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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猫瞳

《听爸爸讲那过去的事》 BY 夏夜1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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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4 21:40:57 | 显示全部楼层
转眼又是寒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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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5 p, d% g5 }4 p: I放假前的一个周末,张冬梅告诉我,她们周三就可以离校。她问我的放假时间,看是不是可以一道回。我脱口就说:“你先走吧,我们学校可能要安排社会调查,寒假能不能回都还说不定呢。”其实,我当时并没想好寒假怎么办,只是不甘心就这样的被她俘虏回家。2 {" _* Z- ]' M9 \/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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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平衡一下多少有些负疚的心,周三那天我赶到车站,将张冬梅送上了挤得如同黄鱼罐头般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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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 v( a2 z7 o& D2 @& Z; N7 z真的害怕回家。害怕亲人的目光,害怕朋友的询问。可大过年的,不回家又能哪里去呢?恰在这时,我收到了阿方的来信。阿方说他父母一直催着他回家过年,所以他已请了探亲假,准备第二天启程。看完来信,我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图画:青石铺成的老街,依街流淌的小河,一条小船轻轻摇荡在拱桥边,桥上,一个男孩正依栏远眺着什么。没有什么犹豫,我迅速决定了寒假的去向。我找到了一个写有阿方家庭地址的信封,一放假,就挤上了开往江苏的列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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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上午十点多钟,我走出了镇江火车站。看着这个有些陈旧的陌生城市,我的心里充满着亲切与亢奋。在车站广场边一个商店,我急急忙忙买了两塑料袋烟酒糖果一类的东西,然后按着一个女孩的指点,坐上了二路公共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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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H1 u3 f: S1 J# _7 O, |依现在看,阿方的家离城并不远,但当时交通却不便利。下了公共车一打听,去阿方所住的村庄,还得向南再步行十余里地。十多里,不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吗?正是兴高采烈的我,根本没把那点路当回事。为了早点见到已近在咫尺的阿方,我没理会路边饭店服务员向我的招手,就匆匆向着那片弥漫着淡淡烟雾的村庄走去。9 g/ N) S8 k2 J' r. {

5 R3 p3 d# I0 J" D* _& d这是一次被我低估了其艰辛的跋涉。$ T' e& ^1 `% g& V! y-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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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下过雨,可道路却有些泥泞。那条平时只能走拖拉机的小路,是用一个又一个的大坑与小洼连接的。我艰难地在其间迂回,不一会儿,就已经气喘吁吁。走了很久,我问一个路人还有多远,他告诉我大约五里多地。我又振作精神地走了很长时间,迎面来了一个少年,当我再次打听路程并等着他给我惊喜时,没想到他的回答竟是还有七、八里地。让我哭笑不得。' b1 e0 q; U0 |6 u; t/ R5 N2 Z

4 j$ F& X+ q+ K9 d0 q终于感到了筋疲力尽。我的腿越来越挪不动,手上的袋子越来越沉,咕咕乱叫的肚子让我有了目眩头晕的感觉。我不得不一次次地坐在路边休息,闭目幻想着阿方会不会突然路过这里。中午两点,我终于沿着一个妇女的手指方向,看到了地处村口的阿方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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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W7 m" O* s* k2 \3 ~房门虚掩着。我站在门外,平静了一下激动的心。想着阿方即将出现的那种目瞪口呆的样子,我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w: i; g, e0 ~: b$ V

: C3 R+ S* I$ k5 b开门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后来才知道,她是阿方一个刚上大学的妹妹。看到我,她的目光流露着惊奇。“这是方剑的家吗?”为了防止搞错,我说着阿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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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m# |+ O9 }“是的。”女孩有些慌乱地对着卧室叫了一声:“哥,有人找你呢。”然后飞快地跑出后门。只见她对着正在洗衣服的母亲说着什么,那样子是在说我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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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在卧室正睡着午觉。他可能认为找他的是哪个少时伙伴,所以动作慢慢腾腾的。我没有给他动静,只是轻轻地把行李和大沿帽放在桌上,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环视着阿方家的房子,等待着即将出现的一刻。2 U5 c) P% E2 a; \

' o( v$ e# s* w8 E“怎么是你?”果然,打开房门的阿方惊得凝固在那里,他张着嘴,那双清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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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n" p1 o- Y; `0 R我看着阿方,没有吭声,脸上荡漾着一副得意的神色。, L) \5 M. X. S8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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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呢?”阿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惊讶的神色已变成了惊喜。9 H7 V! G* f/ u: h'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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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地址啊。”我终于笑着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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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回过了神,呵呵地笑着说:“真服了你,来这么远的地方,怎么不先打个招呼,也搞突然袭击。还没吃饭吧?”还没等我回答,阿方就对着后门喊着:“妈,来客了,做饭啊。”其实这时,阿方的母亲和妹妹已经到厨房忙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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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家里有两处住房。当时,他和家人都还住在这个以前的旧房里。在离旧房大约五十米远的地方,还有一座由四大间平房、两间厨房和一个用墙围起的前院组成的新房。新房平时没有人住。我来了,阿方父母就让他去收拾一下,让我们晚上睡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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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w( u  N; r; X- J- [: r+ P$ d7 j吃完饭,我和阿方就一道去收拾房子。  h$ H& ^9 ?( h  p4 \

' b) ?- E4 {0 a& L, m* }6 `新房其实干干净净,家俱也是一应俱全。看样子,阿方家里为他兄弟俩结婚,做好了所有准备。我们把卧室简单地清扫了一下,然后在那个还没睡过的双人床上,铺上了床单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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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x3 X$ `( V1 O3 B  L1 C" u/ x这是我第一次到江南农村。那里的河塘田野,那里的风俗人情,都让我感到新鲜和亲切。同时,由于那时交通闭塞,也没有电视、电话等现代化设施打扰,所以更是让我感受到了一种桃花源般的朴素与宁静。2 F- e# ^6 P; L

" k4 ?0 B  h; @  L7 A( W/ ~我的突然到来,也让阿方有些沉闷的探家生活,一下有了生气。用他的话说:我是来解放他的。想想也是。阿方的父亲和弟弟都在镇上工作。白天,家里只有他忙忙碌碌的母亲和几个与他有着年龄差距的弟妹。阿方不想串门,又与弟妹玩不到一起,所以显得无所事事。晚上,父亲他们回来,一家人倒是聚在了一起,可他同样惧怕家人谈论他的婚事。我来以后,阿方家人也就再没过问过阿方,任由我俩一天到晚地跑里跑外,跟进跟出。% H9 S5 E* R8 K; Z% W5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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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腊月,外面的世界好象一下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就象深山独户家里的一只小猫,再也不想走出那个村庄一步。每天,我会与阿方一起到阡陌间奔跑 ,在池塘边散步。天气好时,我们还会躺在屋后的小山上晒晒太阳,或者帮着他家做一些准备过年的家务事。不过更多的时候,我们还是喜欢关起门来,躲在那个只有我俩的院子里,没完没了地说着那些没有主题,却也叫人津津有味的话题。0 G! {1 d+ D! Z% E  @$ l& f

# z( I; Y. W- Z0 g' Q! N' F' G* I1 G日子平淡而温馨地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年三十。& o( J6 n( b! E: [) X6 w1 o% P

! }" L# H% S5 j# o! I那天,整个村庄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过年气氛,早上,我与阿方一起,把他家两处住房的所有门上都贴上了春联,又在大院门头挂上了红灯。阿方的弟妹们,年龄小的房前屋后地撵着炸着鞭炮,年龄大的则忙忙碌碌地在洗澡,换衣。厨房里,准备年饭的阿方父母忙得是不亦乐乎却又笑容满面。下午,阿方的父母,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和他大哥派来作代表的一个小侄子,加上我整整十人,在一阵噼里叭啦的鞭炮声后,围着那桌丰盛的年夜饭开始了团年。' m# U6 E& m* X2 t

5 x- `" S+ R1 g+ W. V. d气氛很是热闹。大家吵吵嚷嚷地相互敬着酒。我本来不太喝酒,可想到毕竟不是在自己家,于是决定陪阿方的父母及弟妹各喝一杯。本来,我是想把总量控制在十杯红酒之内的。谁知在我陪完之后,阿方的弟妹也纷纷要求回陪我。受这种喜庆气氛的感染,我没有理会阿方的劝阻,按照他们白酒我红酒的条件,孤注一掷地与阿方的弟妹们较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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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阿方家人又围坐在一起聊起了天。他们一会儿吵吵嚷嚷,一会儿哄堂大笑。我听不太懂他们的方言,就那样傻笑着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合家团圆的高兴样子,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家每年的除夕夜。$ A7 B$ u. F! @  y$ C& _0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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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共有兄妹八人,其中五个在外地工作并成了家。每年春节,总有那么两、三个在外地工作的哥姐,会带着他们的爱人孩子,回家陪父母过年。除夕夜时,大家也是要这样的聚在一起,说着笑着闹到很晚。记得有一年吃完年饭,我拿着一叠崭新的一元钞票,对着二姐那个刚刚6岁的小儿子说:“来,李刚,你给舅舅磕头,只要磕响,一个头一张。这个刚刚知道钱的奥妙的外甥听到后,高兴地”扑通“一声就跪在我面前,”咚咚“地真在地上磕了起来,兄妹们跟着拿出钱,也起哄一样地逗起他,他更兴奋地忙不停地挨个磕了起来。二姐心疼儿子,边叫着”李刚,你咋这么笨呢?“边去拉他,谁知他奋力挣扎出他妈的手,又跑到我父母跟前,一边喊道:”婆婆爷爷,你们也算啊,“一边又咚地一声跪在地上,搗蒜一样地磕了起来。惹得全家人笑成一团。7 O9 h: k; Z& J& L

3 @' D% T5 K, ~不知是酒精开始发威,还是思乡的情绪开始漫延,我的心里难受起来。我悄悄起了身,一个人溜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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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场坝边,有一棵高大的榆树。我信步走到树下,静静地靠在树干上。远处不时响起的声声鞭炮,近处熠熠闪烁的一村灯火,似乎都在告诉我这是大年夜。它让我想起了千里之外的妈妈,想起她是否正在担心,她这个单身一人的儿子,此时在何处过年。: F6 `1 G* H' W7 n5 V5 e(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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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二次没有在家过年,第一次,记得是在十六年前。6 W) L9 K* V& ?, p  j: {

) H/ W7 p) Z& [% G1 i" N那一年,我还不满十六岁,却因一句“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最高指示,被迫辍学下到农村。下乡不久就临近春节,正当我们屈指数着日子,天天盼望着回家过年时,却又让一个“与贫下中农一起,过一个革命化春节”的倡议,给挡在了乡下。为了感受了一下家里过年的气氛,于是在节前,我们这些知青,都纷纷地先回了一次城。& g8 c+ J+ d  S$ i

* y% w7 T7 _4 ~' V* l那是腊月二十八晚上,家里人都在厨房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想到第二天我就要回到乡下,当时还是少年的我,不免有些郁闷。于是,我一人悄悄溜上阁楼,把头埋在被子里,独自地伤起心来。1 S4 j' \; O4 p4 v

+ U; W: G) |% H. c, O% A迷迷糊糊中,忽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哭泣声。我抬头一看,发现母亲泪流满面地站在我的身边。“夜儿,你别这样。”母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这都快三十了,你却还要下到乡里,妈一想起来,整夜整夜的都不能睡。你再这样伤心,妈的心里就更象刀子割着一样的疼啊。”4 L* y  p4 d- m; j/ \2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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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哭啊,妈,我不是伤心。”看到妈妈的样子,我惊慌地从床上爬起来,拉着妈妈的手,哽咽着安慰起妈妈。妈妈把我搂进了怀里,她没有再哭出来,但从她那不断落在我脸上的泪水和那不断颤动的身子,我知道此时的妈妈比痛哭还要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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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带着妈妈准备的东西,装作高兴的样子与妈妈道别。妈妈望着我凄然一笑,转身走进了她的卧室。7 L- U& M7 K* m* ~

0 w( B1 D% {2 H$ h' b& d" K0 [十六年前的那次离家过年,我知道是迫于无奈。不过它当时让我伤心的,只是在苦等了三百多天后,我仍无法享受到家里过年的热闹与喜庆。当然妈妈的伤痛肯定比我要深刻许多。她不仅伤心春节将至儿子却还要离家,同时更揪心着她的这个不満十六岁的儿子,怎么今生糊里糊涂地就成了农民。* a$ r  f) j7 [% w& ]$ n

$ D- Q! J1 t. H; Z7 \& v8 s& |时间刚好轮回了十六年,我又第二次孤身一人的在异地过年。$ x0 v  T1 O* q. t9 R7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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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放假前,我还是很想回家的。因为在这之前我就接到妹妹的来信,她说今年外地工作的几个哥姐,春节都要回家。我想起每年腊月,当哥姐们走进家门的那一刻,全家人都是那样的兴奋。母亲总是会拉着嫂子,姐夫或者侄儿外甥的手,高兴地上下打量,问个不停。我知道,母亲今生最期盼的,就是儿女们都能有个幸福美满的家,有个知冷知热的称心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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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爱着的人,我也想同哥姐们一样,亲热地拉着爱人的手,幸福地回家叫着妈妈。可我有能力做到这些吗?我能让阿方与我终身为伴,并有胆量以爱人身份与他携手回家吗?还有,父母和家人能做到不愤怒,不哭泣,而象待我嫂子姐夫一样地欣然接受,满心欢喜吗?我知道这些都是痴心妄想。知道如果我春节回家,不仅不能享受到爱的愉悦,而且还要痛苦地与一个并不喜欢的女人演着一出恋爱的戏;要艰难地去应付那个烦人的结婚问题。  @  }* d6 `4 D9 F/ x" A-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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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忽然悟出,我的这次镇江之行,其实同十六年前那次一样,仍然属于有家不能回,并且更具有一种逃难的性质。7 M  @+ H9 U9 M2 o# G7 U. X8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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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悄悄地淌在了我的脸上。6 F" `6 ?- I* p' l' j

, o* K. F) u5 g; J) F0 }“夏夜,你怎么一人呆在这里呢?”阿方可能看到我好长时间不在,于是独自找到了村口。看到我不声不响地靠在树上,他从身后轻轻的扳过我的身子说:“怎么了,想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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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冷风嗖嗖地从身后吹来,我禁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胸中涌起一种翻肠倒肚的难受,喉咙也堵得出不了气来。我转身伏在了阿方肩上,抽泣起来。阿方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说:“别哭,我们回去。”: c6 o$ k6 F* j

; A- A) h3 k' w* O“妈!”突然,我一声大喊,接着放声地嚎啕起来。我在阿方怀里挣扎着,撕扯着他的衣服,拚命般地想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开来。阿方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他一边大声地叫着“夏夜,夏夜”,一边紧紧地抱着我,那样子就象怕我从他怀里一挣脱,就要跳进池塘里。我们就那样相互撕扯着,直到阿方带着哭腔地叫了一声:“夏夜,我求你了。”我才从这种歇斯底里地状态下慢慢清醒过来。我停止了挣扎,双手紧紧地搂着阿方的肩。阿方把我的脸按在他的脖子下,两个男人就这样一起在郊外哭了起来。. v" Q1 m4 ?2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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渲泄之后,我觉得轻松了许多,可接着就感到浑身无力,整个人昏昏沉沉地就象瘫了下来。阿方小心翼翼地把我扶回家,轻轻地将我放在了床上。我躺在那里,迷迷糊糊听着阿方象哄小孩子一样,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睡啊,我来了啊”之类空洞的话。一边在给我擦脸洗脚后,钻进被子搂紧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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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0 S" q- u8 C; o1 l3 k7 ?9 K) [第二天,我醒得很晚。想起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不好意思起来。“我昨晚上是不是喝醉了啊?”望着早已起床的阿方,我不安地问。: P; b6 Z/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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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点啊。”阿方笑着挤了下眼睛,接着安慰我说:“不过心里难受,发泄一下也好。”4 {1 _! v: d5 J

5 t7 V4 P' H5 e% L% u" D& ~- `那天晚上可能算我今生的第一次醉酒。但是,当时我的心里却很清楚。我知道自己独在异乡,知道自己迷茫而痛苦。第二天,阿方为此埋怨了他的弟妹。初一上午,当我再次出现在阿方弟妹面前时,他们显然已知道了头天晚上的事,一个个都不好意思的看着我笑着。阿方那个跟我喝得最多,同样长得一表人材的大弟,还“嘿嘿”笑着给我作了个鬼脸,搞得我也向他挤了挤眼睛,以掩饰我有些尴尬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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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d4 o. ^/ m+ N" [& E5 z正月,阿方除了去参加少数必须的饭局外,仍然一天到晚的陪着我。那天,我们俩在小院晒着太阳聊天,忽然我想起一个问题。“阿方,你想不想也去考个成人大专呢?”/ U6 g" z- K1 _+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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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行吗?”阿方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睁大眼睛问道。' i5 j- C7 i: F; C& p3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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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的基础挺好,复习一下,应该可以的。”我想起阿方给我写的信,不仅字写得漂亮,而且语言,结构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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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看今后这社会发展,我这高中文凭肯定不行。不过一想到考试,我又有点害怕,所以也没好意思向你咨询”阿方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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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吧,我们每天也没事,从明天起,你就开始复习吧。现在成人大专多起来了,今年招生时,你也去试一试。”- H6 r; Y9 m+ n2 h- m

" s9 I! `! F0 ~% T5 p“好的。”阿方眼里闪着光亮。当天下午,他就去找来了一些政治,历史等课本。从那天开始,我俩就把以前那种没完没了,海阔天空的聊天,变成了愉快而轻松的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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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r. w/ D- p8 ^; `在中国成语中,“塞翁失马”一詞,让我感到最为深遂和神秘。我当时的这个建议,无疑是想让阿方今生多些精彩。但是多年后,当我回首往事时,我想,也许正是那个建议,才使阿方走进了一场不堪回首的劫难,并险些让我也一道毁灭在那场灾难中。; c- k$ x6 }0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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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离开镇江时,我才与阿方一起去游览了镇江的市容和金山焦山。焦山是我那次去镇江后才知道的景点,我对它兴趣不大,印象里它是长江中间一座岛一样的小山,山上有些寺庙和中英战争时留下的炮台。而金山则是我童年时就在《白蛇传》里知道的,因此,我更想看看当年白娘子是怎样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地在这座山上撕杀博斗的。. z, y& D3 s( D% A9 ]( x, e; g

; F4 Y. N' E& N7 y8 J# e金山不高,可还是让我感受到了它的久远与森严。虽然,熙熙攘攘的游人时时提醒着我这是现代,可我还是循着它的楼台亭阁,回到了几百年前的那段人蛇相恋的凄美故事里。走到半山腰,我看到游人从一个小山洞里出来,阿方向我招着手,说这是法海洞,让我也进洞里看看。记得小时候看《白蛇传》时,我对法海是既憎恨又害怕。那天,当我看到这个黑乎乎的山洞,就感到有一股阴森森的风从里边吹来。我拒绝了阿方,因为我真的没有勇气走进那个洞里。我害怕进洞后,那冥冥中的法海,会突然把目光盯向我们,然后冲着我大叫一声说:胆大的东西,白蛇女妖都被我压在了雷峰塔下,尔等凡夫俗子,今天竟敢偷偷摸摸,又把这无视人间伦理的孽缘,演绎到了我神圣的金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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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4 21:41:06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我为阿方与周娜牵线后,由于距离以及阿方缺乏进攻和周娜这山望着那山高的态度,所以,他们虽然有着通信,但实质关系却没有什么突破。八五年春天,阿方的工作从山东调回了处机关,即再次到了那个离我家只有几十公里的城市。(为了叙述方便,以后就把那个城市叫A市),这虽然使他们见面容易了很多。但是,截止我暑假前,他俩也只是见过一面,关系也没有密切什么。0 e) O+ ^  Q1 |- `5 _/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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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暑假,我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而阿方则在那年五月参加了成人高考,并顺利地被A市某校成人大专班录取。由于即将要开始两年的脱产学习,所以阿方的单位也逐步将他的工作转给了其它同志,这让阿方变得轻松。因此在那个暑假,他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我这里,并且经常是周一甚至周二才回A市。( ?& m  g' x7 b3 u- 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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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够让阿方与周娜的关系有所进展,每到星期天,我都会催着阿方去周娜处。而阿方却总是拖拖拉拉,慢慢腾腾地不愿动身,尤其开始两次,他都非要緾着我一道不可。我一直讥笑阿方对找对象的态度是:思想上焦急,行动上消极。阿方并不与我争辨,他总是那样微笑着。并在我的督促下,与周娜保持着每周接触一次的频率。, h9 y& R& \! w( R- B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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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阿方每天与我在一起时的轻松和开心,看到阿方每次去周娜处时的胆怯与迟疑,我一直有种惬意的感觉。那一阵,我真的象哥哥一样,诚心地督催着他按时约会,并高兴地看着他的离去和回来。6 |9 r) x" ~9 j/ S3 W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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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随着事情的发展,我的内心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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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P. \4 q! H4 ^"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阿方又从A市来到我这里。洗完脸,我给他倒了一杯茶,准备象往常一样,待他休息一会儿一道回家吃饭。谁知阿方慌慌忙忙地喝了一口水后笑着对我说:“你一人回家吃好吗,我想先去周娜那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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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吗?”我觉得奇怪。因为以前他每次来,都是第二天才会去周娜那里,并且还都是在我的提醒下。. P6 N3 B; N7 K4 X" D/ j;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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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什么事。”阿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接着说:“她让我这个周末来了,晚上就去她那里。”! K2 M$ _6 E: X3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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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你们打过电话吗?”我有些疑惑地看着阿方。. s3 X2 {. v( G/ A0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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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打电话,是上星期那天我走时,她给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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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阿方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去见周娜,并且还有些迫切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知怎么就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我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去吧,不过晚上早点回来啊。”7 B+ T5 Q3 H7 O0 a/ i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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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轻抿了一下嘴唇,笑着说了声“好的”,然后兴冲冲地走出了房门。. v% i( W/ M+ }3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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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我没能再象往常一样,无忧无虑地等着阿方归来,脑子里也开始想起许多问题。阿方已经把与周娜约会,看得比与我在一起还要重要吗?他们是不是已经有了许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了呢?我开始焦虑,开始急切地盼望阿方早点回来。* Q$ O, o+ i# _% Q0 E5 ?

# v+ d7 i; W; s# b& Z那晚上的时间过得很慢,阿方也真的回来得较晚。走进门,阿方脸上荡满着开心的微笑。我虽然也是一副笑容,可还是象审视一个陌生人一样,把阿方上下看了一遍。1 j$ V: W  _8 ^1 L; W. C"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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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不是开始上床了?”我无法掩饰内心的不安,还没等阿方在沙发上坐稳,我就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单刀直入地开始了提问。2 ]9 U5 Q  r+ D" Q6 N& P*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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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呀!你怎么想得这么容易”阿方看着我呵呵地笑着。, V8 V; ]3 z" ^: f6 f$ w

) b7 U# |- w0 W7 |$ d“那你怎么一上来就急着去找她,而且回来还这么晚呢?”我紧逼着问。4 p3 T& A! b) x: P  [) b. Y

4 N% {9 u8 b$ K. b“聊天呗!呵呵,”阿方还是笑着,可我觉得他似乎还是回避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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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T$ i1 V  t* H* U2 Z“你是不是欠揍啊,连我也想瞒啦。”我装出一样玩笑时的生气样子,接着说:“你俩肯定有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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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1 C# u+ X3 T3 n( g: M; U阿方是个诚实的男孩,他嘿嘿地笑着,略为停了一下,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是亲吻了,其它什么也没有,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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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1 b0 {; T, O. b2 t' j“什么时候,怎么亲的啊?”我还是一种玩笑的样子。可内心却有着一种酸酸的感受。我急切地想知道,他们的关系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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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上星期那天晚上,我走时她送我。那天走的是学校后门。有个地方很黑,她不小心就踏空了台阶,我去扶她,就那样糊里糊涂地抱在了一起。那天,我只是在他脸上轻轻地吻了几下。”阿方坦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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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天呢?今天肯定是拚命地吻了。”我穷追不舍地问着。: H# a) k& h8 o4 ~; w! ]( Y

+ O  D+ C. M. g" C0 n“啊,啊。”阿方装作没听清我的话,想遮掩着不说。但他知道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于是“嘿嘿”的笑了几下,接着说:“今天是真亲了,舌头搅在了一起。”1 @# _$ @# @. K

9 y$ y& `6 q3 p/ K. H- x' {“是你主动的吗?”这个问题我也觉得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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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z$ e; X, G! X, D. Z1 \5 `* I“也说不清,算吧。”阿方已没有了刚说时的那点羞涩,甚至有了些兴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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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你,周娜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你要是轻易跟她上床,后果我可不管啊。”我收住笑容站了起来,表情有些认真地对阿方说。& ]/ j0 f6 g0 T6 c)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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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我知道的。”阿方也认真地说。; i7 @/ d1 S5 \  \: Z& I, T5 i

, _4 s0 ^2 X5 \$ }6 [; p阿方与周娜的事,是我为了减轻婚姻带给阿方的压力,真心实意为他策划的。在阿方缺少主动及他们关系停滞不前时,我是那样心无芥蒂的想他们成功。可一旦他们真的象在恋爱时,我的内心却一下复杂起来。难道这就是爱情的自私吗。总之从那以后,我再也无法坦然地面对他俩的接触。虽然表面上,我还是会微笑地看着阿方去约会,但是却开始拖延时间让他迟去。并且在他约会时,我会焦虑不安,在他回来后,我会急切地想获知他们间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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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阿方在女人面前,一直算不上是个大胆的人。而周娜似乎也没真把阿方确定为今生爱人。直到我开学离家前,他俩在感情上还是谈不上热烈,在肉体接触上,主要还是拥抱亲吻。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一个中午,他俩一起拥在床上,阿方解开了周娜的腰带。但由于窗外对面的房顶上有人以及阿方的胆怯,致使阿方也只是手在她的内裤周围游动了一会儿,并没有什么重大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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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仅这些,也让我心里非常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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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国庆,我因事回了一趟家。返校前,我去A市看了一次阿方。这时的阿方已经开始了脱产上学。他们学校是四人一间宿舍,但因为他宿舍的其它三个学员家都在本市,所以实际上这个宿舍里,只是住着阿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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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只是一个月不见,可强烈的思念还是让我无法抑制。见面后,我们还是迫不及待地先拥吻了一会儿,然后我才走到门后的脸盆架前,开始洗脸。0 d) v- t! n' N* k7 W

3 R. C% j- g3 C3 N7 x“我昨天看到周娜了。”阿方站在我身边,一边看着我洗脸,一边有些兴奋地对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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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你这里了吗?”我停住正在擦脸的手,扭过头问道。阿方这么快地说到周娜以及他那兴奋的神态,让我多少有些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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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 f1 v- L2 Q“不是,是在A市火车站。她们好几个人一道,不知来这里做什么。当时正准备坐火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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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没留她来你这里玩一天?”我很用一种戏谑的口气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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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Q. n' h8 K" R+ z8 g: f8 c“没有。我给她买了些水果让她带着,她说就一个多小时火车,不想当行李了,所以没拿。”阿方边说边向桌上一指。我看到桌上真还堆着些苹果、瓜子一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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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S  f" \$ n' {8 r我“哦”了一声,掺着一丝自己都觉得有些捉摸不透的意思。! j* T5 G0 G8 G& S7 a* x7 W

) Q  D8 S; z% p' r) }& u2 z1 c+ \那天晚上激情之后,阿方又侧身偎在我的身边,轻轻地说起他与周娜的事来。从他的叙述中我才知道。在我开学离家后的这一个多月里,他只去看过周娜一次。而周娜对他的态度,可以说还是不即不离。“你说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对我是不是不满意啊?”心里没底的阿方,傻傻地在我耳边问着。  D. G- O# H1 _0 V9 j: x

/ H! v$ N* A! l$ v; n8 F$ E/ k0 m“如果她很满意你,那么她到A市后,一定会来看你的。再说,她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女孩子。如果那么容易就爱了,那还能临到你吗?”我轻轻地笑着,反问了阿方一句。8 _5 ^8 j/ w8 F5 J' s  e%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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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有件事我也不太踏实,就是她这么大了还没男友,是不是名声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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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了片刻,然后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我也没太掌握什么具体的事,不过女孩漂亮了,风言风语总是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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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说,我到底还要不要继续呢?”阿方显得很急切,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9 ?+ T  \  `5 m+ l; h# Y$ _

) m- _) T3 _& f! w' S5 X( D" |* {8 L“这个就要你去把握了。”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有誓死也要把她追到手的决心,同时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能安份地与你过日子,那你还是可以继续的。”0 i, i& G  q9 G" u+ k& z

5 S: y. R9 R! O3 G6 _“哦!”阿方同样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再也没有说话。2 ~6 O9 ]" O/ d7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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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黎明,我习惯性地侧过身子去搂阿方,但感觉没人。我诧异的睁眼一看,阿方低着头,静静地坐在床边。“你起来这么早作什么?”我觉得奇怪,对着阿方问。2 R- G1 z5 z) z7 R- |

- T" N0 q9 N, T& Q“我昨晚上就没睡,”阿方扭过头对我说。他的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微笑,但笑容里散发着一丝悲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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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困惑地睁大了眼睛,起身靠在床头上。! l4 s- B( c' Q"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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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前乱七八糟扔满一地的烟头,证实阿方确实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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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夜,决定不跟周娜继续保持关系了,”阿方的表情有些凄然,停了一下,又轻轻地说:“我回忆了一下,周娜其实对我从来都没有真心过。还是你说得对,她根本就不是那种过日子的女孩,先别说我这辈子能不能娶到她,就是能娶到,也很难让她安分守己的跟我过。”) q* T3 i$ ^. T1 O

' I; q" \8 Q* A: e& v/ X我默默地靠在那里,长时间没有作声,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说真话,我不愿看到阿方痛苦,害怕他那低沉的声音和憔悴的面孔。可是,我同样害怕从这以后,阿方就这样被一个女孩掠去,而让我失去对他的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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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a, b# ~7 a6 u' o; A之后,阿方真的彻底断绝了与周娜的来住。甚至在周娜后来主动写信时,阿方也没有再回音。以后想起这事,我一直有种内疚的感觉。虽然,我并没有蓄意要去拆散他们的关系,但根据当时我在阿方心中的份量,我那几句看似随便的话,却在他们本就脆弱的关系上,给了致命的一击。而这一击,又或多或少的掺杂着我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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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w: W' l2 h3 L: _, T但是,此时的阿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工作相对封闭的男人了。他们班上的那些已是少妇的同学,在得知这个帅男还是独身时,充当红娘的热情如同她们当年的春心萌动,一发不可收拾。她们拚命搜索着亲友、同事中还没男友的女孩,一个接一个的介绍给阿方。一时间,阿方成了忙人,经常都要与人见面。每遇到一个好点的女孩,阿方就要通过信件或者电话向我叙说,征询我是否可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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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相信我了,相信到竟然不知这是一个深深伤害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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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0 g( K' b! r4 v8 L, b每当听到这种消息,我就会久久发呆,然后躲进洗手间, 试图洗去我满身满脸的忧郁。我知道,对于阿方这样一个与我有着不同内心并已奔三的的男人,我是既没理由,也没力量再去阻止他投入一个女人的怀抱了。就象每次我都会怔怔地看着流水从指缝间消失一样,我也无奈地看着远方的那个男人,就这样一步步从我的身边悄悄溜去。: q) z8 X8 z+ g5 P9 t&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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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过多次选择后,八六年秋,阿方终于与一个老家也在镇江,当时正在A市工作的工厂技术员确定了关系。他们感情很好,进展很快。不长时间我就获知,阿方的灵魂,连同他那曾经属于我的身体,都已赤裸裸地交给了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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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八六年元旦刚过的一天中午,我吃完饭正要睡觉,张冬梅突然走进我的宿舍。她把一个手提式小布袋放在桌上,边脱大衣边说:“我的一个同事给我捎了两瓶自已做的豆腐乳。挺香。我给你也拿一瓶。”5 G, n- x. u: u% S- Z1 t,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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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身拉开刚刚关上的窗帘,不屑地说:“不嫌难跑啊,星期天带来不就行了吗?”, ^3 C, u7 D1 q' c

# t: O0 c' [* N7 m3 @! l“不是,我上街还有些别的事。”张冬梅的样子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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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O( O9 ?" \5 O3 b9 D6 F9 F同宿舍的小郑吃完饭回来。推门看到张冬梅。小郑笑呵呵地与张冬梅寒暄了几句后,转身准备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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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n, j* P4 ^: |& k' _# f1 \“我下午还要上课,马上就走的。”张冬梅对着小郑喊着,我知道,她也是在说给我听的。小郑还是笑着向我们摆了摆手,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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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6 E0 A. k" j, P4 S5 [张冬梅确实没有多留的意思。她开始慢腾腾地系着围巾,穿着大衣。不过她的样子,却还是让我觉得她还有什么事的。果然,在将出门的那一刻,张冬梅返身对我说:“袋子里还有一个东西,你一会儿看看吧。”然后快速地拉上了房门。) Q2 r5 M+ J4 G0 Y0 O- q, e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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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奇怪,急忙走到桌前,打开了布袋。布袋里除了那瓶豆腐乳,还有一个没有封口,露着厚厚信纸的信封。我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告诉我,用写信的方式给我说话,就是再乐观地去推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的。. \2 W) U. H6 g5 W* b

6 |: q, a( c) O3 y4 n( h. A信写得较长,并且里边的每句话,显然都是经过仔细琢磨的。我跳过那些垫铺,快速地搜寻着主题。其实,信的内容简单的可以说就一句话,就是她希望这次寒假,能把我们的婚事办了。因为她的年龄已经不小,两年的学业也已经快要结束。( i9 u/ M6 K9 d9 d; f5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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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这些年我怕,我拖,我混,我躲的那件事,终于还是不可阻挡的来了。我的心一阵紧缩,大脑顿时陷入了一片空白中。我呆呆地望着窗外,看着那阴沉沉的天,以及那棵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北风中瑟瑟发抖的白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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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张走了?”小郑推门进来。看到我的样子,小郑一愣,接着问道:“怎么了,俩人争嘴了?”3 {  J1 }: a; o& `" s' N8 ?9 _

( ]% X' T$ U7 G" r: C+ N* U“不是。”我强挤着微笑对小郑说。; {) e/ X/ a: J& T

( i. i* Q, N5 V( C“没事,我们俩有时还打架呢。”小郑从我的神情中,确定了他的判断。他一边扯开被子脱着外衣,一边笑着对我说:“女人都那样,屁大点事她们都能当个真。等隔一阵你给她来个强吻,她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小郑说完望着我坏坏地一笑,然后上床溜进了被子。不一会儿,床上就传出他的轻微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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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揣上信,轻轻地拉开门,径直走出了校园。; [8 ?& K( R4 J9 ^  P

4 r( C+ H5 H- t1 E* ]$ x6 Z  j+ b沿着学校向南,是一片无际的农田。清一色的麦苖,让这枯黄的田野有了些许生命的颜色,可它在寒风中那垂头丧气的样子,也让人觉得生不如死。我默默走到麦田中间的一个水渠边,无力地靠在一棵泡桐树下,任由北风撕扯着我的头发,以及满脑子杂乱无章的思绪。& U2 |9 L7 w! Y  @" p+ Y

+ i% {% ?+ i. d  D, F0 M6 s接受她的要求,老老实实地结婚吗?我一遍遍地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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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Y7 ?6 ^' G0 h我能结婚吗?我可以做到牺性自己,坚持不懈地去上演一出无聊而痛苦的漫漫长戏吗?我可以在今后的人生中,行尸走肉般地守着一个女人,心如死灰地去面对春来秋往,浑浑噩噩地去迎接生老病死吗?我想起童年时,我常困惑着对门的一对夫妻。每隔几天,他俩就会大打出手,屋里经常传出杀人般的嚎叫声。可第二天,他们还是吃在一起,睡在一起。长大后我才悟出,他们虽然不爱,但他们还有“欲”在维系着关系。可我对张冬梅有什么呢?难道我真要看着那个痛苦深渊,却又眼睁睁地跳进去吗?/ Q5 V. w( P3 U4 w7 k: c

; G2 C( X( F; c我又想起了当年我们文工团的徐,那个每天都会望着镜子对我说“我的脸要是再宽那么一韭菜叶,那可真是漂亮到家了”的男孩,那个每次出门,一边对着等在外面的我们叫着“来了来了”,一边没完没了的在那里拢头发,拍脸颊,提裤折的男孩。去年暑假我去看他时,他竟是那样乐呵呵地捅着煤炉,洗着碗筷;那样若无其事地系着一个沾着油污的蓝围群,提着醋瓶就跑到了楼下。当时我曾感慨:那个爱美而自恋的男孩,已经让婚姻给埋葬了。可是,他需要女人,说不定,这也就是他年少时节的梦想呢。可我不要女人,难道也得象他一样,每天背着一副沉重枷锁,把自已的风华,连同自己的幸福一起葬送吗?" J/ v1 Z8 _,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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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浸透筋骨的寒意在全身流淌。我告诉自己:不,我不能糟蹋自己,不能眼睁睁地把自己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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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她的要求吗?我似乎确定了这种想法 .可是,拒绝以后怎么办呢?我的心里又陷入了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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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她分手吗?这是一个选项。可你用什么理由,向她,向双方家人,向社会交待呢?你是不爱她,可那只是你无法告人的内心感受,人们也不关心它。人们关心的只是在这四年里,你是以一个恋人的身份与她保持着关系。你想分手就分手,那已经苦苦等你到二十六、七岁的张冬梅还会这样不怨不争吗?你那心已操碎的年迈父母头上不会再添白发吗?你那周围的亲朋同事不会对你品头论足吗?6 B* A! y) ^, x% X

" D* l* N3 N& N4 K继续拖着吗?这也是一个选项,并且她及家人也可能会无可奈何的接受。可一直这样不死不活的拖着,你的日子就好过吗?这些年来,你就象一个逃犯,东躲西藏,南骗北哄。虽然没有就范,可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苟活,何日又是尽头呢?并且,就是拖,你还能再给她及亲友,说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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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着双眼,听任着灵魂在这凛冽的寒风里挣扎着,撕扯着。7 a8 F8 D+ i: [( q- C) [

& t( @6 j4 I0 I) O0 m( v远处的村庄弥漫起淡淡的烟雾,风也慢慢的紧了起来。网一般地夜幕,象要吞噬我一般,一步一步向我逼近。看着广袤空旷的原野,听着凄呖呼啸的风声,我突然感到害怕,突然感到自己好卑微,好孤单。我想,可能作为一个凡人,最终都会向命运投降的。那么多叱咤风云的英雄,到最后不也是怒目苍天,满怀悲愤的化作了一缕轻云,有哪个逃脱了命运的羁绊,而一生都在任意驰骋呢?, @: \; ~" P& J' p" T9 h"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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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降吧!投降吧!”冥冥之中,我听到有个声音反复对我大声喊着心已经麻木,我也痛苦地决定向命运妥协。我默默地对自己说着:“夏夜死了,从前那个充满幻想,向往幸福,浪漫而自由的夏夜死了,让命运把我也雕刻成那个徐吧,让那支万古长青的队伍里再多一个夏夜,每天去想着油盐酱醋柴,每天去围着妻子儿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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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h2 i7 p. |/ N+ S很想大哭一场。可不知什么原因,在这空无一人的原野里,我却无法哭出。我掏出信件,一点一点地将它撕碎,然后抓起那大把的碎纸,发疯一样的向着那无边的原野,向着那已经瞎了眼睛的苍天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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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4 B  y9 [5 }$ {两天之后,我也用信件的方式,向张冬梅表达了我的三点意思:一,同意与她在春节后,办理我们的婚事。二、结婚登记手续委托她去办理,我不同往。三、不惊动任何亲友,不举行任何仪式。在家乡时,就说我们准备回西安后再择机结婚,回学校后,就说我们已在家乡举行了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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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猜想到张冬梅接到这封信后的欣喜。这从她很快就办好了结婚证这一事里就可以看出。我想,她一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叹自己在经过了长达四年的煎熬与努力下,到底还是取得了关键性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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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春节,我们并没有同居。我的第一次,是在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在我的宿舍交给她的。我无法形容那个晚上熄灯前后,我的那份尴尬、羞涩、悲哀和恐惧。这些情绪还让我在开始时,竟然长时间的无法勃起。 同时,那个晚上我也第一次知道,性,竟然也有这样枯燥和乏味的。它让我联想到当年在农村做过的舂米,插秧一类的机械性农活,一样的让我感到厌烦,一样的让我期盼早点结束程序。9 Q% K% M/ ~* j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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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性其实并不频繁,最多也就是一周一次。我没有过多地去想它的后果。可那年暑假,当我发现张冬梅的体形有些变化时,我才从她的口中得知,她已有了五个月的身孕。我态度不坚决的让她做掉,可她及家人都没同意。那年秋天,我在学校收到了家里来信,他们高兴地告诉我,张冬梅为我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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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5 t, N# ]8 {( n. c& X# x9 @我并没有什么惊喜,只是悄悄地把信件塞进了箱子里。我不知道,对于一个本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他的命运会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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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4 m! l  {" i. ~3 g我与张冬梅的婚姻,其实是一场由我俩自编自演的人生悲剧。婚姻不仅让我俩最终都成了受害者,而且也不可避免地让我们的所有亲人,内心都留下了深深的伤痕。今天,如果真要回过头来总结点什么,那么从我来讲,就是不能正视自己身为同志这一事实,却试图用一种虚假的恋爱,来欺骗社会,掩护自己。开始,我错误地认为,找个在外貌上与自己有些差距的女孩,她可能会在中途悄然退出。但在我发现她不弃不舍地向着婚姻努力时,自己仍没有断然离去,而是犹豫徬徨,得过且过,以至最终走进了一个泥坑里。从张冬梅方面讲,则是过于勉强、过于执着地去追求了一个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她知道我其实并不爱她,并且可能感到我是一个喜欢男人的人。但是,她相信自己是一个智慧的棋手,相信自己只要周密布局,慎重落子,不急不躁,步步为营,那么最终的胜利,肯定还是属于她的。对于受害更重的张冬梅,我确实不想指责她什么。不过客观地说,她那过于的工于心计,肯定也是酿就悲剧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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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4 21:41:2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九八七年,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年。这一年,我的生活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它们象一出精心编排的戏,那样的出人意料,那样的跌宕起伏,那样的接二连三而又从容不迫。就象要把我几十年的账来一次清算,这一年,上天毫不留情地一次次把我鞭笞,把我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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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是以喜剧形式开始的,并在元旦刚过就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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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Q+ n) ]) T1 s) t7 I: m根据学校教学计划,八六年底,我们的课程已全部学完。,第八学期的任务,主要是社会调查和写毕业论文。由于我们入学前都已有工作经验,加之当时社会上又正是学历走红之时。所以在大部分学员的强烈要求下,学校同意减去我们社会调查任务并提前毕业。这样,我们的毕业时间,就由八七年六月提前到了元月。9 \6 j  m0 I, _( e; Q. }

- R, T+ R$ {8 w+ v% a* A8 `年底的那段时间里,班里是一派人心惶惶,同学们说的是在写毕业论文,其实很多都在为自己毕业后的工作而操心。那些想留西安或者想换一个更好工作的同学,有的在为留校而努力,有的白天在外面一些单位瞎跑,晚上回来或兴奋、或沮丧地交流着各种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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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S$ B) d# R- h. O对于本来就是为了逃避婚姻才来上学的我,当然更是不想再回家乡了。可我知道想留西安并不容易,所以虽然向往,却又不知如何努力。于是,每天我还是那样写着自己的毕业论文,听着同学们讲着南来北往的各种消息。( @( h0 X3 p) I$ Y- B% A" s4 t+ o;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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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支书一直是这方面的消息灵通人士,一天晚上,他给大家带来信息说,今年,学校决定我们这个专业的一个不留。这不免让大家有些灰心,更让那两个一直想留校而表现积极的班干部垂头丧气。, M8 f2 o' n3 r

$ g) ~4 R# `7 B) j  d. t6 f1 e! l& H那是元旦刚过的一个下午,我还在午休,小郑回来给我传话,说我们专业教研室的孙主任打来电话,让我去他办公室一下。我想一定是谈毕业论文的修改问题,所以我不紧不慢地起床,慢慢腾腾地洗脸,然后才不急不忙的向孙主任办公室走去。/ |( K6 W# O$ u

$ z7 W  n5 ]" Z8 ^. c) B7 v孙主任大约四十多岁,是个和蔼而朴素的关中男人。平时上课时,孙主任对我都很友好,有时讨论时,好象还特别关注我的发言。不过,第一次单独走进他的办公室,与他面对面的交谈,我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紧张。3 u; o" ^/ ~  [  X$ v

( O$ C8 i* X. p$ A! |看到我,孙主任起身倒了一杯水,一边放在我的面前一边微笑地说:“夏夜,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是不是也在着急,想早点回去当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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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 @2 j  ]8 I: q“没有,你看我哪象个当官的样子呀。”我很规矩地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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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9 E8 S- u. |* G; b: L( Z3 n“也是,官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当的。比如你,我就觉得更适合去搞学问。”孙主任接着说。/ Q0 A  ?1 q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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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孙主任只是与我随意寒暄,于是“呵呵”笑子一下,算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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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e8 B6 I7 F' ~“夏夜,如果学校将你留下搞理论教学,你愿意吗?”孙主任话锋突然一转,神情认真地望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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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我们专业今年一个不留吗?”孙主任的问话让我觉得突然。/ F+ v+ g: j% U7 X) t" H$ d8 I

5 B* F  s# E3 x0 Y% B& Q/ X“怎么可能不留呢。目前我们学校正是扩大时期,而我们这个专业更是师资力量不足。说不留,那是因为有几个学员活动得太厉害,为了排除干扰,我们专门放出的风。”接着,孙主任将留校的事,给我全盘端出。“这次学校给了我们专业两个留校指标,教研室前天专门做了研究,决定一个给你,一个给李清扬。今天叫你来,一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因为学校马上就要向主管部门上报,我们怕你万一不同意就有些被动。二是如果愿意留校,那么这期间你的家乡如果对你有什么任职表示,你要拒绝,因为省上原则上是不让我们从陕南陕北挖干部。如果任了职,就会麻烦一些。”5 Q) n! c8 o4 U% j* X%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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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会有这事,我象做梦一样,以致连兴奋的感觉都来不及产生。“如果真能留校工作,我当然求之不得啊。”我没有一点犹豫地作了回答。& W( ~- R6 |6 ?3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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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主任接着透漏了他们对于留我的决心:“对于你的留校,参会的十二个老师一致同意,大家都说你挺有思想,基础理论也较扎实。但对李清扬,还有四个老师反对。不过你也知道,李清扬刚刚考取了北京N校这个专业的研究生,所以最后教研室还是决定,将他也作为留校生,这次一道把工作转到我们这里。同时,如果你家乡不想放你,只要你的态度坚决,我们校方可以出面做工作。”说完这些之后,孙主任又跟我闲聊了一会儿做理论教学工作与从政的利弊,然后在反复嘱咐我要注意保密之后,让我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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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V' S& O- B/ ?2 C; u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开始了抑制不住的兴奋。我万万没有想到,那看似难于登天的留校,竟然会是这么的容易。并且,学校在留我的问题上,态度还是如此的坚决。当然我最高兴的,还是从此以后,我可以名正言顺地与张冬梅保持着一种分居的关系了。这应该是一种最适合我的婚姻形式。它既又可以让我在大多的时间里,保持着自由的单身生活。同时又可以让那一件婚姻外衣,抵挡着外界的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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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S- h; [+ r那天,我并没有急着返回宿舍,而是长时间的漫步在校园。我反复憧憬着即将到来的新生活,细细品味着命运之神对我的垂青。" p7 X- P" g) i$ G+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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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上天是不会轻易让一个企图逃避责任的男人轻松过关的。  |9 ]1 P% X2 {! E1 S& Q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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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象精心策划的一样。在这前后,我的生活及学校里相继发生着一些事。这些事都那么偶然,那么随意,那么相互独立。但它们却又环环相扣,并坚定而又简单地直奔一个目标,就是让我这看似毫无悬念的留校功败垂成。之后每想起这事,我的眼前都会出现这样一副情景:命运之神就象一个身披一袭华丽外衣的贵夫人,我匍匐在她的面前,等待着她的恩赐。她神情冷漠,目不斜视,在吐完一个又一个烟圈后,对我冷冷一笑说:逗你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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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八六年的十一月底,徐出差来到西安。徐这时也调到了县检察院,与我又同在一个单位。闲聊时他告诉我,现在各单位都在办理以工代干的转干手续。人事局因说不清我们那批分配到文工团的知青的身份,说反正转干也只是填一张表,所以让他们也办了手续。在检察院问我要不要办理时,人事局说大学毕业后肯定是干部,所以就没给我填那份表。在此之前,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干部身份。并且几年后,我也证实了当年对我们的所谓转干,确实是多此一举。但这次徐的西安出差和与我的闲聊,让我对自己是否干部身份,有了一点疑问。0 r* W. _. v# n2 ^. S. e

* B( `7 N9 P4 ?, @9 m2 N% {十二月底的一个晚上,我与小郑在宿舍下围棋。隔壁宿舍的小杨来看棋。期间他不经意地说。班上正在登记有无以工代干的学员,说学校想通过省人事厅,在毕业前为他们办理转干手续。想到徐不久前给我说的情况,我漫不经心地让小扬去帮个忙,替我也写上个名。事后想着真是奇怪,小杨就是要在那最后时刻来到我们宿舍,并要多那么一句嘴。5 E" W8 y+ p  G9 d!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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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仅只这两件事倒不要紧,关键是在这时候,学校又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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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年夏季毕业时,学校留校生中有一个女孩。这个女孩上学前在一个大型国有企业的团委工作。十二月,当她在校工作了几个月,去把工作关系转来时,主管部门发现,这个女孩的身份竟是个工人。由于这事违背当时的人事政策与留校原则,办理起来很棘手,所以,主管部门专门给我们校领导打来电话,说如果学校以后再把工人塞在一起留校,那以后他们就不再受理留校的事。校领导也很恼火,下令今后留校时,严禁此类情况发生。# l2 p6 u6 A4 \

: V) }7 P  s- F; @% [2 ^就在学校已将我与其它留校人员一起上报了主管部门后,学校从那份登记的以工代干学员名单里,发现了我的名字。校方大惊失色,一边快速以其它理由将我从上报的留校名单中撤回,一边找我核实身份问题。: @* Y! U+ f$ i

+ O7 J  Q- b/ E/ |  E我向孙主任如实说明了我参加工作、转正定级及现在的工资级别等情况,也说了我们同类人有过办理转干手续等事情。孙主任也搞不清我的身份,他说因发生了上次事件后,学校和主管部门对这个问题很敏感。所以学校先把我从留校名单中撤回。教研室也不打算在补其它人,他让我尽快能通过当地人事部门把自己的身份核实清楚,如果确没问题,学校继续报我。# `7 P5 N" @7 ^; N! j-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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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似乎还有希望,但这之后,意外的事情依旧接二连三的发生,并最终将我留校一事化成泡影。(不过现在总结这事时也得承认,在这之后,我个人的努力也显不够。这从我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等到一个多周学校放假后才回去核实这事中,就可以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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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p; z+ {0 m! N% Q4 _/ k( X6 \八七年的春节来得较早。放假回家后,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左右。八十年代的小县城,人们都把过年看得十分重要。每到进入腊月之后,大家都会忙着准备年货,单位上班也都不太正常,人们都是一种人心惶惶的样子。回家的第二天,我就去了人事局,接待我的是一个副局长,他还是不能确认我的身份,只是说就是工人也不要紧,开年后,可以给我补办转干手续。当我得知转干最快也要到五月才能办好时,我要求调档核实身份,那位副局长告诉我,你迟来了一天,档案员昨天才请假回了河北,要核查得等她正月十五前后回来才行。: ~! Z# y$ E1 ^2 G8 H2 |

/ k. H4 V, S( ^$ I0 `- z看着空气里都弥漫着过年味道,我也只好叹口气,准备等年过完后,再来核实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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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4 21:41:32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月初八,是春节后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小城仍沉浸在一派相互请客喝酒的过年气氛中。想到县上还是无法说清我的身份,于是我准备去市人事局专门咨询一次。那天下午,我坐慢车到了市上,住在我在市医院工作的大哥家里。, m/ v7 u. |9 t2 N+ I3 C

/ B2 R# G" [3 Q! s; V  w晚上,我脱下裤子靠在床上,正准备浏览一本杂志,大哥走进我的卧室。“夏夜,你今天从家走时,爸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吗?”大哥神色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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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样啊,怎么了?”我有些警觉地反问道。父亲患有肝硬化,近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不过虽然病病怏怏,但也没出过太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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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a0 E; R+ N5 }“家里刚来电话说,爸晚上大出血,人已经昏迷了,正在医院抢救。”; L8 j  Z1 ~2 _* X' x9 U, ]  Z9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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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紧吗?”我有点紧张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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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v' y8 L' ]“危险。明天清晨我们得赶早班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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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 J* w) P0 H# r第二天中午,我们在县医院看到了父亲。虽然经过一夜的抢救,父亲却仍处在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之中。陆续赶回来的兄弟姐妹,看着父亲浑身插着各种管子的痛苦样子,都是呆呆地在病床前站一会儿,然后偷偷跑到走廊里哭泣。县医院穷尽了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品。进行了全力的抢救,但是父亲在苦苦熬了十天之后,还是在我们兄妹声竭力嘶的呼喊声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R+ _" [, l7 e" s+ T

8 O1 m  N6 G. I( z父亲是我在懂事后,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去世的亲人。它带给我的痛是那么的重,那么的深。仿佛只是当父亲再也没有回应我们呼喊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从此以后,父亲曾经所有所有的愿望都已化成了云烟,而我曾经想着以后要为他做的事,也永远永远的没有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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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n+ V3 M1 y" W: x父亲活着时,我并没有了解他的愿望。有时甚至还厌烦他的为人处事。在父亲永远的离开我们之后,我才开始回忆起他的点点滴滴。$ C8 _0 o5 _9 z6 c! V2 W  j4 o#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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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是一个多灾多难、一生坎坷的男人。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已在外地工作的父亲,经不住故乡政府的邀请,满怀着对乡土的眷恋,回到了这个县城。我的爷爷在旧社会虽然只是个普通职员,但我们那个家族,却有太多太多的人在故乡及外地担任着国民党军政要职。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疯狂年代,仅此一点,就可以决定父亲的命运。果然,在父亲回到故乡,刚刚筹建起县医院不久,无休无止的政治迫害就降临到他的身上。我推算着父亲回家那年,应该也才三十岁。那时,他也还是个风华正茂,充满幻想的年轻人。我很难想象,在那之后的岁月里,他那单薄的身躯,是怎么背负着迫害与贫穷这双重重压,把我们兄妹八个拉扯成人的。对父亲的迫害是伴随着文革一道结束的。但那时父亲早已青春不在,头发花白。而且,迫害的结束并不代表着贫困的结束。可以说,直到父亲去世,我们家一直都不富裕。我一直在想,如果父亲年轻时,他的家庭也很清贫,那么父亲的一生,应该没有过一天宽裕的日子,而是一直在艰难困苦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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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又是一个充满爱心,热情善良的男人。我一直惊奇,父亲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朋友,不分年龄,不分职业。在上世纪那个最为贫困的时期,县里那些家在外地的医生们,有时实在饿得没法,都会跑到我家。而我家只要还能揭开锅,父亲就绝不会让他们饿着出门。为了这些应酬,父亲还把一间多余的房子,腾出来养了很多免子。每天放学后,我们兄弟就会被父母催着去采洋槐树叶。从这之后,那些面黄肌瘦的医生们更爱来到我家,而每当他们一来,父亲就要高兴地为他们宰杀一只免子。那些在县医院工作的外地大学生,结婚没房,父亲就让我们挤在阁楼,无偿地给他们提供住房。孩子没人领,就让放在我们家里。乡下的医生来城里办事住不起旅馆,我们家就成了他们的免费旅社。还有一件事,最能说明父亲那种不图回报的长情。我们家乡在除夕,清明时,有祭祖的风俗。从上世纪七十年代起,每次我们上坟时,父亲都会多备两份祭品,然后嘱咐我们:记得在坟边给李卫国,严伟烧些纸。李卫国,严伟是县医院两个家在外地的大学生,一个因文革中不堪迫害而自杀身亡,一个因工作时不明原因而猝死。我不知道这两个医生的亲属是否每年还记得给他们烧纸,但这二十多年里,它却成了我们家的一个规矩。这个规矩没有任何外人知晓,每年却在我们兄妹间进行着接力。这个接力直到本世纪我们兄妹全部调出那个县城才结束。因为父亲去世后,母亲害怕我们遗忘又接着叮咛。  A3 H4 c* s) ~: g-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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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也是个热爱事业,热爱生活的男人。父亲对工作的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到了我们子女都有些不满的程度。几十年来,他即使在受迫害的情况下,也为改善故乡的医疗卫生条件,进行着不懈地努力,并做出了让那个小城群众都啧啧称赞,深深记着的事情。退休后,身体不好,早该休息的他,不仅还不知疲倦地参加着社会活动,而且又不辞辛苦地承担起为群众看病的义务。那时,我们的家就象一个家庭医院,父亲就是一个专职医生。每天,他会尽职尽责地坐在他那个小屋,没有任何报酬且不厌其烦地接待着川流不息的病人。父亲一生也童心不泯,始终保持着对新鲜事物的探索热情。记得小时候,在我住的阁楼的床下木箱里,装着很多线圈 喇叭、缧丝等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玩艺。我不知它们来自何方,有何用处。长大后才知道,那是父亲少年时就开始收集,并终身摆弄着的自己的玩具。即使在最困难的日子里,父亲有时也要今天做个小电风扇,明天做个小音箱一类的东西。八六年暑假我回家,看到父亲还在院子里修了个水池,水池中间垒了座假山。父亲的设想是要在假山上铺上铁轨,然后开关一按,水就从山上流下,火车就在山腰绕行。遗憾的是,这个想法因他的突然去世而最终没有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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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p, t  g( @: P$ \父亲是个普通的医生,但他的去世似乎惊动了那个县城。吊唁他的人络绎不绝,花圈、挽联铺天盖地。出殡那天,沿街的机关,市民都自发的为他送行,一家接着一家燃放的鞭炮,让送葬的队伍几乎无法前进。, F8 Q+ G, m6 ~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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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埋了父亲回来,我独自走到父亲灵柩曾经停放的那间屋里。房间已被前来帮忙的亲友打扫干净,空空的房里只剩下一张放着父亲遗像的桌子。看着父亲沧桑的笑容,我想起父亲去世后,母亲说的一件事。/ j7 }9 y/ m- T' X/ c0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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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父亲病发的那个晚上,父亲昏迷后醒来。他看了看周围的人,没有说话。天亮后,在他第三次醒来,发现守候身边的子女里,仍然只有弟弟和二姐时,父亲终于骂了起来:“夏夜这个狗东西,就知道享受他的天伦之乐啊,我这儿离死就只一口气了,他一夜都不舍得来看我一眼。”二姐赶快告诉父亲,说我头天下午因工作的事去了市里,父亲在向弟弟作了证实后,才又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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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当年与林分手时,悲痛欲绝的我向父亲讲述自己喜爱男人的那个夜晚,想起了父亲拖着带病的身躯,带我去西安找专家就诊的那个秋季,想起了父亲在听到我同意结婚时,眉宇间流露出的那丝喜色,想起了父亲在得知我有儿子后,固执地要让孩子用他亲自起的,那个把我与张冬梅串连在一起的名字。我知道,父亲已坚信他的儿子并没有病。他以为,正是血气方刚,又逢婚后久别的儿子,一定也同所有的男人一样,正处在春宵苦短,没完没了之时。儿子当年的性爱错失,只是少年时节的一时困惑。儿子是一只贪玩的羔羊,稍一呼唤,它就会欢蹦乱跳地回归羊群;儿子是一株埋藏太深的竹笋,春雨一淋,他的欲望照样也是蓬勃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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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如果之前你也是凡人,因此你也不能知道儿子的隐痛,那么在你超脱这个尘世之后,在你走上奈何桥之前,请你回头再看看你的儿子吧。父亲,你知道吗,你的儿子根本没有什么天伦之乐,他活得很苦,过得很累。他的病根本就没好,他还是个只能爱着男人,只能象作贼一样偷偷爱着男人,只能象怨妇一样苦苦恋着男人的男人。儿子之所以再没有向你倾诉,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已无可救药,儿子之所以结婚生子,是因为他已无力承受,或者说他的心早已枯死。你的儿子今生已经注定了没有幸福,他是一只不能南去的孤雁,只能在北国的风中瑟瑟发抖,他是一棵不幸落进盆景大师手中的幼松,舒展身心的欲望,只能一次次的被人强行扭曲。) e6 u" _2 ^9 _) n3 {6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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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这些,我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悲痛,我抱起父亲的遗像,“哇”的一声痛哭起来。8 m# C1 r4 I& 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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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们听到哭声,纷纷来到房里。看到我悲痛欲绝的样子,兄妹们劝得劝,哭得哭,小屋里顿时乱作一团。正在安慰母亲的大姐夫听到哭声,急步来到小屋。他用力夺过我手里的父亲遗像,大声地呵斥着我们。直到大家都停住哭声,一个个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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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i' n$ o) u( F) [我知道,哥姐们都会慢慢地走出这段悲痛,逐步恢复到他们的正常生活里。但我不知道,我的悲痛何日才能有个头,我的未来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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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4 21:42:05 | 显示全部楼层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时间已近三月。想到同期其它专业的留校生可能已到校上了班,而自己却连身份还没搞清,心里未免觉得失败。但想到孙主任说的名额给我留着的话,我决定还是要继续核实这事情。0 d! @. H4 |- w% J! e5 i& L6 a8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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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我准备去人事局,才发现自己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于是决定先洗个澡。备好了水,又发现没了洗发水。百货大楼就在我家斜对面,我外衣也没顾上穿,就急急忙忙地向大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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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上百货大楼台阶,迎面碰到检察院刑事科科长李珍。这是一个有些男人气质的四十出头的女人。她好强、泼辣、率直。不仅业务上刻苦钻研,工作上也是不甘人后。因此在单位,她对那些与她同龄的男人们很是不屑。但对比她年龄小、职务低的同事,她又很客气。我与她的关系一直不错。 看到我,她有些惊喜的笑着冲我喊道:“夏夜,你什么时候上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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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O" o8 {+ d4 E/ |$ A9 S% a“上班?”突然听到这个词,我觉得有些陌生。因为它在我的生活中已消失了四年,并且我也真没想过再回到那里。“我都还没想过这事呢。”看着李珍那高兴的样子,我笑着回答。5 V; }- W) s+ K4 d/ Z( ?

2 J9 y* d0 U, ^1 m9 ?“你现在可是我们领导啊,你不上班,那我们以后也跟着学呢!”李珍笑嘻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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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领导?”我困惑地看着李珍,警觉的反问了一句。李珍虽是一种玩笑的样子,可我感到她说的领导那句话,好象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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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P" s+ h# N" l8 @2 d“你还不知道呀,任命你是我们的副检察长啊。党内通知昨天都发到人大和院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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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轰”地一声大了起来,脑子立即响起孙主任那句“如果当地对你有什么任职,你得拒绝”的话。我不解地对着李珍问道:“不是真的吧,怎么就没听到过谁征求我的意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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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o1 c* A+ r# Z9 {, r- {4 s* P“通知我都看了,还能假呀。”李珍笑了一下,接着说:“你争取早点来单位啊。”- M5 n0 r: Y& _: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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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腊月刚回来时,徐与小王来到我家,他们兴奋地给我说着单位发生的一些事。据他们讲,在整党自我检查时,副检察长李东平说,他在八五年办理一起盗伐森林案件时,把被告人交的一百多元钱忘了上缴,就那样装在口袋,糊里糊涂地挪用了。这本不是一件大事,同时又是李检查时自己说出的,当时大家都认为没什么大不了。可让所有人都搞不明白的是,这事不仅让李东平整党时怎么也过不了关,并落了个党内处分,而且最后让他的副检察长也当不成,不得不被迫调到市上去做了律师。(不幸的是,三年之后,我以惨痛的代价,将这个问题的答案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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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检察长职位空缺后,院里几个四十出头的科长,同时瞅住了这个位置。他们发挥着各自的优势,使出了浑身解数,明争暗斗,相互攻击。院里其它人与这几个科长无法竞争,于是都在一边看着热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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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徐与小王津津有味的叙说,我随意地笑着,我没去想过,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a5 K7 ?/ Z. n' _( D

1 H9 `2 ]0 Q. i7 i/ R& [% V可事情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在我觉得自己最为超脱,也最不希望的时候,却这样突然的被扯了进去。, [2 J- S, l, u' N, H

* v( [/ K' o+ U! ?# [" d% R洗完澡,我径直去了县委组织部,我得去向他们核实并拒绝这个事情。) n" e' e4 z% x' {4 W9 T, e; l. E

, q& F& a7 ~" y. V/ R; S组织部宋部长是当年我们文工团的男孩宋的二哥,我们当时就跟着宋将他也叫着二哥。因为关系很熟,所以走进他办公室,我没有一点客套就直接问道:“二哥,听说县上将我任命为副检察长了,有这个事吗?”# ?. s* s' E2 d. S4 c6 W

' ^0 [0 |, f& q' P; B宋部长以为我是来找他核实喜讯的。他赶快站起身,一边向杯子里放着茶叶,一边微笑地对我说:“你也听说了,我正说给你通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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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命职务不是要谈话吗,怎么事前就没有谁给我谈过呢?”在那之前我一直认为,所谓的任职谈话,就是事前要征求被任命的人的意见。所以我有些气愤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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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p- f9 w) V, {2 K3 P$ w宋部长一怔,他把倒了水的茶杯放在我面前,不解地看着我说:“准备通知发了后,抽时间找你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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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y# q. l( R: K  P. c“通知都发了,生米都做成熟饭了,再谈还有什么用呀。”我越说越生气,声音也越来越高。“我就是一个棋子,你们动时也得把我摸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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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部长这时才知道我是不满这个任命才来找他的。他示意我坐下,和气地对我说:“夏夜,你别急,你对这个任命有意见是吗?”) `$ C; G& s6 u9 G( r

% m0 U2 e9 P) H8 j) y毕竟一直是把他当成哥哥的,听着他那有些亲切的语气,我的心里一酸。于是,我向他说了学校准备留我,并让我要拒绝当地任职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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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我的叙说,宋部长沉吟了片刻,然后也以一个哥哥般的关切口吻对我说:“夏夜,这件事我觉得你还要仔细斟酌。县委的通知已经发了,要它收回任命,是不太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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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B- N5 y% ]6 y) u9 k# E% S“不行我就去找林书记。”我还是有些激动。6 P; v4 J$ B; j5 {" A8 g8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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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找谁的问题。你想想啊夏夜,如果你执意不服从任命,那么县委就很被动。它得专门再开一次会,取消这个任命。这会让人觉得县委在人事任命上很草率。同时,如果真这样,你在县里的印象也会变得很差。以后你要想再调出,可能也不会那么容易。”宋部长不紧不慢地给我分析着。6 R" w0 `. s% l4 {+ }& T' o: I&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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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倒也入情入理,可我还是不服气。“难道我就因此要放弃留在西安的机会吗?”我反问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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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我觉得在哪里工作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要舒心。你要知道,这个副检察长的位置,是有很多人在争的。这次那么多已在副科位置上工作多年的人没争到手,你却一步从科员提到了正科,说明了县委对你很器重,仅从这点讲,你还是应该珍惜的。不要一回来,就把本来对自己很有利的环境给破坏了。”宋部长没有正面回答我的反问,而是继续不厌其烦地开导我。5 M: ?( I6 c; Y" _

2 C3 F- C/ L9 @9 ?) n" J$ I7 r; u“可问题恰恰是,我在这里根本就无法舒心。我宁愿去外地当个普通工人,也不愿在这里任什么职。”我在心里与他辩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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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部长略顿了一下,接着说:“再说,你的身份也还没核清,如果真不是干部,那留校也有问题。所以我建议,你还不如先接受这个任命,干一段时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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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 T# A& Q- K6 [& C) O7 ^8 Z那天的谈话没有结果,我答应回家考虑几天再说。6 T+ V3 Z2 X: x" Z( g/ r

) H0 L6 R" S: `# I% W仿佛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我再次掉进了一个理不出头绪的困局中。4 C( p( \! g) k

; b; @9 `3 D! z# d* s想到两个月来,我不仅旧的问题没解决,反而又让新的障碍出现了。想到孙主任那里也没有就留校一事,再与我有什么联系,想到自己的身份,会不会真是什么以工代干,所以对留校一事,我也慢慢的绝望了。0 {6 c7 n& _"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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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天后,检察长来电话催我上班。我犹豫良久,最终回到了检察院,看着自己努力了四年,竟然只是原地画了一个圈,我的那份郁闷,真的难以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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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 r+ g( \/ s9 @9 K1 a开始上班,标志着我已熄灭梦想,开始进入了一种自己一直抗拒而又完全陌生的新的生活。- f% E+ I6 L, r' u2 M# z. `4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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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是八六年初结的婚。但由于当时自己还在上学,同时张冬梅那时也是住在我家,所以我还没感觉到生活有太大的变化。还没感受到与一个女人终日厮守的那种窒息。父亲突然去世后,张冬梅先以上课方便为由搬到了学校。兰州工作的哥哥也将母亲接到了他家。还没结婚的弟弟搬到了单位宿舍。瞬间,我的原来那个家,变成了一个锁着铁门的寂静小院。而张冬梅在县一中的那个宿舍,就别无选择的成了我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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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冬梅住在一中的宿办楼上。那是学校专门为婚后无房的青年夫妇提供的一个套间房。房子靠里一间是她的卧室,卧室进门处放着一组衣柜,衣柜对面临窗处,支着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外边一间是她工作,会客的地方,一张办公桌,做饭时成了案扳,平时就用来批改作业。门外走廊是个临时厨房,还算整齐地摆放着蜂窝煤炉、案扳等简单的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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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张冬梅精心设计的爱窠,是寄托着一个女人梦想的地方。张冬梅就这样欣喜地看着一个男人走进了他的小屋,她的生活,就这样白天与她一道洗碗做饭,夜晚与她一道钻进被窝。而我却怎么也无法认同这就是我的家,是那个工作困乏时可以得以休憩,心灵疲惫时可以获得慰藉的地方。我觉得它就是一个囚笼,它让我再也无法自由的飞翔,再也无法安静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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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生活无聊、单调而沉闷。让人每天都是一种灰灰蒙蒙,不死不活,没有生机的感觉。早上,我们会早早起床,把孩子送到保姆处,然后各自慌忙上班。中午,我们会急急忙忙做饭吃饭,慌慌张张洗碗涮锅。晚上的时间相对充裕,可那更是让人难受的一段时光。我们没有话题可供聊天、没有方式相互交流。我只是默默地做着一些繁杂的家务,或者象候车一样,焦躁地盼望着时光流逝。张冬梅有时则想制造一点温馨,可没有心的吸引,换来的往往也是尴尬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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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2 S6 n( t! d! N! R如果说白天的时光让我煎熬,那么晚上的时间就更让我难受。每天,当孩子安睡,室内熄灯之后,我都会感到身边有双饥渴的眼睛,它让我紧张、让我焦虑、让我痛苦。有时,我会装做劳累而独自睡去,可心中却充满着不安与惊恐。有时,我会冷漠地承受着身上那游蛇般的抚摸,任身心泛起一阵另类的颤抖。有时,我又会在内心一次次地谴责着自己,然后木然地履行一次义务,让本已空虚的灵魂更加孤寂,本已流血的心口更加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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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C- D4 N7 V7 P( T& o1 f真的希望从此变得迟钝麻木。希望能在庸碌的日子里找不到自我。可我毕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灵魂不死,就决定了我不可能永远地这样生活。也许,我真的是个放荡不羁的罪犯。面对这高墙铁窗,面对这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日子,我的脑海开始整日整夜的萦绕着两个字,那就是:“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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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4 21: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在那个年代,逃离的路是很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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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2 c% W! D5 P, ]) w9 |9 Y: L综合分析了情况,我认为最现实的一条逃路还是“考研”。它远可以让我彻底远走它乡,近可以让我以复习为由,减少与张冬梅的厮守。同时,这个理由对外而言无可指责,对我而言,又是一条较有把握的路。因为在李清扬考研录取后,我曾找来了那几年考研的试卷,发现除了外语我基本无分外,其它的四张卷子竟没有什么难度。于是我准备恶补一下外语,争取用两年的时间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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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P6 p. j5 g; Q' x张冬梅听到我的决定,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一语双关地说:“真不知为什么要那样折腾。”我想,她应该猜到我考研的动机,不过她没理由,也没办法阻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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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一个周末,我将自己的办公室做了改造。我用书柜把房子一分为二,外边的一张办公桌和一对沙发,构成了我的办公区,里边的一张书桌,一对沙发和一张整洁的单人床,就成了我简单而又不失温馨的卧室。: n9 f( g9 P! z' j5 N" `; ?

5 V3 N# _( A' e8 k: b' r考研真的成了我最后的一根稻草,我紧紧抓着它,不敢松手。凌晨,大院所有人都还在梦中,我就在院里来回走动着朗读課文,中午,同事们都在悠闲地聊天,我却在那里背着单词。同时,在开始那段日子里,我也没有忘记隔三岔五地去张冬梅处看一看,周末还会强迫自己去她那里住一宿。不过慢慢地我开始自我原谅地找着理由,总把去那里的时间推到第二天,以至最后半个多月也难得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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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一个中午,我正在屋里朗读外语,屋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z* D" g. A9 |+ S

; r" V! ?* g1 F1 x* l6 R来访的是一对夫妇。男的姓雷。是一中的校长,也是我中学时的物理老师。女的姓李。她也在一中任教,不过是以后调进的,我并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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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C9 o- v5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雷校长便进入了主题:“夏夜,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说说你和张冬梅之间的事。”接着,雷校长便从张冬梅的勤奋与辛苦,从我应该怎样处理事业与家庭的关系方面,进行了长时间的批评教育。他反复强调着一句话,就是我应当立即回一中住。雷校长毕竟是我曾经的老师,说话也算和风细雨,我默默地听着,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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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g7 j2 m  ^$ a他的爱人则不然。一进门,她就是气呼呼的,一副路见不平的样子。雷校长说话期间,她不时的插话,意思大多是指责我不负责任,只顾自己。) h2 V. }" @( {

& D4 z4 y: D, G9 k$ k* K8 O我向他们解释着,说着自己的打算,说着我在家里无法安静,看不进书等理由。雷校长还是耐心地劝导。但他的爱人,那个直率的关中女人则提高嗓门,开始了对我的训斥。她不仅指责我不算个男人,而且还说着“陈世美”一类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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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些气愤了。我指着桌子,声音不高却语气强硬地对着那个女人说道:“李老师,你看看桌子上那成堆的磁带,看看床上那一沓沓书,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个官位在我眼里的份量吗?再说,就是这么个还没芝麻大的区区小官,也配让人称作陈世美吗?”雷校长看到我生气了,大声呵斥着他的爱人。那个女人红着脸,一副欲言又止,怒不可遏的样子……这次谈话的背后有无张冬梅的影子,我不得而知。但这次谈话的结果,却是让我再也没有回到一中的那个家里。如果说以前我不想回家,是因为那里让我压抑,可我还有些内疚的话,那么从那以后,我觉得既然大家都认为我们分居了,所以我也破罐子破摔,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分居。$ r+ f: \3 M5 c: P1 Y*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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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那个周末,阿方与他女友从A市来到我这里。阿方大专毕业后,很快将他与女友的工作一同联系到了镇江某银行,并准备七月底前去报到,这次是专门来与我告别的。听到我与张冬梅分居,他们都很着急。那个晚上,阿方让他女友张燕去了张冬梅处住,说他要与我认真的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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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婚姻问题上,阿方知道与我是谈不出结果的,他更多的是想利用那个晚上,让身体来转达些他的歉意。熄灯后,阿方没有说话,只是用他的唇,在我的脸上,胸部和腿间反复地亲吻。我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心里却时常走神,难以兴奋。虽然我也知道,这可能是我与这个英俊男孩的最后一次性,但我既不想配合,也无心享受,最终不得不各自用手完成。1 t8 M) k6 p/ F- a& H% U

0 q2 E& y( d/ ^; t" l+ ^8 D, M7 [第二天,阿方他们回家时,天正下着大雨。我送他俩去火车站,但当走到开往车站的客轮渡口时,他俩执意让我回去。那天,我站在街边的屋檐下,看着阿方与他的女友拥在一把雨伞下,一起转过身子向我挥手,然后携手消失在船舱时,我在心里感叹着:虽然六年来,这个男孩曾把他的身心全都交给了我,但最终与他风雨同舟、相依百年的,仍是一个女人。而我,也就这样被他无需选择地甩在了这凄风苦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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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7 H% r( m( {# a( S8 {( R  r阿方走了,我与他的这段同志感情也到此为止。因为我知道,随着阿方的远走和结婚,我与他的距离,不仅是在地理上,而且更是心灵上的。好在我与阿方的分离 ,虽然让我当时更加感到凄苦,但却没了那种撕心裂肝的痛。也许是当时我过于疲惫,以至心已接近麻木的原因。; v; X! G* C4 x, s

0 K: K7 E9 w4 I" d5 G6 p  x! m如果我的这个帖,真把一段感情视作一个部分,那么我的第二部分已经结束。因为接下来的一章,就将涉及以我的第三段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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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1 B/ f9 U" s/ x我的第三个同性朋友,是一个警校毕业不久的警察。他是我今生的同性经历中,一段最为不可思议的感情。说它不可思议,一是来得太快,它在阿方离去后不足半年就突然发生。二是这个男孩并不是我所喜欢的那种类型,同时,因为他的不能接受,所以我们在长达五年时间里,竟没有过一次放纵的性。不过,这都没影响我对他的苦恋,即使是在有花样美男出现时,我也如此。三是我是以激烈的方式与他分手的,且到现在,我们都还没有恢复正常的关系。3 y. Q) R3 z. a6 _& \/ p

  d( ~, C: o4 z* [+ e" o4 u5 A1 ?回首过去,我也发现上世纪的八六年至九二年,是我今生最为灰暗的一个时期。在那段日子里,婚姻的失败,性向的压力,事业的挫折,都被无限的放大开来。而我与这个男孩的恋情,正是发生在这段痛苦的日子里。我与他九二年底分手,之后,我的生活才也开始明媚一些。所以,在写到这个朋友之前,我想真诚地先向他道一声感谢。因为作为一个直人,他真的很不容易,真的也尽了最大的努力。正是他的善良、纯朴和爱心,才让我鼓足勇气,走过了生命中那段最为艰苦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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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4 21:42:2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月下旬的清晨,微风凉爽,天空清澈。远处,秋叶已把群山涂抹出几层金黄,几处火红,几片墨绿。我一人坐在办公桌前,呆呆看着这浓浓的秋色。看着窗前的那棵银杏,在徐徐的晨风中,放飞着它那美若蝴蝶般的片片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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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检,公安把周华强奸案又移送过来了。”小王突然走进办公室,将我也从那梦般的境界里唤醒。小王这几年进步很快,李珍不久前调回汉中,他就成了刑事科的负责人。2 N( d. d4 E. `: t2 l1 h

+ J; y& o' D) Q' P. l“问题解决没有呢?”我望着立在办公桌前的小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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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点进展。他们只是又提审了周华一次,周还是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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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第几次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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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v$ f% Y: r: r5 _“第四次。”小王神情有些焦急,接着说:“人已经关押五个多月了。”& \4 R1 x; z# t/ [" c/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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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吟了片刻,对小王说:“这个案子不能再由公安侦查了。这样吧,你把案卷给我送来,我看看再说。”) V4 W0 A8 |" [2 e7 L3 D: h

* K2 ~$ J9 T9 i不一会儿,小王就将一叠厚厚的案卷,送到了我的办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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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  K& ~; K( t自与张冬梅分居后,我的日子仍过得沉闷。期间,张冬梅并没来找过我。但这犹如暴雨之前的沉寂,更让我感到无形的压力。因此,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工作和补习外语上。我想通过它们来麻痺自己,寻找乐趣。8 s- K# \$ f  ~) f6 o& S) Q

. x  L4 D4 L( Q这是一个让人多少有些感慨的案件。被告人周华是个二十一岁的小伙子。三年前,他那已把两个儿子送到部队并当了军官的父母,又把这个小儿子送到了部队。部队首长看到小伙子机灵,就选他当了勤务员。可周华经不起首长家里那随处可见的高档物品的诱惑,由小偷小摸开始,直到东窗事发,陷入犯罪。八七年五月,服刑两年的周华被释放回家。走到县城时,却因暴雨冲坏了公路而不得不绕山路步行。那天下午,周华翻过最后一座山坡。山脚下,他那离别三年的故乡小院清晰可见,房顶上,掺着母亲思念的炊烟正在召唤他早点回去。但就在这时,一个年近四十的妇女出现在他的前面。也许是两年的牢狱生活,让这个小伙子的荷尔蒙分泌过度,那一刻,小伙子热血沸腾。于是,他叫住了那个妇女,就在那条山路边,发泄了他年轻的欲。" S1 [! Q4 M/ G8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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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是回水镇武装部长的妻子。那天,她是去镇上探望丈夫的。晚上,她向丈夫说了此事。第二天,丈夫与她顺着原路,找到了当晚没敢回家,而是一直徘徊在山路上的周华。那个上午,周华向正在镇上的公安干警交待了自己的罪行。接着,就在闻声赶来的父母哭泣声中,被送到了看守所里。$ g. U6 o: z* r7 t2 k

) ^6 m1 J! R- B, x* J. \1 \周华被捕不久,突然声称自己并没有强奸。他之前所以供述,是因不堪公安刑讯逼供而为。由于周华供认后,公安忽略了相关证据的搜集。所以当被告人翻供,很多证据已经消失时,案件也就陷入了困局。期间,检察院虽然四次退回公安补充侦查,但因办案人员侦查方向不对,所以案件一直僵在那里。5 k' w7 r! s% S+ u+ x0 N2 x

. u6 ]) D2 l+ s; \' O' }我审阅了案卷,初步确定补查应围绕以下方面进行:一是询问周华刚抓时现场看热闹的人,以杳证周华最初的供述是否因为刑讯逼供。二是进一步询问受害人,当事人并勘查现场,查证被告人的供述与辩解,哪个更符合真实。三是询问周华的狱友,看他翻供前,是怎样向同伴叙说自己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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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Y, s) J* H- x: H# ?我用电话向公安局长说了此案不再退查的意见,但要求他们抽一名素质较高的警察,配合我们。公安局长听后喜不自禁。他告诉我,城郊派出所去年分配了一个叫马晓寒的警校毕业生,不仅踏实精干,而且熟悉案情。他立即通知那男孩,让他随叫随到,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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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坐单位吉普车,来到了城郊派出所。: [& o( x: N( V2 M# x

, d3 ?8 C8 j; {3 }' G% F派出所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清瘦。白净的年轻男孩。他下穿一条蓝色警裤,上着一件棕色园领毛衣。看到我,男孩惊异地睁着眼睛。司机小李认识男孩,上前介绍说:“陈明,这是我们夏检,今天是去回水镇查那个强奸案的。”陈明听了介绍,望着我微微一笑,然后赶快站起来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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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y# j' t" _; b7 Z* ]# v陈明的笑容有些羞涩,也有点暧昧。9 ?) ]: V9 @) V. ^7 m

6 Z6 @! Z/ H0 Z1 {0 T1 b/ a“局长昨天已经打来电话,我们都知道了。配合夏检的是马晓寒,他昨晚有事去了城里,一会儿就回来。”陈明操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边倒茶水边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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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院子响起了停放自行车的声音。我抬起头,一个男孩走进屋里。4 g' ?( a+ f4 K( y5 X

% |8 |* \/ z' Y7 Q+ r男孩身着一套深蓝色警服,体形较为健壮,身高大约一米七二的样子。看到我,男孩微笑地点了一下头算作招呼,年轻的脸上,却显露着一种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表情。  z3 U& K6 ^4 _&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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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定,这个男孩应该就是马晓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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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5 l. i9 F5 e. C9 [6 x早上在来派出所的车上,我在想,如果这次补查,配合的是一个高高瘦瘦,清俊阳光的帅警,那么此次下乡倒也心旷神怡。看到马晓寒那强壮的体魄和老成的样子,我有些失望,因为他不是我喜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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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5 m! P: G8 k; B  h当天上午,我们来到了回水镇。我让司机小李先回了单位,然后我与马晓寒,就住进了镇上那家小旅馆里。工作安排得不太紧张,白天,我仔细询问着案发当天在场的干部群众,晚上,我也象个直人一样,没有邪念地与马晓寒睡在那个有着两张单人床的房间,时有时无的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d( t: h9 Z, x" R&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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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我们结束了回水镇的调查。下午,我准备去查看现场,然后顺着那条山路,前往杏园村询问受害人。3 \8 G) @. A1 D0 X7 S4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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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山野,风里都飘拂着香甜的气味。山林在阳光下更加五彩斑斓,黄的山菊,红的火棘,竞相装点着坡前沟底。身旁的山溪犹如一架竖琴,时而舒缓,时而激越的演奏着乐曲。那情景,即使心情再为郁闷,也会瞬间变得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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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晓寒一直走在前面。他上身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心形的领口里,露着一件蓝色格子的衬衣。脱下的警服被他挽在腰上,那微微泛红的脸庞,也让他少了些成熟,多了些男孩的气息。0 M- j' ?% _7 h8 R- V

8 D3 m$ e8 Q) \  y因为有了三天接触,我们都已没有了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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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一个石阶下,我有些累,于是对着等在石阶上的马晓寒喊着:“晓寒,停下歇歇。”晓寒伸出手顺势把我向石阶上一拉,然后笑着说:“到底是城里人,爬不了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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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a8 t! X# a我在路边的山石上坐下,顺手折过一枝野菊花,随意地对着晓寒说:“不是什么城里不城里人的问题。是我老了。哪象你,血气方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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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 f1 ]' j$ J3 I我的话语并没有它意。但马晓寒不知怎么就悟出了点性的意思。只见他“嘿嘿”地笑了一下,然后说:“你们这种男人更厉害呢,不是有说法吗,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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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d2 R% D- V9 }& [没想到马晓寒这样回答,我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了。我望着晓寒,然后俩人“嘿嘿”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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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前进了一会儿,晓寒停了下来。他说这里就是现场。我抬眼一望,那是一片梯田,梯田里的大豆,已经黄了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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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k6 n) {) k+ u+ d( q* `“具体位置呢,说准确点。”我有些困惑地看着晓寒。3 }+ \  o2 O3 v4 y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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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寒顺着那条石坎向前走了五、六米远,然后站在那里对我说:“就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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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S( I* L+ s: ^+ s石坎大约有六十公分高。我还是没弄明白,晓寒说的这里是指石坎上面还是下面。于是我有些急躁地问着:“到底是在哪里呀?”: p$ I9 y7 v, W,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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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寒也有些急。他似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感悟能力怎么这么低。当然他也明白,这个案子他也是侦查人员,把案子办成了夹生饭,他也是有责任的。同时,要想案子走出困局,这次的补查是很重要的。于是他红着脸,将身子向后边的石坎上微微一躺,然后用手比划着说:“那个女人就是这样被周华按在坎子边,脱下女人的裤子,接着解开自己的牛仔裤,掏出东西来搞的,” .“靠,竟然是站着干的。”我在心里嘀咕着,脸也有些发红起来“案子第二天早上就破了,你们为什么不提取女人的内裤,或者阴道里的东西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索性故作镇静地追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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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t1 {- G/ ~; O$ u( x( R3 i) n“那女人当晚又与他男人干了。同时想到周华也承认了,就懒了一下。”,晓寒这时已没了羞涩。为了更好的介绍案情,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周华的精液射在哪里都不知道呢。他把东西拿出来,还没弄两下就射了。他当时不过瘾,本想来第二次的,可把东西掳了几下,却没硬,可能又有点怕,所以就让那女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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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巻里没有的细节。我笑着责怪了晓寒一句:“你们啊,本来都是搞清楚了的事,可就是放在脑子,不知道用证据的形式去保存,如果以后开庭,你也到法庭上去演示啊。”0 C# X( s" C; |+ `% b' p8 I1 Z) u(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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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寒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他有点窘迫地对着我笑了一下。想着他刚绘声绘色的叙说,我觉得这个男孩挺有趣。6 v2 ?% U' K7 K4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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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黄昏,我们到了杏园村受害人家,取完询问笔录后,村里安排我们就住在受害人家里。晚上,那个妇女给我们备了很多酒菜,炖了一锅猪蹄。我与晓寒对了几杯酒,庆贺我们合作愉快,补查顺利。  m- C% }4 T; Z  l

) n8 o! a. x8 l4 C) T8 w山村的秋夜,冷得有些象冬天。吃完饭,我久久坐在火炉边。我最怕冬夜刚进被子那一刻。尤其是酒后,一挨那冰冷的被子,我就会哆嗦不止。晓寒看我迟迟不想上床,就说:“我先去把被子暧热啊。”我嘿嘿一笑说:“那可正用得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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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D- N" G  t# y! _4 ~: r/ T* ]其实直到那一刻,我既没期盼,也没料想,我与这个男孩会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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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k$ g) A; h7 l# F+ x/ u5 s半个小时后,我来到床前。晓寒睡在并排放着的枕头上,睁着眼睛等着我。看到我哆哆嗦嗦脱着衣服的样子,晓寒用手撑开被子催着:“快来快来,别冻着啊。”我刚跳上床,他就一把把我搂进了怀里。0 \5 X1 n3 X$ P7 q& u0 B  q' l3 w9 L: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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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暖流迅速在我的全身流淌。我蜷缩在晓寒的胸中,听着他咚咚的心跳,闻着他淡淡的体味,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我觉得自己象一块掉进温水里的冰,慢慢溶化着找不到了自己。又觉得自己象一个婴儿,安祥地睡在母亲怀抱,任窗外激荡着暴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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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真的太累了。一年来,阿方的远走,父亲的离去,家庭的解散,婚姻的压力,真的压得我喘不过气。晓寒突然的热拥,让我好象走进了一个温馨的港湾。它轻拂着我疲惫的心灵,温暖了我冻僵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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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 @- \大约二十分钟后,晓寒可能感到燥热。“不冷了吧?”他用手碰了碰我,轻轻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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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4 P/ ^- Z  V“别,别。就这样的。”我生怕晓寒翻身睡去。慌忙按着他的手,有些惊恐似的说。0 S) a. ]7 k  {7 N- ], Q9 ^2 _9 L

' W) L$ `3 k  ~5 S8 Q* \4 ]9 O晓寒没有说话,他用手轻轻地在我后部背拍了一拍,然后更加用力的抱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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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是我成人之后,第一次没有一丝杂念,安静地躺在一个年轻男孩的怀抱里。晚上,我一直做着一个梦,梦见自己走在一个洒满阳光,长满芦苇的沼泽,或者是在一个铺满厚厚稻草的松软田地里。我的周围一片金黄,我愉快地想向前奔跑,可无论怎样努力,却无法跑出那片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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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4 21:42: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世界似乎发生了变化。我发现马晓寒的一言一行,突然那么可爱,那么亲切。2 G9 m' H3 G& a& ]* t/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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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我们就要结束这次补查。本来,我可以通过杏园学校那部手摇电话机,通知单位司机来车接我们的。但我怕那样会太快地结束与他的独处,于是我以路太糟糕为由,决定徒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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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K: [  \  G: w1 p杏园村离城郊派出所有三十华里地。由于工作已经完成,所以,我俩散漫地走在那条乡村公路上,心情轻松而惬意。我们的话题明显增多。我对他的家庭,他的过去以及他的个人问题,都有了兴趣。晓寒也很信任地向我敞开了心胸。当我听到他与县城一个女孩正在恋爱时,我的心中竟有种失落的感觉。) {& l  i5 n+ U

9 Z6 o( j/ C  l4 g4 P: l) l( N4 n下午四点,我们回到了城郊派出所。晓寒让炊事员下了面条。吃完饭,我就没有了理由再呆在那里。那一刻我很后悔,后悔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珍惜,以致让那几天相处的日子白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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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派出所离城约十华里。在离县城三里的地方,是个三岔路口。路口向下走是县城老街。那是一条明清时留下,有着很多店铺的依山傍水的长街。路口向上上个缓坡是新城,我的单位就在那里。晓寒用自行车把我送到三岔路口。因前面就要上坡,车不能骑。于是我依依不舍地与晓寒告别,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油然而起。0 X/ d  z3 e2 Z+ W0 F. O3 _2 ^

: L7 }: \; v  F# o8 u) `从那个晚上起,我的脑海开始萦绕着马晓寒的影子。虽然我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渴望他什么,喜欢他哪里。但心里就是充满了思念,既挥之不去,也无法遏止。3 i; j' K6 p5 F; i- v

+ A3 T2 Z5 H9 Z7 u5 e第三天上午,我拨通了城郊派出所的电话,通知说下午要提审周华,让马晓寒按时前来记录。这是一个最正当的见面理由。 虽然,当时我们单位的书记员大多都闲着。+ \" p$ i' D1 P8 O

6 c9 B& ?% \* p2 T0 `两天不见,我竟发现晓寒变得很英俊。他的目光刚毅深遂,皮肤白净而有光泽,一身深蓝色警服,更是让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质朴、阳刚的男人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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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进行得很艰难。周华经常是长时间的沉默。每到这时,晓寒就会放下笔,皱起眉头注视着周华,然后又用疑虑地眼光看一看我。其实,已基本判断周华的翻供是说谎后,我并没期待他会又突然供认。我只是要让他在回答我那些出其不意的问题时,自己陷入一种破绽百出,自相矛盾的境地。' ]& V! ^" J$ L7 r)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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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结束,天已黄昏。我让晓寒一道吃饭,并晚上不要回去。晓寒爽快地答应了我,这让我本来有些紧张的心,一下子充满了欣喜。1 K" n1 x( e3 D2 X2 x2 p7 t7 V0 b

5 T6 i, Z8 F! r/ ]1 x3 t那个晚上,晓寒照样伸开了双手,我也照样依偎进了他的怀里。不过,我没能再做到心静如水,只一会儿,我就感到了浑身燥热。我的手开始慢慢地在他后背抚摸,并在逐渐前移时,突然滑到了他的内裤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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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寒静静躺在那里,既没拒绝,也没配合,任由我在他那已被顶起的内裤上揉搓。他不均匀地呼吸和不时胀动的弟弟,让我感到了默许和鼓励。于是,我开始下拉他的内裤。在他也感到内裤后面被压着时,他轻轻地抬起了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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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 p+ Y$ k: S/ E& e他的配合,让我有了一种极度兴奋的感觉。我快速紧握起他那异常坚硬的弟弟,疯狂地开始了套弄。晓寒僵直着身体,臀部不时地向上挺着,呼吸也变得越来越粗重。. v* I# }" x- R+ c

# M. _# r' u7 m( O6 V也许手有些累,在这样把弄了一会儿后,我变换了动作。我将头枕到他的胸上,手开始慢慢地在他全身抚摸。, z6 L) q; B$ h: W0 D$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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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晓寒猛地翻过身来。他扳平我的身体,扯下我的内裤,俯到我的胸上,抓起我的弟弟套弄起来。晓寒的动作很粗野,很猛烈,让我似乎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在他那激情四射,不知停息的动作中慌乱喷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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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我当然也没放过他。直到他一泄千里后,又把筋疲力尽的我拥进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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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晓寒显然也认同了我们之间是一种亲密的关系。在他知道了我当时正处于婚姻危机,无家可去时,每到周末,他都会打来电话,让我到城郊派出所。然后他会骑着自行车,早早来到三岔路口接我前去。那些日子,每当我走完那个慢坡,看到路边有个年轻警察,一边吸着香烟,一边静静伏在车上等我时;每当我跳上后座,扯着他的衣服,听着他的声音,看着路边的小院一个个被抛在身后时;每当我走进那个已经只剩他一人的派出所大院,看着他重重地插上大门,然后拉着我走上那个黑黑的楼梯时;每当我接过他递来的热茶,吃着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薯条,瓜子一类小吃时,我的心里就充满喜悦和幸福的感觉。: ?$ d: e* e  |4 y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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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时,晓寒只能做到在周末陪我一天。有时经不起我的再三电话,他也会在周三前后来我这里一次。但我却是天天都想与他见面。每天晚饭后,我都会走到城后那条公路上,一边思想斗争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向着城郊派出所的方向走去。当然我也知道,晓寒正在恋爱,派出所里也还有他的同事,我不能不顾影响,更不能不考虑晓寒的感受。所以每当走到三岔路口,我又会让理智战胜情感,又会无奈地顺着下边那条路,绕到老街回到家里。有时,如果思念仍不能抑止,我会又一次开始这样的循环。那个冬天,在那条还很荒凉,少有人烟的公路上,经常都会有着一个流浪般的影子,或在清冷的月光下郁郁漫步,或在漆黑的夜雾里踽踽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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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Q3 g1 r2 b3 G" `( o6 e城郊派出所设在一个有些破旧的四合院,那样子应该是解放前的一家地主庄园。晓寒住在二楼的最里边,位置僻静,我很喜欢。不过,同所有的单身男孩一样,他的屋里杂乱无章,家具胡乱摆放着,床上地下扔满了日用品、衣物和书籍。一天,我用电话让晓寒准备一些材料,然后在那个周末,我来到派出所,决定自己动手,把他的宿舍,也是当时我可以暂避风雨的小屋,收拾得温馨一些。- q6 ]4 M( q2 D; E, d8 j. Z6 L6 `

3 ^" o) ]! n- S晓寒给我当着帮手,我则担当着策划和施工的主力。我在天花扳上糊上了白纸,用石灰水刷白了墙壁。墙壁下八十公分处,我又涂上兑了少许墨水的石灰水,让四周有了一圈淡蓝色墙群。床铺,桌子,沙发我都重新摆放。一边屋角处,我用几块木扳依墙做了个简易书架,另一个屋角,我找来一个不知过去做什么用的细木筒,去河边采回一把芦苇,插在筒里算作装饰。, M: O3 a1 l' d$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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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看着洒满淡黄灯光的小屋焕然一新,我俩都有些兴奋。晓寒躺在床上聊着天,久久不想入睡。或许是为了慰劳一下辛苦的我,熄灯后,晓寒第一次把手,主动地伸向了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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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 I, g5 L2 [从前我俩放纵时,就象要回避现实一样,从来不开灯,并一直是在默不作声中进行的。但那天晚上,晓寒刚刚喷射后,突然对我说起话来:“你看过没有,我射的东西与你们有些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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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 p1 U& `9 A) [8 i“不就是射得很多吗,有什么不一样呢?”在那之前,我并没有发现他的东西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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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的是固体的呢。不信你看。”说完,晓寒急忙掀开被子,拉亮了台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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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寒的裸体第一次显露在我的面前。这是一个健康男孩的身体。光洁而有弹性的皮肤,平坦而又隐隐显现着肌肉的腹部。刚刚喷射的精液。洒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我伏起身子一看,发现他精的液,真还与人不同:一粒粒大豆般的固状物,夹杂在一滩滩液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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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今生唯一看过的一种精液。我也觉得奇怪,于是笑着对晓寒说:“你这枪里射出的还真是子弹呢。”9 j( \! k( t; v, y% U

0 R, }2 t( f5 s0 D0 R, h- B+ i晓寒也“嘿嘿”地笑着说:“不知为什么会是这样。”。9 w5 g: |( U0 r6 n6 ^7 g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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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五的中午,晓寒来到我这里,他说他家曾自诉过一起刑事案件,二审后已很长时间,却没有消息。他的父母多次给他带信,让他去法院督促一下。晓寒的家在另一个县,我知道,他当时很不愿去处理这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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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一道同去吗?”看着晓寒犹豫的样子,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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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D0 ^; H“你有时间吗,能一起去当然好了,我对那些程序不熟悉。”晓寒看着我,一副渴望的眼神。' `. U' r, B) R  Z. F: w8 Y) w4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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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是很盼望与他同行的。当天下午,我们就一同坐上了前往他们县的火车。5 M% h9 @1 H0 @! v&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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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我们去法院询问了情况,下午,又一同来到火车站,查看第二天回单位的火车时刻。候车室里,我们一同站在那里,当我刚看清火车时刻表,回过头叫晓寒时,却不见了他的身影。( N. O9 ?6 T, A5 s# P- n3 h* M5 @

. [% C! [) ]; u  h我在候车室外来回寻找着,没有人,又到附近的厕所,小卖店搜寻着,也没人。我又急步跑到站台上,大声的叫喊着,同样还是没有回音。我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快就没有了踪影。那一刻,我真的出现了一个幼童与父母走失后,那种惊恐、无助、焦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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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嗨”的一声,晓寒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原来,他是在跟我玩着捉迷藏,看到我惶惶无主、焦急万分的样子,他弯起身子,“嘿嘿”地笑着。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心里涌起一股又惊喜,又委屈的复杂感受。看到我的眼里有泪光闪动,晓寒收住笑声,困惑地问道:“你怎么了?”而我那时竟只知道紧紧扯着他的手,什么话也无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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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真的无法理解,马晓寒,这个当初我并没有兴趣的男孩,这个我也还没深度了解的男孩,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让我对他产生了那样一种难以置信,无法自拔的依恋。

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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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7-4 21:42:45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与晓寒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我对他与女友的关系也越来越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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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表看,晓寒虽然含而不露,沉稳冷峻。但比起那些热情奔放的男孩,他似乎更会吸引女人。他与女友杜鹃的恋情,就是在那种没有头绪的女人堆里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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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R: a1 v! p; k3 Z  H; ]杜鹃是个身高170公分的19岁女孩。那年夏天,杜鹃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于是天天跑到城郊一个工厂里,找她的一伙女友散心。那伙女友中有两个喜欢着晓寒,于是常带着杜鹃,一同来到派出所玩耍。三来两去,晓寒没有与那两个女孩擦出火花,却对杜鹃产生了爱情。那个夏天,杜鹃常常让晓寒用自行车送他回家,这就让晓寒有了机会,把那种爱慕变成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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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L7 Y6 y# |; T: \/ N夏天的午后还是很热。于是晓寒就有意把送杜鹃的时间拖到天黑。他决心要让那些凉风习习的月夜,发生一些浪漫的事情。在那条快要到老街的公路旁边,有一排四十公分高的水泥台子。那里不仅上下没有人家,而且视野开阔,绿树成排。在送杜鹃的第四个晚上,晓寒让杜鹃在这里搂住了他腰,在第六个晚上,晓寒就骑在那个自行车上,一脚踏着水泥台子,一手回身搂过杜鹃开始了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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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代的男孩女孩,同样也是激情万丈。半个月后,杜鹃就心甘情愿地跟着晓寒将车骑到了荒野,一对少男少女,都想在那个夏夜结束自己的处身。也许是还没有经验,也许是地方不够完美,几经折腾之后,他们的好事竟没有办成。不过两天之后的一个夜晚,已让热情炙烤得不顾一切的他们,还是在晓寒的宿舍,迎来了他们生命中的第一次。  Z: {0 _9 ]3 j

7 B' {2 H  x$ o$ d: T这些经过,都是在我的一再追问下,晓寒一边坏坏地笑着,一边象挤牙膏一样,一点一滴给我吐出的。听着他的叙述,我是那样的口干舌燥,那样的心驰神往。之后每次走到那个有着水泥台子的路边,我都要叫他停车,逼着他再次给我叙说些当时的细节。那个时候我总是幻想,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那个女孩,去品尝他的热吻,去承受他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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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d% E& s/ V; h8 H不过晓寒的爱情,进展得也不很顺利。他们的恋爱,不久就让杜鹃的母亲知道。这个母亲怎么也不让年龄尚小的女儿,那么早就陷入爱情。于是她开始限制女儿与晓寒接触,并给女儿找了一份营业员工作,每天把女儿梱在公司里。杜鹃的家就在公路边上,晓寒有时路过去看看杜鹃,杜鹃的母亲就不高兴。杜鹃母亲的阻止,让晓寒与杜鹃的恋爱,至少从表面上看,变得不再那么轰轰烈烈。不过也正是这种限制,才让我有了更多与晓寒相处的机会。: L5 X' i& x) m

1 q' P9 Y# X5 J! Y0 K当我问晓寒,这事今后怎么处理时,晓寒坚定的对我说:他与杜鹃感情很好,他要勇敢地走下去。晓寒还告诉我,他与杜鹃已经商量了,春节时,俩人要一同到晓寒家过年。如果没有重大障碍,他们会把关系确定下来,公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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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z# r$ a$ Z; D) P# H听到晓寒这些话,我既羡慕,又很忌妒那个女孩子。我再次怨恨命运,为什么今生不让我也象杜鹃一样,能心安理得地去被一个人爱,能无怨无悔地去爱一个人。4 }* ~- }, P- q, t% x$ m1 m5 K8 p1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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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忌妒杜鹃与晓寒的恋情时,也许还有一个人,也在忌妒着我与晓寒的关系呢。% J: g: H$ n* |! _; e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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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晓寒打来电话,说他们所上买了几只鸡,让我下班后前去喝汤。, n% z: ?2 W*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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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派出所共四名警察。所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的爱人在附近一个乡镇教书,所以他经常是骑着所里的摩托车,很早就走,很晚才来。剩下的一个是陈明,他比晓寒大两岁,那年正好是本命年。他原来在外地一个铁路派出所工作,两年前才随父母调回这里。还有一个叫李直,他比晓寒小一岁,是晓寒的学弟,那年刚从警校毕业。由于我已去过派出所多次,与他们很熟悉,所以那天,晓寒,陈明,李直三人一块骑着自行车,早早来到三岔路口接我。看到有这么多男孩与厮混,我觉得自己也一下成了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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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所里,看到那里还等着一个帅帅的男孩。听晓寒介绍,这男孩叫小磊,家就住在附近,去年,小磊高中毕业后,因酷近文艺,就跑去跟着一个文艺团体演出,最近刚刚回到家里。吃饭前,大家都在一起唱着闹着。小磊的一曲《少年斗志不言愁》,唱得真还有模有样,猛一听,让人还以为是刘欢唱的。/ [- L1 F9 J6 Q# P9 n

* H  }- z4 u* {2 y3 Z: ]那时的城郊没什么娱乐,于是人们都爱用喝酒来消磨时间。年轻人凑到一起,更是会没多没少地喝个没完。那天晚上菜一上桌,他们四个就对上了劲。我不太喝酒,于是象征性地与他们四人碰了一杯,然后呆在一旁吃菜,看着他们呼天叫地的饮酒猜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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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快要结束时,陈明忽然拿起洒杯。他两眼直直地盯着我说:“夏哥,难得遇到这样个机会,今天让小弟敬哥一杯酒。”; V% L5 j* y% O3 i3 O& H

6 p0 b3 c& }6 S& {5 o4 X) ?( v我不知所措。于是看看陈明,又看看晓寒,不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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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C& M% i4 e5 w) d( y“陈明,夏检不喝酒的,你不要扯他了。”晓寒挡了一下陈明的手,示意陈明放下杯子。; ?, L# ?$ D6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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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陈明噔了晓寒一眼,放下酒杯说:“夏哥既年轻有为,又是大家公认的美男子。我想与夏哥碰杯,就是想看看夏哥是不是跟有些人一样,看不起我这个既没才,又没貌的小弟。”* K4 A' O: D) Z. v# @0 \0 z

4 |: L- h' J) t7 y+ m# H. i1 u晓寒听出了陈明话里带刺。于是拿起酒杯说:“这样吧,我来替夏检跟你碰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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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晓寒,你别这样。”陈明的语气有些认真。“今天坐在桌上都是朋友,你不要只护着你夏哥。要代,你先把我之前喝的都也代了。”说完,陈明将自己的杯子放在了晓寒面前。% Z% c9 S/ a7 P" [) F+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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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你今天又喝多了。”晓寒用手撑着下巴,斜起目光看着陈明说。+ ^4 x5 \; N* M* _% P1 C. _

6 \$ F/ B! M) Z) a6 C8 @3 ~5 s, o我看到气氛不好,于是用腿碰了一下晓寒,拿起酒杯说:“这样吧,我就和陈明喝一杯,剩下的人都免了,行吧?”李直小磊赶快表示了同意。于是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陈明一边双手捧杯地喝着酒,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嗯,还是夏哥看得起人。”* F- J4 Q5 P: O

8 e6 ^9 i, V# K9 @2 w- p吃完饭,大家都回到自己宿舍。小磊准备回家,陈明说,你看天都黑成这样了,还回去作什么呀,就在哥这里睡吧。小磊看了看天,也没多推辞,就跟着进了陈明的宿舍。
# m% _; A% U# S# k
# X. t2 F$ o9 o+ H晓寒跟着我上了楼。看到我满面通红的样子,他关切地问:“你没事吧?”6 ^! E5 _, L% o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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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的,那能真让一杯酒都搞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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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o: ], P5 u' A" Z  p“陈明今天又喝多了,他一喝多,真是不得了呢。”晓寒皱了一下眉头,脸上有点似笑非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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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z1 q  r; U  |: Y5 |* d“怎么不得了,难道还会打人吗?”我想陈明也没什么失控,觉得晓寒有些多虑。7 y1 f' E1 c  V4 W5 I

. S3 s/ b8 D  @+ S“不是打人。”晓寒顿了一下,接着又神不兮兮的笑着说:“不过比打人也好不了多少。”$ {# k7 t( I: a3 _'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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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晓寒那种欲言又止怪怪的样子,我觉得诧异。于是对着晓寒追问着:“怎么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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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寒又嘿嘿笑了一阵,然后低了一下声音说:“陈明酒喝多了后,谁跟他睡,他就会在谁的身上乱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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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吃惊。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晓寒,接着问:“你怎么知道?”& X7 `$ h$ z) s  N( W; u5 j

" C0 R. N) i1 m/ U% b3 l: v“那些跟他睡了的男孩都这么说。”晓寒看着我傻傻的样子,又悄悄地对我说:“你看今天他又让小磊跟他睡,不要说,他今晚又要摸人家的。”5 f8 @3 V$ @6 I; Z* L3 G5 `+ }

: F- x8 P! U4 h9 T& S“你该不会也让他摸过吧,要不,你怎么这样清楚啊。”我看着晓寒,与他半开起玩笑。* h+ y- e, \% e  p) A" ^0 O8 b" t

* K4 \9 L* L; w# \  |) S“他那敢。”晓寒的回答并不理直气壮。接着,晓寒望着我做了个鬼脸,坏坏地来了一句:“不过你倒是要注意呢,你没听到他刚又说你美男子了。小心他那天把你也给放平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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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我觉得晓寒是拿我开心,于是对着晓寒的档部虚晃了一拳。晓寒把身子向后一闪,接着俩人哈哈地笑了起来。6 k/ |* |$ Y; r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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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陈明并没有对我骚扰,同时还慢慢少了原来的一些暧昧。不知是不是他感到了我和他是同一类人,所以也就没有了兴趣 .他对晓寒有无骚扰,我想这个答案应该是肯定的。这不仅因为他俩经常一起下乡办案,喝酒睡觉常在一起。而且我还发现,陈明总爱找着机会与晓寒接触,而晓寒,却会有意无意减少着与陈明的相处。: F; S; k1 @. \7 o1 ]5 q) |

7 n0 W' V9 _( J1 m/ T' b% a在那以后,我经常都能听到陈明这样的故事。尤其是最后一次,当晓寒笑得弯着腰,给我说着陈明头天做的荒唐事时,我惊得呆在那里,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 c4 ~$ z9 }+ `, N: r, x9 ^# _2 s4 Z  d" Y
那是一个周六,他们局长来城郊派出所检查工作。公安局长是一个四十多岁,带着眼镜,儒雅温和的中年人。检查结束后,派出所招待局长吃饭,席间,陈明为喝酒与局长发生争执。晓寒几个把他们挡开后,让局长进了宿舍休息,这时,陈明说要与局长交流一下意见,执意要进房里。进屋后,陈明又让其它人走开,接着拴紧了房门。然后,他抱住了躺在床上的公安局长,上下全身开始了全方位地又摸又吻。局长几次想起床,都被陈明强行压住,不能动身。直到最后晓寒害怕有事敲开房门,陈明方才作罢。之后,那个过于懦弱的公安局长是,将这事说给了晓寒,然后无奈而又气愤地跳上了他的汽车。
0 {% S4 n) @3 O. D2 J; z
, }( w0 e4 R: O  M, ~想一想自己当时真的很笨。即使那样,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陈明与我是同一类人。我对陈明的定性,一直都是“酒后乱性”。因此,对于陈明忌妒我与晓寒关系一事,也是我在知道同志圈子后,才感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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