算我傻,我傻还不成吗。“……林强啊,林强是酒馆儿老板。”5 j& [% _! G- s4 \* {. N3 U
  “哦,倒是符合特点。”川儿点了点头,继而又问我,“你们俩怎么样了?”
1 D, T: a  R/ \: H- z8 I  “嗐……还能怎么样。”他这么问让我有点开始为我和林强的事儿郁闷了,我也真是有毛病,自己还一脑门子官司,就张罗着操心别人的买卖去了,我图什么许的啊我……“就那样儿,走一步看一步吧。”
% R4 i! ?, b0 n$ m+ R" \+ s% ~' u  “嗯。”川儿点头,然后看着我说,“九儿,你最近事儿多吗?”* e3 W( n( }& Z
  “……不多呀。都封城了我还有个屁事儿啊。”
1 e5 O% \8 s- t4 T7 g# i! e  “哦,那,非典要是下半年能解禁,我有个想法儿。”
# d& n8 a) V2 O! x  “什么想法儿……”1 ~  x7 F1 W! b
  “……我最近呐,老琢磨着,我就想……”他的迟疑让我紧张起来,看着他慢慢放下水杯,看着他好像张大民他妈一样咯吱吱的嚼碎了嘴里那块冰,又看着他似乎被冰痛了脑神经似的揉了揉太阳穴,我总算在快要催他赶紧说之前出了声,他说,“我就想……到年底,咱是不是该开个大场了?”4 l5 z: [$ M; |
  他的话,让我足足半分钟没反应过来。
) T, d1 N0 W4 [; Z, |! |  说真的,我是真没敢往最美好的地方想,可我又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往那儿想,于是,我就像个等待宣判的人那样屏住呼吸看着法官席上的裁决者。直到那个裁决者问了我一句“你觉得呢?”( n( F  o) O9 E( @
  我觉得,我觉得?我觉得什么啊我?!我都木了!. `# N, l3 ?, R; M! Q) {% E6 E
  “你是说……挨工体?”8 A; o; M+ |% L
  “啊,工体。”
( ^5 A3 e, V7 _$ j  “那……年底?”
/ ]4 K) d6 A7 b" Q  “年底。”/ u  n! l. [  ^; m7 z: n( i
  “咱、咱……四个人?”
, E0 u3 A' ]% O. V0 z' f  “嗯,四个人。”
; N/ y9 k- {/ @& U* E$ X4 B) E) E2 r  “以……什么名义?”) L7 m) Q! `  r" k9 s
  “还能是什么名义。”他笑了,笑容里似乎包含着天大的秘密,而这秘密就将在他的后半句话里昭然于世了,“好像,我没说过‘桥’要散伙的话吧?”& R9 Y# _  @9 W# `, i1 f/ @
  对,你没说过,你从来都没说过,即便是在最艰难的日子里,你也没说过要散伙,哪怕是我已经和你闹成那样,哪怕是你已经和嚼子僵至这般,你都没有说过关于散伙的半个字。$ \: Z- [/ h" g7 s. O& l  D
  那,川儿,我可不可以就这么胆大妄为的猜测成……你是在说我们要重组复出并且在年底开大场的事儿呢?  T  [: K+ w1 r- X" C+ u& \3 S* B
  “我的玉皇大帝……”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我双手抱住脑袋,像个经受了重大情感体验的人常见的那样,瞬间就比肌无力患者还要更肌无力了。
+ Z& H* `5 P5 T% n8 [* w4 G* T  “乐的,还是愁的?”川儿温柔里略带疲惫的声音从旁边儿传来,“你哼哼什么啊,据我所知,就八戒才哼哼呢。”' K+ H6 D& S; x& n; [/ j8 n& T
  八戒就八戒吧,川儿,你随便说,就是别拦着我哼哼,我还真不是愁的,我还真就是乐的。
/ O: z! h( \/ Y6 b( P& J  我都乐疯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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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18:35: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 K6 c8 ]2 D' B; x3 Q

  Q4 v: K5 O1 x  其实,关于我到底该怎么处理林强和田惠在我身边的位置,这个问题,我想过不是一次两次,不是一天两天。2 K4 b* Z2 w' G
  嚼子问过我,想没想过离婚?我说,想过,可是不敢多想,越想,越觉得绝对不能离。嚼子点头儿,然后又问我,那,想没想过干脆跟强子断了?我愣了一下儿,说,想过啊,何止是想过,我还这么试过呢。可……可我没成功,不光没成功,我还差点儿死得这上头。( ^* y+ G) m6 ?& h; ]# M2 d
  这么说的时候,我是苦笑着的,我不知道嚼子听明白了几分,也不想知道。* e/ E- I8 I! Z+ E3 i
  那,你还打算瞒一辈子啊……最后,他抽了口烟,吐出迷蒙的烟雾时那样叹息。
& s: }4 m1 Z$ L7 x  我什么都没说。
6 c7 T0 |9 M3 A  可能良心上的歉疚,就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惩罚吧,甭管我到底应不应该受这份儿罪,它就是那么降临了。也许在这一点上,我该学学认命,我抗争了太久了,越抗争,越救不了自己,反而一再伤了别人。何苦来的呢,图什么许的呢。4 z5 ~- x0 M: @$ P
  惠子的预产期在十一月,五月份的时候,她已经完完全全体现了孕妇的全部特征了。人,胖了不少,脸色很好,精神也很好,我说这得感谢我妈,老太太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惠子身上。我问过我妈,您喜欢孙子还是孙女儿?我妈说,孙子孙女儿都无所谓,兹别太随你就成。我毛了,我说,我孩子不随我那不麻烦了?我妈戳我脑门儿,说了,随你?再来个炮仗?那你们老景家可真是造了孽了。随人家惠子多好,稳稳当当踏踏实实的。我反驳,那,总得多少随我点儿吧,哪怕就随我这嗓子也成啊。1 R$ O9 z2 ~3 k" E
  我爸一直不吭声,到这会儿才开了口,老爷子慢悠悠放下报纸,喝了口茶,说:“那,他要是整宿整宿的哭,跟你似的,你受得了?”/ {  e2 {, T3 B9 @; h
  我瘪词儿了。6 X( p7 |8 ^' z6 b8 P$ N, W0 Q( z8 ]
  我爸是玩笑话,这我知道,可这玩笑里有多少辛酸,却无法衡量。我妈曾笑叹着说什么,当初,生下来的时候,你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就害怕了,我就想,不会哭可就是没呼吸啊,要真是那样儿,我怎么跟你爸交代啊。结果,害怕劲儿还没过去呢,就听见护士啪啪给了你后脊梁两巴掌,你可好,嗷嗷的就哭出来了。从那儿,你就老是一哭就半宿,倒是,嗓子是真亮堂……
5 q5 b: |4 T/ V( S4 @  我说,妈——这事儿您讲了八百多遍了都,您那“揭老底儿战斗队”就不兴歇个班儿啊。
% U. h& E- }% i3 ]  我妈白了我一眼,不说了。我爸低声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5 V5 {5 T1 [% J+ M
  惠子在旁边儿听着,抿着嘴唇,忍着笑,好像在听一个格外悠远的故事。
8 I. o6 [9 O& J6 e  然后,等到这个话题落下去了,她才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侧过脸来问我,哎对了,那天我往家打电话,是谁接的来着?上回我忘了问你了。$ c* @  M, [0 k2 _
  “啊?哪天啊。”- U  p2 }0 J  ^* s8 J( U* w
  “大前天,我说我得回家一趟拿点儿东西。”; N0 F5 @  v; k- ~1 }
  “哦,那回啊。”我干笑了两声,想起来了,“林强。”  M1 G' S7 q6 C
  “哦。”点了点头,惠子没再多问。% |/ T( I8 S2 R! w6 O9 `' z
  她沉默,于是我便更加的不安起来。; l2 o3 y2 i. G
  那天,惠子是晚上七八点钟打来的电话,那时候,我正泡在浴缸里昏昏欲睡。全身的酥软让我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滑进水里淹死,刚刚从床上爬下来,刚刚挥霍了一次激情,刚刚像个娘们儿似的叫得百转千回,刚刚……刚刚还在那个抱着我有如抱着最后一线生命般的男人耳边喊过那么多次他的名字……: l1 J4 x( j6 O
  看着胸口、小腹,乃至大腿内侧留下的吻痕,我脸上开始发烧。3 t. |& c+ v' a0 y& c0 B8 p, A0 p
  林强果然是变了,他以前几乎从不在我身上留印子的,那么现在这算是什么?新学会的情趣?还是在确认领土?( E. d* Z- c& E' B, t4 K
  抓过毛巾蒙在脸上,我努力让自己冷静,然后,就在我刚算是冷静下来时,浴室门就突然被拉开了。% p, `9 m: L; |5 ]) @) c
  “哎我说这位同志您不会敲门呐?”猛的从浴缸里坐起来,我抓掉毛巾看着门口的家伙。
* k7 v' x# U6 ]4 j. e: m' J  浑身上下,要是不算上脖子上搭着的那条毛巾,那么可以说他只穿着一件儿衣服。那紧绷绷的黑色内裤让我不敢多看,我怕把他和我自己个儿都给看得再度坠入深渊。于是,我干脆错开眼睛。
4 h# R  G8 ^" W( k- o  林强冲我傻笑了两下,然后赤着脚走过来,跟我说,惠子刚打电话来着,说她明天回来拿点东西。+ q. |" Z9 b# e) x" L( h
  我瞬间表情僵住了。- _3 h" v) C8 ~) V. y
  “……她问你是谁了嘛?”
# R- F# b$ S5 {& J+ d/ o  Q8 t  “没有。”林强拢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浴缸边沿看着我,“她就、问你干嘛呢。”+ a- ~3 f5 y6 J/ p* Y( j
  “你怎么说的。”我皱眉。" ]; i" C. X% {) J# C0 |
  “……”林强沉默,然后伸手过来轻轻按了按我的眉心,“我说你在厕所呢。”/ U+ D" l  h" a2 P1 O2 b  M  f' F
  “你……是直接就说了,还是磕磕巴巴说的?”不知怎么了,我突然想要这么确认一下,然后,我在林强不大明白这问题的来由,眨么了两下儿那双单眼皮儿的大眼睛,说了句“直接说的啊”之后,才松了口气。$ N% W$ Q) ?* H2 v* D$ ^2 u
  “怎么了……到底。”/ l2 b" g4 B! y# P9 v, w" }6 e
  “没事儿。”我揉了揉太阳穴,不知该无奈还是该笑,“我呀,就怕你磕巴,你一磕巴,要不就是显得傻,要不就是显得特心虚知道嘛。”
/ {) A; Z( s2 X* D" m5 q) h  林强乐了一声儿,就一声儿,接着便是一段时间的沉默,再接着,他抓了抓那黑亮的头发,边站起身边侧过脸嘀咕了一句:“我跟别人,说话……什么的,都利索着呢……”
/ q9 D  V) `7 z/ ^4 U  看着他走出浴室,又随手给我关上门,我老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 Z9 r! @/ F- z$ J. ?; C  那天晚上,林强没在我家过夜,他回去了,回东四去了。他在我拽着他袖子问他着什么急,是不是因为惠子要过来你心里不舒服了?
: ]+ A% O" s0 o; r4 G" [0 N  他直视着我,继而摇头,他说,不是,我是怕,惠子要问起你什么来,你不好答复。她要问你,我什么时候走的?你怎么说?晚上走,比明儿个早晨走……好点儿。
+ a0 j' S! P/ Z4 o  百味杂陈。. \8 [) b& ]9 F  a/ @; R! D
  我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出来。我就只是死死抱着他,指尖插进他还没干透的头发,然后像以往那样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亲吻。
2 |- @+ J; X* e1 L1 R( S- W/ _  m  之后,我放他走了。3 c$ l/ H5 J3 ]  R$ X  ^
  之后,惠子在第二天回来了。5 J  q& z2 }  }5 w5 u* ^: R* {
  之后,她什么都没问,拿了东西,跟我出去吃了顿饭,俩人一块儿看了张电影DVD。字幕升起时,她看了看表,说,九哥,我该回去了,妈说还等着我晚上吃饺子呢。
% x9 ~; v) m' X: w6 W  我忙点头,小心把她送回了我父母那儿。
& R" ~% i/ E. @3 q# K- ]) b  这是前天发生的事儿了,然后直到现在,她才终于过问。
4 |" b- J! V$ E% Q$ C  我突然觉得,事后算账,还不如当时正法来得痛快。
3 y8 {8 Q7 k1 M& k) s  唉……  k9 Y8 k% v9 J) s2 r3 L
  说起来啊,那年真是个大灾年,非典就不说了,那是集体性的。单说身边的几个重要人物,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 o( C; ~7 _# m3 ]4 c9 o8 [  五月,某个病毒恐慌依旧在蔓延的日子里,我突然从经纪人那儿得着消息,说是川儿要上节目。
5 x. y7 h7 _* h( v" o; i0 v- b  我当时就毛了。这人疯了吧?!啊?!他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这节骨眼儿上你上他娘的哪门子节目啊?!你是不出风头不上电视就得死是怎么着?!
/ b1 n- i& f2 V! v2 o9 t! M$ _  慌手忙脚抄起来电话,我冲川儿吼了一通,谁知他只是笑了笑说,公益节目,纯属是尽尽义务而已。再说,录节目的时候肯定是做好了消毒工作的,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小电视台,怎么着你连中央都心存疑虑啊?3 T6 ^% [5 K2 D: s7 a0 L) R
  他的打趣让我只想顺着电话线钻过去掐死他。
6 L, C( n8 g6 f* X' E- C/ ?% b, d  我说,就他妈因为是中央老子才不信呢!你甭尽义务,全中国十好几亿人用不着你一人儿尽义务!你给我回来,川儿,你不回来我可给嚼子打电话了啊!
. C6 c3 Z' E( K0 d* D% }' C1 Z0 p  他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他说,别闹了你,他又不是我家长,我上不上节目,他管不着。行了九儿,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没事儿,我要是病了,那只可能是自己累的,非典病毒懒得欺负我。, b3 Z; N3 I# Z' w* X+ N! X
  卡塔一声,我摔了电话。
( K, J( X1 J0 @' N  E! t9 f  我咬牙切齿,我一脑门子官司,我再度抄起电话,拨通了嚼子的号码,给他告了状。0 |2 [& N- w( M& x
  然后,嚼子风风火火飞过去了。4 T' l. L9 |( i. E
  然后,那天他跟着一块儿出现在节目上。- U! W) o/ z  l2 x. f; D
  然后,我在从电视转播看到他们俩坐在一起接受访谈,又站在一起弹琴唱歌时,我觉得心都快蜡化了。
1 P" t4 b4 z* C) i  就像含了一嘴的头发茬子,咽下去,受不了,吐出来?吐不干净。可留在嘴里,是真牙碜呐,真扎上膛啊,又疼,又痒,疼得让人无助,痒得阵阵钻心。
: R' [' g; v: I: S' R  可最后我表现到脸上的,就只剩了一个惨淡的浅笑。9 P4 b) c2 ]2 A
  林强说,裴哥啊,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8 }' }2 N$ Y( m$ c4 U, J7 G
  我靠在他肩膀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是无语。0 g. M! M& H4 {8 S* j$ w6 q
  好半天,我就是默默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两个一阵阵儿的比我和林强还纠缠不清的家伙,直到身边的男人冷不丁来了一句“你要是……上节目,这时候。那,我也得追。”9 r! Y* K8 ]' C4 P& r; N
  我三秒钟内就纯情得跟个少女似的脸颊发烫了。拽着他的胳膊,在他肩膀轻轻蹭着,我不服气的嘀嘀咕咕。% Q5 V  O) f, B/ x: L6 Z
  “我才没那么缺呢……我惜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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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18:35:40 | 显示全部楼层
  嘴上那么说着,脑子里却不是那么想的,我当时想的是,林强,要是你也傻到跟川儿似的想这时候上节目,我就是拿枪崩了你,也不会让你去。你这条命啊,要交代,就干脆交代在我手里,非典病毒休想跟我竞争。
/ k+ U/ a/ c2 G* g; O: U1 t6 @  那段时间应该算是基本快乐的吧,至少我的心态没有太多的波澜起伏。
( J! W+ l( O5 C- k2 a3 [7 U7 g3 H$ G0 @  川儿从节目上回去之后,没听说有什么身体不舒服。那次阴差阳错的访谈内幕,嚼子在事后告诉了我,可我在问他和川儿之间有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时,他却只是摇头与沉默。我当时是真想告诉他,你再忍忍,川儿打算开复出演唱会了!你快熬到头儿了!但,一想到那次在最后,川儿单独强调的要保密,以及“该说的时候,我会亲自跟他说”这样的话,我就又把到嘴边儿的言辞咽下去了。
0 a' C  z6 `' F& Q0 `4 @4 S  好吧,川儿,该你说的话,你还是亲自去说吧,我不想越你的权。9 d5 Q( o% E# ~; j( Y1 E3 d; V
  “桥”重组的消息,最终是在六月底发布的。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官网留言簿也好,公司专用邮箱也罢,都始终处在爆满的状态。每天看那些歌迷来信都会让我看到“老眼昏花”,这其中问复出演唱会包含了多少未发布过的新曲子,问重组之后“北京杂种”会不会散伙,问这次演唱会究竟是“第二次握手”还是“最后的晚餐”,问我们以后还会不会继续各自做个人单曲或者大碟……
: U+ Z' |" J- i9 t$ F5 T& P  林林总总,错综复杂。川儿问我有没有被记者围攻的感觉?我说比那厉害,记者都没问过这么多问题的。4 z8 D0 B' G/ D7 [, e) ^* v* B9 I& {
  总之,伴随着“桥”即将复出的消息,夏天一步步走向尾声,非典解禁了,北京不再封城。我觉得我已然瞧见希望在前头诱惑性的冲我招手了,于是,我在那时确实没有想到,就在事情真的像是正在往好的方向在逐步发展的路上,还有一个多么大的沟坎儿,在前头等着让我狠狠的跌上一跤。3 q3 ~: _) X: Z
  03年下半年,是在忙碌中度过的,也是在快乐中度过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整整半年的时间里,我们重新以“桥”的姿态凑到一起,进行排练。累,可是打心眼儿里高兴。5 N/ C. |3 [# e- M
  老曲子不用说了,新曲子,仍旧带着明显的嚼子的风格,大部分歌词出自我手,自然,还有一部分是嚼子自己写的和川儿写的。排练的时候,我的注意力经常会溜到他们俩身上,我会在心里琢磨,这俩人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就该算是和好了吧,要不然怎么能那么自然而然的聊天儿呢?可……又好像还没完全磨合好吧,要不然怎么嚼子都不敢开没边儿的玩笑了呢?* ?3 r+ A! z7 H; r8 D
  谁知道。( H1 j' P/ v  R- B4 N8 y6 a
  于是,我那段时间就只能默默观察,默默揣摩,默默盼望着这俩人能好好在一块儿。我甚至有种“我和林强可能这辈子就这样儿了,你们俩可得争口气”的想法,然后,等我突然意识到这种想法有多让人骨头缝儿里都不自在时,我能发出的,好像也就只是一声叹息了。9 s( y4 @& N/ r  m2 K! t1 s
  时间一点点走着,也快,也慢。不知不觉就过了盛夏,来了初秋。记得看过林斤澜的书,他老人家说,北京是“春脖子短”,要我说,北京的“秋脖子”更短,只是一晃儿,秋高气爽就成了寒风凛冽。
( e1 H) w3 B( B$ U  十一月初,惠子住进了医院。7 M! L! [* o! ~" J/ r  R' u6 B" O
  我在不安里等待,在等待里愈加不安,医院打电话不方便,于是我就频繁的联系我爸妈。孩子快要出生了,我的孩子快要出生了,一种紧张到让人受不了的情绪把我折腾得够呛。我问嚼子,慕慕头出生之前,你有这种感觉吗?嚼子翻着那双小眼睛,皱着眉很认真的寻思了片刻,然后更认真的跟我说“忘了”。
2 n9 b! n. J, `, K  我真想大嘴巴抽他。
3 d  H* `/ J' [, Y  “不过哎。”嚼子找补了一句,“等你把那小东西抱得怀里,瞅着他闭着眼,攥着小拳头,皱着小鼻子,咧着小嘴儿吭哧的时候,那滋味儿啊……难以言表,真的。你就觉得,你为这孩子,死了都值。”5 b7 C$ _6 G- k$ N3 M: f5 Q* y9 c
  嚼子说完,收起了脸上难得一见的为人父的神圣与陶醉,转身唠叨着“现在说了你也不懂”,就腻歪到川儿那边去了。我回味着他的话,好半天都只是沉默。" x1 {1 _" L* R! X- j
  真的,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当时,我确实不懂,也无法想象。可等到孩子真的出生了,那个足斤足两的小生灵真的被我笨拙的抱在臂弯里时,我想,我那时的感受,可不只是难以言表啊……我甚至连思维活动都就此中断了似的,能做的,就只有傻子一样看着那个哭个不停的小东西在我怀里不老实的挣扎。" T+ d6 _; s* n+ Y
  我妈凑过来,说着“行了给我吧,你先忙着傻乐去吧”,从我手上抱走了孩子。
6 _4 n# M; o& y7 ^2 p) Y  我爸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虽不说话,却乐得合不拢嘴,我想,他一定是想起来当初我姥爷是如何戴着老花镜,抱着我,看个没完的了。
+ u6 i8 I3 g% H) G& z; T; F  惠子靠在床头,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精神还不错,她从我妈手上接过那个果真如嚼子所说,闭着眼,攥着小拳头,皱着小鼻子的小家伙,抬头看了还在傻乐的我一眼。
# {; w2 z+ d% A6 V  “九哥,儿子名儿还没定下来呢,你想好了吗?”
6 G7 u  f( n1 W$ \" @* o  我愣了几秒钟,接着恍然。
' B) Y: P& X- z4 B+ Q  “啊啊,想好了,妈,您看叫‘景山’成嘛?”
. l; X' t* `# l: H; {  “景山?哪个山?”我妈反问,“我跟你爸不是给想了好几个名字嘛,你都看着不顺眼呐?”/ p2 G4 R0 ]/ y# v9 ]8 I8 j3 p# E
  “不是,关键是您俩想的那几个名儿都不太好写,叫景山多简单啊,以后考试都节约时间……”
/ M, w* i/ L* ?1 r9 x& ^$ W) J  “你这都什么理论啊。”我妈斜楞我,“景山……还北海呢。”: F) v& k4 |  j5 q
  “我看成。”突然说话的是我爸,他嘴角挑起来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常见的那种睿智甚至带点狡黠的微笑,然后重重点了下头,“帝都龙脉,禁城根基,正压在南北中轴线上,比太和殿还高一头的,非它莫属。得,就‘景山’了!”& E' U$ w& }" H: G3 y+ @
  说实话,老爷子最开始说的那堆词儿我没听懂,我是事后慢慢反应过来的。我妈似乎也没听懂,但既然老爷子都拍板了,她便也懒得多做辩驳。惠子看着我,冲着我笑,我明白,那是表示同意。只是在同意之后,她还有附加的问题。
. @7 h$ ^( k6 W6 i5 g( s  “那,小名儿呢?”
! o& U+ Q: X: |8 T  “哦,小山子呗。”我随口就说了这么一句。$ `0 X5 E; I5 s6 c. F4 {! X' `9 X
  但很显然,这个说法并不让众人满意,可在场的几位皱着眉头琢磨了半天,又似乎没能成功想出什么更好的名字来驳倒我。于是,儿子的小名儿成了悬案,告诉惠子我尽量想个更好的,又认真嘱咐了她几句之后,我一路走神的开车回了家。9 e; k# z  E& U2 c
  我往排练室打电话,是川儿接的。我说,川儿,给我儿子起个小名儿吧。川儿那头沉默了挺长时间,然后才问,你先告诉我,大名儿是什么。
+ X5 T8 E$ J7 x! ]0 L1 S  我想,川儿一定是按了免提键接的电话,不然就不会在我说出那个了不起的名字之后,不到三秒钟就从听筒里传来一阵爆笑。
4 N/ m3 E: \0 D$ t/ d; i, r6 K7 }  我压抑着揍人的冲动,听着川儿勒令嚼子闭嘴,恐吓他再笑就踢死他,然后在川儿问我自己有没有什么备选的小名儿时叹了口气。, H9 @4 B) r" Q' Q8 |/ B3 q
  “我说叫小山子,他们几个好像都不满意……”3 ^1 v3 Y) e" u! a
  又是不到三秒钟,又是一阵爆笑。
3 a! C/ ?  h2 h9 _" i7 X# A8 q  “川儿,你告诉嚼子,丫再笑,我儿子小名儿就叫建军了。”
8 i$ a# g) J3 {3 ^, M  这话,川儿给我传达了,接着,很快的,嚼子就挤过来抢走了听筒。他一边努力收住笑声一边跟我说,九儿啊,你文化层次太高了,我后悔没给我儿子起名儿叫中南海啊我!得得,你别生气,我说着玩儿呢,景山这名字倒是不用太担心重名。真的真的。哎,可咱说正经的啊,这“小山子”嘛,可就差点儿了,听着好像哪个抗日战争老电影里头的,你看什么潘冬子、二嘎子……哎哎,你别挂你别挂,我不瞎说了还不成嘛!
# P1 i( h+ w$ c( g9 R8 i! T  我挂了电话,然后一脸铁青的坐在沙发上平息自己又想笑又想发火的怪异情绪。
5 r, ^9 ^: V! t2 U  两分钟不到,电话铃就响了起来,猜测着十有八九又是嚼子,我抄起听筒,没好气儿的“喂”了一声。
; r) A5 @- M) T  “喂?九儿……我。”低沉浑厚的嗓音,不是嚼子,是林强,“那什么……刚裴哥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把你给惹毛了?是嘛?”
2 a7 U/ ~7 K8 |) z  “是。”我忍着笑,“这王八蛋寒碜我给我儿子起的小名儿,怎么着啊,他打算让你劝我别跟他一般见识啊?”7 t* ~, X. @4 A& L$ O8 p
  “……嗯。”嘿嘿嘿了两声之后,他沉默了片刻,“那,你给儿子起名叫什么了?”
( @4 j& w- f* N4 t: ?. t  “我不说,说了你也得笑。”3 K: D+ ?0 a7 @  ?/ r1 r
  “我不笑。真不笑。”2 a1 s  F9 ?5 n0 m
  “……算了,不说了,有本事你上嚼子那儿问去吧。”嘟囔了一句,我直接问他,“哎,干脆你给我想个名儿吧。”
0 i8 d  H3 w+ g3 u& `. o  “啊?我?”他满是不可思议,“我哪儿会啊……”
4 l7 l+ d1 H( e$ x' Q, ~) L  “就因为你不会才让你来呢,我们家老爷子都没琢磨出个一二三来,你兴许能无心插柳呢。”+ I( X7 l! i! b+ q
  “哦……那……那……”好了,他又发作了,又开始咬着一个字儿不松嘴了,“那……那我可得……琢磨琢磨。”  D8 Q) v3 @: n9 Z9 U' m
  你琢磨吧,我等。( ~" a. c2 l9 j. V6 {: ~' Z$ Z! A( k
  “那个……你儿子,多沉?”
( O& B$ Z3 |0 a  “……六斤二两,干嘛?”- \7 m+ N2 ]4 H# f
  “哟,真小哎……我生下来的时候,好像还八斤多呢……”* n# \8 T6 @% Q1 P7 |9 ~
  “你跟我儿子比个屁啊……”我拿着听筒,整个人团进沙发里,和林强打电话,你得选个不容易疲劳的姿势,“你不会是想叫他‘六斤’吧,据我所知江南一带倒是有这么起名儿的传统,鲁迅先生那文章……什么来着?‘九斤老太’那个,就那‘一代不如一代’……”- M# I- U4 C( i
  “……我哪儿记得这个。”林强很踌躇的咕哝了一声,然后好像开始认真思考了,他嘟嘟囔囔,啰啰嗦嗦,似乎完全沉浸到了对一个小名儿的探索境界之中,“那,要不叫‘小’……嗯,不成。叫‘小’……‘小’……我想想啊,‘小’……”
& F7 r' S: `$ j3 f1 D6 k" j1 T  “别‘小’了,再小就看不见了。”单手抹了一把脸,我哭笑不得叹了口气,“你跟‘小’字儿干上了是嘛?”* j6 Z0 B! t' U  c7 j6 B) o- |' s
  “不是啊,那不……你不是想叫‘小山子’嘛,我就想,‘小’开头儿……”
0 M2 t8 R' Y( j7 X  他没说完,我就给他打断了,我反应过来了。3 s+ d) v/ Y* k8 t
  “你等会儿吧你!”我坐了起来,“你刚才可说你不知道我管我儿子叫什么啊!”* o3 G! v5 y: L, ?( F  [0 ?
  他那头没声儿了。
" y4 u3 G4 p3 {5 I* l& W- f  “我就知道!嚼子告诉你了吧!好啊你林小三儿,你涮我!”: \3 u5 e1 F: S( S8 ^- R' E( T" X
  仍旧没声儿。# p8 ~( c) a( @) S( l9 Z
  “说话!不说话我挂了啊!”" r& L$ w; ^: ^! j- v) k  A+ n
  这回,他总算是吭气儿了,但只是一连串又傻又狡猾的嘿嘿嘿。我等他嘿嘿够了,等他慢条斯理的跟我道歉,等他自言自语的质疑自己怎么会说走嘴,然后,我叹了口气。
( {3 Q$ b# H' n  “算了,问你等于白问,我自己想吧。”
" m( n' T9 ?- j9 d  他又沉默了片刻,接着也轻轻叹了一声,继而突然挺认真的问我:“九儿,那什么……他们娘儿俩,都挺好的?”
$ E/ U1 O9 r  M; J& A  “……嗯。”我只是点头。
0 w! {& W' p8 M' Z  问题也许确实有点突然了,但仔细想想,又确实是林强会问的话。) H2 U* Y9 k0 S0 a0 j/ M  \
  “那就好,嗯。”不带有玩笑意味和傻气的语气让人有点心里一软,我默默听着他说让我好好照顾家里,听着他说先不用着急给儿子起小名儿,听着他说要是有了灵感就立刻告诉我,我听着他说了不少话,然后在告诉他,忙过了这几天,我就过去找他之后,轻轻挂了电话。$ h/ L: y* w- W( b2 }4 R  J$ V. m& r
  再次把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我满脑子都是刚才跟他通话的内容。我没完没了想他试图装作不知道“小山子”这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又露了马脚的傻样,没完没了想他最后的那些叮嘱,没完没了想他一个“小”一个“小”接连不断往外秃噜的口吻……+ \3 V6 h% i- N& g& i
  然后,我突然笑不出来了。迟愣了几秒钟,我一个翻身就从沙发上窜了起来,想都没想就伸过手去,一把抄起了电话。
0 b. m1 T9 ]6 M. B4 Q  我拨通了家里的号码,接着在刚听见有人接了电话时喊出了声。
8 V2 w3 e* Y8 t! H$ L/ S, ]  “妈!是我!我想好了!啊?哦,就是小名儿啊!我儿子……是是,我没着急,您听我说,我想好了。大名儿不‘景山’嘛,那小名儿,就叫‘小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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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18:36: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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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儿子,起名儿叫小小了。
( J# ?. @0 |3 J- r! @  可以说,这个名儿是林强歪打正着给我的灵感。于是,在告知了父母之后,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我说,强子,我儿子叫小小,这个名儿是让你“小”啊“小”的,就给“小”出来的。他在那头儿低沉的笑,然后说,嗯,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看看小小。' Y( O* ^' A9 U1 k( V$ D! m
  我沉默了。* v' {" B. }& n) r! \; d
  我突然想问一句,强子,你是当真的吗?你能忍受看见我和惠子的孩子吗?好吧,你也许能忍受我几乎有点残忍的让你给我儿子起小名儿,可你真能更进一步的再次面对我已经结婚生子这件事嘛?/ z; [& H: W" `0 J! d# ]) ~" G7 _
  我有点想给自己一个嘴巴。1 F8 W3 F/ B$ `7 q+ h) U
  混蛋王八蛋,你要是怕刺激他,早就不该让他给你儿子起小名儿,你他妈是乐糊涂了,你这不是成心让他难受嘛?' \/ K4 a1 G1 H
  别扭的想了半天,也骂了半天,我终于暂时让自己心理上闭了嘴。日子还得过呢,还是那句话,走一步,就先看一步吧。
6 }3 L7 G: N4 Y4 O  我以为我会在走这一步步的过程中把好些事儿想明白,但又是人算比不上天算,好些事儿啊,它就是在我走的这一步步中不仅没明白,而且让我一个跟头又一个跟头的,摔糊涂了。  S- k  \" [$ J9 B" ]! Q
  惠子十一月下旬曾带着小小回家来住了几天,就是这几天里,“桥”也好,杂种们也罢,都涌到我家里来我儿子了。0 o  ]1 P$ Y% p1 Z) m( |
  表现得最像个在动物园看熊猫的人,是嚼子。他俩手撑着床沿儿,对着小小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似乎想从中找到一点慕慕的影子。他满嘴唠叨着什么哎哟喂,你瞅瞅这大眼睛,多像你爹啊,哎哟喂,你再瞅瞅这大嗓门儿,更像你爹嘿!来来,别哭了,让裴叔拿胡子扎扎~!- U# e+ v- |" n
  我一把就把我儿子抢过来了,然后踹了嚼子一脚。
  B4 V1 n7 m0 Z7 G  惠子笑,川儿他们也笑,林强站在卧室门口的位置,靠着门框,搭着二徽的肩膀,眼睛始终不曾离开我怀里的小东西。
/ {* L# \& p9 j  ^0 e  我不知道他看的是什么。' D. t' }; C! n: Z' [9 B
  也不敢问。8 O% h, |. r- m: h5 {
  那天,家里的乱乱哄哄直到晚上七八点钟才静下来,一群“游客”结束了参观,各自回家去了。林强最后一个迈出我家门槛,临走前,他回头看着我,说,九儿,你儿子,真是像你。5 d: X: e1 ?$ M: i
  我脸上开始发烫。我说那肯定的啊,我儿子不像我,还能像谁……
1 ^( h3 [+ g0 @! t4 P' p  林强傻笑,然后说,嗯,我那意思是,像你多点儿。
; w& v* K! A2 l3 e% C  这次,我没反驳出什么来,我就是任他凑过来,拉着我的手,拇指在我手背上轻轻碰触了两下,然后看着他转身离开。+ u3 ?  L) j/ Q1 z) @  n/ e* `  u
  手心似乎还有他的温暖,我叹了口气,关上门,稳了稳自己的情绪之后往楼上走。! ?- j1 m0 D5 R& `7 j5 w* ?5 _
  路过客厅时,电话铃响了。想着兴许是父母打来的,我毫无防备就走过去接了电话。于是,下一刻,我的毫无防备让我彻彻底底的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 F; }) P* M& v0 ^/ N  b: r; e; ]  是个许久没有听到,却又格外似曾相识的声音。
) ^3 N2 X8 X( ?5 v: s: C  没有醉,可是情绪激动,没有粗口,可是给人的刺激,却远远超过一顿结结实实的辱骂。3 ~* ~" m# Z! \* A! L3 l1 N3 A
  大半年之前,我接到过这个人的电话,那次他说,惠子是他的女人。
9 s! H3 V! [6 G- H6 O2 E  大半年之后,我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这次他告诉我,小小不是我亲生的儿子。
( k+ M1 z, K# V2 ~  我愣在原地足足有三五分钟。3 e) W7 c) }2 x: m+ a
  电话,挂掉了,我拼了命的回忆自己上次还算镇定的表现是怎么维持出来的,可最后,我还是冲动了。我努力不让自己哆嗦的像在打摆子一样,努力忽略掉跑上楼梯时脚踝的无力感,我一把推开卧室门,看着靠在床头的惠子和团在一边的小小,看了半天,才终于在关上房门之后虚脱似的重重靠在门板上。9 N# [" m6 d& H3 v7 y: {% h
  “九哥?怎么了你……”惠子问我。8 i$ _% Y' H7 U* [- p( j  [
  好吧,我不瞒着你,我告诉你。我告诉你,那个自称是你男人的人,他又打电话来了,这回人家有了个新说法,人家说,说……/ I; Q) N/ b1 p: V; O
  我说不出口。; m) w# x# L+ M+ ?* P" z" d2 r4 V
  我卡在那儿了。! C1 |/ l( O. k
  惠子听我讲到一半,就已经明白了似的,她眼睛里恐慌的神情那么明显。明显到让我也跟着恐慌起来,我心说,不是吧,惠子,不是吧……那人,那人他……他不会说的是真的吧?!啊?惠子,你告诉我,你跟我实话实说,小小是谁的儿子?到底是谁的儿子?!
3 f2 D/ i/ X* t) }4 }  不、不……你等会儿……等会儿。我不能跟你嚷,你还没出月子,我不能跟你嚷……那,惠子,咱冷静冷静,咱心平气和的把这事儿掰扯清楚了。你告诉我,小小的爹,到底是谁。或者哪怕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你心里的答案是我,你点个头,你点个头我就多一个字儿都不问了!
! M; h7 j+ O8 }) p$ a- r  ^0 r  不、也不行……我冷静不下来,我没法心平气和。惠子,这算是什么?对我的报应还是惩罚?因为我背着你跟林强有一腿,所以你背着我……你……你……惠子,我没资格要求你三贞九烈如何如何,可、可……可你不知道,“不是自己儿子的亲爹”这样儿的打击,它可是天底下哪个老爷们儿都他妈受不了的啊!
. O9 A- X- c+ N, R' A  q8 D  我抬起手来,用足了力气,在自己脸上重重的甩了一巴掌。* \& D* e* s; ]# t$ Y
  一声让人耳鸣的脆响过后,我睁开眼看着愈发惶恐起来的惠子,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然后迈开步,一步步挪到床边。
  c3 D( b' C5 {: l4 o8 v( Z  我坐下了,背对着她,背对着儿子,坐在了床沿。脸颊疼得厉害,可这疼却奇迹般的让我镇定了不少。
6 m4 J* _$ x4 r* Y1 s4 ^( g  沉默了许久之后,我总算开了口。我说,惠子,我又接着那人的电话了,他说,我不是小小亲爹。你别急,别急……惠子,你别急,我也不急。咱俩慢慢儿说……那人……我没见过,还是那话,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也就不可能信他的。惠子,我信你的,我知道你不会蒙我,更不会坑我。我……我就想听你一句实话,小小到底……他到底……是……
; H" i, q- v$ b. B- I' E0 x  我说不下去了。
$ p% ~+ z2 B3 O# R! Y% E  我又卡住了,比刚才卡得还瓷实。, k  P3 x! A/ i3 N/ q1 q* ~
  自言自语一样的低声唠叨了半天,我等着身后有个哪怕只有一个半个字儿传递过来。可我等到最后,却只等来了一声啜泣。
3 D' g: T  [# M+ C6 P* D  惠子哭了。
% P% k. z: i& i% h8 }/ c  可她没遮挡自己的眼睛。她看着我,直视着我,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嘴唇微微颤抖,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异常的坚决,字斟句酌。
6 H8 o8 U4 j( V: H, r4 G& U  O  “九哥。”哭泣的女人叫我名字,“九哥……你说你信我的,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那,你要是真信我,我告诉你,从进你们景家门儿那天起……我就没干过一件对不起你们家的事儿!我没干过,从来也没干过……”& ^1 I4 k! L) Q0 g7 h5 _
  她越说到后来,声音就越是发颤,我越听到后来,就越是心疼到不行。
9 V+ o7 O0 k8 T. A" r2 {4 i  凑过去,小心不吵醒儿子的,我把惠子抱在怀里,我抱着她,安慰她。我说,惠子,别哭了,别哭了……我知道你没干过。我知道……小小是我儿子,怎么看都是我儿子,你看那双眼睛,多随我啊……嚼子他们不都这么说的嘛。小小就是我亲生的,咱俩亲生的!惠子,你别哭了,月子里哭对身体不好,回头你要是哭病了,我怎么跟我爸妈交代啊……惠子,别哭了,九哥求你了。看你哭,我心里是真难受啊……我知道,我让你受委屈了,这几年,我让你委屈大了……惠子,你没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背着你……我、我……你不知道,好些事儿你不知道,遇见你之前……后来……惠子,是我对不起你……我也想过,要不咱们干脆,就、就……可现在,那样儿的话,咱儿子……惠子,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是真没招儿了,真没招儿了……
& s. s$ I* r  n0 x  现在回忆起来,我不记得那天我稀里糊涂的念叨了多久,也不记得我同样的话类似的话接近的话说了多少遍。我就记得到最后,惠子勉强收住了眼泪,她抓着我的袖子,特别特别苦涩的给了我一个浅笑,然后她说……# U. t" z1 C  y
  九哥,你别这样儿,你这样儿我心里也不好受,真的。' A  Y$ [& t* o1 _
  我看着她,她抬起手,很轻很轻的触摸着我刚刚抽自己一巴掌的地方,她那动作似乎带着治愈的作用,又似乎让我的疼都在心里头翻了倍。) N2 W' H5 H4 x  K" s+ P% u3 c
  她慢慢凑过来,比那触摸更小心的亲吻我的额角,我的眼睑,我的眉梢。她安抚一样的把自己的额头贴住我的额头,然后在我同样抬手贴在她脸侧时再次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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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18:36:24 | 显示全部楼层
  她说,九哥,你不欠我的,你也没让我受委屈,这些年,我想要的,你都给了。家也好,父母也罢,还有小小。可能这话说出来太不公平,但我还是得让你知道。那人……这么折腾我,是因为我一直没狠下心来跟他说句绝情的话。我说不出来,因为我不恨他,不管我这么说对你公平不公平,可我确实不恨他。……九哥,要说我这些年瞒着你的事儿,就一件,当初,我跟你结婚,是憋着一口气的。我倒要看看没了他我能不能过上舒坦日子!没了他我到底还能不能有人疼有人护着!……九哥,你说的,我明白,我也知道你心里头怎么想的,可你要说咱俩真就这么……断了,我做不到。这话,自私点儿说出来,你别怪我……这几年,爸妈拿我当亲闺女宠着,这个家,我离不开了。跟你在一块儿,也让我觉得踏实,我叫你一声九哥,你就真像我哥似的……现在又有了小小,你要让我这个裉节儿上撒手,我真的不能答应,我已经撒不开手了……
/ a7 e' ]+ L7 P9 e) i7 o4 a  这些话,惠子是哭着说完的,她哽咽的时候,我就跟着觉得心都往下坠了。可即便这么坠着,疼着,绞着,我也没能说出半个字儿来,我就只是默默听她说完,诚惶诚恐的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直到她在拽着我袖子,低着头,努力平定着哽咽,带着难以形容的苦笑说出最后那两句话来。  N& L& ~0 X% o  [
  她说,九哥,咱俩在一块儿,对谁都有好处。给彼此一个家,也给彼此一个借口,这真的挺好的。真的……九哥,以后别再说你委屈我了,啊。你这么说,我倒觉得,我委屈你了。这些年,你心里头憋屈,我知道,从最开始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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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没哭。惠子哭成那样,我看着她心疼,却始终掉不下眼泪来。) o4 G0 V* x: `# J
  实际上,到最后我笑出来了,笑到止不住,是那种比哭还难听的,压抑的,崩溃的,发泄的苦笑。我不知道我是在讥讽自己的可悲,还是在哀叹惠子的可怜。
9 S' z! C/ i# ?$ b) E7 ?  我一直笑到哽住了喉咙,然后,我抱着惠子,把脸深深埋进她发间。我抱她抱得很紧,她没有挣扎,只是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好像在哄小小睡觉一样。
5 n! V% z: \* [4 n" w7 Y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惠子在我耳边低喃。
) o9 |" X) K3 c( B2 g0 w  ……
3 a( Q7 g; {' }) _0 \' Q8 J. g  哇的一声,响亮的哭喊,带着不满和不安。我忙松开抱着惠子的手,侧脸去看时,小小正努力试图从包裹着他的小被子里挣脱出来。
4 X4 A3 }! w3 u& u9 b& B* N- j  我们俩都手忙脚乱了。
" j' p) A, d8 m' x  伸手去摸时,小东西屁股下头一片湿热。然后很快就发现,湿热的不只是那个小屁股,还有包着他的小被子,和再下面的床单、床垫……
# t  {0 v$ K/ l* K. K  z( Y  我的小祖宗,尿床了。# i/ p( @5 }4 g! w4 l% b
  一声低笑传来,惠子脸颊的眼泪还没干,嘴角却已经没辙的扬了起来。她说,九哥,妈让我带来的纸尿裤在包里呢,麻烦你拿一下。
4 V$ o% i: i7 ~$ a  我赶紧下床,跑去翻惠子带来的婴儿用品专用包。找出所谓的纸尿裤,两个绝对的新手忙活了半天,才总算清理了现场,成功的平息了那大嗓门儿的抗议。
6 R' t/ _* a( {- g! A+ V# g* |  “得……尿的正好是我这边儿。”我低头看着床上那袖珍的、可爱的、热乎乎的地图,终于无奈的笑出了声儿,“你小子是不是刚才光着屁股让一帮叔叔大爷参观了一遍,心里头特别不满啊?这就报复我来了。”
! K8 J( U/ r3 o1 C$ T2 D1 ]  惠子也笑了,她抱着完全不搭理我的小小,轻轻哄那小东西睡着。
" E: D+ s( v) I# N( E3 v- N  屋里的沉默持续了一阵子,我站在床边儿看着母子俩,惠子先是仔细的看着我儿子,继而又仔细的看着我。: p" R1 ?) `+ ]4 _+ u$ ]" {
  “九哥,你也累了,赶紧歇会儿吧。”: q( v$ Q( }! E7 X! }
  “嗯……还成,不累。”我抓了抓头发,“那,今儿我先上客房睡去。”
- g2 U% X$ A7 B" D. e% [  “哎。”9 [* X0 }9 p( s( f6 r5 _) U
  “要是有事儿就喊我。”+ U" ]0 J1 G8 L/ r% Z: W# \
  “成。”# N2 F- X( o3 _
  “……那什么,惠子。”
& x# r- w* l( \- p+ i2 x  “嗯?”
: Z* l) v$ ^1 m! w0 {4 e" H* c  我憋了半天,才总算是说出了那句憋在嗓子眼儿里的话,我问她,惠子,咱俩……以后,还能像从前那样儿嘛?还是说就……4 Z8 }# [- D1 O% W
  惠子没等我把那个憋死人的后半句话说完,她先是低头看了看小小的睡脸,轻轻把那只抓着她一缕长发的小爪子拢在掌心,然后做了个深呼吸,抬头看着我。
# D6 t5 F( g+ l  “应该……比从前好吧。”她嘴角是很淡很淡却又异常平和的笑,我忽然觉得那笑容就像是圆满了似的,虽然圆满之中还带着说不出的那么一种辛酸。7 r( ]& j% n5 l  H% ~2 ~' Z6 G
  “嗯,比从前好……”我重复着她的话,点了点头,然后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K' j8 t2 n5 X- f9 M( T
  那一晚,我是在客房睡的。/ ]) j( H- b& y- |8 }' l9 u
  不,应该说,那一晚我只是在客房躺着而已,我睡不着。' S$ {2 }) R) g1 C$ A
  脑子里乱的很,关于惠子和那个我从来未曾谋面的男人的关系,关于惠子对那个总也不肯放过她的人一味的回避态度,我说不好她是怕这件事儿闹大了影响我的名声,还是毁灭她的平静。
9 v, l& m2 ^3 M* A$ r  我想了好长时间,思路在后来就越来越乱,我恍惚中又想起了嚼子他们一个一个轮番抱着小小看,当林强把那小东西接过来,笨拙的揽在臂弯里时,他那种神情让我心里百味杂陈。6 C$ d" y; s! M/ J' x
  没有挣扎,没有哭闹,小家伙就那么乖乖的贴在他胸前,然后伸出小爪子一把揪住了林强的长头发。. {; h! z$ Y: n8 E
  嚼子说,瞅瞅,谁让你也是黑头发的,还那么老长,宝贝儿是拿你当他妈了。来来,乖儿子,撒手,这不是你妈,你摸摸,他那是胸肌,他没那个功能。: C( Y3 `7 Y9 A+ b* L
  我没让嚼子碰小小,一把推开他,我让他先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乖儿子”啊,这是我儿子,你少占便宜。/ b  k3 T6 R: Y: S
  嚼子很是不爽,他说,不是亲儿子,干儿子总可以吧?啊?哎我说,我想当个干爹总不会有人反对吧?7 w- {2 ~- }- _5 V' a/ r$ M
  嗯哼,别人相当干爹我不反对,你?还是算了吧,孩子从你这儿学不来好的。
2 a# O" [, m7 Z  又是一阵哄笑……2 \7 ?( w5 j, \6 X
  我在笑声里看了抱着小小的林强一眼,他脸上还是那种傻乎乎的笑,眼睛却格外专注的看着那小东西的脸蛋儿,随便那只小手怎么攥着他的头发不松开,都不曾皱一下眉头。0 `, ^* Y! Z( g* P7 X
  你啊……可能你比我更像个当爹的料儿啊……
6 f. {7 V; j3 t* y4 i, G: i& `, Z% K* e  轻轻一声叹息,我把脸埋进枕头里。
  I* p2 i6 L3 @2 F; Z/ {+ i  惠子是两天之后走的,她回我父母家去了,一如既往。( B+ g  `$ {3 O% z
  走之前,我问她,要不要对那个打电话的骚扰者采取点儿什么行动?惠子低头,然后摇头,她说算了吧,这种人,越理他,他就越来劲。再说,事儿闹大了,对你对我,对家里人,都不好。
; l$ w& D; g  u" K8 L  @& A$ `: W( E  我说,成,成……那就随他去吧。可惠子,他要是敢亲自找上门儿来招惹你,我可……
% |. I; k" z3 s* P! u  “九哥。”她打断了我的话,“他要真敢那样儿,我也不会放过他。你放心,我是有底线的。”
9 A& T1 n+ ~$ q! Y  “嗯。”我吁了口气,“反正,不管有什么事儿,都给我打电话。”- k1 ^! w! n# u0 q
  她笑了笑,然后朝我凑过来,把脸颊贴在我颈侧。我伸出手,连她和小小一块儿抱住,很轻很轻的抱住,然后从心底发出一声悠长的喟叹。3 m2 `  `; P' O/ }5 H
  我把惠子送回家去了。+ ]; W8 ?7 z2 U
  回到家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不饿,也没心思立刻赶去排练室,又不想闲着,思忖片刻后,我卷起袖子,开始打扫房间。; B; ], i/ N; n& \5 k. I; x
  楼上、楼下、客厅、厨房、阶前、屋后、门廊、庭院……9 X$ U, `4 \$ V% l4 g0 R: p
  我记得那天,等我最后像个农民似的蹲在院子里拔干净最后几棵大冬天还在往外钻的杂草时,天已经昏暗下来了。
7 f/ L- m3 {2 _. j3 Y0 {  摘掉线手套,坐在台阶上,我看着远处的天,那代表性的,昏黄的,北京冬日的天。
% q" y( W( @$ a. H! i1 y  已经多久没抬过头,仰望过什么了?我问自己,可反复琢磨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得出答案。也许,真的已经太久了吧……只顾低着头朝前跑,背负着越来越沉重的包袱。然后,一路走来,只知道脚底下踩着地,却渐渐忘了头顶上还有个天。
6 {% i* |0 V0 ?+ Z+ J2 n  地,固然坚实。可越来越高的建筑却让我再也看不清地平线的方位。可能,我早就应该抬起头来看一眼天空了,它也许灰暗,也许阴沉,可太阳总会出来的,于是,放眼望去,就又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辽远。然后,倘若有幸能看到鸽群拍打着翅膀扑棱棱飞过,即便只是一个抓不住瞬间,那鸽哨的回响也会久久震颤在耳畔……
+ r! _6 o. j: Y8 p+ s) n  关于我和惠子那天晚上的事儿,我没瞒着林强,我都跟他说了。% p1 \6 L, r" r5 a& Z, g
  他默默听我说完,叹了口气,脸上没有表情,我等他皱眉之后不爽或是讲点什么发表意见的话,可他只是开口问你了一句:“你知道……那人,住哪儿嘛?”
2 f' k6 ?2 }' c' E3 f  “啊?我哪儿知道啊……怎……”话刚说了一半儿,我就突然明白了,哭笑不得看着他,我问,“怎么着啊,你还打算为这事儿杀人呐?”% _7 u8 ?$ @( I$ y3 ~
  他没当即回答我,只是淡淡扯动嘴角说了句“不杀人”。
. R" K9 ?$ t: F8 [  “不杀人,弄个半残也够呛了。”着实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我拉着他的袖子,凑过去有些恶狠狠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听着他吃痛的声音,我有些惨然的笑,我说,“行了,算了吧,知道你左手有钱,右手有权,都别滥用了,成嘛。”, q0 j  e: k9 t# \
  他不言不语,只是伸手轻轻沿着我的头发梳理,然后,那梳理的指尖就顺着发梢滑落,一路滑到我的背后去了。
3 B- J1 K5 J. ^4 k9 O4 p# q3 K- t  我打了个冷战。然后就觉得身上热了起来。那只手一点点移动,向下,向下,停留在腰际时,不知怎的就钻进了我的衣襟。下意识的,好像求助一样的,我抓住了他的衣领。一个试探性的亲吻过后,我整个人缠住他,摽住他,凑到他耳根低低的说了几句话。
* X& }% ^3 Y' |6 @  那是个特别大胆的想法。
$ D# p0 L! M" J4 B/ i& a6 K$ @  林强听我说完时,那双单眼皮儿的大眼睛瞪大了,他露出一个虽说傻,却格外亢奋的笑来,接着就是个压下来的深吻,至于我是什么时候让他扔到床上去的……我确实想不起来了。
: d9 n5 V' @: K9 [  那回我们折腾了相当长的时间,不得不承认,他还是那个在需要用下半身说话的时候,就真的会极大的发挥出下半身超能力来的狠角色。他弄疼我了,就好像多年前在东四,翻滚在那张紫檀木的大龙床上时那样弄疼我了。不,那也许不应该叫做疼,那是一种麻痹的感觉,一种无法说明的翻江倒海的感觉,没法说那是痛苦,还是快乐。但不管是什么,我都沉溺其中了,我没有喊停……2 r# o$ j* |( M; |9 \# K; t
  而我猜,就算我喊停,他大概也听不见。我那句耳语的威力太强大,就像是强心针一样猛的戳上了他的胸口,刺激性的药物直接灌进心肌,一瞬间的大脑过热之后,他狂了,躁了,压抑不住了。5 _. T' H) P$ F6 ^. ^
  我说的是,强子,复活演唱会上,哪怕就只有一首歌也好……我想让你打鼓,我想就着你的鼓点儿唱上一嗓子!
1 }1 e/ O* \9 {5 n, T; M( y3 X4 o  事后我在腰酸屁股疼的窘境中回想自己说的话,才哭笑不得的意识到,那样的言辞,林强要是能忍住不冲动,那才新鲜了呢。我自己都跟着冲动了一把,我自己都让这话给煽乎起来了,更何况他。
. n& c2 u! S* d3 O$ }  等到情潮从翻涌得不那么具有毁灭性,继而一点点平稳下去的时候,我小心搂着他的胳膊,脸颊贴在他肩膀,享受着他那种对我来说最舒服的皮肤触感和体温。
! A, X% J2 ]  g( t4 h1 r" M  指头沿着他的肌肉线条游走,我像小小那样拽着他的一缕黑亮的头发在指间绕啊绕。他看着我的动作,笑着低声念叨,这也遗传呐……我同样笑着低声念叨,那可不,我儿子嘛……0 f9 I' ]/ Z6 z
  我们俩很是低龄的笑了一阵儿,直到他伸开胳膊把我严严实实抱进怀里。
( k4 Y0 ~" S7 V2 R; ]; j+ ^  总算用下半身说够了甜言蜜语的男人,很快就踏踏实实睡着了,我靠在他胸口,满脑子都是几天之前惠子说的那些话。/ Y3 u2 Z2 a: F1 |/ N& l1 N1 o4 d
  最近我琢磨这些琢磨的很多,有一句更是反复品尝仍旧有所困惑。惠子说,我和她在一块儿,对彼此都是个借口,这样儿挺好。那“借口”二字我着实不敢妄加评断,什么借口?为了什么的借口?我能想到的,就只有对我来说她的存在的确是个借口的,有她在,我便可以跟林强在一块儿,惠子、儿子,都是最好的掩护。可我对她来说,又算是什么借口呢……
0 G( m3 M6 U$ }$ z/ X; N  我想不通。
( i+ U% y) u1 d9 @  时间继续流动,光阴继续走过,小小出生后的第二个月,“桥”的复活演唱会就要开场了。- a  T, T+ H( H
  我跟川儿说,知道嘛,我就觉着自己跟个等着过年的小屁孩儿似的哎,特期待,期待到恨不能一分钟一分钟的算着过日子。: H1 U3 y$ v2 g' Y, C
  川儿看着我笑,然后凑到我耳边儿,特小声的说了句“彼此彼此”。
  A8 _% m9 I4 a* H" {; S6 U  我乐得跟什么似的。
# C8 w' }) O7 E, ?6 L. x  嚼子郁闷的跟什么似的。
  O0 K' `* O: H" N+ X  我能看出来,他确实和川儿还没有名正言顺的重新走到一起去,要不瞅见我跟川儿腻歪,他早就窜过来了。
8 B+ P2 `( y8 i* x8 S& z; b) a  我挺同情的看了嚼子一眼,然后又凑过去跟川儿嘀咕了两句。我说,川儿,过两天我跟你说个事儿。川儿问我什么事儿,我没告诉他,我就是很神秘的冲他笑,然后说,你先答应我,你答应了我再说。$ f4 h7 I: q, C
  川儿的好奇心明显被激发出来了,他故意端着队长的架势说,我要不先告诉他什么事儿,他就干脆不答应。没跟他纠缠不休,我撇了撇嘴,说了句爱答应不答应,干脆躲到一边儿去了。我心里头清楚,川儿不会不答应的,他不忍心不答应。
9 g* G* ^! q9 S  只是可怜了嚼子,这个老早就被叫做裴大傻子的同志,那时节确实是被当作傻子蒙了一把的,即便是在他带着北京杂种,川儿带着我和六哥碰头的那次,他也没能搞清楚我到底在和川儿弄什么猫儿腻。不过倒确实如我所料,川儿答应我了,答应我在演出过程中换一回鼓手的请求了。
7 y" T! S; r5 Y/ t0 j  “可说好了,不超过三首。”他冲我比划了一个数字。( l) F  g8 s  M# a+ s# t
  “成啊,哪怕就一首都成!”我像个终于把压岁钱蒙到手了的孩子一样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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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18:36: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5 ^3 @) R2 A1 a$ A' M6 F: q9 J. i4 Z1 C/ [3 Z1 F3 b
  演唱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天晚上,林强在我家里过的夜。3 Q6 `# X" h& n* V
  起初说是互相督促着要有点节制,要顾全大局同时兼顾自己的身体,都挺大岁数的了要保护好一人就一对儿的肾脏,不要在第二天还有重大活动的节骨眼儿上还这么少年般的欲字儿当头任其摆布,不要没完没了,不要用太耗费体力的姿势,不要太迅猛,要慢慢儿来,慢慢儿来……
  H' T) E+ G0 q* z8 k- D$ ]  这是我们起初一块儿钻进浴室,泡在大浴缸里时真的这么说过的话。可是很遗憾,当两个人都等不及擦干身上的水,就滚到床上去的时候,我们就都把这些注意事项扔到地球另一头儿去了。
0 P9 e) |. {  G8 ?3 r6 g  他吻我,吻到我喘不上气来,一只手压着我的腕子,一只手在我水汽尚存的背后滑过。传递着滚烫温度的掌心沿着我脊椎的每一节抚摸,一直滑到尾椎时,都没有片刻的停歇与缓和,就直接继续向下,探索到了已经可以说是习惯了被他侵略的地方。: c5 y4 }& V* k, l# U. P' D. [
  我挣脱开他压制着我腕子的手,然后揽过他的脖子,在他直挺的鼻梁上有点凌乱的亲吻。感觉到扩张的手指在身体内部搅动着寻找最敏感的那个点时,我在喘息的间歇盯着他看,接着告诉他,我不会逃跑的,强子,我再也不会逃了,以后,别攥着我手腕不撒开。你要还怕我跑了,就干脆捆上我!但你想抱我想摸我的时候,必须两只手一起来!
+ F+ ^) s) L" v' c  说起来,那些话不仅大胆,而且已经超出我能承受的所谓骚包也好,发春也罢的范畴了。我相信我也同时突破了林强的底线,因为很快的,他就死死的抱住了我。他抱得相当紧,我甚至怀疑自己会惹祸上身被他勒死。但林强还是有分寸的,他终于慢慢放松了怀抱,我在漆黑的夜,昏暗的房间里,看到他瞳仁中反射的床边落地灯那幽幽的光,然后很快我就发现那光亮带着何等的躁动与火焰。' K& l1 x0 m; a$ ^3 b' _& A" \& c
  分开我的腿,他跪在我身前,我看着他股间昂扬的玩意儿,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在他试图抚弄我器官之前就拨开他的手,接着翻了个身,直接凑过去握住了那大家伙。1 C! B! ^  [7 J8 T
  我听见他的低喘,那动静儿让我亢奋到不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之后,我张开口,含住了火热的顶端。  R# [, L1 R$ C; X; Q
  林强也许没有被吓着,但受到了震撼确实绝对的。他从喉咙深处喊了我一声“九儿!”,然后就很快在我口中更加膨胀坚硬起来。: c+ }( |  |0 f) J9 I
  我有点诧异,诧异于虽说有生以来头一回这么干,却并不反感,诧异于我可以伏在床上,把脸贴在他两腿之间,像侍奉个君主一般的用唇舌侍候他完全□的男□官。$ h; W' D: E: c' s% k$ {
  我可能是真疯了,可能是真玩儿了命了,可能是真动了情了。
7 Y4 V5 Y- ?1 Y( z  我专心舔弄嘴里的东西,甚至不曾考虑过自己握着它根部缓缓搓弄的动作会不会像是每次站在台上攥着麦克风的姿态,我太投入,直到感觉出他在我发间,在我颈侧摩挲的指掌,才抬起眼来看了他一下。
& P6 B, F% T1 d# k; D5 _  目光,是自下而上的,姿势,是自下而上的,可他难得的泛起红润的那张白脸,却让他高高在上的姿态释放出的霸气失掉了不少。于是,我没觉得自己低贱,甚至可以说,看见他因为享受快感而在呼吸间上下滚动的喉结时,我觉得我几乎就能算是胜利了的。8 K0 s7 B6 m0 j  m
  但最终,林强还是在我下巴有些发酸的时候推开了我,也许是太不得要领让牙齿剐疼了他,也许是他压根儿就没打算射在我嘴里。但当我舌尖还沾染着从他那儿舔来的,带着他特有男性味道的液体,就那么闭了口,忍了那种腥咸时,我明确看到他眼睛里的火焰腾的一下儿蔓延开来。. J; |# ^: z' u% F7 Y
  我几乎是让他硬推倒在床上的,热辣辣的亲吻压下来时我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没有介意我的唇舌刚碰触过什么,他对我有种可以克服掉所有阻碍的渴求……就凭这一点,我已然知足了!
/ j2 `- ]. n# U7 g  顶进来的时候,他没有戴套子。
$ m$ h9 Z0 L$ ]4 U( A0 y, \  是我不让他用的,我要那种感觉,那种皮贴皮肉挨肉灵魂绞缠着灵魂的感觉!那感觉太美好,太奇妙,美好到让我觉得自己已经让他完全揉到骨与血之中去了,奇妙到让我以为自己会就此死去,只有他狠狠的要我,狠狠的折磨我,我才会重新活过来,才会真正意识到自己还活着……4 |1 f" L! W1 a) {( f8 s
  他就是那么做的。0 y4 N, v  s: `" _# |
  我没有收敛自己的呻吟,不是不想,是根本收不住,他的节奏让我发狂,我想我要是个女的,不知他背后要让我留下多少指甲抓出来的血痕了。他真的足够放肆的在从我身上索取着什么,我也真的足够放肆的任由他索取,然后是放肆的配合,放肆的低喊,放肆的亲吻和拥抱。
3 m# `$ B0 p  l  □那一刻,我忽然想,要是人可以决定何时死去,那么我一定要选择这一秒,能动用全身上下的神经来享受的快乐,怕是只有这一秒才会出现。它一经出现,就会传到四肢百骸,那真的是一种令人幸福到惶恐与惊惧的狂喜,我深信除了我,除了我们,再没其他人能感受得到。
4 s6 r$ k0 q, k. e* z  我拼了命去爱,去疼,去霸占,去伤害,去忏悔,去包容的男人,他就在我身体里,而我,也就在他臂弯中,这莫不就是所谓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了?" M3 d) L4 Q- \; e& L/ B* [  C- |, ]
  喘息一点点趋于平稳之后,林强缓缓从我身上离开,然后翻了个身平躺在我旁边,他一只手把我拽进怀里,随我怎么逗弄他的发梢,随我怎么抚摸他的胸膛,然后,安静了半天的男人终于带着傻气开了口。
% m1 i. C* E# u& s4 }  他说,九儿,早点儿睡了吧。明儿个开大场,别回头,没劲儿了……
; _# b: j  t3 y( b9 Y/ `  我没说话,也没立刻反应,我只是稍稍沉默,然后爬到他身上,压在他胸口,继而低下头去,沿着他的喉结一路时轻时重的啃咬与舔舐。  U5 Q7 A& _7 ^# R: v5 Y5 @0 \& K
  若说钻进我耳朵里的喘息声很快就重新急促起来,真的毫不夸张。抬脸看他的时候,我正对上他那双微微眯起来的眼。林强喉咙里钻出一声野生动物的低笑,接着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下头。
/ N# q9 E9 i5 P4 c6 J* |! `$ U  “看来……你是还有劲儿……”在我锁骨上烙下吻痕之前,他这么在我耳根低语。* v. l; v/ j* Q8 z9 l" [" A
  那一夜,我们战斗到确实觉得自己上了年纪,才算罢休。2 u& ~! O3 u6 n1 q  u
  软绵绵洗了澡,软绵绵回到被窝里,他搂着我,我抱着他,我无力的靠在他肩窝,无力的念叨着,明儿个打鼓,可别越来越快啊……我上岁数了,没过去能憋气了,可别让我追着你的节奏唱,那样儿非憋死我不可。
1 L' x3 b6 R  W) q0 \  林强哄小孩似的亲了亲我的脑门儿,然后告诉我说,他啊,他早就不抢拍了……& Q( q8 F7 ^; D: d: E/ v
  可以说,那天我睡得要多安稳有多安稳,不只是因为疲倦,我就是觉着踏实了,真的踏实了。
+ I7 f9 y/ n8 r* ~  然后,第二天晚上,是“桥”的复活演唱会。1 m/ c, W7 B/ ?3 M
  可能我确实还算没老,因为我确实还有足够的力气在台上折腾,或者说,我拿出了在床上折腾的本事,好好的在台上折腾了一回。于是,歌迷疯了,我也疯了。我看着舞台四周耀眼的烟花,我闻着空气里冷冷的火药味道,我抬高音量喊了一嗓子“大家好——!”,从四面八方灌进耳朵里的尖叫声与叫好声让我瞬间连骨头节儿都酥了个透。: C0 X; U9 I5 s1 J2 _+ j4 b
  太久没有公开唱过专属于“桥”的歌了,太久没有在万众瞩目下以“桥”的主唱的身份疯狂过了,太久没有体会这种闭上眼,就恍若已然君临天下四夷宾服的畅快了……《常言道》、《天让》、《白马》、《爱的朗生》、《15瓦的光》、《皇城四》……那么熟悉的曲调,那么熟悉的词句,那么震人心魄的,来自台下歌迷的声音,合着我一起嘶喊,一起婉转,一起激扬,一起幽然……
' Z1 C; I8 {3 n& o  那种快乐,我想,一般人不会理解,也无法想象。0 y& d0 T' ^( {. w% R1 I; z
  但我不奢求这些,我已经无所谓了!我只要这种站在桥头大声呼喊,喊哑了嗓子也在所不惜的痛快。0 M6 P+ t2 t  _3 F* X
  然后……等我扶着麦克风,微微喘息着对台下亢奋的笑,那笑容通过大屏幕送到每个人眼中时,我开了口。我说,下面,咱们换一个鼓手。
" O( n' a( `- A  C  “一束强光打在鼓手的位置,这时歌迷们惊讶的发现,那里站着的,并不是梁雪原,而是不知何时走上台来,站在那里,站在那束格外明亮的光束下的林强。”
1 y  d* u( P9 K# a/ b0 @1 Y  我永远记得,第二天的报纸上,就是用这样的言辞来描述那个场景的。可我却觉得,那描述太过苍白,太过简单。然而若让我堆砌辞藻来形容一下当时的氛围,我又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而且,给我个任性妄为的特许吧,我不说,是因为我真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a9 D3 ~0 `% d6 d/ }" P. f2 W
  用言语和辞藻形容我当时的感受?难。: ~# M2 c: U: y$ O3 w$ o
  我能做的,就只有冲着回头看着我的裴大傻子狡猾的笑笑,然后在跟川儿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对着麦克风来了一嗓子。
# M* T. @  Z7 t1 G  “太阳光,金亮亮,雄鸡唱三唱——!!”% S% Z: X+ [# E
  台底下,尖叫声传过来了,蔓延开了,就像林强的鼓点,永远都有最让人亢奋到脑神经过热的煽动性。于是,彻底被煽动起来的我,唱了这能让煽动翻上若干倍的歌。
& k" r( b0 b9 j9 o1 D5 m* e  “地可久,天可长,谁安排下我们好梦一场?地已老,天已荒,谁也别来阻拦我谁也别想阻挡!”
/ t& ]3 u0 J3 l4 z! ^' J+ T3 D  是啊,地也老了天也荒了,谁也别拦着我去做我想做那场梦了,放我去吧,随便你们说什么,骂什么,笑什么,叹什么,只要放我去追着那场梦撒开了似的奔跑,愿意说愿意骂愿意笑愿意叹的,就都他妈随你们的便吧!!哪怕我就只有舞台上这短暂的灵魂升华的片刻,哪怕走下舞台之后等着我的还是现实的折磨,只要给我这一刹的自由让我奔跑让我追逐,再多的罪责,我愿意一个人用后半生来背负!: d/ A6 G1 ^. q
  我想,那回,可能我真的是豁出命去唱歌了的。$ o" G" e$ v6 o: W2 I' b$ N3 G
  林强陪了我三首歌,《太阳光金亮亮》、《莲子》,和《谜瞳》。前两首歌,是他写给我的,后一首歌,是我们在那个不谙世事的年纪里,在天角一弯明月淡然照的夜色中,躲在车厢里亲吻之前,我说他打快了节奏,险些憋死我,然后不带任何伴奏轻轻唱给他的。
; s2 l  P6 ^1 T4 ]0 G, z  那年,我们二十出头。7 k( ]5 {. ]0 F' l' ?! E1 l
  现在,我们三十五六。
! v1 l, z& p: A  感慨冲到喉咙,我用歌声化解了所有想要哽咽的冲动,闭上眼,我唱了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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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18:37:1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天的大场,那天的复活,那天的所有,我都将在心里铭刻终生。我忘不了,你又让我怎么可能做到遗忘?!
# }3 [! x! y4 L0 m' M  散场时,已是夜深。( j* k5 H5 F! l0 `0 R) S
  工体没了激昂的旋律,随后又渐渐没了歌迷喧哗的声音。我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凉水浇在脸上,好半天才终于让头脑渐渐冷却,渐渐清醒。- e) E8 J3 l$ V! Q/ A  ]7 q& X& s
  身后,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林强。) ]1 ^& M. V$ F1 r+ p: Y. H
  “九儿?”他叫我,“有记者等着呢,说是……一个特短的采访。我实在是哪儿、哪儿都找不着川儿跟裴哥了。那什么……你瞅见他俩了嘛?”
# d# X4 w* E$ G. ~, L% I  双手撑着洗脸池的边沿,我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总算在抹了一把脸之后稍稍反应过来了一点。
3 Q! ]3 w( _2 C" l  然后,等我一反应过来,我就拦不住自己嘴角的坏笑了。3 P. Z& Q; a9 N/ x5 H, J$ U
  我问,他们俩是嘛,就他们俩失踪了,是不是?哦,那你不用找了,你找不着。他们俩啊……他们俩这会儿,估计早就‘山水喜相逢’去了。
8 v9 w. G5 i# K& E7 G  林强愣住了,似乎没听明白,我却笑得更欢,转过身,我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我说,走吧,他俩不在,还有咱俩和六哥呢,咱们替他们接受采访不也一样嘛。
, c4 S% u) E/ }) ^. B$ J  林强茫然,继而恍然,他傻乎乎的试探性的笑着,低声念叨了一句“不是吧”,然后乖乖跟着我走向比饿狼还焦急的记者们。
  G/ u2 b! B0 m& Y( v8 Q  那次的采访,只有我们三个,六哥憨厚,林强傻,于是我成了主要回答问题的人,那天我好像也确实话多了一点儿。记者问裴建军和周小川都去那儿了,我张口就说,他们在商量“桥”和“北京杂种”日后的配合问题,他们俩不都是队长嘛。
! l9 _! ^0 c# V1 {* {  这种回答方式很是奸诈,也足够道貌岸然,至于记者还问了什么其他的问题,我有许多都记不清了,但还是有那么几个留了些印象的,其中一个就是“您唱了那么多‘桥’的歌,还有自己的歌,那么,有没有一首别人的歌是您最喜欢的?”
1 B2 D/ P6 v9 Y; `4 X% b  这个问题我想了一会儿,确实有一会儿,我想把回答权交给六哥,可六哥笑而不答。当记者又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时,我低着头,轻轻嗽了下嗓子,然后笑着说,可能……是《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吧。% ^$ m6 V5 c$ E
  记者如获至宝似的,点着头又把麦克风指向林强。等着他也说出一首不属于桥或者北京杂种的歌来。林强抓了抓头皮,笑了两声,说他喜欢‘有多少爱都能重来’。
- m- V0 I  c4 S1 z  我脸红了,不夸张,我真的脸红了,我很庆幸脸上还有刚从台上下来时带着的兴奋的潮红,否则那颜色一定明显至极。记者们在笑,我本想说一句“别听他瞎说,他喜欢齐秦的歌儿,他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就留着个齐秦头”,可我没来得及开口,林强就抢了先。* ~7 p/ i6 V' K' d# \0 x8 Y' W% Q
  他吁了口气,继而带着浅笑说,刚才那是个玩笑,真的。他还是最喜欢“桥”的歌,在他离开之前的,“桥”的歌。
. h8 `/ o" X9 t  那天,他的那句话,让我从心坎,到指尖,全都灌透了一股温热的激流……
/ ^8 }# y3 |" w5 Q- i) b6 e- |  记者们,终于散去了,歌迷们,也散去了,演唱会,终于结束了。
3 b/ N9 G2 P0 D9 U, \% m6 P  A  六哥一个人坐着“桥”的专车回家,我没上车,我说,我想一个人走走,我太激动,我得好好思考思考,镇定镇定。
8 U- O) v8 t* @* s) g& [: `( O# j  于是,在最后的最后,在周遭安静到好像这个狂欢之夜从未存在过一般时,我迈开步,沿着街道缓缓行走。, ?; i* k/ g* o* L; A. g0 O/ }/ Z( e
  陪着我的,是林强。  j  K6 N$ m4 P) H/ a+ ^
  我们一路上起初话并不多,只是肩并肩走着,他问我想走到哪儿,我说,我想看看长安街,我想看看天 安门城楼。林强嗯了一声,接着就着路灯光低头看表,又接着一把拉起我就跑。/ r5 H& @9 |8 n, h( P1 L* j  _4 s( r0 m
  我吓了一跳,问他干嘛,他没回头,只是挺大声的告诉我说,再不跑两步,怕是就赶不上120的末班车了!
9 |0 f) V3 r+ I' e  我想笑,又吃不上劲儿,只能冲他喊,赶不上就打的啊!
4 N# ?6 m0 s, V! m( q7 d* B  他来了劲,只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什么“那就没意思了”,便继续朝着几百米之外的车站奔去。
- Y6 i; u: h  Y3 Q' s+ e$ ?  那次,我们居然真的赶上了120的末班车,时间是半夜十二点刚过,车上空荡荡的,我们两个滚到最后一排坐着,立着领子,揣着兜儿,挤在一起,看着车窗外的灯火。' X+ `+ Y5 g" w3 K% |3 _
  从工体,到日坛,又从日坛到王府井,我们坐着这辆足够清静的公交车绕了个直角的弯儿,横跨了二环路,上了长安街,最终在天 安门下了车。
" ^( x$ d0 u7 c) h0 D' p$ Z  车站距离城楼必定还有一段距离,我说,走吧,林强点了点头,迈开了脚步。
7 z5 z2 e+ K8 j  我依旧沉默,沉默中我想着刚才林强说过的话,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儿,他问我笑什么,我反问,强子,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除了“桥”之外的喜欢的歌?
+ F7 ?! o" A" h. K- |  林强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张了口,他说,有啊……其实,我喜欢那个……就那阵儿老放的那个,《我爱我家》的主题曲,怕别人觉得可笑……就没说。4 u2 u  O4 Y7 ^1 C
  我寻思,不用别人觉得可笑了,我已经觉得可笑了。我爱我家?这片子是九四年的吧?十年前的片子的主题曲,谁还记得是哪个啊。
  {: _; p: }7 q. ~  “《我爱我家》好几个主题曲呢。”没辙的提醒了他一句,我等他继续说明白。
% P! x: V. h& V/ e7 e& E  “就,就‘你是我你是我你是我’的那个……”他好像挺着急的要表达,我听了只想在金水桥边揍他。
* f+ V/ y- c5 f! x0 P  “什么‘你是我你是我’的?!”干脆不想再问了,我边回忆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倒霉的歌,边对他反唇相讥,“哦,闹了半天,说喜欢‘桥’的歌,就是个幌子而已啊……”
( n) K' V' Z& M  “绝对没有!”他的否定来得相当快,快到我几乎吓了一跳,瞪大眼看着他,看到他嘟嘟囔囔扭过脸去别扭,我才偷偷笑了出来。四下里,人很稀少,我借着夜色胆大起来,吁了口气之后,我开了口,我说,强子,我问你,你敢……就这么,跟我手拉手走嘛?
0 f* d+ T7 i$ ?* M9 N4 z  他脚步迟疑了一下,就像鼓点漏掉了半拍。
5 w$ W& G1 S% p7 m  s  然后,那个傻乎乎的男人抬起一只手摸了摸鼻尖,接着,在转过身继续前行的同时一把拉住了我的一边手腕。
1 }3 }1 S, g! Y& Z/ E  整个手掌,都让他牢牢包裹在掌心,我那时节确实是没了言语的。+ b+ n1 }. R" R$ L5 ]$ K5 i
  眼前,不远处就是华表,华表再往前,便是城楼了。0 l( U1 N3 B8 K0 Z
  人,会在庄严之地反而胆大包天起来吗?
1 p' X9 O1 V/ d- i( i* ]" e  我不清楚,可我那次倒真是说了胆大的话,做了胆大的事儿了。
4 h! T. ?; z3 U8 [  我问林强,我说,强子,你别给我发誓赌咒,你就跟我掏出心来说句实话、真话,你对我……究竟是怎么想的?
, L; }/ X9 w: ~0 p! S& h. i% i  这次,他没有让脚步迟疑,他完全就停下来了。站住脚,转过身,他看着我,好像要从我眼睛里看到长安街灯的倒影。然后,他没了傻笑,没了憨厚的神情,他表情认真到让我觉得陌生,最后,他终于在轻叹之后给了我答案。
. q+ P: Z" h( t# ]  他低沉的声音告诉我说:“九儿,其实,我一直一直的,都特喜欢你。真的。”
0 @' i' \. a/ B" k# v  C7 ^  我好半天没再吐出半个字,那种心跳到让人眼眶发胀的感觉纠缠了我许久,直到他略微用力握紧了我的手,我才吸了吸鼻子,故意刁难般的开了腔。我声音颤抖的说,谁能证明你这话是真的啊……
0 q4 z( e' L/ P  林强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四周,接着一抬手,就指着城楼上的毛主席像跟我说,那,要不……我向他老人家保证,成嘛?- L# Y4 y) r# r
  我差点儿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控制着情绪,拽着他的衣襟,我来了劲:“你就不能找个活人保证嘛?!”
6 `% H: F: h4 G) |  他很无辜,很无奈,跟我说,这大半夜的……我能找着的认识的人,除了他老人家,就没别人了……
# W' W0 U  [4 w9 A3 C  我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把他拽得离我更近了一些,我很是别扭的说了句“我不是活人呐……你不认识我是怎么着……”( A2 p7 ?+ Y$ J* x
  那傻子似乎恍然了,也释然了,但他没来得及傻笑,因为我在他咧嘴之前,就拽着他的领子,凑上去重重的亲了他一口。接着,我靠在他胸前,双手锁在他背后,听着他的心跳声,把憋在嗓子里的话都倒了出来。1 T  r  V) q6 I! l
  我说,强子,可能……我给不了你什么保证,但我想跟你在一块儿。我想让这样儿的日子,能多一天,就多一天,能多一分钟,就多一分钟……强子,算我苦了你了,可我不能对惠子不好,你别怪我这个!……你心里怎么想,我拦不住,你打算怎么做,我也管不了。哪怕你说我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都无所谓!可……可强子,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块儿啊,不是别人,谁也不是,就是你,就你一个……
  O* }2 P3 W$ w  我后头的话,因为激动也好,颤抖也罢,渐渐连我自己都听不清了。我就记得他的手臂越收越紧,我就记得他死死抱着我,低下头,把温热的嘴唇贴在我耳廓,然后磕磕巴巴的对我说:2 Q4 `1 b+ U0 [
  “……没事儿,我不怪你。也、也不拦着你对谁好。你、你只要……别不让我……别不让我对你好,就成了!”
/ z( [0 W8 h' f1 R7 \4 ?  我咬着嘴唇,才没发出类似于哭泣的声音。我咬着他的衣襟,才最终没有咬破自己的嘴唇。我用尽力气没有落泪,眼眶却还是慢慢湿润,我不知道自己那个笑有多难看,但我还是笑了出来。我笑到鼻子发酸,喉咙发烫。然后,我总算还算顺利的抬头看着他,逞强的骂了一句:“这话,是不是裴大傻子教你的?跟他在一块儿,你都学会油腔滑调了!”) \4 ~0 ^. [  F, K5 A4 y
  林强没反驳,他乐了,乐得够傻,却又似乎也不那么傻,他俯下身来,亲了亲我的唇角,继而几下解开自己的大衣,严严实实把我裹在里头。
( `* y) b" G! @. h4 }7 j  z  r  我在埋首于他怀中之前,眼角余光所能看见的,就只有街灯下两个人被无限延展的身影。我知道,在我埋首于他怀抱之后,那两个影子就会纠缠在一起,胶合成一体,不分彼此,只是默默,只是借由倾斜下来的光,在夜幕里,见证着我们两个人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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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3 18:37:34 | 显示全部楼层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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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林强胆大包天的在天安 门城楼之下借着夜色掩护紧紧拥抱的那天,我们本来说要干脆就这么留守在长安街旁边儿等着天亮之后看升旗的。但可笑的是,不到一个小时,两个让冷空气侵袭到受不了的人就瑟缩着跑回去了。于是,原本浪漫的设想,都成了来日茶余饭后的笑谈。
# m3 q! W! w/ a+ w$ ^  V# w  “挨北京土生土长的,又不是住在延庆密云,离市里那么近,什么时候想看都能看。”这么安慰了一下自己,我在感觉到心情舒畅了不少之后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5 Z8 I) L% A' L+ o  关于嚼子和川儿的失踪案件,第二天就告破了,他们俩好样儿的,直到天黑了才滚回来。滚回来之后第一件任务是给我们打电话,打完电话之后的第一件任务就是跟经纪人请罪。看着经纪人担惊受怕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的表情,我暗暗朝嚼子挑起大拇指,好你个能耐人啊,你牛,你真牛,不管是胆识,还是体力。+ s9 U9 m/ C1 o7 m8 }
  于是那场失踪案就这么平息了,仍旧有点可笑,仍旧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
' g. B0 d3 H. p& R" N! s/ {  日子还在继续前行。
9 x( Q) k) o; a  这几年,生活在不知不觉间变化着,人心,也在不知不觉间进化着。我曾经跟着林强回过一次东四,是在他父母回京,一家人都聚到一起的时候,那次我紧张了,但结果出人意料的还算不错。自然,后来林强也去过我家,也是在惠子、小小,还有我父母都在场的情况下,那次我也紧张了,但结果呢,同样还是不错。0 j0 g+ M" I4 |* [9 H( p
  我想,可能老天爷是真打算稍微眷顾我一下儿了吧。" N4 |1 ]' D% p( v
  仔细想想,其实这些年来,好多事儿都心照不宣了。惠子,一直住在我父母家,但是也偶尔带着儿子回来。公司放假时,小小就会留在我身边多呆几天。
8 q  d' X/ F, u4 S6 p# x6 D  我也并非没鼓起勇气和惠子谈过要不要干脆分手的问题,这么束缚着她,我总觉得于心不忍,我想过干脆放她个自由。
0 H, g0 `- P% X! ]  但惠子不同意,她拒绝了。她说,自己离不开这个家,也离不开这个孩子。况且,她早就不想再谈恋爱了,太累,太伤人,尤其是在她意识到那个男人即便曾经那么折腾过她,想扰乱她的生活,她都并不恨他时。这些年,那个人没有再找她的麻烦,想必也是觉得从中捞不到任何好处了,所以,咱就别给他以为可以再瞧见希望的机会了吧。- ?+ w8 A& p! n, ?6 `' ]* b; {8 l
  见我沉默,惠子又说,“九哥,你的道儿,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吧,我不拦你,你也不用多顾虑我。可能你觉得放我自由是对我好,是让我幸福,但我觉得现在这样儿我就很幸福了,我懂得知足。”$ E9 {8 q1 }5 r* R9 D
  我许久只是无言。# }$ o  z' Q% ~
  然后,惠子在回我父母家之前告诉我:“九哥,你放心,爸妈那边儿,有什么话,我能说到的,都会说到。你该知道了,女人呐,可没有傻子。”6 y* O9 ]/ n0 b0 ^0 S# O
  我仍旧只是无言。/ k/ x8 H/ w0 @
  再然后,我揉着酸涩的眼眶问惠子,你不怕寂寞吗?惠子浅浅的笑了,她说:“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我根本就不觉得寂寞。说真的九哥,其实,你比我更怕这个。就算我寂寞,我也耐得住,可你不行。”
( W- b- i6 k  H" C" ~9 H  她回去了,回家去了,带着我们的儿子,回了我父母的家。5 ]* w- D( c9 b8 }* l: B
  那回,我一个人想了好长时间。然后,我觉得我突然把之前一直没弄清楚的事儿给想明白了。她所谓的“给彼此一个借口”,原来就是这样。我们的关系,对她来说,是个不必再爱别人的借口,而对我而言,则是个可以再爱别人的借口啊……0 t+ U1 d' _/ v# B$ O# Q5 c
  那之后,直到现在,我没有听到来自父母的半句质疑,关于我和惠子的分居,关于我和林强的隐秘关系。我不知道惠子说了什么,我始终没敢问。可能总有一天我会和父母把这件事挑明,可能,这件事终究会让我带进坟墓。
! G! X6 P1 L4 E1 r" U; \4 b' h  每逢节假日,我偶尔会和惠子一块儿带着小小去个游乐园什么的,或者享受一顿安安静静的午饭。我也曾经戴着墨镜,壮着胆子和林强带着小小出去玩儿过,我想我会永远记得小小张着小手,兴奋的喊着“强子叔,抱!”时,那张笑脸,还有那清脆的小嗓音。我更会永远记得,林强一把抱起小小,让他骑在自己肩膀上,任小小抓着他黑亮的长头发,喊着“冲——!”,然后他就迈开大步往前跑去了。这镜头让我总是会在一刹那间突然想起,早在蜗居在东四的那些年里,我曾经借酒装疯窜到他身上,让他背着我,和背着川儿的嚼子赛跑的场景。那时候,我们穿梭在小胡同里,从褪了色掉了皮儿的砖墙边跑过,从别人家的门前,窗根儿跑过,闭上眼,耳边,就都是风声,脑子里,就都是让人非喊出来不可的快乐……* @. Z; P4 |5 l% C, }
  穷、累、不知道明天会如何,但,是真的快乐啊……年轻时,我们真的是那么容易快乐的。
" v: w5 a% K: d" k# D  ……
6 H+ q3 w( m  H  直到最后,林强也并未真的搬进我家来住,我们仍旧是情人,一对被宽恕了的情人,也许,是罪孽更深重的情人。但是,我们再也没分开过,从04年年初,到08年年底,这几年,我们过得高高兴兴,而且恬然自安。也许没有当初那种不顾一切的拼了命的激情了,可是却有了难以描述的幸福感。未来,我不想多琢磨,我觉得,对我来说,现在这个结局已经足够圆满了。
: u( t4 L  j/ m: J- W# v  记得某一次,啊,就是去年,在“桥”和杂种们的碰头胡吃海塞会上,嚼子突然问我为什么现在喝醉了也不乱亲人了?我没理他,反而指着川儿说,当初你让我亲嚼子,我亲了,可你说请我上老莫吃饭,至今都没兑现!真是……当初那两个“桥”的原始成员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了,想找个人证都没地方找去了……8 H  }1 S( J! [) u
  川儿看着我,嘴角是淡淡的笑,他醉了,醉得不深,但确实是醉了。起初他只是那么笑着,继而突然开了口。他说,哎,这两位病人同志,我问个问题啊……这么些年了,我一直想,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啊?
7 K' e" g% d6 s$ Z+ H  嚼子不闹了,他犯了会儿愣,接着一仰脖,咕咚咚喝了好几口冰啤酒,然后特认真的说,有啊!当然有了!凭什么没有?北京申奥都成功了,还有什么事儿不可能发生?9 W2 X: W. a* K" _8 A
  我鄙视他,我说他这言论忒他妈不爱国了,你要是真牛逼,有胆的上国务院门口儿喊这么一嗓子去。嚼子不搭理我,他故作不屑,一只色爪子却拿醉酒当借口,很是坦然的握住了川儿的手。
' D; A, l9 v+ K* t5 o  那天,大家都喝高了。
  S' J3 t3 W5 t' D: k  林强跟我回了家,两个人洗了澡,又借着酒劲儿在浴室奋战了一个回合后,裹着浴巾滚到床上。本来刚才在浴室里的时候,还信誓旦旦互相激将说是干脆找找十多年前的勇猛,战斗它一宿得了,结果谁知酒精要远比我们俩勇猛,于是,才一沾枕头,闹了大半天儿的我们俩就都呼呼大睡起来。
1 c& U0 }0 c; X( A1 y5 b: ]  我醒来时,是半夜,林强就在我身边,身体紧贴着我,手环绕在我腰间。听着那平稳的呼吸,我忽然笑了。/ E3 ~( a9 Q& ?  Y! Z4 g
  我想,强子,你肯定想不到我此时此刻都在琢磨什么。
0 x9 R0 K2 J7 g5 X5 \- r; [  我觉得啊,我一点儿也不命苦了,我特幸福,真的。就跟老崔挨他那歌词儿里写的那样,“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 S3 j; V7 X4 w+ ^  当年,你给我眼上蒙了一块儿红布,我也给你蒙了一块儿,咱俩曾经就那么一路朝着想象里的幸福追下去了。我累过,醉过,怕过,悔过,我也一度以为扯下那块红布的时候,就是梦破灭的时候。幸福,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3 [' }, t' h. ?, E  但是啊……现在我才明白,幸福没有消失过,它一直都在。只是在好多时候,我们自己以为自己看不见它了而已。因为在蒙上那块儿红布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习惯了闭上双眼。
" y6 _9 `4 o' f6 J( V) r  如今……我想我们都重新把眼睁开了吧。于是,低头看看,幸福这东西,原来一直都没丢,真的一直都没丢。& N4 e! N8 f8 P  V4 x8 l4 h" B
  你看见我们握在一块儿的手了嘛?你瞧瞧吧,摊开掌心,它就停留在彼此纠缠的指掌之间呢。# `9 a' m! q+ i% |6 m# O
  人生,苦短。可不管以后的日子还有多长,我都再也不会轻易放开手或是闭上眼,任凭它从我眼前,从我指缝间溜走了。2 g9 @$ n. A8 |9 F
  ……
0 m# ]* D8 F& w- a) y% r  我要这幸福。8 p  ?8 L- [, Q+ h0 t) x
  我非守住它不可。) k. W' H8 _( }- q( m! m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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