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四重奏》 BY 小北 【完结】

猫瞳

121
2 I9 I1 e, i% [  z3 A: B' B
    四重奏在台上演奏着，观众爆满，成员们一个个神情饱满，尽情地演奏着。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林旸，穿着演出服的她显得格外的动人高贵。谢幕曲是邬阳特意选的我最喜欢的《阳光照耀着塔什库尔干》。将近两个半小时的演出结束后，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四重奏成员一齐向观众致谢，很多观众跑上台去献花。
0 A' P8 c: M$ U" m
    观众渐渐地散场，邬阳跑下台来和我们打招呼。

7 U1 M: X, g- b4 X' m    "太棒了，真没想到啊！"父亲拍着邬阳的肩膀。

    我拥抱着邬阳："大师，快给我签个名吧！"
  P4 l7 l. G5 W6 g. {' x, W
9 m, U$ E* N) [+ y0 t    "哈哈，没正形！"母亲说道。

3 T( l. s4 _9 C    正说着，林旸也从台上跳了下来，"伯伯，阿姨好！"我也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表示祝贺。

7 d1 n" H4 Q5 F$ w    "今天旸旸很漂亮啊！"母亲拉着林旸的手。
# s3 {1 Q+ Q( I# t9 }5 h$ P' \
5 r% S- {% Q2 X) s    父亲对我说："你看看人家。"
% O- w* o2 l. @' F6 E; Q' u. e
3 {8 V$ o4 D% T    "总算没白费劲，凡响还不错，"邬阳提议："一会我们庆祝一下吧！"
1 x' }* H9 {3 e8 J$ @# @3 x' H
    "你们去吧，我跟你阿姨先回去了。"
- A' p2 T' q* S" j* ?
    "别啊，咱们一起庆祝。"邬阳说道。
- ?" U% _  i8 J2 }
    母亲挽着父亲的手臂："你们年轻人一起玩吧，我们老家伙就不参与了。"

    "那我先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们打车回去，你们好好玩！"父亲说道。
: @; R" T5 ?- P$ H6 X0 _
! O7 E+ _6 i6 C4 q    父亲和母亲转身走了。
$ E8 e% H( p5 s
    我招呼着林旸和邬阳："走，叫上白杰和大鹏，咱们一起吃饭去。"
% E8 D3 ~/ G) K% N2 Y
7 @5 a' ]- D4 P2 |: F; f2 R1 c; r    "大鹏早就跟他媳妇跑了。"

    "白杰呢？"

    "刚才在后台，他说他家里有事先走了。"林旸说道。
, }# X' M: t$ V, [, n, v- d
    "不是吧，这俩人真不够意思，那正好咱们三个去吃。"
$ V" a7 n3 S. @# f  f6 A* G
$ z! X; s/ ^1 E0 l' E: g    "算啦，我就不当电灯泡啦！我先回去了。"林旸收拾琴箱。
8 n* F# _: ]# E! Y( o
    我很不情愿地急忙说道："别啊，说什么呢你，咱们一起去。"
9 B" m+ T& q7 a# O: t2 t* S
    林旸拎起衣服和琴箱调皮地说道："今晚你们好好二人世界吧，我回家睡觉去喽，BYE-BYE！"话音未落，与我们挥了挥手。
% C; l* F0 Z4 @; h
* o" m, W. e- f  }    邬阳朝林旸挤了挤眼睛、挥手："BYE-BYE！"
1 |" ]1 a% m* |( {1 R% n
% d$ T" N# P- ?% h: A6 C    我刚想上前去追，被邬阳一把拉住："好啦，终于可以单独和你吃个饭了！"我很无奈地看着林旸的背影消失在后台。

猫瞳

122
0 G! v% n9 Z0 V' ]# P
    我和邬阳在长安街边上的一个小饭馆吃了晚饭，他很高兴，喝了很多酒，把他送回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写字台前，趴在桌子上，眼睛呆呆地看着钱包里林旸的照片，卧室里只有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显得有些昏暗。点燃一只香烟，打开音响，把音量调到很小，背景音乐斯美塔纳的《我的生活》响起，我把一把小提琴从箱子中取出，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仔细地端详着，从抽屉里取出一块绸缎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然后跟着音乐做起拉小提琴的手势，随着音乐陶醉地模仿着。突然音乐嘎然而止，该死又跳闸了，屋子里一片漆黑，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下巴贴在桌子上，深情地望着眼前的小提琴，手指轻轻地抚摩着琴弦。我抱着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抚摩着小提琴，眼睛慢慢地睁开来，四下非常安静，我起身把琴放回琴箱，穿好外套，拎着琴出了家门。

猫瞳

123
4 }' Q  i! \  w) b6 [: z
1 f8 d2 y: _8 H  n    开车来到了音乐学院的宿舍楼下，站在车外，仰望着林旸宿舍的窗口，窗口依然亮着灯光。

    我走到楼道门口，对正在锁门的老太太说："阿姨您好，我想找一下林旸。"

# o3 h# a$ w5 Y6 I7 b# E- B    "这都几点了，宿舍锁门了，有事明天再说吧。"老太太一脸的不高兴。

- e: {# I) s0 z7 `7 b" P6 Q    "我有急事，麻烦您帮我叫一下。"

* A& T9 V  O5 Y" [    老太太指着门口贴着的广告纸说："学校有规定，十二点锁楼门，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有急事也得明天再说。"

" `3 m# Y# C; ^2 P8 y8 `% Z: q# v9 N    "真有急事儿——您就通融一次。"

    "不行不行，有什么事也得明天再说。"
' R. K3 B. O2 m' D0 v* W) \7 f
- X  S  E9 U* i, }9 X    "我爸爸生病了，心脏病，我是来叫我妹妹的，麻烦你给叫一声吧！"

) }; J) k# Z; d5 ~6 y8 X  P9 Z) c    "啊？叫她管什么用啊，你找谁啊？"老太太边说边翻看着桌子上的电话本。
$ z, h4 }2 X( ^8 d0 u9 f9 B7 j
    我赶忙趴到窗口说道："林旸，住5楼的。"

    看门的老太太拨着电话号码："喂？叫林旸赶紧下来，楼下她姐姐找，她爸犯心脏病了。"

    我在一旁偷偷地笑着。不一会儿，林旸穿着睡衣从楼道里跑了出来。
8 t9 v2 F4 x( E! O
    "弈昕？怎么是你。"林旸看见我显得有些惊讶。
# o- m( X0 J5 b/ E+ n2 J2 c7 |
! i+ P) e2 O* q0 P: f# Z    "你姐姐找你！"老太太指了指站在窗边的我。
& m% P9 v. ?1 [3 s1 [" ?
/ G5 O* P: j7 m* N0 G8 z    我赶紧招呼林旸坐到车里。她看着我，"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 G* i) H) S" m9 ^  x9 t
    "怎么回事？陆伯伯又病啦？"
% Z$ Q  g; ]7 q' t; J
, W& e0 V; g$ d    "别担心，我爸爸没事！"
) ]6 C* V8 z/ h, _
    "我还纳闷儿呢？我哪来的姐姐啊！大晚上的你怎么跑来啦？"

    "看门那老太太不让我进，我只好骗她我是你姐姐了，呵呵——"
5 y* u  X7 c' R& ~; V
    "够坏的你啊，我都睡了，吓我一跳！"

. E5 b2 x& Y1 K, H* ~; ?$ c: N    "呵呵——"

8 Z, }) i5 u3 Q6 y    "有事吗？"
) F7 G4 G; a6 H. g
    我猛踩一脚油门，将汽车开出了音乐学院宿舍楼。
: b! R% }& i1 F1 L0 L. @1 K$ F
    "啊，上哪啊，干什么去啊？"
/ Z2 C' R2 @4 \5 v( Y. ~) B
    "反正骗她说爸爸病了，就别回去了，我想跟你聊聊！"
( f4 z& [2 C, g: e
- R! M( O- H' P: l    "天呐，都几点啦，你明天不上班啦？"
3 c  W$ C+ s# @" |$ P4 g& X
3 Z3 A0 l+ p2 F  T2 Y& }" z    "不见到你我今晚过不去啦！"

5 }" a2 s0 `' e0 G3 @" x9 b    "呵呵，说什么呢！晚上和邬阳如何庆祝的？"

" y; V7 Y% }, T# E" W7 H    "现在就我们两个，不说别人可以吗？"

    我将车子开到附近的一处公园，公园四周静悄悄的，车灯在夜空中一闪一闪。两个人静静地坐在车内，月亮悬挂在我们的头顶上，这该是一个怎样醉人的夜晚啊，不管是不是恋人，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拉起坐在身旁女子的手，搂起她的腰。
% }6 X! o: N. x# W$ V
    林旸突然问了句："弈昕，怎么了，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7 r. u7 T: Y! a8 ?# A1 K, ?9 d5 ?    我赶忙说："林旸，我们不谈邬阳好吗？"

1 m# I6 U7 G# _# b' {/ o/ ?3 k: k) A    "好吧，可你得告诉我你怎么啦？"

    "晚上吃完饭回到家，我就一遍一遍地听斯美塔纳的《我的生活》，然后我学着你的样子，随着音乐拉着拉着，音乐很美，真的，我以前从没那么认真地听过四重奏。"看着林旸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呵呵，这首曲子我也很喜欢。"
! P# z1 o, ^$ V7 _5 C
; v* B* V2 {! Y8 E4 s9 q    "可是音乐突然停了，我发现我的屋子特别的安静，我有些害怕，幸好有它。"我把放在后座里的小提琴拿在手上，"我就抱着它，抚摩它，可我无法让它发出美妙的声音。我就跑来找你了。"

    "呵呵，你要学小提琴？"
5 s1 y  l8 e( ^# ~+ |0 L
    "不是，这是送你的！"
- E: o6 ^" e" H, N; h8 J  M/ f8 T
; t0 G0 }8 S' N/ s0 h% n1 R    林旸把开琴箱取出小提琴："啊，意大利产的，这把琴很贵的！"

    "以前都是它陪着我的，现在把它送给你，因为你可以给它生命。你可以让它发出美妙的声音！"

! G3 T* t6 F9 d& K" Z, M    "不行，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1 J5 h9 T# o% |/ c
    "别拒绝我好吗？林旸——"
) K# i1 y0 ]5 a; i
    "弈昕，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啊！"

  ]4 D. s; \. j. N7 _6 m% v- [    "林旸，我其实不爱邬阳！以前我爸爸让我和他学大提琴，我一直当他是大哥的，你明白吗？"

    "他很喜欢你的！你们之间怎么了？"

# h( B' _! |' x* f9 g+ d4 T) ?    "这我知道，可我心里喜欢的是别人！我跟他不可能的，你知道吗？"
9 r% S6 q) I8 Z9 ~
0 Q9 K, s" J$ b# [* X0 `& U    "这样啊，那邬阳知道吗？"

* P4 J( |; h& x# J    我摇了摇头。
1 _5 z8 q7 T% k. z
" D# c( N& b5 K8 E4 V: Q/ i* M# o: \    "太可惜了，其实我们都很羡慕你们俩呢，各自都有自己的事业，邬阳总在我们面前说你好！"

" c, r* \# q1 ]" e0 c  l    我沉默着，眼睛看着车窗外，"我不想为了成全别人的羡慕，而委屈自己。"

: s/ \$ e% k8 j    "那你打算怎么跟邬阳说？"
( J" D$ z3 @! H0 g, P6 w: q4 p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喜欢的那个人是否喜欢我、接受我。"
! P  ^% M* Z! M3 _, v+ _/ n
$ Q$ e$ a) M# n* A2 P. ?9 b    "啊？那个人还不知道啊——我觉得你还是得慎重考虑，否则这样对邬阳……"

3 m, D% |6 m! E    "林旸——我——其实我喜欢的是女孩！"
, w0 R: {+ J5 Y+ Q# `# c
0 G* S. {! z! H+ S1 m- y# Y( @    林旸轻轻地"恩"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对于她的平静我很惊疑，我甚至准备好迎接她惊讶的目光。
' p. E+ T1 ~5 t
' V0 m* b8 Y) d! F* }( z" W    "上次你在我家——那些光盘——"
7 ]3 H; j9 p; s
    "弈昕，我早就知道你喜欢女孩子。"

    我不敢看林旸的眼睛和表情，看着车窗外："你会害怕我吗？"两人沉默不语，林旸抚摩着手中的小提琴。
9 x; g8 V* k- u$ }1 s( G, _- x) Q
    "我初中时父母就不在了，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我特别渴望有个人能像妈妈或者姐姐那样来关心我、呵护我——"林旸默默地说着。

    "林旸——我——"

    "弈昕——听我说完好吗？"

4 a9 [( |* ~+ I    我不语，默默地看着她的眼睛。

) I& c3 Y; W1 F3 C; I) g% N4 G9 A    "十七岁我从杭州考到了上海音乐学院，再从上海考到中央音乐学院，一路走来都是我一个人，你肯定没这个体会，父母不在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的天就塌啦！至今我都没有再回过杭州，我很怕回去，我一直都在逃避那个城市。其实我很感谢你们一家人，每到周一我就期盼着赶紧到周末，每次周末去你家，我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就像回到了十几年前一样，我真的就把伯伯和阿姨当做自己的父母一样。"

% r: q; C7 g: W8 c( \' ]    我的眼角湿润了，望着眼前这个承受着巨大悲痛的女子，怎么也不会联想她以前的经历。是啊，我们总是在憧憬着未来的美好，唯独没有想过灾难来了怎么办。

    "林旸，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爸爸、妈妈都很喜爱你，我也很喜欢你。"

    "弈昕，作我的姐姐吧！"
/ J4 \# E6 `8 j8 s
* J' b) ?/ K/ E! y( j    我转过头去，看到林旸眼睛里全是泪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努力地昂头。我再次体会到这种哽咽的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哭泣是多么地揪心，眼前的一切又让我想起了曾经1303窗前的我与云娜。痛楚和暖流在心里交织着，它们涌遍了我的全身，我默默地注视着她，那个时候的我远比恋人更亲切、更自豪，林旸是把我当成亲人了啊！我望着林旸，她低着头，抚摩着手中的小提琴，我伸手去抓住林旸放在小提琴上的手，她依旧沉默着，眼泪滴落在琴上，滴落在我的手上。看着一双一对儿的泪珠坠落，总有黛玉之美的错觉。

猫瞳

124
9 W5 f1 }1 i* M2 a4 F9 I- {
    我努力地做好一个姐姐的角色，尽管我才大她八个月。她的话让我想起了云娜，想起了那个我曾经深爱过的姐姐。爱有很多种，我可以变换一下自己的角色，只要她允许我爱她。爱有很多种，包括姐妹之情。
8 P7 [/ c5 E- @
    孩子的什么事都别想逃过母亲的眼睛，自从林旸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母亲最先发现了我的变化。"你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的，人不能随心所欲，你长大了，要对自己所做的每个决定负责，你不要老想着每个人都要来配合你。"看着母亲的眼神，我不想让她再为我担任何心，我再次试图收起心来，准备着和邬阳的婚礼。
0 r3 [- Y! ~& t) h: l
8 I3 }6 k. z: n! O7 t    我根本不爱邬阳，至少我对他没有丝毫所谓爱情的那种感觉，不过，如果是爱情的定义里也包括亲情、友情、以及对对方的欣赏与崇敬之情，那我就是爱他的。我再也不想与家人抗争什么，我再也无力与社会争夺什么，我接受了男子的爱，我尝试着改变自己，我渴望有份稳定的感情生活。我不想让身边的人以为我是个怪物，我承受不起，我的家人也承受不起。由于邬阳要在十月中旬到英国进修，所以他和我的父母都希望我们能在他走之前举行婚礼。我们的婚期定在了国庆节，看着时间一天天的靠近，我的心不是喜悦，而是充满了无奈，甚至惶恐。

    当一切事实摆在眼前，当一切压力变成现实，当一纸婚姻迫在眉睫，我告诉自己这就是你的命，与其痛苦地挣扎不如微笑着去接受，也许花开别处另有一番良辰美景，我就这样混沌的说服着自己。
- x* p8 A" g2 ?8 B! ]& d; f
    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面对各种挑战时，也许失败的原因不是因为势单力薄、不是因为智能低下、也不是没有把整个局势分析透彻，反而是把困难看得太清楚、分析得太透彻、考虑得太详尽，才会被困难吓倒，举步维艰。倒是那些没有把困难完全看清楚的人，更能够勇往直前。

猫瞳

125
% T9 x5 o5 Z2 n/ c; ], Q) i7 @; \, ]
/ }6 m3 y4 T' C) f    一天下午，我在办公室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是那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声音。云娜在电话里说，她现在过得并不好，心情很糟糕，想见见我。
1 b' F3 A, y$ r" `, u# s* B
' y# Z2 {5 H, x7 ~' a    我与云娜约会在第一次见面时的凯莱咖啡亭，还是13号桌，这一切似乎显得有些刻意。我一直觉得我把云娜忘了，我们都过回自己原有的生活，没有她我依然可以活得自由自在，即便再见面我也能泰然处之，于是就在我看到云娜的那一刹那，我发现我高估了自己。平时不见着人还好，见着她我依然有着不死心的冲动，恨不得撕破脸皮扑上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她别离开我。想想，爱到这份儿上也挺没劲的，有时觉得自己挺大一个人真够没出息的。就算我爱她，就算我想得到她，我也犯不着去求她，我要的爱情一定是我奋不顾身争取来的，而绝对不是别人施舍给我的，我想这是我的底线，我得牢牢坚守。我们彼此打量着，云娜还是那么漂亮，带着四十岁女人的坚毅与自信，举手投足之间仍是那么迷人，只是脸上多了一些沧桑与疲惫。

& x. t: r4 b2 [5 ]* a6 W* f, O$ O    忽然她笑了，整个人放松："弈昕，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穿的这件衬衫。"云娜依然爱笑，她的笑容仍是那么好看，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那笑容里再也看不到纯真，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令我痛心疾首的哀伤，她的眼睛。这让我很害怕，我甚至感觉到眼前这张我吻过千百次的脸竟然变得越来越冰冷，越来越陌生。

% T, M3 S4 [! v/ r- x& D$ v    我淡淡地笑着望向她的眼睛，那一瞬间，我竟然看到她微笑后眼角留下深深的鱼尾纹，我努力地回忆着记忆中我不曾在她的脸上看到岁月的痕迹，我忽然觉得心里百感交集。我们各自坐在桌子的一边沉默着，面面相觑，我几次试图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让人窒息的死寂，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 V1 A/ U' G- i3 m) F8 O
) w" ~# h1 l( C% v9 e    云娜从身边的手袋里掏出了一个包裹着精致包装纸的小方盒，伸手递到了我的面前，"这是我前阵子去新加坡时买给你的，我们分开那么长时间，一直没给你，今天我们见面正好给你带来了。"

% q5 {6 _% O; R( U4 j6 ^& c& @& ]( x    "这里边是什么呀？"我接过礼物，捏了捏想知道里面包裹的是什么东西。

    "你打开看看。"云娜淡淡地笑着，眼角有些微微下垂，我努力地回忆着记忆中云娜的眼睛是非常好看，非常清澈的。难道我的记忆模糊了吗？难道我们真的分开很久了吗？
7 X5 P6 S$ {2 e- n# T, i( C. ]1 j
! g8 j  ~# k7 D    我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纸，BLUR乐队1999年出版的专辑《13》赫然呈现在眼前，我惊讶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云娜。
: `. f/ v: N; d7 [1 B" ?: W
+ Z+ q0 C. E' u4 g# c* ~" m" ]8 }    "你怎么会买摇滚的CD送我？"看着手里的CD不免觉得有些意外，"这张专辑我已经有了，怎么没给我买张最新的专辑呀？呵呵——"我和她打趣道。
3 w  j! X$ m" g. q0 o) h
    "我知道你有了，但这是我买给你的。我送你这张CD可是有特殊意义的。"看着云娜煞有介事的样子，我不禁笑起来。

    "哦？有什么特殊意义？补发分手的礼物？"

    "你胡说些什么呀，我买这张CD有以下五点理由：

# {5 k2 y9 @; b+ l! K    1、BLUR是你一直很喜欢的乐队。

! @9 b7 U$ V' F2 P8 T8 s" P9 X    2、这张专辑是1999年出版的，我们也是那年在网上认识的。
; o! W) }8 R% y8 p
, S( F1 h& v: f8 J$ E    3、这张专辑的名字是《13》，我的幸运数字也是13。

* [4 B5 M; _) m" w4 O" B    4、专辑里面的第三首歌我很喜欢，你以前经常轻轻哼起这首歌，而且3也是你的幸运数字。
6 q0 |) K% n, o9 d! r* [+ n
5 H. P" f% l3 T6 j$ J& N    5、我们认识将近三年了，又是三。
% e# R6 _& W# J  P2 w
    你说说有这么多巧合和寓意在里面我该不该买来这张专辑送你？"
( q! P; x6 {  c& i9 A, y1 r. `
    看着云娜的眼神，听着她娓娓道来，觉得坐在对面四十多岁的女人流露出天真的可爱。我突然想起云娜以前和我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如果珍惜另外一个人，那就愿意为她做最琐碎的事情，就会留意发生在她身上的所有细微的事情。我突然有种想去抱抱云娜的冲动。

    "最近工作忙吗？"我问她，却没有抬头，眼睛盯着手中的咖啡和放在手边的CD。

    "还好吧。"
! R8 v2 ]- i9 U/ E& S
    云娜又是一阵沉默，谈话再一次陷入了困境。

) o5 V( q3 y$ Y; R5 _    "你是不是最近太忙，身体不舒服啊？今年去做体检了吗？"
0 O  W% H# |: ?3 S9 r; f
# g( [# L2 K/ }& G    云娜摇了摇头，握在右手里的汤匙搅动着左手杯中的咖啡。
, t" V8 O3 Y9 |
& W: A' u' \! C5 U    "女人到了你这个年龄最好每年都做一次例行的体检。"我看着坐在对面神情倦怠的云娜，她始终没有出声。"到底怎么了？"

    "弈昕，我觉得这里有点闷，我最近心脏不大好。"

) l! l% Z3 f9 I1 i" I    "那我们走吧。"
' L4 |- I4 X* \% E% E" t0 o
    "恩。"

    招呼服务生结完帐，我与云娜一前一后走出凯莱咖啡亭。我们一同钻进了车里，突然云娜哭了出来，我扭头看着她，没有询问，没有安慰，看着她泪水汹涌的样子。云娜侧身抱住我的肩膀，将脸埋在我的脖颈里，泪水滴滴滑落在我的衬衫里，我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我们拥抱在一起，没有任何语言，现在我们只想更紧密地在一起。
: d* ]% w9 |# q7 Y
" w- V" R+ P3 {8 R    过了许久，云娜抽泣着起身坐回座位，我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取出纸巾递给她："去哪儿？"
; P5 M. r) ~5 H. C9 ~1 K. C
5 F& U/ Y( j1 V    "我也不知道，随便去哪儿吧。"云娜擦干眼角的泪水，自动车窗被她按下一条缝儿，玻璃落下与她的头顶齐平。窗外的风一股脑儿似的惯进了车内，云娜的头发被吹的像墙头草一般左右起伏。我把汽车开上了长安街，一直向东开去，正赶上下班时间，大小车辆像蠕虫一般艰难前行，不断地起步停车。音响里不断地反复播放着BLUR专辑A面里的第三首歌曲——《COFFEE&TV》，欢快的歌曲伴随着效果器演变出来的各种嘈杂打破了车内的沉寂。云娜头靠在后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
0 w1 r; b2 U( Y4 N' h7 ]' H2 Z
    "是不是和你丈夫吵架啦？"我若无其事地开着车，眼睛看着前面的路况，余光中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重又目视前方。

4 C3 w' L, s8 y" F, l    "他有外遇了。"云娜的语气很平和。
1 k; @+ c* L6 D1 h, n; S- Y2 S
    我没有说话，在等红灯时转头看着她。她头靠在车窗上，眼睛看着窗外的车流。
) n# q8 {7 n0 }
    "你没事儿吧？"

/ H" _, j) u; I    "没什么，这样挺好的，他这样做让我心理好受了许多，心里不会再有以前那样的愧疚感了。"云娜叹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 g9 X1 \3 Z- I
) v) N) U) o" ?: u1 }( Q! v    我用余光偷偷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她的脸上被车窗外的路灯照射的忽明忽暗，她表情平淡如常看不到一丝悲伤，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6 y9 k& D, g1 h* M  w
" D: q: q: B( A! w1 Y0 O8 V* b0 B    突然想起来去年我们的一次谈话，也就是2001年某天的一个中午，我们坐在各自的办公室里包电话粥时聊天的内容。

    "姐，我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你要再不过来住，我就找别人来陪我啦？"
8 a# p& `6 z% e7 h/ J3 H; t
  l4 F' i* l; Q7 m    "你敢，你要是敢找些不三不四的人，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u* R. ?3 q! a5 `# w/ X
    "别别别，我跟你开玩笑呢。"
, M* y! r! k  l! C
    "以后这种玩笑最好别开。"

    "你就那么忠于你老公？我算什么啊？"

    "我这哪儿叫忠于啊？我要是真忠于他，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呢？"

    "我们这叫在一起吗？大把的钱全都捐献给中国电信了。"

    "你得体谅我。老公体谅老婆，老婆才会更加爱老公啊？"

! K0 U  K3 q" r1 C6 K6 }& q    "你说的哪个老公啊？"

( b0 |& W( _6 X3 L    "你说呢？"
7 z) S# y! _* M0 K5 N4 `- t
    "我怎么知道！"
. h. n5 W7 s# k
( p3 s, F7 l  m! }1 \# p$ X) I    "不知道拉倒，自己面朝墙想去。"
" k% h& }3 p3 F; p, D, x: E; J$ c
! A) W2 E" m- E+ p3 F! y: ?& {    "哦——"

    ……

0 a7 ^( H9 p0 h' q/ |/ N    "你老公有没有外遇啊？"
) x* ~! Q- Z* w1 \5 z" I5 f% ?
* T. Q' {' P/ |* U  W    "没有，他这个人对这个家，我还有孩子都挺上心的。"
# g# }0 c6 m5 `/ a( g! x3 V
- I) W4 L$ Q7 _% x, m    "他现在可是有权有势，顺水行舟，现在这样的男人哪个在外面老实啊，你可别那么肯定。"
' t) [  O( b2 ?' J- r9 f
    "你姐姐我现在虽然不年轻了，但还不至于让他看着恶心吧。"

    "那倒是，不过你还是小心点儿，万一人家是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呢？"
  }. N( y% e# Z. b
    "他敢！让我知道了，我非把他踢出去。"

    "哈哈——你什么时候把他踢出去啊？到时我就可以转正了。"

/ M: N/ B, E5 N7 [    ……

猫瞳

126
' d1 }. s. a7 E4 {* d. c0 g
4 i: k9 p& M; |, G+ z1 h    汽车穿过国贸桥向北，我们沿着东三环外环继续向前行驶。
/ T& e) n. m5 F3 x
7 t3 ~, k/ s" e: o; X- S7 t    "我想回1303坐坐。"云娜转头看着我突然说，表情有点犹豫。

    "我把房子卖掉了，现在住家里。"话一出口，我没敢看云娜的眼神，我想她心里一定挺不舒服的。

    "那——"她停顿了一下，"去我家吧。"

( I7 S, c" B# [7 t    我转头看着她，想确定一下她刚才说的话。云娜看着我笑了下，"他不在家。"

' V; u' m  Y& n( X. J    我"恩"了一声，加大油门向东北方向开去。
8 @9 z+ L0 }  [, ^  Y
3 A3 Q" M; S+ \8 Q) P* D0 p    我们一起开车来到了她的家，这是我第一次走入云娜的家，在我们交往的时间里她没有让我去过她家，我也从未提出过去她家里看看。房子是一套复式的独体别墅。他的丈夫到外地调研，女儿寄宿在学校，家里只有她和保姆，在我们进门时，她把保姆支了出去。
2 |( J, @# T3 w
    我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四下环顾着房间的格局和装饰。云娜把手袋往沙发上一扔，坐在我的身旁。刚刚坐稳，头还没靠上沙发的靠背上，猛的起身走向厨房，一会儿她拿着一罐百事可乐和一瓶嘉士伯啤酒，放在茶几上，又转身从厨房里拿来两个透明的空玻璃杯。她把可乐和啤酒一一倒进玻璃杯。我从衬衫口袋里拿出烟盒，取出一支香烟插进嘴里，摸遍衣服口袋却发现打火机留在了车里。

    "我去车里拿一下打火机。"我对她说。
& u# X+ @% D+ h% x# I( H
+ r5 U6 ~5 P5 p  U( W    我起身刚绕过茶几，云娜赶忙放下手中的玻璃杯，起身顺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们家有，别出去拿了。"她猛的一拉我，我没有一点准备，身体向突如其来的外作用力方向倾斜，我把云娜压倒在沙发上。一瞬间，我们的目光相遇，她幽幽地看着我，我在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表情。云娜将手伸向我的腰间，轻轻地抱着我，头倚靠在我的胸前，身体有些微微地颤抖。我把头朝后高高仰起，慢慢闭上眼睛，把我心爱的女人抱在怀里。

    我们就这样相互抱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成不变的姿势让我们都倍感疲惫，她开始慢慢地挪动身体，我站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嘴里的香烟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手不停地转动着茶几上的玻璃杯。

  t4 |( [, H# J% O6 J  ^( S  ?    "想什么呢？"她问我。

! }# j0 S% q# t4 X% ], c    "没想什么。"我喝掉了杯中四分之三的可乐，把玩着杯子，使它不停地在茶几上转动，玻璃杯与茶几的玻璃接触的瞬间，发出阵阵摩擦的声响。

+ t5 y" u/ l, x. d9 W    云娜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把我手中的杯子拿走放在一边，拉着我的手，"去楼上坐坐吧。"我跟随她来到了二楼的卧室，墙壁上是她和丈夫的大幅婚纱照片，照片里的云娜笑的很甜蜜。
' P6 c3 }/ Q+ x0 W" U0 f
2 B2 b. Q$ O& `) k    她屈膝坐在床边，我也坐下，离她很近，却没有抬头看她。半晌，我们都没有说话，只觉得那一刻空气凝固了，地球好象静止了一样。云娜终于哭了，哭的有些凄厉，我知道我和眼前这个女人的离别最终是要大哭一场的，但令我始料不及的是这次见到她，我又差点哭了出来。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那么委屈，那么心酸，我的心里很复杂，我甚至恨自己没有能耐，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人离开而没有一点办法。
2 Q& P4 ^$ e! ?' n( G* F
, L: l: E/ k+ M  Q* e/ z) P& K* R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只是对坐的两个女人改变了。

    "弈昕，你说话呀。"云娜把我的脖子揽在她的臂弯里，用脸轻轻地蹭着我的头发。"弈昕，你别不理我，我最怕你不说话，也许你有很多理由不想理我——"

3 A0 |9 e; [7 a' E% o    "姐，别这样。"我挪开她的手臂，很平静地对她说。

    云娜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我，说道："分开这么久了，我心里依然放不下你。我这个姐当的不好，你还爱我这个姐姐吗？"

    我抑制住快要落下的眼泪，说道："姐——对不起，爱是不能复制的。我爱过你，为了你甚至想到过自杀，但是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我们之间不会再有比以前更好的爱了。现在，我和邬阳在一起，他很爱我，我试着去爱他，我们会在一起，我们快结婚了，婚礼就定在国庆节。'和女人在一起不会有什么结果。'这是你临走前告诉我的。我也希望你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9 ~" C! A1 i/ E
    云娜起身站在床边，默默无语，一件一件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掉，一丝不挂地站在我面前，然后伸手来脱我的衣服，我的心如刀绞般疼痛，用力推开她的手，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发疯似的撕开我的衬衫，几番推挡之后，我没有再阻拦，心甘情愿赤条条地站在曾经心爱的女人面前。我躺在床上，云娜头枕在我的胸前，我低下头，吻了她的头发，她仰起头与我接吻。分手以来这段时间对于我们就如同被彻底忘记一样，这时我才明白，我和云娜能如此相拥在一起，是早已从心里有了一种默契，毕竟她是我深爱过的人啊！我心里依然想占有她，而她呢，早就等待着这种被深爱的人占有的兴奋。
4 @9 F  P' _" n0 K# s6 I
    "弈昕，你爱我吗？"她又一次问我。
6 W+ T6 @1 n% g$ Z: N; {" ~' p
    "爱。"我说。
4 M; V* b: B9 n. n" `+ H
    "可我不是一个好的LOVER。"她哭的更加伤心。
$ J' M( l) `" o0 ]/ p0 l
" I0 L1 T% z! C# h1 n+ g8 E" _, d    我摇了摇头。
  a: b/ n( m2 L6 w7 ~4 i" I: Y% W
% ]1 |. D" T5 ?3 V( x( t: G    "弈昕，来，再爱我一次吧，最后一次。"她说着，同时将身体仰面躺开去。牵着我的手潜入她的私密之处。

    我紧紧地抱着她，试图贴近她的每寸肌肤，这一次，我吻遍了她的每一寸身体，耳朵、脖子、双乳、手臂、指尖、大腿、小腿，直至脚踝。我用尽全力将云娜一次次送往天堂，但她却总是不满足，像个贪婪的无法满足的女王，我们做了一次又一次，直至精疲力竭。

9 {# Q& |8 O3 U  Z" v    准备着逃避幸福，眼泪凝固了我，我完全可以挣脱出去，我的头脑复杂极了，欲火烧遍我的身体，烧遍大脑，烧遍了我的皮肤，我一头扎在床上，意识模糊尚且混乱。我们拥抱着，我们的身体交织在一起，我们疯狂地做爱，天翻地覆，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我赤裸着身体看着照片里云娜的丈夫在对我微笑，我赤裸着身体看窗外光线渐渐变暗。

猫瞳

127

" O+ i& `5 O; M$ `  L+ M) ~1 M& I    走出云娜家大门的一瞬间，我的泪落了下来。天空下起冰冷的雨，我甚至认为这一天是一个早已经写进我生命里的故事背景，一切都是冰冷和灰色调。姐姐妹妹之间的爱情，偷偷摸摸行事，还带着负罪感，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

    我不知道我们谁更成熟或不成熟一点儿。我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云娜如此表现，她约我明显是想与我和好，但我却拒绝了。如果说，曾经有关她丈夫的话题伤害了我的自尊心的话，不免觉得有些牵强，因为在认识初始我就知道她是已婚的女人，虽然她在我面前说有关她丈夫或者碍于工作环境的压力不能与我在一起，伤害我极强的自尊心，我以为我不会介意，但事实上我在心理上很介意。最终，我们都会是别人的女人，这话没错。

    从网恋到分手，这将近三年的时间让我明白，感情不是足够努力足够付出，就一定留得住幸福，所以我下定决心一定要结婚。现代人的脚步越来越是匆忙，谁对谁还能有几个三年的时间用来付出？用来等待？用来接受伤害？我自私地以为，即使我得不到我心爱的女人，至少我还可以拥有一个爱我的男人。我的感情经受不住这样的反复，在2002年世界杯开始之前我把云娜结束了。

$ K; C* z* M2 Q" H8 @, u    怀念那段日子，怀念那些兴奋，怀念那些沮丧，怀念那些欢笑，怀念那些疲惫，怀念那些冲动，怀念那些绝望……突然有一天，我发现让自己伤心的那一切真的成为过眼云烟了。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不能对别人说，其实说了也没有用。我只能等待一切成为过眼云烟，然后从我的生活中飘走，这样我才会安心。

猫瞳

128

# \  n; B% A) ]3 u+ s0 Y9 E* d    哥哥飞到加拿大去陪护即将生产的嫂子，父亲和母亲整日在家讨论着我的婚事和即将出生的小孙子的事情，有说有笑开心的不得了。父母总是希望子女在身边，母亲也不例外，她常对我和哥哥说，只要你们俩平平安安，无论干什么，将来各自成立一个自己的小家，和和睦睦，做母亲的就算是放心了。父母总是希望我们稳定，四平八稳地过完一辈子。看着日渐衰老的父母，我不想再做一些过激的事情去伤害他们，看着他们一次次满心欢喜地跑去看我们的新房，我想二十六年来我终于可以回报给父母一些欣慰，只要他们开心，我可以让自己去顺从，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叛逆、性格羁绊的小女生了。

    我开始贪恋安稳，一份让我安稳的感情，即使没有两情相悦，我也落得一份塌实。正视自己的生活，正视自己的选择，不是因为一时冲动，在这之前我想了很久很久。

猫瞳

129

2 a* v. u4 h2 _. r9 D& ~, O    邬阳又来找我，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出去，推进我的车子。车子开动后，他才得意洋洋地告诉我他已经申请到了英国一所很著名的音乐学院的丰厚奖学金，我微笑着向他祝贺。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他一面等着签证下来，一面和朋友们一起装饰着新房，我有时会陪他一起到家具专卖店逛逛。我们只买了一张双人床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收起他的行军床，我倒在新买来的双人床上，我的身心都很疲倦，看着窗外对面楼房里的橘色灯火，我的眼泪一下子漫了上来。
# @5 O, V6 K( j
$ a# S' ~7 H2 M' V1 X7 L' u    "弈昕，是不是累了？"邬阳躺在我身边，从背后轻轻地抱着我。

    我点了点头。邬阳拉了我的手，我转过身看着深爱着我的男子，泪如雨下。

    "怎么了？宝贝，怎么哭啦？"邬阳用手擦拭着我眼角的泪水。我不答。
# ^" o. c* ~5 \  C
( c3 u' r. q  ?9 f- p5 F  e    "呵呵，哭吧，今后你就要告别小女生的时代了，你要学着做一个好太太哦。"
- w7 i$ _- B& o, ]! s1 t
    "邬阳——我——"

    "弈昕，我会好好爱你的，我一定做到。"

" E) ]3 F2 p, L, s: I6 u    "我——我不想——"
) s3 u( U3 P; h' V; n/ N+ \
    "好啦，不哭了，我到那边安顿好，就会把你接过去，那时候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3 r8 @1 [+ F- r2 C" T3 E9 k8 o    "我不想结婚。"
2 g* B) c  K# W! }2 @
" o6 X+ E. q  ?4 ^: h) X- F7 [  ~    "呵呵，傻丫头，你对我考验的还不够啊？我们结了婚，我才能放心的走，我可不想让别人趁虚而入。你是我的老婆，谁也不能把你抢走。"邬阳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 x9 Q2 T' Z( l* a5 n
% W1 L% P0 l/ ?0 e0 ^- {    我挣脱开来，"邬阳，你别逼我，我求求你了。"
% Y5 a& Z+ o' r* T( m. i
    "弈昕，你怎么啦？我从来都没有逼你啊！"
6 b2 E8 p0 k2 c; ^
    "我知道你爱我，可我不想结婚。"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不爱我吗？"
  g- H1 a, D8 G( q- k& a# h7 P
    "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为什么非要用婚姻来证明我爱你呢？"
" }( Z5 q! H9 g( C6 T. z
5 t* Z) S$ o0 J$ v" M    "呵呵，你快把我说晕了，不想结婚那你为什么又答应我的请求呢？"

    "那是因为我爸。"
; h) y. O' X2 E0 n  w+ M
" z2 ~' K: D7 e& s  Q# d    "因为你爸？荒唐，你答应和我结婚是为了你爸？而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这太可笑了。"

2 @" Y" U9 t; Q" y# j2 k$ y2 h3 [    "邬阳，其实——其实我和你一样！"
1 E# Y! `+ I& j/ n& D/ U* l! w
    "和我一样？你什么和我一样？"
- c; e9 {% [8 w4 |+ }% P
    "我爱的是女人，我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都是女人。"
- h# B. Y) D: u: D1 u
    "弈昕，你说什么啊，我——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5 g% o- T4 [  H) Q
    我点了点头。

    "我想我有权知道那个人是谁！"
- D" W/ ~7 C9 @: h- F, l
    "林旸。"许久，我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邬阳顿时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住我。
/ g+ S2 e* L( R6 \: n
    "林旸？"我没有看邬阳的表情，我想他一定很气愤，邬阳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你终于说出来了，看来他们说你喜欢女人是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傻乎乎地相信你是爱我的。"

* |5 c# O4 M' I" ]* l+ X9 k, U  G    "邬阳——对不起！"
: Z; ?& t4 J. Q! w  z4 k
    "弈昕，你的事情我从不过问，我尊重你，我以为你答应和我结婚，我以为你会转变，我从来都没有问过你，我尊重你，我想你愿意说的话会对我说，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你现在和我说这些话——"

1 h% U; Q$ j2 F/ q+ K    邬阳坐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我，我从没见过那么冰冷的他。

* ?' ^4 |" @; i/ D( Q    "邬阳，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太自私了。"
/ ^" w- M& |% t( k) ]
. A/ [- t2 b' l& m& R    "我所做的一切难道都不能打动你一点点吗？"

3 O! _" P4 \) Y( [* p    我低下头，抽泣着。
9 }5 y/ l, u% f# V( `6 v4 v
7 o& W/ ]+ `* H0 a    "陆弈昕，你这样会害死我的，你知不知道！！！"邬阳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晃动着我的身体。

    我含着泪水望着他转身摔门而去的背影，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 Z3 C' n8 T$ z3 l) T) ^( a6 I( C    邬阳永远不会明白的，我与一个同性之间的爱是超乎凡人的理解的，他是不会懂的。我活着的每一天只为拥有那份自己期盼的爱情，我的每一个呼吸，我的每一颗泪，我的每一滴血都是为了能和心爱的女人拥有一场完美的爱情。

    我想我和邬阳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依恋的只是他带给我的安全感，我是那么样的需要人来陪我，给我一份看得到希望的感情。

猫瞳

130
& C5 E3 H& r8 I1 A
    我无言以对，那么就继续逃跑吧。我总在离开，这似乎是我的命运主题。我从此岸逃到彼岸，再从彼岸逃回此岸，若大个世界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不能回家，难道要我跪在父母面前告诉他们我不想结婚，我爱的是女人吗？不可能！我能去哪里？谁可以收留我？谁可以拯救我？
3 h9 A6 u( ?- Q- k
    泪水模糊了双眼，我的脑海一片混乱，无数个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像是一声声炸裂开来的闷雷，冲撞着我的耳膜。

. }+ d% B2 I, J    Arleen：彤彤，你是个毁人不倦的女妖，女妖~~~~~~

    云娜：和女人在一起不会有结果~~~~~~
( B2 e7 \" _1 D: h3 W6 i
    晨曦：这个圈子不谈爱~~~~~~

    父亲：你这个流氓，我白养你这么大~~~~~~
. N" X2 [* b) `' G  F7 _
/ G& ~' Q! c$ z+ c6 F    李波：顺道下山，回头是岸，哥哥给你找个更好的~~~~~~
9 E: U# ]/ O$ ^7 H( b. _' U
    林旸：弈昕，作我姐姐吧~~~~~~
( X7 A4 R: h4 l( U; G8 s
5 r: P$ W* ?  F9 _: b2 N- K. t# w    邬阳：陆弈昕，你这样会害死我的，你知不知道~~~~~~~
# ^4 t- C2 U7 s2 k7 ^
! ]! _( r3 h9 q0 O! I/ t    天黑了，我想太阳一定在另外一个天空里散发着明亮的光彩，但那是黑暗中的我永远看不到的景象。眼前的道路有无数种选择，我可以走向任何一个方向，可每条路的尽头我都无法想象。我不管，我必须得选择一条路继续前行，生活能够重新打造，但是如果心里最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错过了，我将会后悔一辈子。眼前一片迷茫，红色、橘色、白色、蓝色、黑色，各种颜色的灯光在我瞳孔里扩张，脚掌不断地踩下油门，好躲开这一切回忆。我不断地加速，按下自动车窗，窗外的风呼啸过耳畔，引擎的转速声伴着单调的风声麻木着大脑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