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06-5-13 23:13: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章
4 u+ U" K. w P* N% R) r 不出门细问还不知道,一出门才明白外面的谣言到底传得有多厉害。仅是水灾的发生就有许多议论,新颁行的民律有害天道论;宰相道德有损论;天子失天宠论……关于我的病又有许多传说,什么我病的起因是未婚妻跟人私奔,所以的气病了;什么小人构陷,用巫蛊之术暗害啦;什么我无法视事,重病将亡;什么我几番吐血,床上托孤啦……( C& {2 n$ h8 B
我听着车夫一项项说着,真有人类八卦实属天性之叹。这么多个版本的流言,难为它们都能说得活龙活现,自圆其说。9 B; x) [- f k* x- p$ d
“转头,去民报报馆。”
V2 ?; T: m7 H7 Q5 ]- n% ~" Z 姝妙皱眉道:“郎君,你这身体去春秋阁坐坐,太医都觉得勉强,怎么还能去报馆跟人应酬?”, D$ F* I' B. Z% S* a1 R: Y
我被大夫拦着,从吃的早餐到喝的汤药穿着衣服和坐的车厢都细细地检察了一遍,拖了老半天,直到日上三杆才出门。高云歌跟我同车而坐,听到鬟妙的话,也开口阻拦:“相君,你现在的确不宜与人应酬。”
; |5 e6 p! m- Z3 L0 C 我有些无奈,叹道:“我若不出面,这流言可怎么止得住?安抚民心采用理政视事,需要时间反馈的方法,还不如直接在民间现身。报纸办了这么些年了,也该用它们办点事。” b5 ?8 f& K4 d& ?' m; Z% s
去报馆的街道此时已经市井店铺大开,虽然还没有到最热闹的时候,但街道上也已经人来人往,车驾难以奔驶。
1 `+ R% T9 B. h* } 我心中一动,对姝妙道:“你去跟护卫领队说一声,咱们今天摆着架子,招摇过市。”0 F" O- d% h0 k. v9 n
姝妙应了一声,一会儿便听到外面叫人“让让,车来了让让……”的叫声换成了“让开些,这是相君大人的车驾……”6 r# Q+ J! v1 ]* |
姝妙掠回车内,笑道:“以前郎君进出不用仪仗,我总觉得不够威风。现在才知道原来被老百姓用异样地眼光瞧着,隔离在人群外,感觉不到人气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9 D ~# X4 D+ d3 D; [) b2 ^ 我知她是有意引我说话,免得我思虑过重劳神损心,不忍拂了她的心意,微微一笑,索性让姝鬟把窗纱拉开,几人在车厢里说说笑笑,招摇过市。" }% w: |' U' y% i' Z# i5 s7 I
料想透过车窗看见我们的百姓,等我们走远,就会有针对原来的流言的新版本流言自动生成了。% Z3 G. _; M* M- f" K
既然摆足了架子,我也干脆派人去报馆通知秦立中准备“接驾”。过不多时车驾到了民报报馆门口,秦立中已经站在了门外相迎。
; \. v7 J) Q: o5 `/ b 我不下车,撩起车帘对正式伏地行礼的秦立中等人笑道:“起来吧!圣上准我对任何人都不跪不拜,也准任何人在我面前都不跪不拜,你行这么大的礼,让我不好还礼呢!用往常你我布衣论交一样的礼节就好。”
/ l3 V# |# O0 v, p 秦立中答应着率众起身,走到我车前,打量着我,惊喜笑道:“相君,原来你贵体康健!”! @# n& L) u) x, f+ j1 h, `9 [
我哈哈一笑,虽然看着秦立中,话却是对在场的所有人说的:“我前些天受了些风寒,在家里静养,可一点也不知道外面已经传言我‘重病将亡’,今天出门,吃惊不小啊!”
! \0 K' D2 `8 A 秦立中笑道:“小民百姓无福得见相君芝颜,听到相君身体微恙自然会有许多的揣想,倒也不见得有什么恶意。事实上城北区的百姓就从来不相信这样的话,前两天更是自发的请来了世神教的教师来主持祭祀,预备择今天的良辰吉时为相君祈福。”
5 C3 D/ q/ d& f 我吃了一惊,感动的同时也觉得无奈,“秦先生,有劳你派人到城北跟当地的耆老说一声,留随知道大家的诚心,感激他们的深情厚谊。但祭祀祈福并不能减轻人的病痛,只是浪费钱财,请他们取消这次的祭祀。”# C: h) ~: k! E
秦立中皱眉道:“相君,城北的百姓筹备这次祭祀已经快一个月了,准备祭祀用的善款都是他们自发捐献的,据说并没有数额登记。假如祭祀不举行,这些善款的退还就成了难题。”6 H; `5 Z; a( \
我转念一想,肃容道:“秦先生,我此次来报馆,是因为现在仑河左岸大泽、清安两郡深受水灾之苦,百姓衣食不周,朝廷一时拨付不出这巨额的赈灾款项,急需民间筹款。我正准备请你在民报上写一份筹款公告,刊告天下所有善心人士,请他们本着慈善为怀,互助为本的心态捐输善款,解国家之危难,济同胞兄弟之苦厄。”8 Z1 S3 y% H; Q3 j5 `
秦立中拱手道:“相君将如此重任委付于敝馆,是敝馆上下之荣光,岂敢不尽心竭力而为?”: t; L: o0 [$ V8 ]% \* [. P* X
我点点头,微笑道:“请你向城北的父老兄弟再次转达我的谢意,告诉他们,祭祀祈福就免了。如果他们真的爱我,请将此次计划祭祀祈福筹来的善款捐出来救济大泽、清安二郡的同胞手足。假使这笔善款能够为受水灾之苦的父老兄弟稍解苦难,那就是替留随积了功德,是真正的福气了!”7 d/ S2 D/ U3 p, ^' P$ Q' S
我说着感觉体力有些不济,怕呆会儿露出颓气,叫人瞧了去,赶紧冲高云歌使了个眼色。, m, v5 ^ E0 x/ V4 X. b
高云歌会意,提高声音道:“相君,还要去春秋阁议事呢!不能再耽误了,快走吧!”, d& v, n7 B3 i0 ?1 Z7 \4 [" T3 q
我答应一声,跟秦立中作别,对车外看着我的众人一笑,算是招呼,放下车帘,催车离去。 J. Q" D+ N- ]2 q7 p3 a
车声辘辘,过了一阵,到了春秋阁。我这几年都习惯在春秋阁的中门前下车,好与春秋阁五部的同僚互道早安,各自回办公室办公。今日既是有意安抚人心,虽然明知此时众官员早已入了阁,未必还有人看见,还是依照着往常的习惯在中门外下车。1 f2 M$ o1 Q% Y: V0 M' t0 N
刚下车,就听到一声呼喊:“那是谁家的马车?别卸了,直接调头,送我去门下省!”
2 b" q z3 P) U7 C# A1 b+ i) r 我绕过马车,闻声望去,却是吏部考功司的司官年社明,但见他满头大汗,眉目间怒意外溢,正急冲冲地往外跑。
6 G4 E* T9 F" p' y( b' M5 ^ 我有些诧异,“晦如,你有什么事?”/ U% h5 M+ L7 r. ^2 J
阳光刺眼,年社明直跑到我面前,才认出我来,惊喜交集地大叫:“相君,您回阁来了?”! z9 Z' ` S# @* e% L" c1 v
我微笑道:“正是。你要用车吗?”; ^, n9 A4 G1 R1 k
“您回来了,就不用了!”
5 L. _6 |/ i2 S; `$ Y. a8 N! G/ T 年社明脸上的喜悦之色,被怒色取代,大为失仪的道:“相君,您请随我来!”* @/ c; c- G& [
我知道如果不是事情紧急,年社明断然不会这么冒失,毫不迟疑地跟着他往前走“晦如,到底出了什么事?”
, z6 s, s1 V, E. @% T7 m, s/ G “中书省的罗侍郎欺人太甚,趁着相君不在,借口要尚书省寻找圣驾,带着他辖下的主薄到尚书省来胡闹……”) s* X% l. _% ^9 E2 z- V- K8 Y
“三省各司其职,不得逾越,若有事案询问,必须三相聚会商议,才可以派员接触调动。我卧病的期间,三相议事既然没有,罗侍郎何敢如此放肆?当然,春秋阁重地他这外部人员就更进不来了,莫不是他任着连相的手谕进来的?”
& ^+ u! F& y! v1 |: t “连相的手谕他倒没有,只是中书省这两年的情况您也清楚。连相因为连家子弟在粮食商行虚报款项一事大受打击,政事上多有倦怠,罗侍郎俨然已经成为中书省的真正掌权人。偏偏中书省的官员皆由圣上直接升任,不受吏部辖制,他来尚书省,竟是无人能压住他的气焰。所以下官只得出来,想去门下省请纠察御史过来弹压。”5 W2 F) B6 t1 H
“没有三相议事的章程,没有连相的手谕,他在春秋阁的大门外,门口的护卫就可以将他拦下,岂能容得……”9 r9 _; D- F' P$ ]( A5 H
我心念一转,怒问:“可是有人不遵行政规制,利用身份把外人带进春秋阁来了?”- t$ o0 Q! e% R4 W
年社明脚下不停,脸上浮出一丝苦笑,却不说话。我想着他的刚才那句“……由圣上直接长任,不受吏部辖制”,突然醒悟:这领罗侍郎进春秋阁的人必定身份极高,也是不受吏部管制的。在整个春秋阁,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能在身份上压制他。
" p4 b9 v- B3 M5 k- ~1 R8 Y 前面是副宰相金应和礼部的办公楼,远远地就听到一阵争执声,里面争得太热闹了,以至于我已经到了门口,屋里的人居然都没有发现。
: A& |( Q0 E" g; J3 J “……尚书省与中书省门庭分明,岂有罗侍郎越权掌控兵部的道理,罗侍郎,您不觉得可笑么?”
# {5 v0 A' k( ]2 H& o% a 人势汹汹,使得吏部黄尚书的辩驳分外的无力,与之相对的是尚书省副宰相金应的大声喝斥:“为圣驾安全计,早该调动兵马查询圣驾,可相君卧病,久不视事,兵部无人驾驭。兵部侍郎张天,面对中书省数次要求发兵的令谕,依然无动于衷,全不念圣驾安危,包藏祸心,简直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罗侍郎代连相执掌中书省,乃是天子直属,由他掌控兵部,调动兵马,及早营救圣上,才是正理。”
6 K! O+ N$ J2 Y, p& H, P 罗侍郎接着道:“相君素来睿智通达,最善审时度势,他虽在病中,但某也知他权衡轻重,必会以大局为重,视调动兵马营救圣上为首要之……”
! ~4 P# o) d- ]5 h/ O( l “某家如何决策,不劳罗侍郎诸多揣测!”
! P0 [( X! m, k( n0 j 我大喝一声,大步踏进屋去。
& R* f2 m4 O5 X, t$ \& P+ `% p1 v “相君……”
, D0 W- v4 }9 z7 Y# p 众人齐声惊呼,我的目光在或惊或喜或惧或忧的脸上掠过,落在金应脸上,森然一笑:“看来卧病的这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不少啊!金相!”
. \: w' }. ~8 b' J. ] 金应张大嘴,却说不出来,额头汗水滚落。! |- B9 \. J. p+ l$ q8 c
金应才干平平,只因为出身士族,嘉凛才特意将他任为尚书省副宰相。这一任命里有几种用义,避免尚书省由庶族专权的表象;平衡士族;必要时他是用来弃车保帅的绝好棋子;嘉凛的用心,我自然清楚,但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不愿做这种事的。所以我最开始我接掌六部,就没有想要倚重金应,只将刑部和最没有实权的礼部拨给他。
8 }1 t) F A. p2 u _ 后来刑部分到了门下省,礼部又被我架成了空架子,他这个副宰相就更是有名无实。今日他做出引罗侍郎入春秋阁,试图纠集中书省侍郎、礼部尚书以救驾为名夺得兵权,虽然令我震怒,倒也算不得心理打击。
% t0 U- h0 m% ~! x! R 我念头一转,撇开金应,看着罗侍郎,缓缓地道:“严禁三省职权不分,越权而行的圣旨供在北极殿里,每逢换季朝会,便由尚宫女史宣读申诫一次,明正法纪。四年来,三省无不奉旨而行,不敢稍越雷池半步。更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欺君罔上。想不到罗侍郎竟有如斯胆量,胆敢冒犯天子圣谕,法纪威严。”
7 x6 k5 a6 T5 A “下官对圣上一片忠心,可昭日月。今日甘冒大险来到尚书省,不过是心忧圣上安危,遵循旧制前来询问,相君以如此罪名相扣,恐怕于理难以压众,于名难以服朝野!”
+ L6 x }. R: ~, e8 U, ~4 } “罗侍郎!你的忠心就是无视朝廷纲纪,滥用职权越界妄为?”/ B- r7 K1 v c& A) c
我心中怒火狂烧,仰天大笑:“尚书省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来想非非?”
$ r3 ?& m8 Q1 Q7 O' Z3 P, i 我这几年执掌尚书省,行事处处小心,事事留神,临有要事,喜怒皆不敢形于颜色。可此时此刻,目光扫到他们围着的桌子上的军用地图,那怒火冲上来,竟是再也不想压抑,厉声喝道:“将他给我拿下!” q8 z& O2 m! s$ F) w; L: |
“我是圣上亲封的中书省侍郎,除非圣上,谁也不能拿我!你胆敢无视天威,私下囚令……”9 u7 l' H0 v; s, x# e, A+ m8 w* q( }7 D
“就凭你敢趁着三省宰相无暇,私自跑到尚书省来指手画脚,意图谋夺兵权,我就能行军法斩了你!”
/ n3 x. a- x" d6 i5 b9 w& x" {
$ N' V" n6 a; Z! h$ o* l; Z/ A6 A: k0 `
, E. | p# s- n1 X- b
& R7 a% ~7 O6 O/ Z/ H
3 t) Y" s# R O
* ~6 M1 y0 w* X9 f! R0 H1 @
9 ]) M5 x: G' `2 l |( E# G2 f! X. I ----未完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