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四重奏》 BY 小北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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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像是疯了一般奔驰在四环上，前面一辆白色桑塔纳像是一个街边招揽生意的，扭肩提臀，步履蹒跚。我不断地按下喇叭，从白色桑塔纳左边超了过去。不一会儿，白色桑塔纳又超过了我，车尾橘黄色的转向灯不停地闪烁，像是故意地在嘲笑我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Shit，一辆破桑塔纳也敢跟我BMW520火拼，我把油门踩到底，超过了白色桑塔纳。司机是个面部狰狞的男人，就在超车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猥亵的目光和下贱的淫笑。他疯了似的又追赶上来并且超过我的车，扭着大屁股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又踩下油门，与他并驾齐驱，偷看了一眼公里表，车速已经到了一百二十公里。白色桑塔纳象是一个癫痫病患者，在我的右边晃晃悠悠、颤颤微微。眼看前方不远处行驶着一辆装满货物的大卡车，白色桑塔纳依然在占据着我右边的车道，就在快要接近大卡车的时候，我想提速向右打轮超过白色桑塔纳并且躲闪大卡车，没成想到，疯狂的白色桑塔纳也瞬间提速，拦截了我的去向，我眼睁睁地对准前面行驶的大卡车尾灯直扎过去。风声越来越大，盖过一切声响，吹散一切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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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想弄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的鼻子和嘴巴上被一个玻璃罩笼罩着，我努力想张开嘴说话，但却无力。精神上的疲倦和伤口的疼痛缠绕在一起，真是难以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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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5 o1 B+ K, g0 o! N4 k7 j    "阿姨，阿姨，弈昕她醒啦！医生，她醒啦！"朦胧中听见一个女孩儿的声音，兴奋地在床边叫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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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W( V/ d7 g9 A3 |    随即，父亲和母亲，林旸、李波和乐队的哥们儿还有一大群医生和护士围在我身旁。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身体虚弱无力。医生和护士为我做着各种检查。

$ @! T2 N1 z( X4 q- {    母亲颤动着嘴唇，拉着我的手说："弈昕，你终于醒了，你是不是想吓死妈妈呀！"母亲抱着我的身体嚎啕大哭，犹如生离死别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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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弈昕！"

    "弈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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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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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1 w" J9 H7 F. h    父亲站在我的床边不远处一动也不动，我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多久。我用欠了他很多很多的心情和眼神一直看着他，看着父亲眼中漫出的泪水，我一时语塞，大脑中飞速地搜索，想要找到可以抚慰他的话。我终没说出一个字，父亲也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直到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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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I' h% K9 s# Q, z% S    经历了一周的昏迷后我终于清醒了，经过手术和牵引，我的病情慢慢有了缓解。这期间林旸和母亲一直在病房里精心地护理我，喂饭、倒屎倒尿。整整七天，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我从死神的指缝间又溜了回来，而身边的两个女人便是我逃脱死亡唯一的安慰与期待。

8 l4 c; t. X) L1 I: y    正值炎夏，三十多度的高温，卧床的病人最怕起痱子、得褥疮。林旸和母亲就坚持半小时为我翻身一次，虽然我的体重不是很重，但每翻一次身林旸和母亲都累的气喘吁吁。可是她们不仅坚持着，还坐在我的身边为我扇扇子，早、中、晚各擦洗一遍身体，抹痱子粉。

+ I$ A' Y8 Z0 w5 i, l4 y    父亲再也没有来医院看过我，我知道他一定是很生我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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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F# K. G- q( u1 |9 \+ b    翌日，我在一阵阵优美的旋律中醒来，天已经大亮，周身一片凉意，我又出了很多汗，我的左腿被笔直地吊在半空中，包裹着厚厚的石膏和纱布像一架高射炮。林旸的肩上扛了一把小提琴，右手随着琴弓上下闪动着，一曲《秋日的私语》从弦上汩汩流泻下来。林旸见我醒来，提着琴走到我的床前，温柔地握住我的手。

    "醒啦？"林旸脸上似乎有刚哭过的泪痕。

( m! \- B, X4 N$ N, K$ e; d    "我真怕自己醒不来，再也看不到你了。"我笑着对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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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 D" D9 s, \    "别胡说，你好好的。"林旸有些兴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会不会瘫痪啊？"如果车祸导致瘫痪或是伤残，到不如一命呜呼来得干脆，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会呢，手术做的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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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j; l6 _: t8 V0 P) B& s0 C6 O4 ]+ t) m    "我的伤能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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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能！一定能治好，你别胡思乱想。"她的话充满了强烈的信心，几乎使我也变得坚强了。

+ S1 Y, e' H# o3 D6 z6 [    "我的脖子很疼。"

: B8 @$ T, X8 n' l3 Y. L' ]    "你别乱动，慢慢会好的。"

+ ?1 n  g3 \8 H( l7 z! _) k    "真没想到，我居然没死，我还能看到你。"

# n& m2 W1 W* g  Q2 h' f) f/ {% E    "你开车时，肯定又没系安全带，是不是？"

3 N: p3 p/ ^0 b# C    我轻轻"恩"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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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旸刚要站起身，我说："林旸，别走好吗？我现在很不舒服，你陪我说说话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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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l7 U7 V' q: N    "好，我不是要走，我给阿姨打个电话去，告诉他们你醒了，让他们在家好好休息，我陪你，好吗？"

% P" A1 f3 f' b) ^" F    我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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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旸打完电话，随即在我的床边蹲了下来，用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揉搓。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我对林旸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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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弈昕，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对自己好一点，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姐姐。"看着林旸满眼的泪水，我微微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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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z/ J9 k6 T* f1 c! w6 C    "这有一封信，是邬阳留给你的。"林旸将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了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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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 V) O/ q* _) O+ [' x    我把信握在手里，"你帮我念一下吧。"林旸接过信封拆开来，给我念起邬阳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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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6 p' E# S4 g' e7 U9 I7 L3 s% ^    下面是邬阳写给我的信。

    弈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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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0 a0 R9 T( c4 B    当你醒来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站在英国的土地上了。现在，坐在台灯下给你写这封信，恍然如梦。想着那晚你在新房对我说的字字句句，到现在我依然不能接受，尽管我当时表现的很洒脱，但心中的痛楚只有我自己晓得。原谅我上次的拂袖而去，在酒吧里一连醉了好几晚后，我满心都是后悔与绝望。其实在跨出新房的那一瞬间，我是希望你能挽留我的。可是你没有，可恨的是我仍然是那么地在乎你。

' Q& L3 A0 B0 @7 m: C    于是，我跑到林旸的宿舍楼下，我想要找她谈谈。我要问她是否爱你，如果她像你爱她那样地爱你，我就认了。如果她不肯定，那样的话，也许我们还会有一丝希望。最终，我还是没有叫她下楼来，在她楼下我坐了一整夜。反反复复想了很多很久，如果你爱的是女人，那么即使林旸不接受你，你也会喜欢其他女人的，你永远不会真正的爱上我，不是吗？我不想自欺欺人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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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自己真的太笨了，也或许是太笃定，总以为相处这么长时间，不会再出什么问题。其实你该对我说，早就该对我说。这样我就不会爱你爱的那么深。你选择了林旸，我会祝福你们，爱情没有错，只是我有些不甘心而已。她竟如此轻易地得到了你真爱她的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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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昏迷不知何时苏醒的日子里，我看到了这些：伯父、阿姨拉着你的手不断喊着你的名字，你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看着他们老泪纵横的样子，尤其当我看到阿姨像落水者抓到了一根稻草般死死攥紧医生的手，哀求他们救活你的时候，我的心真的受不了了。我看到林旸一直站在床边为你拉琴，寸步不离地守在你的病床前，握着你的手，跟你说话，轻轻地唱歌。而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我只有安静地走开。

    弈昕，是我把你逼迫成今天的样子吗？是我亲手制造了这一切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那么我宁愿老天惩罚的是我，我愿代替你去承担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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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忘林青霞在《东邪西毒》中哀怨的对白：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你一定要骗我，不管你有多么的不愿意，也不要告诉我，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在某一个时间，我让我的好友努力的背诵这句经典的台词，以备感情出现不测时拿来急用。想不到我自己却都没有这样的机会。

    欧洲是四重奏的故乡，我想那里会更适合我的发展。提前离开北京，我想让自己尽快摆脱一种心境，提早到那边也可以先巩固一下语言。我告别这座城市。失去是注定的，我失去了你，失去了这座城市，沧海桑田，亦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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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在地球遥远的另一边祝福你，希望你快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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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y2 W# g2 M: p0 U9 C" O    邬阳

    2002-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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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着邬阳的信，泪水又忍不住滑落了下来，我闭上了双眼，林旸轻轻地擦拭着我眼角溢出的泪水，我紧紧地抓住林旸的手，林旸的手与我的紧紧握在了一起。

    所有的回忆只有让我痛，而以往的快乐只会不经意间在心头涌起。对于邬阳，我暗暗希望他会很快抚平创伤，找到一个值得他真心去爱的女孩。想到这里，我突然平静了，因为我知道无论怎样深切丑陋的伤痕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就像我曾经破碎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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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林旸坐在床沿上，我则躺着闭目养神。突然间感觉有什么东西软软抵着我的嘴唇，我惊疑地、机械地张开嘴，一瓣甘甜地橘子喂到我的嘴里。我睁开眼睛，林旸正一瓣瓣剥开橘子，撕去橘瓣上细细的筋络，轻轻递过来，我适时地张开嘴接过，橘汁滋润着我干涸的喉咙。而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咀嚼与吞咽，微笑着，自己也吃一瓣，再将下一瓣橘子喂到我口中……一举一动间，竟如此完美契合，不屑言辞。

    感觉自己一点点好过来了。看着我能够渐渐平静的呼吸，和清醒的神志，白天过度劳累的林旸又坐在沙发里睡着了，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我再次安心地闭上眼睛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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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多月后，经过医生和家人的精心护理，我终于能起床了，但是下床行走还有些困难。遵照医嘱，我可以办理出院手续在家静养。出院那天，我没有回家住而是住进了李波家，他则搬到酒吧去住。李波一个人住在东四六条的小胡同里，胡同里两边的墙壁上有一些涂鸦，寻着这些涂鸦一路你就可以七拐八拐找着他家大门。这是一幢很旧的平房，房子上面加盖了几个房间和一个露台。

* D2 D0 g7 q* z6 t: l    林旸为了与我做伴并照顾我的起居，便从音乐学院的宿舍里搬了出来。刚出院那阵子，我整日憋在屋子里，感到百无聊赖，不用指挥员工干这干那，更不用为了工作去和那些表里不一的臭男人应酬，我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每天清晨睁开眼目送林旸去上班，然后就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电视熬过整个上午，午饭过后，倒头一个午睡，再醒来时，就看着墙上的挂表和窗外的太阳，等着盼着林旸从小铁门外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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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0 U8 m5 o1 v/ L% w    在灾难降临到我身上以前，我不能想象怎么能够接受，但当它降临的时刻我一下子就接受了。我发现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成了如今最幸福的事情。轮椅作家史铁生说："每一次下楼对他都是一个节日。"我深有同感。林旸回来后把我推到露台上晒太阳、吹吹风，然后就是作饭、收拾屋子，用她的话说，如果她一天不回来的话，我肯定在家能捂出毛来。大多数时间我则什么也不干，坐在床上注视着她忙这忙那，渐渐有种暖流袭入身体。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直射到我的床上，我体会着阳光的暖意，我深爱这样的暖意，空气中弥漫的香水百合的气味儿，那种令身心舒展的，那种彻头彻尾我所钟爱的味道，包围着我。看着眼前的林旸，大脑带动整个人的意识沉湎于幸福之中，我想我要得就是眼前这样一个女子，我想和她永远在一起，这就是我要的幸福。

    我在电话里告诉母亲我住到了郊区的朋友家，空气好，又安静，适合养伤。母亲一如既往地在电话里劝说我回家住，想到与父亲的隔阂，我都婉言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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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林旸把我从床上搀扶到轮椅上，穿过阁楼的走廊，推我到露台上，正好可以看见月亮。几棵古老的银杏树和泡桐树，在夜风中摇动着叶子，林旸会在月光下拉琴。我们仿佛置身于时间之外，眼睛里充满光与影，耳畔里流淌着夏虫的低鸣与汩汩琴声。我们在月亮底下聊了许多话题，还共同唱了几首歌。

    "感觉真不错。"我说道。

    突然间，林旸问我："不知老了之后，你还记不记得我？"我第一次看到林旸热烈的目光。

, U! R! _/ q. o; H0 [1 D5 g1 t    我笑着看着她："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当然会记得你。"

    林旸说："等到以后我们老了，回忆起这一幕一定挺有意思的，在一个不大的屋顶上，古老的银杏树下，唱古老的爱情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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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B& ?/ Y% d: ^# N    我坐在轮椅里伸着懒腰，抡抡胳膊，转转头，林旸则站在我的身后为我按摩肩膀，我举起双臂圈住林旸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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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V& f0 w% Z9 ]. U( D4 m    "我觉得现在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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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b  Z+ ^: {    "没想到你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呵呵，能跟喜欢的人一起生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9 j0 {# l% g; Q! b+ o    "哈，今天嘴可真甜啊！那你要加紧锻炼，赶快好起来。"

9 @0 P7 `, A; k: t- r2 g$ |3 D/ L    "林旸，谢谢你一直照顾我。"语落亲吻了一下林旸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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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旸用手抚摸着我的脸，在耳边轻轻地说："傻瓜，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啊，以后你要加倍来爱我这个妹妹才行！"

/ C" \! N! V/ Z8 j' k4 N- ?+ \! i    "我不要你作我妹妹。"

! x% \9 v% h& p% T    "那作什么？以后我作你姐姐吧，你这个姐姐作的太不称职，从今天起罢免了，呵呵——"

# E1 {  U1 W0 [6 u6 `    "姐姐罢免就罢免了，那你作我老婆！"

    "美的你，我才不要一个瘸老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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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睡觉前，林旸总是坚持给我的腿部做按摩，由于我暂时还不能下地走动，所以下肢的血液循环不是很流畅。每次看她满头大汗，我总是很不好意思："真对不起，让大艺术家受累做这种体力活。"

' \) l0 v" X) B; D: R+ Y. n) g" q7 b2 g    "少来了，那你就赶紧好起来，我不就解脱了吗？"

' z' @6 ^7 A8 m) Q    "那今晚你就别抱着抱枕了，抱着我吧，算我犒劳你。"

    "我可不能随便的占你便宜。等你好了，还不报复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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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我自愿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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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旸依然拿了抱枕作为三八线横在我们中间，也许是为我做按摩太累了，她很快地就闭上了眼睛。

    我也把抱枕抱在怀里，用手支撑着床，抬起头想去亲吻她，突然手臂一打软，整个上身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这就是偷袭的下场。"林旸眯着眼睛"咯咯"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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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T) @1 a4 _8 g+ Z3 Z    "喂，这就睡啦！"我的手在她的脸旁轻轻地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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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0 \$ |% {& A7 O' t+ J6 E1 o    "我有点累了，你要不困，就自己看会儿书。"

    "我睡不着，看着你在旁边我就想做坏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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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x7 X- y- Y0 U    "你闭上眼睛，我给你讲故事。"

8 r) |5 E$ V3 P  n  Z+ O7 s    我乖乖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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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讲了下面这个故事：

    从前有一对恋人，在一个夜晚被困在山顶的小屋里。男的睡在外面，女的睡在里面，一扇门隔着他们。睡在里面的女的这可为难了，插上门栓当然不好，不插门栓也不妥当。怎么办呢？最后，女的灵机一动，门栓没插，却在门栓上缠绕了一根长长的头发丝。漫长的一夜过去了，那根头发还是起初缠绕上去时的模样……后来女的就嫁给了那男的。

    听完这个故事，或者说，悟到故事里面的寓意，我睁开眼睛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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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k1 P/ @6 @5 ?; m! t    我一笑，林旸也睁开眼睛笑得更甜："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1 G8 K# }' z# z# `' e; f    在她轻轻的笑声中，我顿时如释重负，乖乖地躺回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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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 h0 B4 N5 @0 C; H    透过窗户，穿过树枝看见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林旸躺在我身边拥着抱枕睡的很沉，我侧过脸看着她，她闭着嘴，鼻子静静地呼吸，呼出的气均匀地落在我的脸上。熟睡中的林旸看上去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就这样看着她，轻轻地拉起她的手，转头看看窗外的景色，不知不觉我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