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年秋冬,我一直挣扎在苦难里。进村不久,由于精神和工作压力,我很快就病倒了。村民们将我送到附近的柳林镇医院。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在医院打了三天吊针后,坚持回到生产队里。我想用我尚不坚实的肩膀,独自承受人生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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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s, z) m: U' F9 Y林一直没有给我来信。这让我怀疑我俩的路是否真的走到尽头。痛苦斗争了很久,我决定还是给林写信,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和力量,来面对没有林的生活。信的内容记得主要是两点:一是向林承认了我的不理智并表示了歉意。二是向林表述了他对我生活的重要,并期盼能永远有林这样一个好弟弟。& a, V+ y$ Y) K4 g8 s( @
0 k/ x& ~% L5 U+ u0 s7 x2 \, ^林很快回了信。他先引用电影《第二个春天》里的一句台詞,来总结我们过去的关系是“两个身子,一个脑袋”,接着指出了我近来的言行让他有些难以接受,最后林明确表示:如果说你愿有我这样一个弟弟,那我更愿永远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我们的信中,都回避了那个引起我们矛盾的关键问题。: K, T9 C! Q5 s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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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的一封信,我涉及了敏感话题 .我谈了林对我俩感情的不珍惜,谈了他在与茜子接近后,对我的漠视和无情。因为我觉得,这个问题不解决,我们还是没有希望恢复到以前地步的。林没有让步,他否认了我的指责,并说问题主要是我变得有些不可理喻。通信变成了争吵,我痛苦地决定不再给他回信,林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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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林所驻的村离县城只有十几华里,我离县城也不过四十里地。中途他几次回过县里,还不知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我曾住院,并一直没有回家的消息。他在通信时说应好好向我学习,可是整整三个多月,就是没来看望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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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0 l% J6 h; o8 N9 t6 p) `那一期,我的工作也面临到巨大的压力。我所负责的那个生产队,其队长是个欺上瞒下,独霸一方,货真价实的地头蛇。他对内贪污腐化,欺压群众,在外却是县、乡(当时叫公社)两级有名的先进典型。我进村后,这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为了保护他的一统天下,对我这个涉世不深的小年轻,采取了先轻视,再排挤,再打压的措施。然而,他太相信了自己的关系与能力,却低估了一个初生牛犊的智慧和勇气。我们几经较量,最后,他的领地被我搅了个底朝天。内幕揭开后,各级都旗帜鲜明地支持我并赞扬着我的成绩,那个不可一世的土皇帝,也在村民的拍手称快中,沦为一介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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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的成功,并没给我带来丝毫快乐。因为我知道,在另一个领域,我已经陷入一败涂地。直到现在,一想起那个时段,我的眼前就是这样一幅情景:灰蒙蒙的天空下,一个少年孤单地站在北风中,眼里写满着迷茫和忧郁。1 u: k/ |: l,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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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年元月初,我们结束了第五期工作。这时林的全家已搬到县城,正好租住在离我家不到五十米远一栋民房里。回家两三天了,我们谁也没去找谁,我一直在猜想,我们的再见,会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生。* ~, N! T/ r(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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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回城后第四天中午,我去单位取了点东西。刚走出大门,就看到李猛拿着个乒乓球拍,兴高采烈地向前跑着。“李,干啥呢?”我冲着李猛喊道。李猛回头一看是我,把手一挥说:“走,打球去。”“和谁呢?”我一时忘了他和林关系一直较好。“林啊。”李猛边说边用球拍向后一指,我一回头,正好和林四目相对。, g, L) M7 z, z3 y" V5 H
9 |" Y5 }( ]5 h% y3 x. Q这是我和林自国庆后的第一次见面。在我们目光相碰的那一刹那,俩人都流露出一丝惊慌和悲哀。片刻之后,我先把目光移到一边,因为我害怕自己的眼睛,最终承受不了我心中涌起的巨大悲痛。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对峙了一会儿,忽然,林有点犹豫地慢慢挪动了脚,然后向着李猛大步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