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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左耳环

★已收录★ 《母仪天下》 BY 未知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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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17 01:25:46 | 显示全部楼层

40

两个时辰後,清笙听唤入帐,服侍沈灿若洗漱,月芽白的衫子穿上後,清笙道:“公子,你瘦了。”沈灿若未答话,他坐在棋盘前惯常的位子上,半天没有动作。
4 f  X; A6 n% y! j清笙眼中酸涩,奉茶及各色点心,日渐西斜,无论是盘中的物件,还是那个人,都没有一点变化。康王本交待如有异常都要禀报,但他移不动脚步。
' |# y. }. u2 {! ^& V5 z“未将尉青求见沈公子。”: b* \/ K$ I7 \) O
清笙被声音惊醒,沈灿若一拂衣袖,棋子扫落到地上,洒得到处都是,他站起来,“清笙,请他进来。”
7 p9 N- b6 M8 k+ r清笙慌忙应了,尉青躬身道:“见过公子。”' A/ w7 g) m  |9 I, Y8 n
沈灿若道:“清笙,你去外面候著。”, B" |4 N3 A0 g& b
“是。”5 H1 B2 M2 h9 E) r! h$ u
帐内剩下两人时,尉迟青即单膝跪地,“臣尉迟青参见──”0 [' v; A" l9 s( {0 N) q" H
沈灿若暗施内力,令他无法全礼,他抬头,“公子?”
; p0 P6 S0 g- m; P5 O/ I沈灿若道:“小心隔墙有耳,你身份若爆光,必将招来杀身之祸。”+ |) z! C4 M5 h. F( I
尉迟青应声侧立一旁,道:“公子此次历劫归来,不知有何打算?”7 S% y# c, g! [0 c- f! l
沈灿若反问道:“你是在提醒我那个誓言吗?”
( P2 F$ t6 o7 \) ?尉迟青上前一步,“公子,臣不为他物,只怕誓言反噬……”; t( W6 R$ J% o9 j/ w' C: ^  A' O' [
沈灿若挥手制止他的话语,“我知卿不是那类人。”他轻扯嘴角,笑容竟是令人心碎的苦涩,“我不会让娘亲无法安宁,但亦不能做出不仁不义之事。”他轻仰起头,微闭上眼,轻喃之声几不可闻,“李兄,这是灿若最後一次帮你了。”; d9 C+ }$ B/ Z8 e7 E
尉迟青见他如此神态,不安的感觉挥之不去,脑中回响起那时话语。
& f: N2 R* ?& r3 y“沈灿若对先祖在天之灵发誓,在我有生之年,必带领赫连氏的子孙踏平中原,还我河山。如违誓言,母亲於地下不得安息。”
  B/ C7 V4 v) S有生之年……骤然间,他睁大双眼,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呼一声,“公子!”
' h' m8 R5 |- r% {沈灿若低头,“卿何如此?”$ S" ]* x/ o& ~/ [2 @
“请公子三思而行。”尉迟青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如果公子轻生,公主在地下同样不得安息啊!”他跪行上前,“公子,你不念赫连氏基业,但怎可忘记公主含辛茹苦抚育之恩?更何况李鉴本不值公子如此付出啊!他……他……根本是一直在利用公子!”9 W) ~) V+ A0 y4 k3 N0 S: a
沈灿若不语,尉迟青续道:“李鉴从来没有停止过冬前南侵的打算,他在公子面说得好听,但暗地里一直在训练士兵。就算公子取得宝藏,就算公子没有被黄九郎所擒,他也会撕毁前诺,以血止血。冬季北方天寒地冻,他怎会久待?公子,你不要被他骗了!”他声音放低,“越明到底是谁的人还未有定论,说不定他就是借此良机发兵……趁乱除掉公子也不一定……”话声越来越小,他看见了沈灿若单身撑在榻边,身形摇摇欲坠,吓得他再不敢说下去,“公子──你……你当我乱说吧……你别这样……”
' n1 M$ F- l4 k3 P; k, o/ B# @沈灿若倚坐下来,咬紧下唇,身体分明在颤抖。
4 {9 L  Y) y6 g- t7 z尉迟青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我在胡说什麽!”
/ f8 T- [4 r8 j/ l6 O“不……”沈灿若幽幽道,“你没有说错。”" K2 `8 h' T7 O% v  [5 N5 N
尉迟青呆呆看著,不能发一语。
' m2 H0 q- b& }- p# ]“李鉴……他能在尔虞我诈的权利场中到如今地步,怎会是池中之物?”沈灿若缓缓而言,“我被那时的他吸引,落得一身情债,到此已泥潭深陷难以抽身。但沈某也不是愚不可及的人,他诸事安排得太过巧合……超过了他本身该有的决断。”他将脸侧过,“可笑我纵知种种真假各半,还是无法一刀两断。”
- C* @- F1 n0 I% F* I“不是公子的错,是……那厮太过狡猾。”
8 o1 J7 B8 B1 y9 \- A8 F9 W7 A沈灿若轻笑一声,“李兄委实心如狡狐,灿若落入其网也不算冤枉。”他神色转黯,“无辜的是受沈某连累的诸人……罢了,到时一并请罪就是。”( e, Q1 ?, x: i9 ^" C. P& N4 b
尉迟青耳中听来竟是句句不祥,然沈灿若又是如此平静,情不自禁地他问出一句话:“公子,你没想过要报复李鉴吗?”$ O( y* f  k9 g) s, M; n9 S2 L
沈灿若微怔,帐帘被风吹动泄出几线夕阳,洒在身前。他站起,便沐浴在那淡淡的光华中。他字句中没有丝毫犹豫,清晰得不容错认,“我爱他。”. v4 r- P& [: a8 m0 ?: s
公子……无法出声,尉迟青看著他轻轻的,发自内心地笑。
* L4 s0 K) A8 l) Q' O4 ?3 z沈灿若道:“尉迟青,待战事稍平我便欲离开此地,再看几眼南北风光,你可愿相陪?”2 H1 V- ?( x( q8 d
尉迟道:“臣誓死相随。”
" p! q, v& h5 A6 D9 j: ]沈灿若不再言语,心道:李兄,灿若祝你早日位登大宝,希望那时你不会忘记,万里江山中有过一个沈灿若。
  Z* X" o) a# o% `! I清笙泪流不止,头一次怨恨康王,他在心中一遍遍地祈祷,康王,你若负公子必是悔恨终生。
$ Q! E. V3 V0 Y) f& F此役烽烟未息,朝廷方面已是动荡频传。先是主张议和的兵部尚书被斩,数名将领受此牵连丧命的丧命,去职的去职。原来是刑部尚书的沈从辉,沈丞相的二子临危受命接掌帅印,领军三十万迎战北军。; o3 Q: U0 `7 s( f3 U. Q; q
“灿若!”李鉴离了军帐,便迫不急待地回来,正见尉迟青退出,皱起眉头。
2 Y5 Q' @0 p8 ?+ k: n4 D沈灿若顺其视线看去,“他为上次得罪的事一直耿耿於怀,我怎麽说都安不下心。李兄,看来你帐下皆是一些耿直之辈啊。”
1 Z  c( h9 s6 b4 u9 h( G' Z李鉴将他揽入怀中,偷得一吻,“他怎知你沈公子大人有大量?”
, e" h( O* w3 u: A4 U, p* e沈灿若脸颊泛红,嗔道:“李兄怎可这般……不是让他人笑话灿若吗?”
$ g( t7 u( G2 N0 M- W“谁敢笑话?本王马上把他拖出去斩了。”
4 f3 k4 h& D+ l“不关我的事!”清笙慌慌张张地逃出去。9 h" q# D( [& ]% q$ o; p2 f7 w% A* Z
沈灿若气结,李鉴哈哈大笑,低头问道:“听清笙说你都没有好好用饭,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 z8 K# ?) I6 b% ~3 J沈灿若笑了笑,“不会,只是吃不下而已。”
+ b) G; }- ]: T9 l" ^( J李鉴捧起他的脸,“怎麽都要吃一点,再瘦下去就不见人了。”他扬声道:“清笙,吩咐下去准备些清淡的饭菜。”他将手指放在沈灿若唇上,“不许说不,我陪你一起吃。”- ^6 M) d2 m' |. b3 i9 r8 Y
沈灿若无奈地叹了口气,李鉴将他抱坐在膝前,用手抚摩著他的长发。
( [, u% d2 O/ N9 ?他依偎在那个怀抱里,眨了眨眼,暂时不再想其它的事情。- [! m0 U; t5 E* a% |2 P. J5 P; a
“灿若,”李鉴道,“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想要什麽礼物?”$ a7 @& _4 p: e3 e7 E
沈灿若歪头,“是吗?我自己都忘记了。”
- \+ U7 c4 {8 p6 x8 M, y/ ^2 |李鉴将额头帖上他的,“我把京都打下来给你做礼物好吗?”
5 E1 d) x. Q5 g两人视线那麽接近,沈灿若呼吸一滞,他微向後退,想避开去。
: g: }6 _/ I) ~+ Y( W# S( e李鉴揽在他腰间的手收紧,唇相接触。  z" P1 V9 ~9 ^
“别躲我,灿若……”- Q3 f+ D1 }0 Z) V( W2 W0 u: \4 `
话语炙热得好像要被烫伤,沈灿若几乎要溺入其中,恍惚间迷离终被天生的理智占了上风,抵在男人胸前的手稍稍推拒,令其恢复退开。
7 K4 W1 l" j9 B( ~! @9 a李鉴缓缓调整气息,眼中的欲望许久方沈下。" L; O7 p5 |3 q4 ?% Z
沈灿若站起身,坐到有些距离的位子上,他提壶倒茶,水洒出杯子。他这般年纪,受了情欲撩拨尚能克制,相形之下李鉴就困难许多,然他对华贵天成的沈灿若终存著几分尊爱之心,行动之间也不愿太过放肆。他轻咳一声,道:“灿若,你知晓这次南军主帅是谁吗?”
3 [8 B8 y. A: V! Z. a沈灿若偏头,“不是兵部的人?”
4 U2 ?4 `- e& G4 y2 A( p0 w3 C“不是。”李鉴道,“这人与你倒有些渊源。”
( C  i2 N) F# Z3 E6 M“我?”沈灿若微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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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17 01:26:09 | 显示全部楼层

41

众所周知,当朝丞相沈重方膝下有两个儿子,他们先後金榜题名,创下“一门双状元”的佳话。此後又因能力卓绝连连升级,分掌刑部与吏部。尤以长男沈从辉行事果敢,作风凌厉,令宵小闻风丧胆。2 s) R. R. b  \7 [; d
南北二军对阵於虎城,李字旗下虽经血战,有伤有亡,但士气高涨直冲云霄。而南军在新的主帅带领下凭三十万人筑成的铜墙铁壁,守得严严实实,连续击退了北军的数次进攻。/ v, z. l/ X; H8 j
外面金戈铁马之声,信兵往返奔走报告状况,先锋偏将先後负伤,主帅眉头亦越锁越深。
( M8 B; W' |# U. H* h% f沈灿若独处偏帐一角,手指抚过琴弦,音不成调。
' U  J# u6 @3 p- K( K0 ~5 v清笙往炉中添入香料,他忍不住望帐外,心里想著战场的情形,手下一颤,香料掉了些许在地上,他慌忙拾了想再往炉内放,半途动作被止住。
# ?: H! V# b4 U/ {! t# Q“既是污了怎可再放进去?”
: ?+ @) ^+ b" z/ n4 D2 D* D/ q清笙低首应了,轻声道:“只是焚烧,公子也太计较了。”
, k4 O5 Z2 h) m8 ~“自身已是不洁,何能再渡他人?”# x# m: {1 t# t/ K
声音不大,清笙回望他,嘴唇微颤。) z$ U4 W) ?7 P" o3 b  a
沈灿若手指拨动,一曲“沧海龙吟”流泻而出,声音由小至大,气势如排山倒海,几可见浪涛滚滚奔涌而来。当音调至最高潮时,但听尖锐一声,琴弦断开。他抬起手,凝视那沁出的血珠,然後慢慢握紧成拳,突然化拳为掌,凌厉内力划出,桌几上的花瓶被劈得粉碎。
* z  E6 C0 a' ]' W清笙只觉眼前人影一晃,沈灿若已提剑纵出帐外。
/ O6 S' K3 N" e0 u) Y# Z军中早闻沈公子之名,知康王极为敬重,兼与黄九郎一战後更是无人不晓。他一路行至军帐,无人敢上前阻拦。
; @6 Z1 q" F% V1 z$ F( p诸将正在商议,见著来人都静声停住,拱手称道“沈公子”。李鉴走下主位,迎过来道:“灿若有事叫人通传便可,何必亲自前来,你中过毒还须好好静养才是。”
( R: e& `+ Z+ ]沈灿若道:“康王天天把人参灵芝成堆地塞过来,我再不好起来就是怪事了。灿若此来是向康王请令,准我出营至城下与沈从辉一谈。”0 H" c# A' I7 s  r5 t: v8 S: v
此言一出,四下无声,诸人面面相觑。李鉴道:“灿若,我知你念及亲情,我已下令,绝不伤及他的性命,你还是……”
1 X- H8 Z: _: N, O! u: u/ n. l7 g; ~0 Q沈灿若道:“康王误会了,我是想劝他看在数十万将士性命的份上放弃抵抗。”! g8 k8 `7 b9 _1 x( x5 o3 D
李鉴道:“你们虽是兄弟,但在此情景之下,恐怕他很难念及手足之情,战场上刀剑无眼,灿若,我不希望你去冒险。”6 O. D9 a3 }9 d/ c+ P  f
沈灿若微微一笑,“康王莫非忘记我手中的三尺青锋了,就算千军万马,我要全身而退也非难事。如若相谈失败,就算我将他挟持了来,康王也不该惊讶。”
; T9 P9 ?/ Z' U" Q3 M$ @李鉴一怔,沈灿若拱手道:“请康王下令。”" s* N8 O4 s$ p, E: h  E
李鉴望去,但见他神色平静,如一湾清潭。他心里有说不清的疑惑,但还是拿起令牌,交到沈灿若手上。
( J  `  R; e/ t! y4 u- K: \; M虎城之下,攻势暂歇。沈从辉与沈灿若对峙军前,士兵後退至数米开外。
( ]8 }/ l  D  ?0 ~沈灿若扬手,一个纸团掷到沈从辉身上,“你是什麽意思?”! ^/ B( ]9 y& y+ H, t( P4 D
“姐姐,多日未见,难道你就这样对你的二弟?”沈从辉勾起嘴角,笑容没有温度。
7 M; {3 S; o. d, z他们俩人的五官有些许相似之处,然沈从辉从小习些外家硬功,身形更显魁梧。他这一声唤,令沈灿若皱起了眉头。
/ E4 i5 L1 y! k沈从辉续道:“我又叫错了,该唤一声大哥才是。真是可惜啊,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十六年,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有一位如此……美貌的大哥,四娘真是厉害,把一家人瞒得严严实实。”
  q# Z6 P- V; o! s- N8 J“你不必扯上我的母亲,直接说你的目的好了。”沈灿若握紧手中的剑,低声道。
  o  o+ t) X8 @1 x" J) ?“你何必著急,我不会那麽快就将你与那逆贼的不伦关系公布的。不过父亲真是将你嫁对了,看你这般在乎,一见要对他不利就赶来。姐姐,不知我何时可以抱上小外甥──”他的话语陡然悄音,颊边的发丝飘落下来,血丝沁出。
0 j) S5 {  Z: t& i" v5 t“你再乱语,休怪我不客气。”沈灿若冷声道,手中剑已入鞘,好似从未拔出过。! T: n5 \& _  W" n
沈从辉收起原来神情,眼睛里射出慑人的光,他坐直了身体,“要见你的人不是我,你若有胆,就跟过来吧。”他一扬鞭子,疾驰而去。
6 r7 E- Y( B! I1 I/ Z! I沈灿若冷哼一声,“难道沈某还怕你不成?”亦紧随其後,追将过去。
: B# j9 z5 e' X" ]见此情景,北军似有异动,被东西两旗主下令阻住。
( V& e" D, C& n" t! N. @/ n再道那沈从辉不回城内,反往郊外乡野之地奔去。直至来到一片开阔草坡方停下马来。坡前早已站立一人,负手背面,但那身形是无法认错的。沈灿若跃下马,深吸一口气,唤道:“父亲。”
4 O! q$ ?; |" d; ?沈从辉退至一定距离之外。
% q9 \5 h; h9 @! I+ ^) k6 l那人转过身来,神色不怒而威,须发虽夹有白色,却丝毫不显老态。一双锐利双目直射过来,令人感觉在那双眼睛下无所遁形。
9 l6 C2 H: U/ L% |沈灿若不闪不避,静立回视。
  K0 P2 H9 E2 A“果然不愧为赫连皇族的血脉!”沈重方捋须道,眼光中闪现一丝赞许。
2 }+ i- {& }2 n# l: d$ B沈灿若心知,眼前这个身为他父亲的男人找他来不会是为了那从来不曾存在的父子之情,他在等待对方说出真正的目的。" h! A1 v; Q- x& |5 |4 s/ ?
“你知道我当初为何要救你的母亲吗?”
& I0 `9 D8 N! s: C* X" J0 m5 n他这句话令沈灿若有点意外,沈重方并没有等他回答,而是自己接了下去,“一片血泊里,你的母亲捧著赫连皇帝的头颅,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存在,就像人世间最精美的布娃娃。当我抱起她的时候,我就在她耳边发誓,我一定会把赫连氏的一切交还她手上。现在该我履行那时的誓言了。”! k: }* S  W+ D
他上前几步,单膝跪下,举手右手双指,“我沈重方对天起誓,扶助赫连皇族第十四代皇子重登大宝,鞠躬尽粹,死而後已,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7 F1 L1 T# F9 h7 M: `5 K6 f沈灿若被他此一举动惊得无法动弹,他想了许多种情形,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3 h- t! E) Q% e7 Q
沈重方立起身,道:“灿若,你应该希望战争平息吧?眼前就有一条捷径。朝廷中已经布署好,只待你以赫连氏的名义下道密令,就会立刻收兵假降李鉴。到时,只须除掉李鉴,你就可将赫连先祖迎回太庙。”/ |" Y* ^3 E' K5 J0 B0 ]3 m
沈灿若听到“除掉李鉴”四字,心神一颤,大呼道:“不可!”, z* T$ V  k: T1 X! ^5 T) v
沈重方见他如此,暗叹声“孽缘”,道:“灿若,难道你要为一之私情而坏大业,难道你真甘心一辈子都雌伏於李鉴身下,当永康王妃吗?你别傻了,你们都是男子,败坏伦常,天地不容。对李鉴来说你现在还有利用的价值,但一旦他当上皇帝,以你的身份他绝对不可能再容你,自古兔死狗烹,你休要再执迷不悟了!”; T. F' y9 B% ~$ w9 Y
沈灿若频频摇头,“我从来没想过能与他相守一世,只等战事停歇,他自当他的皇帝,我会离开──”; o4 D0 l% p1 K4 _8 W
“你怎可离开!”沈重方斥道,“李鉴不过借事而起,他可以,你也可以。古有鲜卑慕容氏不拘一时之事,创出不世基业。你难道没有这种勇气吗?还是你已经因十六年的女子装扮而不复豪情壮志了?”3 A( y! \' s$ E3 g2 G# D
“我没有!”
+ I' x+ Q- q. R“你没有?那你为何委委缩缩,不敢接下你身为皇子的责任?”沈重方道,“灿若,你母亲这个决定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否则你早已死於乱刀之下,皇帝怎麽容前朝孽子存於世间。她千方百计保存皇族最後的血脉,你怎可令她失望?”5 P8 b6 _+ s0 s+ J% \( k2 ~
沈灿若退後一步,他的眼睛因这一连串的质问而变得茫然。他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沈重方自是知晓母亲在他心中的份量,句句中的,字字如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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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17 01:26:31 | 显示全部楼层

42

“我……从未忘记母亲的养育之恩。”他深吸口气,昂首朗声道,“不瞒父亲,这些话语已是我第三次听到。第一次是位手执武林中人生杀大权的人,他说只要我应下,无数的江湖人就会潮涌而来为我效命。第二次是面对祖先亡臣的怨灵,他们呼喊著,命我立下重誓一定会让天下血债血偿。而今父亲再一次对我说这些话,我只能说,多谢你们的厚爱,我心领了。世人各有天命,我生於国亡之後,也许天生与皇位无缘,是个百姓的命。请父亲大人不必说了。”
8 W5 K/ G5 |: x4 d“你──”沈重方指著他,气得身体发颤,陡然地,他一个巴掌扇过去。
+ p/ V8 J3 j% D, v9 B3 k- A/ |6 C沈灿若没有躲避,生生受了,唇边溢血,脸上更是肿了起来。他挺直腰杆,对其对峙著。
) F4 U! Q6 i/ k7 N- O; D; i  {# Q7 r8 D“借口,都是借口!你就是贪图一时安逸,不思进取,还被那逆贼的甜言蜜语糊住了双眼。你愧对赫连祖先,愧对天下!”
1 O2 L& D* B% b& W沈灿若垂下双眼,“我自认无错,苍天可鉴,父亲自有自己的想法,我无法改变您,但您也同样动摇不了我。”( U8 I0 O3 H' w' @' N, r# R2 {
“那好!”沈重方一声吼,怒发冲冠,“那你就看著南北军队数十万人打得尸横遍野,一人不存。你既然将江山拱手让人,我也不会让李鉴那小子得到,大家拼个玉石俱焚。”
& N, W) v+ f) }' X, w“父亲──”沈灿若双膝落地,跪到他面前,“父亲三思!”$ Q9 _& n' E5 S$ y0 c' w) j8 Y
沈重方索性不再看他,拂袖转身。
* {0 @& ]! M7 g( f沈灿若扯住他的衣襟,“父亲,那些将士都有父母兄弟,难道父亲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 j3 f& A: L" s, h“自古江山都是由白骨堆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些妇人之仁要来何用!”
) k: H3 `  g" U' s+ S/ v8 l沈灿若神色一黯,声音低下来,“父亲,难道身处高位的人都是如此轻贱他人的性命吗?”- p5 E5 t* E. i- o( L
沈重方冷哼道:“若是都如你一般束手束脚,谁能坐得稳皇位。”
  ?; H9 `& C- W! b8 m. X; {沈灿若松开手,他心道:为了当上皇帝,就要如此绝情绝义,就是真正坐上了又有什麽意义。父亲心意坚决,已不如令其回心转意。我唯有冒险一试了。思虑待定,他缓缓站起来。1 R$ S# \& r: \2 h4 d0 N$ w
沈重方背立,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忽觉颈边一凉,一截剑锋由侧面横於近前,飕飕寒气从脚底升起。他怒目回视:“你──” 远处见此情景的沈从辉亦飞身近前,寒霜笼面。4 I! d. ^7 x( e4 E6 D
沈灿若将剑退离些许,仍在危险的距离内,“请您不要轻举妄动,刀剑无眼。”# Q$ ^# P* B) A2 a1 n9 X- s+ u, z
沈重方惨然大笑道:“哈哈哈……没想到我沈重方纵横一世,临老却被雁儿啄了眼,竟没有看出你是如此心狠手辣之辈。”" `# _! v$ N7 I% ^* m# T
沈从辉怒声斥道:“沈灿若,难道你忘记身上流著是何人的血液,竟要轼父不成?”' i, J, m( ]6 h& f
沈灿若沈声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只要沈大人一诺。若您答应,我自会自刎於前以偿逆行;若您不允,我也会随你於地下向你请罪。”他音调平稳,更衬那凛然容颜,一时之间,令两人无法出语。
& k/ D  R0 S0 U! i许久,沈重方问道:“你要我答应什麽?”
# A3 g, h5 a$ ^0 S! D“休兵和战。”* R1 d3 @( j: a
“你休想!”# h) s) o4 R& b5 }
“父亲!”沈从辉大喊一声,焦急地注视著两人。( a% f0 A6 E6 {% U6 p
沈重方道:“你杀了我,还有从辉,还有亦煌,还有朝廷的多位将领,就算你把他们杀光,这场战争还是会进行下去,你以为你可以阻止吗?哼,笑话!”4 c! A; P" ?( ^5 z( O
沈灿若怔然,剑垂下来,他喃喃道:“是啊……我还是没有办法……”
/ f7 b3 A; a1 G: t沈重方见他如此,面露得色。
) G3 \7 z+ s% o4 K( y# c沈灿若陷入情绪之中,没有注意周转的异动,忽然,他感觉胸口一阵钝痛,望著前方的人,“二弟……”
2 g; N" j8 X( k) s: s* A+ O' T0 U沈从辉猛地将剑抽出,带出一片血雨,他面露狰狞之色,“既然你背弃沈家,留你何用?”
$ h' n3 R% A1 ~8 K. M沈灿若捂著伤口,血不断地沿著指缝流下来,染红了衣服。* g7 ^7 G9 a# `" i+ b# ^9 p
沈重方一掌将沈从辉打翻在地,“你干什麽?!”
7 p4 Y1 Z4 m. p# o* O9 I沈灿若无法支撑身体,向地下跌,被沈重方扶住。他轻声唤道:“父亲,我没有想过要伤你。”
5 e, }7 n# H. Q$ y+ C沈重方道:“我知道,你对不认识的人的生死都如此关心,怎会杀我?”8 {7 |  S8 j0 `3 F8 X, J9 ]! m5 s
沈灿若微微一笑,道:“父亲,这是你第一次抱我。小的时候我一直想让您抱抱我,但您从来不看我一眼。”
/ S( F: m; x# O/ o/ R4 o沈重方疾点他胸前几处穴道止住流血,从怀中掏出一瓶东西,往他伤口上撒。
: @( Z/ K' Q- `6 A沈灿若抓紧他的衣襟,“父亲,我让您失望了。”他深吸一口气,脸色因失血而变得煞白,“可是……可是灿若不是只顾与……那人的感情,若对苍生有益,就算再难,我也会咬牙舍了。但永康北军中亦如朝廷,杀了主帅,只会引起更大的纷争,天下会再次陷入永无休止的征战之中。灿若不愿为了复国而再起战火。”
3 T+ y2 s/ R) _4 w% g8 y2 [他望著天空,“母亲说过,国亦如家,家和万事兴。百姓终日营生,求的也不过是碗安乐茶饭。我从小习得四书五经,虽有向往桃源的避世之心,但没忘记治国济世的志愿。赫连氏的血,是一份承担,一份责任,一份债,祖先欠的,我须还了,才能无愧母亲和这个姓氏。”1 N$ x3 L4 K5 F
沈重方沈默著,良久道:“灿若,我可以答应你,计划成功之後不杀李鉴。”他止住沈灿若欲出口的话,“你先听我说完。李鉴的为人,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他不会容一支降军永远存在,如果他登上皇位,沈家和许多南军臣民就会成为李氏王朝开国的祭品,你为他想,但也请为南军诸人想想。”
% c6 {7 w* r0 o" T1 @沈灿若不语,沈重方绪道:“等到南军投降之後,你就制住李鉴,以你的身手和你们的关系应是不难,然後你再让他下旨,让位於你。如此既可和平复国,又不会有一兵一卒的损伤。灿若,你好好想一想。”/ I7 |# _9 X5 _2 l: S- S4 f
沈重方站开,让他静思,他望向沈从辉,略一点头。
# ^0 R; m0 t- e' e在沈灿若脑中,有几股势力在斗争,这种方法在目前来说是最好的解决之道。然而如此一来,他与李鉴势必变成敌人……他咬紧下唇,心道:自己怎可再儿女情长,难道还分不清孰轻孰重,要犯下无法弥补的错误再来追悔莫及吗?5 L% o' k8 b5 \% g
他再次抬头,“父亲,我答应你。”3 c! _3 _* B4 F5 e$ N" n
“好!”沈重方面露喜色,伸出手来,“我们击掌为誓!”
* N0 s2 T% {* o  q, Y5 @沈灿若举起手,三声脆响,沈重方道:“你先回北军营中静候消息,听我密令行事,我父子再次相见之时,便是赫连氏复国之日。”
$ S$ C' f- S$ b* N. L沈灿若目送两人离去,翻身上马,好像要将许多思绪抛开一般,喝声“驾”,扬鞭而去。# l5 f$ ]  n7 m9 n( ^; a4 B+ d
北军在他离去之後便停止进攻,他径入偏帐,也注意房中情形,直到一身影立於面前方察觉抬首,“李……李兄。”
6 k$ r% h) K' R: F5 ]( E“你怎麽伤成这样?谁伤你的?”李鉴向外喊道,“快传军医!”8 o' G/ F0 F& z, Z0 \
沈灿若拉住他,“我没事的……”
2 s5 |! Y) S4 N2 L4 B$ R“怎麽会没事,都流了这麽多血──”3 m- N/ m9 @% i! G2 k1 W8 ]  L
沈灿若突然扑进他怀里,“李兄,你会不会怪我?”
8 t6 N! t) X! _8 w, M" Y李鉴道:“我早知沈从辉不是那麽好说话的人,你回来就好了,看我如何在战场上把他打个落花流水,让你消气。”
7 Q: o  z9 E2 H沈灿若收紧手,千方万语说不出口。李鉴越对他如此,他越是於心难安。( K. |: I- ^, U6 f5 _7 l% c8 r# y
“康王,军医来了──”清笙刚探进一个脑袋,又连忙缩回去。
+ {) _8 ?& ]9 b2 R) J李鉴道:“这次他倒来的快。”他抱起沈灿若,放在床上,“你好好躺著,其它的交给军医和清笙,我待会来看你。”/ g3 U; N! }' Q0 v1 ?8 @
沈灿若抓住他的手不放,李鉴低下头,在他额头一吻,“我很快就回来。”/ R: R* _2 T2 u+ t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沈灿若偏头向床内,闭上眼。李兄,请原谅灿若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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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17 01:26:52 | 显示全部楼层

43

清笙习惯性地将视线停在那抹愈见消瘦的身影上,眉头皱起来。他心道:公子自那日从战场回来,有什麽东西似乎就变了。虽然以前他的话就不多,但是并不像现在这般由内散发抗拒的气息。除了康王在的时候,他几乎感觉不到公子的情绪。
6 }1 C. s$ T5 g% h" T% E/ O“灿若!”说曹操,曹操就到,“我带了一个人来,你看是谁?”
( Q6 I5 f, O  O0 k0 w$ U沈灿若由倚靠在床的姿势坐起,见到来人微怔住。, Q; m5 V* Y2 m1 v+ n; F
“小……小姐!”寒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跪倒在床边。3 O& i% D2 d# B$ D; b
沈灿若仔细看了,除了神色略带疲意,她没有受伤,他伸手示意,“寒烟,你先起来。”
1 D2 C/ _" o0 \, u% W6 c7 r3 t. x寒烟站起身,抹著眼角的泪,注意到沈灿若的装扮,疑问道:“小姐,你为什麽穿男装,是军中的规矩吗?”' q( t( h! x0 z- M+ M. q
沈灿若微微一笑,道:“我本来就是男子,自然要装男装。”; L( d1 c# S, s8 R- P- {
寒烟张口愣住了,好半天才醒过神来,她认真地看著主子,道:“不管是男是女,寒烟都只认你是我的主人。小……公子,请你不要再扔下寒烟了。无论是多麽危险的地方我都会跟随在你身边,服待你,我是你的丫鬟啊。”6 k3 y$ _8 ^& k. F' A0 R( _( v
沈灿若点头,“好,我答应你。”
* ]3 C' Y+ ~; P1 H1 d* X6 ~“还有我,灿若也不能扔下我。”李鉴语含酸意,目光炯炯地盯著他。7 n' v7 F  @' h% A3 W
沈灿若侧过脸,耳跟已红了,“李兄又说笑了。”2 Q1 w; F# ?" o4 v4 c9 x
李鉴知他不喜在人前谈笑,轻咳一声,清笙拉起寒烟向外疾走:“这军营实在是大,你初来乍大,我带你四下逛逛,别以後迷了路才好……”6 q$ x4 J4 i" ]* M) o7 d& a+ Z
声音渐小,李鉴在他身边坐下,拿起他的手握著,“我在逃避兵祸的百姓中看到她时也很吃惊,後来才知道她为了找你,好不容易从京城逃出来。我想你看到她应该会高兴,而且她从小服侍你惯了,有了她照顾你的起居,我也安心一些。”
( n7 n2 R! e1 ]) A8 m) S6 T沈灿若道:“我的确一直担心著,现在见她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
' R! A1 n4 Q! z: B# E# B李鉴吃味道:“你怎麽可以把别人挂在心里?快些忘掉!”8 q( R4 x/ |; s# ?
沈灿若失笑道:“她只是下人,你吃的什麽醋?”
  `3 B- O& F8 U" Q. }: j“这可难说,以前她把你当小姐,现在你成了公子,说不定她会想个法子当少夫人……”李鉴本是开玩笑,说著说著还真担心起来,“灿若,你要小心一点──”
: i! o8 ]/ r4 x/ k“李兄!”沈灿若一脸无奈,“你有空在此说著无聊的话,不如去看看战况如何。”* K  |# \- r+ `2 y  i
李鉴道:“有探子回报,京城有异动,我们要静观其变。”; r$ E4 Q- Y) p! ?! T
沈灿若作无意状问道:“发生了什麽事吗?”
; ?6 H: G( Y* K% g% {2 q& U* ?8 f  p“听说是窝里反,不久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传来。”李鉴道,“好了,不说这些,让我看看你的伤好得怎样了。”1 w& t9 B8 G$ e7 F- y" _( V
沈灿若不再追问,将衣襟解开,军医被勒令不许留疤,又经数日调养,伤口只有浅色的痕迹。
& I* P9 A% `1 t8 J  h0 E( u9 Q2 t0 }李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沈灿若道:“李兄不必挂心,这只是道小伤口罢了。”
  |$ @5 I& @3 y) [4 {“我不是挂心,我是痛心。”李鉴将他揽入怀中,“不许再以身涉险了。你是我的,我不许你伤他一分一毫。”* c2 ?- T: u9 w' ~
沈灿若眨眨眼,“遵命。”3 F! n" u0 @6 `6 m7 `
李鉴直接碰到他的皮肤,微香的气息於呼吸间弥漫於周围。他收紧手臂,轻问道:“灿若,我们多久未同房了?”
8 m, d5 }- [4 l6 `! L0 q沈灿若微怔,脸刹时红如江霞,呐呐不语。9 U3 ?/ g5 w6 f# @
见他如此,李鉴更是心猿意马,情欲如炽。沈灿若心里一来对他愧疚,二来也爱他极深,遂也软了身子任他索取。
; s1 j  ?$ [, N9 G3 N此一夜鸳鸯交颈,情欲相融自不必说。有人道沈灿若何等样人,为何甘心为妇,弃男子尊严不顾。他哪知陷入情海中的人,眼中只有彼此,是不会在乎细微未节的方式,否则,怎会有那麽多痴男怨女为此生生死死,不休不止呢。情之一事,无论男女,动了心也就身不由己了。* @* P. c6 Z& E5 P& C; G2 C) k% ?
不几日,局势忽然巨变,皇帝因不明原因死於太和殿,朝廷中乱成一窝粥。北军趁机攻占了许多城池,丞相沈重方於危难之时力挽狂澜,安定人心,主张与北军议和。然此时北军正处於上峰,李鉴断然回绝,言明不攻下京城报灭门之仇绝不罢休。不久,沈重方以暂摄帝位的皇四子身份写了降书,正式向北军投降。1 Q' q  D2 [( J% ]: w7 \
闻此讯息,天下人皆松了一口气,一时间奔走相告,战争结束了,他们终於可以回到各自的家园,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w6 O$ l, u5 y, c5 _. g/ J
李鉴收到降书,与诸将传阅後道:“沈重方此举虽令人意外,有诈和之嫌,然如利用此一时机平定天下,冒一次险也未尝不可。我们只需小心抵防,若他有所异动,再一网打尽也不迟。”3 ]% k. @! x' y+ d" Q( L0 u* W
“康王英明。”经此数役,诸将对李鉴可谓是心悦诚服,个个赴汤蹈火,誓死效忠。
: d; f* k8 }" H8 }$ X0 T/ D沈灿若亦从清笙口中闻得此讯,清笙本道他会欢喜非常,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他知道公子不是好战之人。谁料想沈灿若当下面如死灰,跌坐到凳上。
4 x& A, F* u7 G' u: B0 ~“公子?”寒烟担心地唤道,没有回应。她狠狠地瞪清笙一眼,对方也只能无奈地苦笑。8 R) E+ \* Z5 u- l; G- D
沈灿若明白,父亲的计划已经开始实行。从这一刻起,他已没有回头路了。他略定神,道:“清笙,你去唤尉青前来。”3 ]1 }. E" f8 A% K* P+ x/ N. t) H6 ^5 i
“公子唤那莽夫作甚?”清笙一百个不愿意,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看重那个职位低下的士兵。) I$ Q6 X# s/ t! o8 g( x) ?
寒烟斥道:“公子叫你去就去,哪那麽多废话?难道每一件事公子都得向你解释不成?”
5 f8 c8 H/ L9 s5 h) ]“寒烟,不得无礼。”沈灿若沈声道。' O# a0 f8 L: r3 Q4 F$ I
寒烟慌忙收声退立一侧。
7 {2 G9 P/ I  J清笙赶紧道:“是小的唐突了,请公子见谅。”. h4 b  t2 f# o0 M/ I- }
沈灿若道:“不妨。我是要他帮我取回订作的铁器,都是些粗重的东西,我想由他做比较好。”+ a/ K$ T3 l; m0 G6 G+ F
清笙依言唤来尉青,沈灿若当众交给他一个地址,道:“那些都是没经过试用的暗器,本是为军事而做,眼下看来是多此一举了,但既是做了你就扛了回来,有的器具锋利得紧,你且小心些。”
$ R1 j) `- Q% E1 L/ c0 x尉青愣头愣脑地点头,拿著纸条带了几个人走了。清笙悄悄使个眼色,手脚麻利的小兵马上会心地跟了出去。不久,他回报一切都很正常。
* j, A5 q1 r' j6 t% @8 Z1 G5 X+ @+ {8 U, n清笙放下心来,本不想告诉康王,因为毕竟没有查到什麽。寒烟回来後,他便专职服侍康王,无意中说起此事,李鉴微眯起双眼,道声“是吗”,脸上似乎是笑,偏偏叫人由骨子里透著凉。
6 O( }% a* x# u原本以为要维持数年的战争,在几个月之後,以永康大军接受朝廷降书,顺利开进京城作为结束。皇四子身著布衣跪地献上降书,宣告著先帝马上打下的江山在二十年後被人用同样的手段取得。
: D& U' G0 u! A' q7 g那时,沈灿若看著那群遗臣,其中还包括他的父亲和弟弟,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情景。
4 B3 R" S+ t1 w9 O: U8 Q' X8 p$ h李鉴接受著百姓的夹道欢呼,他一回头,发现一侧马上的人似乎与周围的喧闹隔在两个世界。他高声唤道:“灿若!”
9 e! i9 B) M  i( C1 ]7 a沈灿若偏头,“……李兄?”
. ^5 y  p) p3 b“好好看看吧,他们也是你的子民。”李鉴朗声道。0 b" T5 R3 K: ^5 D9 W$ g* }
沈灿若怔住,李鉴再次向人群中挥手,他心里想:灿若,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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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17 01:27:11 | 显示全部楼层

44

天未亮,沈灿若梦到母亲面容哀凄受尽痛苦地呼唤他,可他怎麽也靠近不了,最後惊醒过来,他抓紧胸前的衣物,看一眼身旁熟睡的人,披衣下床。
: H4 K& }8 _1 z他与李鉴暂居以前的永康王府,三日之後即会举行登基大典,所有的人都在忙碌著。
3 t8 q" a" V: O$ B6 U# v+ S沈重方仍带著丞相的名号,他手中握手二十万降兵与五万御林军的权力,李鉴还无法动他。而他也没有异常的举动。6 J, [8 J2 O, \
沈灿若立於庭中,夜色中花坛内枝叶摇曳楚楚动人,不由低声吟道:“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他将末句复吟数遍,声音隐约哽咽难辨。
  ?2 d4 U  @$ y" H) Q“灿若。”李鉴亦著衣走出,他手拿长袍给沈灿若披上。
4 y3 K* w4 Q6 b( I6 P' J( I2 I7 x沈灿若偏头,平缓心情,以免让他看出什麽。“你先去睡吧,都累了一天了。我没有事,只是梦到母亲,想到些往事而已。”1 _5 J, Z, o3 O2 k- A$ I
李鉴没动,“灿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著我?”
( @% z, B6 B; L! ~* J8 z“没有,是你想太多了……”
# D4 J5 [6 ^0 s+ ^; D' h'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李鉴重复著他吟过的词,问道:“难道你想离开我吗?”
0 P( n% X# F; X+ j“我……”他知他误会,索性顺其言道,“李兄成了皇帝,就可以实现昔日夙愿,灿若心愿已了也是时候该走了。”
+ b: V5 C+ J7 p3 C“走?走去哪里?”李鉴抓紧他的双臂,“你不和我一起共享江山吗?”
3 ~7 n' x5 S. g( d: q8 W9 h: Z“李兄,你会有三宫六院,会有你的皇後,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7 A3 Q- D# a! k4 ~/ I  M9 ^
“那我不要他们,我只要你,灿若,留下来当我的皇後!”) E2 f4 S  ~* f- l
“李兄,你疯了?我是男人,怎能为後?”沈灿若惊声道。0 _! N; x6 \6 e1 D9 q# e8 M6 ~
“谁说男人就不能当皇後?哪个敢反对我马上斩了他!”李鉴横眉怒目,掷地有声。/ |6 a* x& B5 B& E
“不可!李兄难道忘记了前朝的荒淫无度,滥杀无辜所激起的民怨?”沈灿若道,“再者以男子为後,於情於理於法皆不相合,你若如此,必会引起一场喧然大波,动摇国本啊。”/ s" r  J6 N+ }" y/ W
李鉴神情痛苦,道:“那你要我如何?我本以为战乱平息便可与你长相厮守,你却要在这个时候离开我,我若失去你,实是生不如死啊。”
% z+ D- l0 G. H) O$ X7 x沈灿若道:“李兄,你的情意灿若心领了。眼下江山甫定,百废待兴。你若以男子为後,上行下效,男风兴起,实在不利於繁衍人口,休养生息。其中或有奸邪之辈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於家於国都是祸害。”
+ m6 G& ?' e1 W9 V: B李鉴看著他,“如此,你是非走不可了?”4 V) I% l% {: G- ~2 y8 M* O
“灿若的性子李兄是知道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落个宠佞之臣的名声,我亦无颜再对祖先神灵。”沈灿若心道:我此时若真个走了,再请父亲及时离开,也许就不用做出对不起李兄的事情。主意打定,他脸上现出坚决的模样。& p4 o/ i$ j1 _, U# C
李鉴定定看他,突然仰头大笑,“灿若,你太天真了。”
6 f; {* ]' j; |) R% c沈灿若一愣。
7 l% I" Z9 @9 B( D2 s- F& T李鉴道:“我以卿夺得天下,以天下锁卿,此生此世,我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我。”他伸出手,抚上他的脸,“就算由此你恨我,我也不在乎。”
+ s$ a2 ~1 \3 T4 v% v“李兄欲软禁我不成?”沈灿若寒声问道。! N% N: p8 e1 J- s
“只要能留住你,那也未尝不可。”8 u- r- K9 U5 I
沈灿若被他的话说得动了真气,冷哼一声,道:“李兄只管试试,看能否看得住在下。”他望一眼远处天空,已泛起鱼肚白的颜色。0 Y0 V0 s; b7 p5 S( @& D" H
“你在等这个讯号吗?”李鉴拿出一支竹管,拔开塞子,数道蓝色的火焰冲天而出。“尉青正在天牢里做梦,没有人会来接应你。”
& S1 M5 `  Z; ^) I6 m“你……怎麽会──”. S" l) P- G6 p/ }9 d4 |
“灿若,你很聪明,可是,你不够经验。我早已对尉青产生怀疑,哼,想陪你去游历各地,他还不配!”
& I# W  L% B; Z3 a! k, m  T$ F“是吗?”沈灿若轻扯嘴角,似笑非笑。/ e7 |9 n4 m& `9 p8 t3 x
李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做出反应之前,沈灿若先动了。他的身影缥缈如仙子一般,寸息间逼近身前,手指如飞点住他数个穴道。, v6 F8 p: v9 E8 A  R9 q. S7 Z
“你背叛我?!”
5 R, k! J# d/ z* ?沈灿若扭过头,不去看他脸上震惊的表情。
3 R6 T4 P5 @7 n* \: b这个时候,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灿若,做得好!”沈重方慢慢走出来,手里拿著一个黄色布卷。“诏书我已经帮你写好了,你去将李鉴的印章拿来盖上。明天当众宣读,你就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了。”* H; F9 ~1 Q) q% p! {0 F
沈灿若接过去,走向李鉴,在中间停下了脚步。
: ^" g% p4 e- v8 p一步之遥,脚下却有千斤重量。
( @( Z8 I/ E$ X( ?他启唇道:“李兄,灿若有一事相问,万请你直言相告。”) `9 d* S$ g; Q1 N0 x
李鉴咬牙道:“好。”/ Z! s- s: d) q$ N. c$ G
“李兄多次用计,可曾在乎过我的感受?”
( t# K  j+ t, |李鉴沈默良久,道:“灿若,你可听过仙缕羽衣的故事?有个人不小心看到仙女在河中沐浴,他被迷住了。为了留住仙女,他偷走了仙缕羽衣,让仙女无法回到天庭。诸事种种,我不敢在你面前泄露分毫,只怕你就像仙女一样,找到了羽衣就一去不回。”" i' i! [  Y% q) s
“灿若,不要再听他胡言乱语,快些拿了印章盖上。”沈重方在一旁催促道。
0 S& ?1 Z  b1 X  f5 X. Z沈灿若走近一步,岂料这时,李鉴忽然动了。
7 v, W1 g/ T% G8 k+ O; ?$ b谁也没想到这个变化,沈重方大惊失色,转眼间,沈灿若被他抓紧,按住几处重穴。
! v: Z% C' {4 ]( z  \8 L6 }紧接著,周围冲进来许多士兵,都是李鉴的亲随军。沈重方很快被擒。
6 \) \3 K: S/ K“灿若,你以为用尉青掩人耳目,就能引开我的注意力吗?”李鉴面容阴狠,手下力道也不轻。5 |/ b9 v" O# l9 I
沈灿若额前冒汗,“李兄凡事皆留一招,是我太自不量力了。”
# w" O. N: Z1 [, `/ S“知道就好!”李鉴将他往地上一摔,“把他们押下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r! F0 u0 ?. w% |9 [
“康王,不好了!”一人匆匆忙忙跑进来,禀告道:“沈从辉沈亦煌带兵反了──”
1 o+ ]4 F) j8 {“不是让你们看紧他们吗?”5 Z, L% I) T+ |4 B
“可是他们有您的金牌,我们不得不……”
! b# X; _5 c9 F: N李鉴低头看向沈灿若,“你──”& |3 J0 `, v" A+ _1 [8 l" a% k( X# K
“哈哈哈!”沈重方大笑,“李鉴,你不可能掌握所有事的。这个天下就算不是我沈家的,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得到!”- v; i+ s# z( U$ P0 K4 A- Y! U
李鉴恶狠狠地瞪他,那人见他脸色,话也说不全了,“康……康王,还有……”
3 L8 D/ F- F0 Z6 y( @. R  S8 i: O“还有什麽,快说!”李鉴怒吼道。
- S$ \" o* z: i“在距京城不足百里,突然出现一只为数不小的军队,他们打著’赫连’的旗号,说要扶新主登基。”1 H/ P+ u7 b$ W$ Q" P9 D
“为什麽不早禀告?”
% l& }; Z7 C! `“他们是慢慢聚拢的,都是江湖打扮,原来以为只是江湖中的普通聚会……”
* H# v( r& h: |- P/ S) w* g李鉴推开他,走到沈灿若面前,“他们是谁?”( w3 \  N! r( j6 M9 t6 ]
“不知道。”. q- ]# G# ~% A- F7 A. z) m
李鉴伸手扼住他的脖子,沈灿若渐感呼吸急促,快要失去意识时,他松开了手。7 H: ?# v1 ^. b+ G
“好,既然都来了,李某就会你们一会!”李鉴大声道,“召集四旗,准备与敌人血战到底!”4 U1 v0 f) l6 G# H3 e, m+ @
望著他的背影,沈灿若心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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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17 01:27:34 | 显示全部楼层

45

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削瘦的身影靠墙而坐,从高处的气窗泄进来的光洒在旁边,现出他的半边脸庞。而在另一侧,花白胡须的老者正在仰头狂笑。; J' M7 r' F# k
“父亲,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 g% _0 n: [6 h沈重方看到他冷静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两巴掌:“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一剑结果了他,我怎会到这里来。”! j- K6 C: t* v' F. k
沈灿若仰望著他,“父亲,你错了。这件事情谁都有错,只有我没错。”# J0 V. x& {8 O; `9 {; E; e
“你闭嘴!”沈重方气急败坏地掴过去,他的脸立即肿了起来。' l. i, x* r$ y0 I$ ]
“你和李鉴,嘴里说要还天下以太平,可是却只是想要自己的太平。你们都在利用我,以为我没有看出来吗?”沈灿若站起身来,沈重方不由後退一步。“我没有说破,而且照著你们的剧本走,因为你们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是我最爱的人,可是,再怎麽争权夺势也要有个限度,天下不是你们的,是天下人的。这场战争必须要停止!”
- R" O$ f' q5 a& [/ c5 R: @沈重方呆了一呆,道:“你以为你做得到吗?”
+ S0 \) ]. X1 f. G$ P& i“我做不到,但我知道,父亲有办法。”0 i5 M8 K& Z4 l1 M* I7 J
“为什麽?”
# Y1 ^4 R2 Z& {0 ^- ^沈灿若微微一笑,“因为父亲与李兄是一种人,做任何事情都会留下後路。”, Q2 }- l4 L  |8 y- ^) t
沈重方坐下来,沈灿若也跪坐於侧,良久,沈重方问道:“你知道那群江湖人是什麽来历吗?”
) Z' w+ l9 r' p* F7 ^4 \0 }5 ]; v沈灿若道:“本来我是不知道的,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知道我的身份,同时在江湖中有如此号召力的只有一个人。”' S# P: Z$ p$ R6 V- Q% E
“是谁?”5 Q3 L) l( y" o& Y+ P; i& y
“武当的仕阳道长,司马世家的主公,司马绪。”5 A+ t/ c( j2 R# c
沈重方惊道:“你竟与他相识?”4 k' T6 n% ~7 U  X0 i8 @
沈灿若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我相信,他此举是为帮我。”" v% Y6 }$ x4 _# d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不是想混水捞鱼。”沈重方身为朝廷中人,对此类江湖人物自是没什麽好感,更兼此非常时期,凡事皆存三分疑。
' L9 ~8 Y( S: \沈灿若道:“别人或许如此,但他却不是这样的人。”
$ G* e. T( x/ _  `. L“为什麽?”沈重方对他这此笃定的态度感到奇怪。
% r3 t* j& N: n2 r. Q沈灿若轻启唇,淡淡道:“他不屑。”4 q3 r3 W+ C) `8 P
这时,牢房里突然响起清脆的掌声,“此言若被我家主人听了,只怕要大笑三声。”从暗色中走出的青年身著绿纱外衣,一脸天真烂漫。他深揖一礼了,“沈公子请了。”& X2 I/ C: o+ `- N* z
沈灿若道:“阁下莫非就是司马家的衣总管?在下已久仰大名。”
8 a1 r- j+ H8 T. S绿衣嘻嘻笑著,“我只不过是个奴才,沈公子真抬举了。绿衣此来,一是替主人向公子问好,二是怕沈公子身边没有合心的下人,沈公子如有杂事,吩咐小的便是。”
. D; V% E9 r" j$ ]# ?沈灿若道:“如此请代我向司马公子带句问候,就说大恩不言谢,沈灿若会记著。”
# P! i2 {/ K+ C绿衣道:“主人说过,沈公子一诺千金,此番小小意思,以後一定会还个大大的人情。他这笔生意是稳赚不输的。”
2 P6 B; \: ^- j% A, @' H* Z沈灿若笑了一笑,转身面对沈重方,“父亲,事至如今,我也顾不得许多,请您说出阻止这场纷争的方法。”- D; ~( z  ~& ^, a5 T$ d& M
“即使这会牺牲掉自己,你也要做吗?”4 b* t- i6 |$ I4 r
“是。”沈灿若道,“若由此换得朗朗乾坤,我一己之身何足道哉?”5 {$ B$ _# x$ M- o4 ]9 I
沈重方凝视著他,喃声道:“你母亲把你教得很好,很好……”6 g) k4 z( w7 g" a
沈灿若低头,“娘是天底下最美丽最善良的女人。”4 ?" V6 T' n& u% \6 W
沈重方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令牌,“从辉与亦煌见到它,就会暂时退兵。灿若,我不能交出兵权向李鉴投降,它是我们的保命符。”( O7 v9 q1 c+ ]
沈灿若接过转交到绿衣手中,“请你速将此物交到我弟弟手中,请他们暂时休兵。”7 P9 m. R$ ]* ^5 B5 w
绿衣侧头,面露疑问,“可是康王应该不会就此罢手吧。”; y8 ~$ A4 p3 ^# \, H
“我知道,所以我要麻烦你的第二件事就是将他悄悄带到这里来,把事情当面说清楚。”2 H1 q2 F: U0 i4 k3 N- B3 q% T
“我知道了。”绿衣身影一闪,就不见了。8 a3 m0 @- y2 f) E4 @. C: T0 m' G
沈灿若背手而立,混乱的思绪越来越清晰,此时此刻,他心中没有儿女之情,只有如何平息这场干戈。
% H# d) J+ W3 |8 D话分两头,再说李鉴领兵与沈氏兄弟相对,忽听对方鸣金休兵,带著满肚子的疑惑回来。到王府後,他本往内室走,想到里面的人现正关在天牢,心情变得更坏,遂转身去了书房。清笙奉上香茶,他接过喝了,脑袋就变得晕晕沈沈著。待清醒过来时,四周黑暗异常,很快他就发现身处的地方是天牢。
# G  k0 }8 Q2 ^* g6 c# s# p+ A“李鉴,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你也进来了吧。”沈重方踱出来,“你不用喊人,守卫的士兵根本听不到,因为他们喝了和你刚才一样的茶,一个时辰之内是醒不过来的。”
; k' t* H* z6 i8 s1 E! w1 C“父亲。”沈灿若出声,他不想事情无法再谈下去。他走近几步,“李兄,你不必生气,因为我也被你设计被你利用了很多次。我们最多算是扯平了。”: G+ \' B, }& @5 b7 m/ j
李鉴道:“我不会生你的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我爱你还来不及。”
3 [4 U; F( @' [6 v0 j- D  l/ b) R沈灿若笑了一笑,“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怪你。”
  b$ h: W, A- b) Q0 y沈重方见他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心道:再这样侬我侬下去,天都亮了。
! J4 f; E/ Z% U8 S% ]! z! S沈灿若道:“现在,我想求李兄一件事。”
/ I& }' P: a# f4 v8 h+ I7 R“灿若的事,别说一件,就是百件千件我都会为你办到。”7 N) U2 Z/ L; P; W( M  E% q
“我想请李兄不再怪罪我的父亲和弟弟,他们是诚心归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请你相信。”
  t( V' L7 f( ^. |李鉴一脸平静,“好,我不怪罪他们,也相信他们。”
  j$ s0 [" k4 y沈灿若道:“多谢李兄。还有一件事,我父亲年事已高,天牢里潮湿肮脏,对他老家的身体不太好,请你送他出去,二弟会在城外杏花林中接他老人家。而且父亲与弟弟在京城住久了,想出去走走,请你允许他们去边关居住。至於那二十五万军队,就留在边关镇守如何?”2 R" l$ i( Q. v( P# s9 [
李鉴於袖中握紧双拳,“怎可劳沈丞相到边关受苦?还是留在京城比较好,还可与灿若时时相见,难道你不想一家人团聚吗?”
/ h/ h5 r7 L% d: K1 M3 @% m“灿若会和我们一起走!”沈重方出声道。
7 l. v; j* W0 q% |3 A“不许!”李鉴大吼一声,“我什麽事都可以依你,就此事不行。”/ k/ J$ W" W' M% R- i, T6 o
沈灿若将手放在他肩上,“李兄请放心,我不会走。”# W- i0 x# _) v. L( d8 O& M
“灿若!”沈重方惊道,“你不能留下来,他不会饶了你的。”# C. @& ]: K3 l3 [1 d' O3 V3 \
沈灿若低头浅笑,“父亲说笑了,李兄怎会亏待我呢?你就放心地随弟弟们去边关吧,过些时日,我会过去探望你的。”* M# U, u0 d: m5 W- ~/ E5 y# m
他的笑容出现得如此奇怪,沈重方皱起了眉头。  W; ?0 X) `4 `/ P' g0 T( T
沈灿若复道:“李兄,我的事是不是太多了,让你很为难?”他的手微用力,李鉴吃痛地闷哼一声,他没有留情,下著便是痛到极至的分筋错骨手。
! |9 o3 h3 z, K+ i5 p沈灿若放低了声音,“李兄,你别逼我。”
' y" `) E& P) O! o' I李鉴凝视他,“灿若,我以前实在是太低估你了。”
# Q; f, ?( [$ e5 W沈灿若摇头,“不,只是我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想保护的东西。无论是谁要破坏它,我都会与之奋战到底。就算那人是李兄也不会例外。”
+ K# D" M- Z0 O8 R# I; z8 c+ A李鉴低声道:“我懂了。你放手吧,我答应你。”
# V1 S( }! Y% W! G3 A沈灿若道:“李兄,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会留下来任你处置。我背叛了你的信任,会把债一次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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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17 01:28:02 | 显示全部楼层

46

斜阳铺道,芳草连天。京城里的人可能谁也想不到,明日就要登基的康王正被人挟持在郊外杏花林中,“送”差点刀光相向的敌人离开。6 w0 ]( P* [5 Z% h* a
沈重方欲言又止,沈灿若握住他的手,“父亲,边关天寒,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恕儿不孝,无法在您身边侍候。”他略停,轻声道:“边关有不少游牧民族,他们民风骠悍,父亲不可与之硬拼。若善加利用,可成为护卫疆土的一支生力军。李鉴江北军队已赶来,请父亲看在苍生份上勿做出以卵击石的举动,便是万民之福。”1 l- ~! v* j6 N
沈重方定定看他许久,转身上马。沈从辉与沈亦煌带领人马护送他而去。5 X0 }6 p* _" C, c* D
沈灿若收回视线,给李鉴解开穴道。他从腰下解下狂花剑,双手捧了交到他面前。% W  W  T  |" t7 Z. k
李鉴拔剑出鞘,当下寒光耀目,龙吟不绝。
9 `( G6 C. r2 B! o' _) {9 }沈灿若闭上了双目,他神色安定,嘴角还带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 `  J3 W  m1 A/ n为剑气而动,林中花木由空中飘落而下,纷纷扬扬迷炫著世人的眼睛,生命陨落的美丽,较之任何景致更动人。# ]; L/ V7 l9 W2 T
李鉴觉得手中的剑一下子变得很沈重,怎麽也无法伸出去。
' w. _, [+ q% p6 X/ n风在耳边吹拂,好像将人的思绪也吹乱了。它带来了许多声音,花的声音,还有……
, K* g8 T' X/ Y( ]3 P" x  N李兄……
3 J3 }0 q3 ]- R  q  L  L( B, Q绿杨荫的那个人影,仗剑挡在他面前的坚决,晕红的眼中波光流动……9 i* R# f0 |: Z& w7 H
李兄……  w4 ~: w# w0 l, h# V5 @0 Z  O
站在相反的位置,脸上是无奈的歉意,即使下手很狠的时候……, p) E, a1 G& h, M# e" _/ V
李兄……
- C! H) S' x' p' a李鉴将剑甩出去,用手捂住耳朵,嘶吼出声,“住口,住口,住口!”4 p2 K& w* [( i9 I& ?; q
沈灿若露出担心的神色,飞身而至,“李兄,你怎麽了?”
0 ^- s8 r* m1 s9 h“别碰我!”李鉴用力推开他,“你是妖孽,快说,你对我施了什麽法?”
) S2 X; d- x2 b沈灿若跌坐在地上,只能摇头。
2 G/ `# O7 N# f4 \- O% Q1 G“从小,我就只被灌输一个信念,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为什麽?为什麽你背叛了我,我还是没办法杀你?沈灿若,你已经毁了我,毁了我!”李鉴神态颠狂,用手抓著自己的头发,大声吼著。
5 P( y, d! u: O/ y沈灿若咬紧下唇,他看著那个人,“李鉴,你何尝不是将我彻底改变?既然我们都如此痛苦,就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若再遇上,再也不要相爱了。了无瓜葛,谁也不欠谁!”他突然纵身,身影掠过,拾起地上的剑,往颈上一横。
# }0 G% @0 i- l3 C! u9 p“不──”李鉴凄厉大喊,不及多想,用双手握住了剑身,顿时鲜血淋漓。他一掌将沈灿若推开,“你不许死!你若死了,我就马上挥兵把你的父亲弟弟杀个精光,把天下人杀个精光!”
. K! T- a( E; n- [5 e0 }' o# R沈灿若趴在地上,单手撑住,“你就只会用这些逼我吗?”
9 {7 S/ H; n4 w7 x李鉴拎起他的衣襟,用力吻住他的双唇,“灿若,灿若,我爱你啊!不要离开我!我什麽都听你的,我什麽都为你做!”. B+ ~8 d* Q  g# \
沈灿若只觉得知觉快要消失,他知道自己对李鉴的爱意还在,可是事至如今,他觉得很累很累。
( ]3 k7 d. B4 H8 l李鉴眼中的热切好像要将燃烧掉所有的事物,“灿若,我们把以前的事都忘掉,重新开始,我封你为皇後,我们做一辈子的夫妻好不好?”
/ ?- {7 F7 ]( x/ F$ ~“好。”沈灿若看著天空,它还是那麽高,一只鸟儿也没有。
1 r3 d( T) s+ x永康王府,人来人往。主人既然即位,手下的人也现出喜气。
" }7 ]1 t7 z4 h( o* Q- {主房外站满了守卫的士兵,好像房中的人不是未来的皇後,而是被囚禁的犯人。1 K* z' [" j8 p8 n; G9 L" b, j
沈灿若看著出现的青年,笑道:“衣总管,好像什麽地方也拦不住你。”
6 [- P- D6 @* T' ]: c. N5 X“我可以把这句话当作沈公子对我的夸奖吗?”绿衣眨眨眼,调皮地问道。0 Z" O- F2 @) i2 f0 e  [1 h+ H
“当然。”/ e) j1 t6 t& l" U$ U/ Q/ [4 w
绿衣走近,手抚过桌上的凤冠霞帔,“做的真精细。”他抬头,“你真要穿上这身,入宫为後?”
) J; L, j1 C. b/ ]% {沈灿若神色如常,“我扮了十六年女子,无人看破。虽然有一段日子没有穿女装,但应该不难看。”
; _" y2 |2 R) W3 ]& q( D+ J( ?% |“我不是这个意思……”! Z( g7 e: e* A" e: N& y1 e
“我知道。”沈灿若偏过头,“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4 h% b8 x- @! N/ F7 {) ~( Q& \
绿衣望著他,说不出话来了。; ?" O3 j, `2 M, `2 n' \4 G
沈灿若捧出狂花剑,“请将此剑还给司马公子。”
0 ^/ Q5 K: ]4 g, P) x“主人既然把剑送给公子,又怎会收回?”8 e+ P- S& w/ \- {/ k
“闲云野鹤无常在,何处江天不可飞?”沈灿若喃声吟了一遍,将剑放在他手中,“我即入宫门,留著它也无用,何苦要它陪我一起。它应该给真正需要的人使用。”
+ P) s; c" A  r5 S, S0 H绿衣只得拿了,沈灿若又道:“那些江湖人,请代我向他们道谢。”$ l2 ?- V  S1 k, R3 X1 t* ]& N
“他们都是臣服杏花林的人,主人和现在的林主有些交情,借人很容易。你以後若有事,派人说一声就行了。”
* ^, U5 p1 H: X- O  C沈灿若点头,“还有一事,有个人被关入了天牢,他叫尉青,请你把他救出来,叫他到边关去找我的父亲。”0 u# F6 @1 J. A1 m
绿衣用心听著,“沈公子放心好了,绿衣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说实话,你可是我除了主人之外第二个心服的人。”
; Y8 W$ y( p% c! V" A/ ]寒烟捧著水盘进来,四下瞧了瞧,心道:刚才明明听见人声,怎麽没见了?她问道:“公子,东西都准备好了,胭脂和唇红还是你以前用过的那种。”+ j! F2 {; h" K: i: B
沈灿若坐到镜前,镜里的人披著长发,是少年的脸孔。他拿起熟悉的物件,慢慢地妆点起来,不久少年就变成了女子的模样。寒烟立於身後,替他将长发盘起,簪起各式珠翠。接著是穿起礼服,那上面绣著凤凰,富丽堂皇,豔丽无双。
0 B( f. z; \. X& e  t/ X寒烟不发一言,她有疑问,但她只是个奴才,只要侍候好主人,不该问的她绝对不会问。& J) [6 z! V; i
穿戴好之後,沈灿若轻轻说了一句,“看来这辈子我是脱不下这身红装了。”7 a# Q/ V. E6 j% V8 N
寒烟跪在地下替他整理,她用很大的力气忍住,才不会哭出声来。因为她听出这句话的背後有多少痛。  ~+ g" u2 U* z8 @. O, X
清笙在外敲门,“皇後娘娘,吉时已到,陛下来接你了。”/ Q5 n. r# p, n
他谨守著下人的本份,在心中为屋内那个人痛。
' S6 {: _( o" V/ ?7 q! V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是多麽美满的一段姻缘。可是对沈灿若而言,其中的无奈却无法对人说出。他性喜自由,却只能永锁中宫。他从小所受的都育使他从大局出发,永远将天下大福大祸摆在首位。他本可一入江湖不复返,本可取李鉴而代之,本可以兵相逼得到自由之身,却偏偏屡屡为情所困,为子民累。1 p- j6 A- P9 V
寒烟打开门,李鉴望著盛装而出的沈灿若,笑著迎上去,伸出手。! U1 r( u: V' H6 L* r
沈灿若任他牵出,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最高的位置。* m7 V! w+ k: O; b' R$ x, B5 z
士兵们跪拜於地,口中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後千岁千岁千千岁。”! i, h0 ^9 k* u* B+ Z* F
一声一声,声声不息,一直绵延到万里江山。: |, {+ l  w+ p8 u  a, i
李鉴揽住他,大笑道:“灿若,从今而後,你我共掌天下!”! @7 R% P' d# E! O
他没有说话,此时此刻,李鉴满心欢喜也未放在心上。
8 X3 }$ k* E+ r& ?: B低首那一瞬,一滴晶莹的光亮由空中坠落,跌入尘埃,消失不见。
. @: `% E4 P' ?( Y公元某年,康王李鉴即皇帝位,封原王妃沈灿若为皇後,执掌六宫。从此,开创了繁荣昌盛的“永康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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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17 01:28:25 | 显示全部楼层

47

金銮殿上,群臣跪地山呼,声震九岳,较之不久之前的登基大典毫不逊色。& f0 s( {/ d2 r* \0 v
李鉴身著金龙盘据的皇袍,龙冠前的珠玉将脸部遮住了许多,让人无法瞧清楚他的神情。他执著身旁人的手,步伐稳健地向前行进。& [! b! `0 u' ~
从众人面前移过的尊贵颜色,无形之中将往日浴血征战中的交情拉开了距离,在这一刻,他们才真实地感觉到,他是皇帝,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 I2 e$ k3 W3 q+ Z2 k" H在他身侧,站著另一位──同样令人无法忽视的人。, [3 u/ U2 b& g! z
她,身著代表後宫之首的皇後服装,面容清雅沈静,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没有丝毫的震动,仿佛接受如此礼拜是天经地义的事,眼眸光华微敛,俯视著一众臣子。3 J7 D" a, j6 x
这便是沈灿若。: y& V3 R3 W% K1 n: Z
百姓们已将她追随康王打下江山,大义灭亲的故事到处传扬,她已被当作女子全力扶助夫君成事的最佳典范。
5 R6 g1 @8 v- \5 y可是天底下有几个知道,这样一个被後世称为贤後的人真正的身份竟是男子──: t" b  B/ R4 G/ f) {
叩拜之礼完毕後,早朝便开始了。0 \$ z% E: u. h+ r1 Q+ i" ~
令众臣惊异的是,沈灿若并没有离开宝殿,而是移步左侧早已设座的珠帘之内。
# i( {, q) v; V/ Y4 E" b1 E) n本来皇後出现在朝堂之中就叫人奇怪了,难道她还要留下来听各臣禀奏朝事。很快,皇帝的话就让他们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 ]# V0 |. x# T) @. Q5 e& e, O“从今尔後,皇後陪朕一起处理朝政,懿旨同圣旨,如有违抗定斩不赦。”' M6 Q) h- G2 c! W. G" v. L
群臣面面相觑,早已听闻皇帝与皇後感情深厚,但谁会想到竟好到令皇帝下这样的旨意。这不是明摆著两个皇帝同掌天下吗?/ f  e0 X/ U6 I* a$ Z) O- Y. G
当下就有人看不过去挺身而出,“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3 q7 s+ e0 a3 k1 {李鉴定睛看去,此人是与陆虹城同年,曾为永康王爷手下大将的裘宏光。在他举起反旗时,他亦领旧部在江南呼应,南北夹击,才使得北军在数月之内即攻克京都。+ d  B* P$ D' z; \! ~# e
裘宏光须发染霜,身手依旧强健,他一声喝,在巍峨宝殿里亦是气势逼人。“自古有训:後宫不得干政,请皇上三思。”9 z* t: X+ T( g9 f
“恩──”冷哼声从上位传来,李鉴的声音平得几乎没有声调,“袭将军此言,是指责朕的不是吗?”: k2 l" u* C. j
明明是从小看著长大的人,此时却好像陌生得让裘宏光存有的一些旧日印象全部消失,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跪倒在地,“臣……臣不敢。”
* b# V7 h' ^: P, Y# a这时,李鉴又放软了音调,“裘将军,你一直在江南,对许多事情都不了解,这一次朕就不追究了。”
0 s" M$ s) Q" |6 `6 R/ h7 D裘宏光不敢相信自己就这麽屈服在对方的气势之下,他壮著胆子道:“皇上,不管如何,臣还是要说,此事有违例制,实是不伦不类。”
- c- N3 ^5 r  c7 ?同列於朝堂之上的陆虹城一个劲地向他使眼色,但他越说越激动,哪里看得见。陆虹城暗叹口气,看来今日之事已是难以善了。他抬眼望向珠帘之後,身为讨论对象的那个人正襟而立,好似根本没把快要闹翻的朝上放在眼里。他不禁暗叹,裘宏光啊裘宏光,你哪知对於皇上而言,沈灿若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而且他初登大宝,你就如此与他作对,他若容下你,怎保得住皇帝的威信。怪只怪,你只记得当年背在背上叫你叔叔的那个奶娃娃,这麽多年过去,在你没看到的地方,他已成为霸气纵横的王者了。" m9 G8 I  P8 G4 M$ |8 _4 {
在裘宏光说话的中间,李鉴没有打断他,甚至在他说完之後,他也没有露出要发怒的神色。这不禁让他得意非常,环视四周,好似在说,看吧,皇上还是尊敬他这个长者的。
% c+ o, e$ _# w“裘将军,”李鉴音调和缓,“例制都是那些已经亡国的人定的,既然我们已经建立了新的朝代,再遵守这些条规只会是个笑话。执著於以前的人永远都不会进步。”
' q) r# u. p2 s裘宏光愣在那里,手中的朝板落地上。& Q+ A# e) K8 r) ?/ H. S! H% v( Y
“裘将军年事已高,再让你操劳朝政,朕实在於心不忍,不如今日就赐你黄金千两,良田千顷,好好颐养天年吧。至於那些繁重的军务,就由原副将升级接管。裘将军意下如何?”) T/ f. B7 h6 f1 M8 l) |. u8 r: ^
他的话是如此亲切,任谁都听到懂的关心,任谁都懂的不容拒绝。+ S; V- n, f6 N* @& z
裘宏光低头,“臣……臣遵旨谢恩。”1 I5 P8 f( d4 u1 c0 J; k
李鉴偏首,望著帘内的人,勾起嘴角。8 J3 k1 `$ R4 v7 v# J4 a
“皇上有旨,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司礼太监扬声道。
* z4 d1 {# i* H1 e+ _  P' e! A$ N4 ~8 r“臣有本启奏……”
4 S/ i7 k, G5 @- _2 X: N奏折由臣子的手中经太监传到皇帝桌前,再捧入珠帘之内。
# Q0 E# Y* n6 o' e, t沈灿若伸手接过,字句在眼前飞过,他想的是在进入此殿前李鉴对他说的话。/ ]8 N, e6 C+ o6 E
灿若,朕说过的话不会食言,这天下是朕的,也是你的,君无戏言。( w. I$ G1 \. `- `6 y. H
他提起笔,在奏折朱批数字後交给等候的太监。: P' \$ d8 n. {# `* n
呈本的是户部尚书刘新羽。本朝未设?┫啵??渴挛裰苯酉蚧实圪鞲妗?/ A2 _; p6 G' \
“由於前朝耗费无度,致使国库空虚。昏君又多番巧立名目,增收赋税,令民怨沸腾无以聊生。因此臣请废除十三种杂税,同时为保国库提高租税。”. E% e* X3 C1 u  F# _1 f
“你的意思是废杂税而增正税?”李鉴翻著奏折,看到最後的字,停住了。他问道:“你看过历朝这样改的後果吗?”  [( D5 f+ S7 |" G
“臣……”/ c# y5 n( P& S1 b$ p2 D
“无一例外,全部失败。”李鉴郑声道,“这并不是此法的错,而在於施法的人。杂税虽一时废止,但很快就会因被地方官员用其它名目出现。本朝初定,官员龙蛇混杂,吏制未清,若用此法只会便正税越来越高,而杂税丝毫未减。”
1 m" @# z) X9 F* e7 {( c刘新羽一下子跪倒在地,不敢说话了。7 j& C7 m) o$ d" W" n: {
李鉴将奏折往下一丢,“仔细看看皇後的批示,再拟出一份新的计划。”
) h! M( }% L2 x* |刘新羽颤抖地拾起来,朱红字迹端正於前。
8 R+ X: \) u2 ^, ~4 q2 i; C+ h欲先取之,必先予之。4 N) g) x/ A* \! `) p" @! s
他的眼神由迷茫骤然一亮,向珠帘方向全身叩拜,“臣谢皇後娘娘指点。”9 a1 M+ m. U  b
这时,他身後传来一声冷哼,轻得几乎不存在。
/ O& t7 J4 ~# q$ I& H6 B但是沈灿若身怀武功,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O$ _- J, e, U
宋青筠,吏部尚书,六部年轻最轻的一个。前朝时他虽是吏部侍郎,但因主官整日沈迷於酒色之中,事务全由他一人打理。其能力卓越可想而知。作为降臣,他亦是不卑不亢,才会得到李鉴的重用。. X3 u* R. P, ^. t9 u6 V" s8 [* X
退朝後,李鉴留下几位大臣到御书房继续商谈政事,沈灿若先行告退,回到凤仪宫。
- Q! s6 \6 T4 q) g: X寒烟率宫女已等在宫前,“恭迎娘娘回宫。”
% K. F1 v: N5 K沈灿若落座之後,寒烟道:“娘娘,新近的秀女已经在月华宫等候,只待您去点秀。”! U8 u: `/ r  u! a: m
“你先把名册呈上来。”: i" e: U" n; C( j; ~9 e. t3 D
“是。”
, s8 Z4 V$ q& H8 r. V$ j历朝惯例,入宫的秀女由皇後先望其品行容貌,再由皇上御览。选秀涉及皇储,历来视为後宫要务,也被各地官吏当作仕途必不可少的敲头砖。李鉴虽登基不久,但各地选进的秀女已数以千计。; r0 D6 r. q+ W, Z2 v
“将军之女……副将之妹……知府千金……”沈灿若合上名册,站起身来,“起驾月华宫。”
7 {7 D8 n" o; s3 j0 L“娘娘不先歇一歇吗?”寒烟慌忙道。
( f- ~9 J  e$ d# b' s% p“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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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17 01:28:47 | 显示全部楼层

48

议事结束大臣们一个接一个退出御书房,李鉴端起茶杯,发现已空了。3 r: J: I, l4 D! S  ~  g4 K
小太监福顺跑进来,“请皇上恕罪,奴才……”
0 Z, C2 h$ |) j( {* Z1 k6 X李鉴摆摆手,“算了,随我到凤仪宫去。”
3 w9 o1 Z6 K) o“启禀皇上,皇後娘娘现在不在凤仪宫,而是在月华宫选秀。”
$ o" q! g* A9 a6 \0 ]李鉴微怔,选秀……他都几乎忘记这件事了。因为是每朝都固有的事情,也属於权术的一部分,不能够拒绝。
7 j* x5 N5 L; M: P: C# ?% B皇上,请千万莫负公子。6 p# L$ n; u  w
清笙离开的时候,对他磕了九个响头,只说了这麽一句话。- B% K  g& e* }2 U
他什麽赏赐也没要,背著一个很小的包袱,里面装著几件粗布衣裳,只身走出了皇城大门。他信里的每一个字好像砸在李鉴的心里。8 @. i, v! R" _+ i4 ^/ G& `, y
“也许小的失去的是几辈子都享用不完的荣华富贵,但是却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以男儿的身份,娶妻生子,粗茶淡饭过一生。这些东西虽然很不起眼,但却是一些人得不到的,小的能做到,就会努力珍惜,替那些得不到的人,认真地活下去。”4 U. O7 h& J5 a/ l+ D3 c
李鉴“腾”地站起,“福顺,摆驾月华宫。”
0 A8 T% x" \: t5 C7 J! U# Q$ O/ L远远就看见,华丽宫殿里传来的歌舞之声,看来才艺的表演已经开始。
9 c, e% E* |9 R% I4 f/ D福顺欲先行传报,被李鉴阻止,他令侍从留在原地,与福顺由侧门进入。! J5 P* Q3 k+ B8 v$ ~# V, U
但见殿内环肥燕瘦无所不有,她们站成一个半圆,由各司职女官逐一审视。五官,身段,行态等,若有瑕疵即行出宫由父兄领回。完毕後即到了最後一个环节,由六宫之主来面评。
8 f; |9 X9 Q9 F8 Y6 V沈灿若端坐於前,寒烟立於身侧,手捧名册宣其名称,女子便行出列,合格者将名牌留下,正式成为後宫的一员,以後是系万千宠爱於一身,还是孤独终老,就算各人的造化了。, T& y8 C+ `  Q$ E8 C& T
由於是第一次选秀,为避免劳民伤财,选入宫中的秀女都来自官宦人家,个个皆是花容月貌,诗词歌赋无一不晓。有诗为证:
$ p  d  _$ w- w" ^% K眉如翠羽,肌如凝脂,齿如瓠犀,手如柔夷。
+ [5 x% ^. Y9 Q+ V$ Y; q. C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春笋纤纤奸媚姿。
2 J2 ^& h1 N) f说甚麽汉苑王嫱,说甚麽吴宫西施,说甚麽赵家飞燕,说甚麽杨家贵妃。" E. W/ D* b; z1 w! i
柳腰微摆鸣金佩,莲步轻移动玉肢。月里嫦娥难比此,九天仙子怎如斯!/ t: `  Y& n; H, {4 u
殿内光四射,软语如莺。李鉴昔日曾为永康世子,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然此时此地,见著此景,也不禁有些失神。* l/ Z, ?2 h8 `) t
那厢继续在唱喏,“北旗将军陆虹城之女陆氏饮雪。”
9 M4 y8 l0 {9 {/ m7 c  U此姝站定,伏身下拜,“娘娘千岁千千岁。”声音似雪玉晶莹,亦如雪玉冰寒。
3 D* C3 E5 H1 K8 ]. P4 E有诗言道:
0 K, _% `9 A) |2 M! O0 q8 W$ C0 n) M7 Z盈盈玉貌,楚楚梅妆。口点樱桃,眉舒柳叶。
, Q8 m& J$ N) B轻叠乌云之龙,风消雪白之肌。不饶照水芙蓉,恐是凌波菡萏。- o8 U2 f0 p& ]: @. m4 [
一尘不染,百媚俱生。
9 o1 r9 C+ f, P5 x& ~“平身。”沈灿若拿起名牌,放入盘中。/ f! w: P' L% \: e  B
寒烟微皱眉,看来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她续念道:“西旗将军季商之妹季氏银儿。”& {$ x' s7 s$ G; S. Z
“娘娘千岁千千岁。”爽朗大方,倒像是季府家风。
3 B  ?/ G& S) a9 V1 `- d但见那:
1 T( i( ~/ [( u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振绣衣,披锦裳。9 _1 Y( r- O( I2 ]
浓不短,纤不长。临溪双洛浦,对月两嫦娥。
: _+ W% {( Q6 T那季银儿直直望向上位,充满了挑战的意味。3 ?% v1 c# D5 w1 }) o6 D' u
沈灿若取了名牌,未为所动。
6 G5 h* W& Z2 j: p4 l+ p) l寒烟暗笑一声,要与娘娘斗,你还早著呢。“户部尚书刘新羽之妹刘氏雁雨。”
: v  ?  p& F* ~# q+ @8 \“娘娘千岁千千岁。”& ], C# R/ n, J* K8 D3 D# E
寒烟听她言语,便觉得通体舒服,再瞧模样,不禁暗叹一声。
% a9 X" r& D2 K! F9 Z只见她:. v! E' s6 m, _9 b/ w6 ^/ X1 Z& m
兰柔柳困,玉弱花羞。似杨妃初浴转香衾,如西子心疼欹玉枕。0 p1 R' F* ^, u& H6 ^
柳眉敛翠,桃脸凝红。却是西园芍药倚朱栏,南海观音初入定。8 K" m" _4 M  P5 l0 ^
沈灿若眼神停了一会,又恢复平常。
- C' D4 @& N4 c- R# y* D寒烟心道:她这样的气质,与这富丽堂皇的皇宫真是格格不入。就像……娘娘一样。/ X" ?* w# r% x" U3 A
“最後一位???葜??恍侵??皇衔实?!?5 @) @7 S" c- m: [  d
半天未有人出列,寒烟再念一遍,方见一女出列,声音怯怯,身形微颤,一句“娘娘千岁”说完,已似七魂去了一半。
) m8 `% t/ s1 h! J沈灿若道完“平身”,半天未见她起来。寒烟令宫女上前馋扶,原来是腿脚发软。不过也难怪,入此殿者皆是显赫之家,她一小小知府之女何曾见过此种阵势。; Q: s: t: i3 j" `; Y
季银儿见了,冷哼一声,“真是没用。”
# y5 ?; c: N: E) l- m. a# U* W( N沈灿若道:“此宫闱之内皆是姐妹,都为著将皇上服侍妥当。你日後若有难处,只管来凤仪宫,由哀家为你作主。”
( Z5 C2 T" v8 j9 r+ h9 P3 b3 R" l季银儿听了,脸色发白,咬紧下唇。
1 m5 a+ R5 h# {0 E% _  c7 {宫女在谢问蝶耳边道:“快谢谢娘娘。”1 Q& h) H# g0 |, _6 v7 H  S
“问蝶谢娘娘恩典。”她言罢抬头,盈盈双目全心信赖地仰望上位,令沈灿若心跳一怔。
5 R6 g& y3 O  o! X, T2 B但见她:
" k4 U) o0 d( q6 Z: P. W脸际芙蓉掩映,眉间杨柳停匀。若叫梦里去行云,管取襄王错认。
' s7 n. ]3 k, U8 B) U殊丽全由带韵,多情正在含颦。司空见此也销魂,何况风流少俊?' L% ~& O8 X  [' `( T( X- k
只此一眼,便埋下日後诸多孽债,在老天捉弄之下,任是心如玲珑也如何逃得脱去。" z5 \0 G4 ?5 A' X" Q- x& T
隐身在旁侧的李鉴也注意他的异样,眼中闪现一道锐利的光芒,脸色沈下来。
+ v+ `+ q+ J4 r2 ^“选秀完毕,共选得十位佳丽,请在各宫暂歇,待他日面见圣上,再行封赏。”: s# o2 n; k% M$ D2 ~
寒烟搀起沈灿若,宫女簇拥,各司其职。
- C+ J+ N3 J: S# j或提炉,或挥扇;或张盖,或带剑;或持节,或捧琴。
& t5 |7 g" H0 y+ f! V  e, h秉烛花,夹图书;列宝玩,荷旌幢;奉盘匝,擎如意。
; r+ f  M; k. N5 b队列人影绰绰,无一人步伐零乱。月华宫内众女见此情景,脸带神往。, Z. Z7 ]6 M# z- R) m
“皇後娘娘……真像仙人一样。”谢问蝶痴痴地说。
( P0 s0 i' O: w2 [  f季银儿一撇嘴,“少见多怪。”她有自信,如果皇上见了她一定会成为她的裙下之臣,皇後根本不会是她的对手。日後有如此排场的只有自己。若非抱著这样的目的,她怎会离开家人,孤身来到皇宫,与这麽多的女子分享一个男人。
" n! \1 v1 v' h* m' E6 ?宫内一角,陆饮雪目光冷凝,不言不语。她曾从其父口中得知沈灿若不少事情,今日一见,那种风采气度,果真名不虚传,但是……
1 ?5 }  H- i# f; Q1 v9 k- }“饮雪,你一定要取而代之当上皇後,我不能让皇上被……被沈灿若迷住。”
; D0 e) \' ^- X, q% o7 |0 f  u父亲的话响在耳边,如一道咒语缠绕在身,她的眉头微皱起来。
4 J1 }% d8 m$ |4 N既是品评完毕,各女由宫女带领,去往各自的宫殿。谢问蝶因为所处的暗香殿离凤仪宫最近而开心不已,季银儿与陆饮雪所居相邻,季银儿暗道:此人必是一劲敌。
6 S' a# L; Z6 B+ C& }1 w鸿音阁,地处偏僻,近乎於冷宫。宫女们面露怜悯之情,然刘雁雨微微一笑,坐在桌几旁边,对这些好像都不放在心上。她前面摊著一本书,纸张老旧,显是经常翻看。她口中念念有辞,袖中的佛珠一颗颗地滑动。风吹书页,翻到封面,上面写著几个字:般若经。
  }' h/ [) ^- U) c% M# v# x: u天色渐暗,风雨欲来。4 W4 I  M0 C; X5 {
凤仪宫内,沈灿若端起沏好的茶,停下来。
/ Y# h4 \$ j6 n0 B, k" h# H- L闭好的门窗被狂风吹开,发出很大的声响,他低声道:“躲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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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6-17 01:29:1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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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驾到──”
) {9 ^- B* a$ y沈灿若欠身低首:“臣妾恭迎陛下。”
9 [' I; N% ~+ _3 Q9 I“平身。”李鉴挥手,“你们都退下罢。”+ o1 W# J: x% U, Y; m9 M7 z) h( w2 X
宫女侍从逐一退出,虽然风声隐隐,但屋内烛火照亮,李鉴牵著他的手,“灿若,辛苦你了。”
- ]& f* N" h8 P2 P3 ?沈灿若道:“皇上言重了,此乃臣妾份内之事。”* `7 `& f6 b, \" O5 {- x+ K
“你这样说便真是生气了,”李鉴语气恳切,“朕向你发誓,绝不碰那些妃子。”8 _: t5 _, q, w2 m, h: |6 `6 |
沈灿若别过脸道:“我真没有生气。”; W; K0 C# y2 ^; Y* N/ M" [( u2 p3 K
李鉴情急之下,身形一矮真要跪下起誓,沈灿若双手一托,制止他的行动,“皇上,你现在是九五之尊,怎麽能动不动就向人下跪?这成何体统!”
9 V3 @( T" c! n7 m7 e“朕这皇上是对外的,在你面前和那普通人没有两样。朕知道,你留在这皇宫并不开心,可朕离不了你,是朕自私。所以朕要用千倍万倍的关心来补偿你,不会让你有一点不高兴。无论你要什麽,朕都给你,只要你不走。如果那些女人真让你觉得不舒服,朕马上遣散了去。”
5 v( z# h' P/ r& c沈灿若听得怔然,许久,他叹了口气,“你若真如此做,如何对得起献出亲女示其效忠之心的臣子?”
: V* k) T7 g$ o& t( [! U$ T“朕可以另行封赏。”李鉴道。* o1 ~- z9 L5 X. N, r' ^
“那储君从何而来?”: x! q; ~( ?) {) s
李鉴愣住了。
# i& z3 i- h& C- \" Z# d& A沈灿若挣开他的手,转身相对,“皇上,你不要忘记,你身系万千黎民的生计,凡事须三思而行。国家无储,日久必生祸乱。太子的存在不可少,臣妾……不能做到,难道还能因一己私情而坏国家大事?”& ?; H) g3 ?  V9 O3 }+ [
李鉴听得心痛,缓步上前,将他拥入怀中,“灿若,对不起……对不起……”/ L# Z2 P& J+ S  L; c  {
“我不怪你。全由我情难自已,才落下今日这般下场。”沈灿若轻声道,“皇上可还记得那日说过的话?”
  }' }0 h2 Q, H  }9 v李鉴略一思量,脸色便变了。
: U/ ^& H+ C% h- G! A2 _/ b/ i“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0 ?! M( ?( ?, `“朕不会负你!灿若,朕不会负你!你永远是朕的皇後!”李鉴心痛欲狂,攫住他的肩膀连声吼道。% [2 l7 V( i4 i3 E$ T/ U* m% h
沈灿若在心里暗叹:李鉴,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我沈灿若究竟要的是什麽。你把我当作专属物一样捧在手心,可是,我……我并不是女人啊。
9 f( S; v, U+ v- G# k& q& F* j他把头靠在李鉴肩头,语带倦意,“皇上,我们不要说了,安歇吧。”, _( W0 {+ Q+ `& n8 [
李鉴顺其意思,将他抱起放在龙榻上,幔帐垂下来时,烛火跳跃了一下,随後在帐内人发出的指风中,悄无声息地熄灭了。9 g# L0 {; w- C. K, p3 q* O
半夜,李鉴靠在床头,凝视著沈睡著的人,那张脸还如初见时一般,玉石般纯洁无瑕。他用手轻轻抚摩著,痴迷其中,无法罢手。
; v3 L1 \8 {, H' Z他轻声道:“朕知道,灿若,你心里想要的,朕都知道。可是,朕不能给你。你是朕的命,你若走了,朕也没命了。”7 K6 V; u2 Z7 [/ E& r
他低下头,吻著他合上的眼,微颦的眉,秀挺的鼻,而後轻轻贴近那张红唇,两人的气息是那样接近,沈灿若似感觉到什麽,睫毛颤动,迷茫地视线对不上眼前的人。- H( F  S, M/ ~
他将手盖上对方的眼,柔声道:“睡吧,还早呢。”0 C( Z1 I. N- K) l& G
“恩……”
3 H9 a& m" f6 B8 y他小心地吻了一下,“灿若,相信朕。”: O5 k' V4 W3 R) K9 z- d
次日早朝,李鉴连发数道圣旨。
. Q0 N$ x7 j( ]; C6 \* k; s其一为:战乱初平流民四野,令户部速拟详法,使归其乡发还田宅,奖励耕种恢复生产。
3 W) U" j; P+ b2 C+ W' E其二为:河道年久失修,恐遇天灾必殃及两岸百姓。令工部派专员监督筑堤建坝,清淤排沙。
& F& }: ]+ y  p1 H/ M2 E* ^其三为:官员混杂诸多弊病,预开新科重新选贤才之人。令吏部通告各地,凡有才与能者,皆可由乡试进而殿试,为国效力。
. B; ]4 V0 {* `宣读完毕之後,群臣喜形於色,跪地山呼。
; U7 T) {8 z! Y: Q. _2 a陆虹城捋须微笑,心道:看来皇上励精图志之心是不可动摇了。无论是国家还是李氏,都是大大的福兆。只除了一点──他望向珠帘之後,敛起笑容,他不能让李鉴毁在那个人手里。
* x- z6 E+ y: w. D8 T* X刘新羽高兴地对宋青筠道:“你多年的心愿终於成功,皇上要重开科举了。”
& H. F) z' s( p4 i- n! s6 ^宋青筠虽是神色冷然,但目光炯炯,充满了光彩。他一拱手道:“全赖皇上圣明。”他停了一下,又道:“天天为著那些难民的事痛心疾首的你又何尝不是?”
: e1 W: I% V! E# W" D! e刘新羽笑嘻嘻地轻声耳语道:“是啊,我们终於盼到了一个好皇上。”! P# K1 J' z" U, n; L' c7 e
“只是……”
/ v  d) h- f% `" Z7 J“只是?”刘新羽用询问的眼神望著这个同期入仕的同僚,虽然交情不是很深厚,但他知道宋青筠一向比别人看得更远更深,被称为有丞相之才。要不是本朝撤销丞相之职,想必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Q0 P1 s) k, c' n
宋青筠道:“皇上本意虽好,但国库空虚,这诸多事情耗费不小,到哪里去筹这笔款项?”4 Y$ y7 W1 R/ f! E# D$ h/ [4 }- m6 s( u
他话音刚落,只听工部曾洛棋上前奏道:“启禀皇上,修堤工程庞大,国库恐怕无力支出……”% G- f: I1 Q) c5 n
“此事爱卿不必担心,朕自有打算。”李鉴笑了一笑,道:“南旗将军冯遇春。”
' F2 X- ^4 p* L( z4 B$ S“臣在。”
0 C2 E7 a8 l' c+ w“上次朕交待的事情你可办好了?”( O1 t* m1 o! w0 r7 R7 H6 `
“回禀皇上,一切都照皇上吩咐,第一批已运抵国库,由司库亲自查收,共计一亿两黄金,十亿两白银。其余在近日内将陆续到达。”
) l+ W! l0 F- F朝堂之上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瞪著大眼望向冯遇春。
6 I; C% B, Y9 o“呵呵呵,办得好。”李鉴笑道,“朕要如何奖赏你呢?”
( N  B' i0 Q. r“谢皇上夸奖,臣的命是皇後娘娘救的,不敢再求赏赐。”! k7 p# Q3 j0 t7 X" J/ `
李鉴道:“这下可有点问题了……”他望向珠帘之内,“这些东西本就是梓童的嫁妆,朕是慷他人之慨啊──”& ~8 k' E( p+ ]2 F- R
“皇上!”沈灿若站起身来,在帘内伏拜於地,“皇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金银俗物本无价值,若能用於天下实乃万民之福。皇上折煞臣妾了。”
4 a: {2 P* n' J; Q0 I“皇後不必多礼。”李鉴笑道,“朕赏罚分明,自有主张。”4 i# p7 N& c5 h' J7 j6 ^! w
沈灿若只得重新坐下,他没想到李鉴会在这朝堂之上将财宝来源说出来,他低下头,轻道:“你到底在想什麽?”
! P. H. |& [! g; ]9 A“这样好了,冯爱卿还未婚配,朕就赐你一个美貌如花的妻子如何?”
' D! F) ?8 h% k7 W+ J& x% Y6 O' k5 @“皇上,臣……”冯遇春正要说,陆虹城一扯他的衣袖,他只得改口,“臣谢皇上恩典。”
& {  K* l7 V8 J) x% y李鉴道:“前几日,皇後替朕选秀,个个都比天仙还要美三分。可是朕有了皇後,就不会再碰其它人。三天之後你来御花园,看上哪个就把她领走,朕当场赐婚,绝不食言。”
- L7 X' e9 t8 C4 i# R- v$ C& N此言一出,殿内再次出现了悄无声息的情况,冯遇春呐呐地无法出声。( e. B& l0 C) U' y$ |2 w$ n
而在场的另一些人也是神色各异,已送女入宫的人自不必说,他们本盼著能讨皇上欢心,从此加官进爵一世荣华,谁料皇帝竟公开说不会碰其余的妃子,而且还要送给臣子,这不明摆著没有戏了吗。
* l! R; O2 ]) d沈灿若手抚额头,“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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