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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药大男孩

★已收录★ 《流水·天涯》BY 张尽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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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30 13:10: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四章8 t7 Z+ e) N$ x& U: m8 S7 z
  过了三江口,河面大开,浊流翻涌,水声喧天,震耳欲聋。从望远镜里看过去,仑河两岸读报长堤已经加高了许多,堤岸上有人来回巡查,因为大雨已经歇止,天空晴朗无云,巡查的人们的脸上,都有一种大劫过去的轻松。
$ r' @( S0 D2 R; {4 m, {  船队趁着东南风扯帆逆流西行,如果连夜行船,明天一早就能到清安郡了。2 u' Y3 ^) t6 S6 n1 q
  “相君,此时仑河水深,航道上的暗礁对船队的威胁不大,不如今夜就连夜行船吧!”
# y+ ]  x' Z/ Z  我这念头才动,这次被户部派来主持赈灾的户部侍郎余鉴已经提出了意见,我力持镇定,摇了摇头:“仑河比不得运河由人工疏导而成,水势缓和,航道平整。你看它水色黄浊,波涛汹涌,深不见底,也不知有什么样的凶险。论到指挥船队进退,我们都是外行,还是得由船老大作主。如果他们认为可以夜间行船,那敢情好,如果他们不同意夜间行船,也不能威逼勒令。”
) k6 @) j3 w, ]' }# f( c# I  入夜,船老大指挥着船队收帆靠岸,姝妙拿了一条沾满磷粉的纱巾,将桅杆顶端系着的一条桔黄纱巾替换下来。
* L& d- y6 d( d% `. J7 e5 G, G  这在桅杆顶端系纱巾,据她说是为了招引随嘉凛行军的鹰隼雷羽。嘉凛在清安郡沉船失踪,雷羽也下落不明。但雷羽是玉龙雪山出来的灵禽,生得雄健,狂风暴雪潮潮尚且奈何不了它,南荒的风雨应该不至于令它殒命,沉船之时,它应该可以逃出生天。9 X: l3 z/ d! U4 U  B/ l  Y
  对于雷羽,无论是我还是双姝,都抱有极大的希望:像雷羽那样的灵禽,最是忠心护主,失主之后一定极力寻找,不死不休。如果我们运气好一点,说不定找到了雷羽,也就找到了嘉凛;至不济,雷羽能翱翔天际,眼力也比我们好,找到它后再使它去找嘉凛,也比我们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强。
! m3 y( @' U6 Q7 x  只是桅杆上系驯养时用的纱巾招引雷羽已经用了七八天了,雷羽依然没有动静,由不得双姝提心吊胆。姝鬟还能勉强镇定说些宽慰人心的话,姝妙却已经情绪极度低落了。
  M. D, ~4 \6 f4 D) X  我劝慰姝妙不成,反而被她赌气发怒的话勾得更是浮躁,若不是顾及船队里我身份最高,众人都视我为首,不可以露出暴戾之气,便人心不稳,我早已被激得脱队带着双姝先走了。9 ~% Q' `4 t! i  X2 ]$ `% I+ ~+ U
  说来也怪,我心绪浮躁,神不守舍。这种情况以幽冥之说来说,实在是夺魂摄魄的最好时机,我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偏偏那股黑暗力量却从我上船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更别说与我意识交流了。这是因为同心蛊还是地域变化,我弄不清楚,只可惜少了个可以探听嘉凛的安危的信息来源。
. p  w' M# }7 @$ L' D- }/ k% f  次日清晨,东南风大盛,船队扯起满帆,快舟西行,不过半日,清安郡已经遥遥在望了。
  J) c: |# r; v& Q0 s, V9 s  水退得很快,等到下午船队在由清安郡受灾最重的四县县府凑在一起组成的乌灵山临时办公点时,清安郡的河堤已经悬出了水面二尺多了。. u) D9 D! b8 ^$ W
  此次清安郡的洪灾,河水经由灵安渠先注入了乌灵县、汝安县、列城县、明坊县四县相连的汝明湖。汝明湖是四县为了农利合力兴修的水利工程,虽然湖的面积不大,却依傍着四县分界的乌灵、列城山脉修建,相当于一个半人工半天然的大型水库,蓄水能力不可谓低了。' m( V" q/ T/ B- A+ |. f3 ^1 A
  只是谁也不曾想,此次的暴雨竟会连下一月有余,仑河水势越来越猛。灵安渠支撑了二十几天,终于堤破水决,仑河河水灌入,一夜之间灵安渠下村庄尽数冲毁,无一遗民。洪水泛滥,淹尽四县平地,群山顿时成了水中岛屿。幸好乌灵、列城两道山脉回环,洪水暂时围在了四县,没有继续肆虐。
" H+ A" N# S8 Q& P# G# `+ G  嘉凛本来在大泽县犒赏水军,听到消息之后,便指挥水军东下,搜救四县那些躲在高坡上的幸存百姓。* j% o- ], [6 K6 _# ?: G
  列城山脉以土质为主,连日暴雨倾泻,山体承受不住,大面积的滑坡塌方。嘉凛看见列城山脉汝安段山体滑坡,山坡上有数百名百姓呼救,于是指挥船队靠前救人。
# A# }+ T! D! P$ E  众百姓是被救下来了,可谁也没有想到,因为山体滑坡推挤,本来是在列城山山脚的汝安县镇水庙竟被抬高了,淹没在洪流中的镇水庙的铁塔就变成了暗礁。嘉凛的座船因为吃水深,正撞在塔顶上,登时断成了两截。偏偏此时的列城山也因为大面积的山体滑坡塌方起了骨牌效应,整座山哄然垮塌,将断船的一截埋没了。而另外半截断船和落水的人则被塌山里剧动的洪流卷走,随着垮山出现的决口冲出了四县。
" N+ V6 G) q8 [& \  这股被四县两山堵住的洪流,一旦脱出羁锁,便肆虐而去,不过一个时辰,已将四县之后的清远、宜昌、永兴、崇山四县淹没。万幸这四县地广人稀,少数民族多聚居山中,游猎为生,平地上居住的人不多,人口损失不是很大。且崇山正是以山崇岭峻,森林繁茂得名,地势极高,将水势阻在了这八县之中。* G2 @# o5 v$ p+ O" H$ q  Q* p, U
  这样一来,乌灵、汝安、列城、明坊、清远、宜昌、永兴、崇山八县,俨然便成了一个巨大的水库,与相邻的大泽郡大泽湖连成了一片,蓄洪调水,缓解了南荒七郡其它郡县的压力。0 Q: M& f/ ^5 Z; W" T* e
  若论百姓的牺牲,没有比这八县更大的;如果按照正常的灾情,官府自然要对这八县极力安抚,以慰民心。偏偏也是在这里,圣驾失踪。五万水军大小两千多条船在水面上穿梭网搜一个多月依然不见人影。6 n: U- h) Y4 k0 m$ v& [. Z
  因为嘉凛的失踪,八县府官和水军统帅相约在乌灵山上临时设了办公地,等待朝中的官员前来,或者是赈灾安抚百姓,或者是兴师问罪。; v" z: b9 u) i; ?
  我带着的船队刚在灵安渡口停下,乌灵山联合办事处的官员就已经迎了上来,惴惴不安地大礼参拜。& n+ r* F: q/ V/ Y
  我知道他们的顾虑,客套一番便直接道:“圣上安然无恙,大家放心吧!”6 D, \* f; A8 g3 H1 \
  水军的统帅是天羽十六将里的卫驰,我与他曾有数面之缘,听到我的话,他毫不客气地说:“水军至今没有圣上的消息,你初来乍到,怎么敢肯定圣上安全?”& U+ d) a2 s' O6 I
  我知道天羽十六将各有各的傲气,说话直来直往,不似文官拐弯抹角,回答他的话也直接:“我与圣上结为兄弟,有同生共死之约。我既然活着,他自然安然无恙。”, I4 j6 `: e$ h* W4 l4 E
  搜寻嘉凛的踪迹的文武官员经过赫拉的亲自催促,再看到我亲自组织船队南下,神经已经紧绷到将近一触即溃的边缘。唯恐我到清安郡兴师问罪,此时得我好言抚慰,脸上都有松了口气的表情。他们或许不尽相信我的对嘉凛的安危的判断,但却相信我来赈灾,并无拿人替罪的意思。
3 Q, N$ l+ q* G  @: V2 w2 H  洪水退后的坡地上,淤泥沉积,来接我的众官员是使仆役背负到河堤上,才勉强维持了衣冠的整洁,以免在我面前失礼。此时他们见我有下船前往乌灵山的意思,卫弛便派了两名身材高大的西元武士过来背我。# c; h. B( U* Q, E* z
  我摆手挥退两名武士,吩咐余鉴众人就以我的座船为指挥部,接过八县官员递上来的资料调配物资,不必下船。
: t+ N  a# r8 Q- Y+ {1 I- {  “醒源兄,这批赈灾物资还要分出一部分继续运往大泽郡,你就不必随我在清安停留了。广京,你跟晁先生一起走。我这里有姝鬟姝妙和太医药童跟着,也用不着你。”
' R, @% f5 C0 x/ \  洪水一日日退去,露出来的景象比起有洪水掩盖之时却更加渗人。由于八县起着蓄洪调水之能,水退之后的地方,是深及人腰的淤泥。农田固然被淤泥盖没,了无踪影,就连原来有村落的地方也已经连断壁残垣都看不到,只有一些侥幸未被冲倒的大树的树冠露在淤泥之上,如同杂草。
$ K! {+ M# z; B- {2 }  一句话概言,洪灾之后的清安郡八县,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方圆千里的大沼泽。5 w7 E8 G7 @8 a1 e3 p5 a
  只是这个沼泽上飘浮着的,不是芦苇野草,而是遇难的百姓,被溺死的牲口,垮塌后的民房梁木架子……+ D5 I7 l0 V) k3 o; v" _: F0 D
  伴随着痛失亲人的百姓的哭声的,是天边的乌鸦鸣叫。
  ]0 `1 F9 k2 {2 h% E  沼泽水浅,大船已经进不来了,在沼泽上收敛难民遗体的都是一些小舢板。主持事务的地方官个个都神经紧绷,唯恐哪天找到了嘉凛的遗体,正撞在刀口上,变成官员平怒塞口的物件。
, ~* Y$ h9 A) I7 v  我心挂嘉凛的安危,恨不得将这临江八县全都翻了底,把嘉凛找出来。一面安排官员组织人手搜救在几大山脉上避难的百姓,一面指挥水军将士搭乘小船到洪水退后,被足够淹死人的泥沼围成岛屿的山坡上寻找嘉凛的踪迹。, m2 _- L+ u: C2 k: N3 ]
  一开始我还能保持风度坐镇中军,时间一久,便再也镇定不下来了,一颗心直如被火油浸了,点火燃烧一样。虽然太医时刻盯着,药没少用,还是出了几次鼻血。外人看我依然精神十足,心里却清楚自己现在是在透支体力,如果再不能找到嘉凛,安下心来,不用什么阴谋相害,仅是心火就能将自己生生煎熬致死。% B  }8 c9 ~, w9 H( j' m0 p
  到了第七天,我终于耐不住了,使余鉴和卫驰坐镇,借口我与嘉凛能够互相感应,寻人容易,自己带着双姝跟水军将士一起上船,进了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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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31 08:45:4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好的文章更新太慢了,能不能快点,好急人啊!
$ P* N/ [9 P8 m) Y: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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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16:3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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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J3 F- T. C6 ?  [  “哇哇哇——”3 C) |; f9 e2 e$ b& C
  暮色中一大群乌鸦从一棵树上飞起,树桠上影影憧憧露出来的却是几具骨肉不全的尸首,不用说也是被刚刚惊起的乌鸦啄食成为这种惨况的。3 s4 f; S; W* v7 V
  悬在树上被乌鸦啄食的尸体,有很多是浮尸在退水的时候被水里的树枝挂住。可做抱树之态,水军士兵必须用力拉扯才能剥离的尸体也不在少数。我料想这些抱树而亡的百姓,怕是少不了缘树避水,被洪水所困,无食饿死的,更觉心口抽痛。
3 s+ c! _7 F8 j  五万水军及随后赶来的援军、八县遗民,三十多万人力,在沼泽里搜索了整整十天,挖出了嘉凛的座船,也找到了嘉凛当日所着的盔甲,可嘉凛本人却依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来援的樊江守将周地暴怒之下,下令水军屠民复仇。幸好我身上带着嘉凛所赠的弯刀,持刀硬逼周地收回乱令。  \( I- c; K$ E6 i& Z+ C0 c+ r% ^
  周地也是天羽十六将之一,在四方楼里与我有几面之缘。他性情暴戾躁烈,对我怒目而视,厉声道:“相君,你身份尊重,手持圣上号令三军的宝刀,若要兵权,周地双手奉上!可这八县官吏,全是酒囊饭袋,非杀不可!”
8 d  \7 a* ~# t9 h: ~0 o2 Q* M7 K  我苦笑一声,涩然道:“周将军,留随自知分量,岂有他念?可这八县的官吏子民,你却不能杀。”% P: }* Q' {! C+ |7 g
  “他们是圣上不顾自身安危救出来的,你若是杀了他们,岂不是大违圣意?”
& n0 s9 L& O9 `" z  我鼻管里一热,知道这一急又出了鼻血,赶紧仰头捂住鼻子,缓缓地说:“周将军,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在这天下,没有人比我更看重嘉凛的生死安危。”) p# @# J9 ]$ V  J7 C, w
  周地被卫驰拉着,听到我说的话,不禁一愣。
1 [$ x) l. |+ ]# [+ R5 Z( w+ {0 B# c  寂静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姝妙的一声欢叫:“雷羽,雷羽回来了!”7 V- L7 s( A1 z+ A' P  o/ @4 D8 a2 T
  我惊喜交集,拨腿就往外跑。卫驰和周地二人往外冲,三人都急着出门,竟是同时起跑同时到达舱门前,舱门窄小,登时三人挤成一团。我仗着身形灵活,先抢了出去,周地与卫驰二人都身材高大,又有一身硬功,两人一挤,撞上门框,居然把门框都撞裂了。
) {% b( ~" z( p1 P* o) u/ O( {  我百忙中回头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赶紧放缓脚步,笑道:“两位将军莫急。”- C) V2 V  o8 v; ?& s
  雷羽的毛羽少了以前我看见时的油亮,连傲气也大减,一眼看过去,便知它很是吃了些苦。见我我走过来,雷羽厉鸣数声,一掠而起,在空中盘旋不止。7 @( I& }) e% I/ z$ J" ?; b4 w
  我心头一紧,问道:“有没有嘉凛的信?”
! b2 H2 M; ^+ `4 R0 ?  “没有。”
" W9 e( M4 e5 a+ V- J9 B& h9 L( A  姝妙回过头来,一脸茫然之色:“真奇怪,雷羽虽然回来了,却根本不听我的使唤。”' Y- U% o0 C( h9 Y2 \0 C2 V
  说话间,雷羽突然俯冲而下,劲风过处,险些将我扑倒。
3 D+ V' X8 X6 U! t7 y, D% |! P: _2 Q  雷羽素来骄傲,从不与我亲近,可我若是不是故意逗弄它,它很少对我有如此明显的敌意。今日它孤身飞回,没有带嘉凛的信,不听姝妙的使唤,却对我气势汹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V, o6 H/ R7 x* O7 d, l2 r  我心念转动,只觉得背脊里涔涔地出了一层冷汗,耳听得雷羽的鸣叫一声更比一声凄厉,心乱如麻勉强镇定了一下吩咐姝妙:“你先把雷羽收了,等一下再放往它的来处回飞,周将军,你带五百水陆两战皆能的精兵与我一起随雷羽走;卫将军,你留在此地整顿三军,全军戒备,预备作战。”
) _7 H+ B8 }% Z2 |) V: K5 C* Y  周地大声回应,立即下船令他带来的军队整合五百精兵出来。卫驰却迟疑了一下:“相君,圣上受困,情况不明,你实在不宜亲自领兵。不如你坐镇乌灵山,统管后方,由末将与周将军随雷羽去寻圣上。”
3 {( }4 w! B  i: r' h' [) V5 u3 h2 ~" W  我洞悉卫驰之意,叹道:“你放心,我在周将军军中,一定听令而行,绝不以权势压人。如果形势所迫,像今日这般以刀硬逼周将军的的事,我是不会再做了。”
- @; I# N- J( t  卫驰弯腰一礼,道:“相君,这几年你在朝中坐镇,军中所需从无欠缺,城池整顿管制得当,卫驰知道你的辛苦,你是圣上誓约的兄弟,天羽十六将理应奉你如奉圣上。我不愿你随军,只是因为慈不掌兵,你做什么事都考虑周到,做得妥当,只是心肠也太软了些。万一真的需要打战,你是狠不下心的。”* S- S. B/ D: ]1 S# P
  我苦笑一声,眼见周军整顿完整,便下船与之会合。
; J1 \2 S( a; }& D, M9 @  雷羽飞行的路线竟不是八县重灾区,而是沿河而下,周军便乘船相追。姝鬟大奇:“姝妙,是不是雷羽弄错了,主公是在列城山脉失踪的,怎么雷羽会往这边走?”
4 v" o, i4 B% e  姝妙收起口哨,恨恨地一跺脚,怒道:“这扁毛畜牲不知是不是大难之时抛开了主公独自逃生的缘故,与我生疏得很,除了喂食收放,它是不听我的哨声行动的,以前的驯养算是白费了!现在它到底要去哪里,只能随着它的性子,也不知会不会让我们空跑一趟。”) _7 Q4 ^( k9 B2 l  }9 q1 D  ~# p
  “三十多万人篦头发一般的寻找,嘉凛如果还在崇山以内,早已被找到了。雷羽的去向,应该是正确的……周将军,南荒七郡的详图在不在这艘船上?”; O7 I) I) }+ P* y
  “在。”- U0 q/ U" P9 |9 b! G
  周地所带的地图,不止有南荒七郡的整体地图,还有各郡各县的详图。南荒七郡的整体地图也还罢了,我这几年在安都早已将各郡各县的地理位置记得很清楚,不用再看。这标示清楚的各郡各县的详图却十分难得。& Y3 x- |+ n% R/ V) G
  我把与清安相邻的白越、夷州、临海三郡的县府地图铺开,一面看图,一面印证心里所记的地方志。
) T1 g1 W* u/ f6 Z8 `+ u  “我不相信圣上已经出了清安郡。”
" _4 m% }; ]& ~' }9 p! w  我闭着眼睛揣想东西走向,横跨三郡,直抵明湖的崇山山脉:“圣上肯定已经出了清安郡,只是到底什么样的变故,促使他明知弊大于利,还是不呆在原地等待水军的救援,我就不知道了。”! u1 P; l* N9 ^8 ]
  周地烦躁的拍桌子骂道:“如果圣上真的是从洪流里脱身,流落到了崇岭山脉,然后再沿着崇岭往东走,出了清安郡。那就一定是在当地遇到了什么危急情况。崇岭山脉是白越蛮子的聚居地,这些蛮子茹毛饮血,凶残无比,当初圣上收白越郡时,采用怀柔政策,不曾对他们用兵,现在……我非调兵把崇山平了不可!”
+ M5 j- p, R8 ]  \% l  “崇山绵延千里,地形复杂,嘉凛在山中被困两个月不足为奇,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现在雷羽回来了,他却还是不见踪影,甚至于连布条也没有捎一片回来……姝鬟!”
/ N1 A6 j- s( O  “郎君有何吩咐?”
6 j' H7 ?; Q5 d1 h& W- u  “着白越、夷州二郡的别驾统筹粮草,运往乌灵渡口;传令六合、八荒仔细调查百越十二族近期的异动;明湖离岛秦家与崇山山岭的五大部落有盐铁交易,就近找到秦家的商铺,让他们主持盐铁交易的人来见我。”
& _- j4 ]+ E1 j; x  n  “是。”
+ ]. L# j1 @7 M, L' m3 O  假如嘉凛真的在山中受困,他是不可能放飞雷羽这样的好帮手的,当然更不可能连信都不带一封就让雷羽回来。假如雷羽回来是因为嘉凛已经处在连信都来不及传的危机中,嘉凛现在的处境可就糟糕了。6 F! h* h  i  X
  “周将军,行军打仗我一窍不通,军队应该如何统率,你作主吧!”
0 k5 x% J  Y; ]# Q+ q, s# I1 q  周地愕然道:“相君,圣上在哪里,你已经知道了?”# j2 Q' Q+ I, k! u, Q" h4 q- h
  “我现在还不知道,只是有备无患。”
, l- J. E$ @8 h: u" L+ M$ ^& m  我只盼我所有的防备都是多余的,嘉凛能够有惊无险的找回来,他的失踪与百越崇山的少数民族没有关系。
, \* p/ a. `. m7 n% L  “末将领命!”
, |. I  _! _  [$ W1 d  说话间,舱外突然一阵喧哗,姝妙怒喝:“谁阻我的航道?快快让开!”
. Q/ K* `7 ]( P  我和周地对视一眼,心中凛然。我们的座船虽然只是中型快舟,但铁甲精兵阵列,军旗招展,后面跟着五十几条船,一看就是水军精锐。仑河上的船只都远远避开,谁敢阻拦?
* d- m4 \2 s2 M: S! g# j# u  “我这船泊在这里,是你们硬撞上来的。白河口一向都是歇船的渡头,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航道了?”) B$ ~# M1 G" @( `  ?2 L& a' O
  那人的声音略带沙哑,极富磁性,偏偏极能致远。江风呼啸,竟也不能将之吹散。
2 N! T5 z: H$ Z% s( O9 u/ X$ O. N  我心存戒备,走到船头一看,对面却是一艘宽达两丈,长达十余丈的白漆大船。透过望远镜细看,那白船高翘的船头站着一名一身短打,肤色棕黄的汉子。那汉子个子不高,五官清明,虽然衣乱须篷,一副落魄水手的外形,偏偏他一举一动间,竟有一股翩翩儒雅的韵味,与他刻意表露的野性迥异。
1 f/ o9 ^% u% V) @8 X  我心中一动,止住姝妙,扬声问道:“对面的可是临海郡袁家的海船?”
+ G4 k& l, v6 |0 T; h5 K( \  那汉子一愣,笑道:“这船只的确是从袁家买来的,是不是海船,我就不知道了。”  q7 d+ p5 H# J, s( ?, l$ J
  雷羽在天空中盘旋不止,厉声鸣叫,显然是因为船只突然停止航行而焦躁。我提气道:“袁家抗击海贼,当得仁义二字。虽然家势衰败,但我对他的钦佩之意不减。你船阻渡口,延误军机,论理本该军法处置。但我念在这艘船出自袁家,故此不予追究,你把船调开便罢。”1 ^2 N- l8 \5 S4 D7 A2 v# S8 C
  那汉子哈哈一笑,笑声响彻云霄,大有不屑之意。
5 `' t; K; v* Y+ A6 |% `) w+ e  “郎君,这条船不怀好意,放不得。”1 f+ C5 J7 M1 S: K% W+ _  V  g
  姝妙的话音未落,周地突然一拍大腿,喝道:“我想起来了,这条船是临海郡世神教传教的船!曾经在平夏流停泊过!各船列阵,备战……”
+ l3 }+ z& J9 `+ t; K& ^  我呆了一呆,脑际有什么东西一闪,却没能及时抓住。$ ^: l% P1 T/ d3 s
  那汉子笑声收起,朗声道:“多谢阁下美意,阁下能够调动樊江精兵,指使天羽十六将里的将军,可是当朝相君留随?”
4 m$ q# `( t# f8 T3 n  我止住双姝和周地的躁动,放下望远镜微微一笑,缓缓地说:“某家正是留随。阁下横船拦驾,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某家说?”1 t" m7 Z0 H5 t8 g% s
  那汉子扶着船舷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哈哈大笑:“相君,在下即使有话要说,也要有人敢听。你可敢孤身一人,上船与我一晤?”$ n  O- G2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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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6 16:31: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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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得近了,细看那汉子,才发现他虽然生了张娃娃脸,但眉梢眼底皱纹细密,难掩倦色,笑容里更有一股掩不住的愁苦之意。: y' Y+ B, |% O& y6 r4 [; x; E) [
  这个人,真的是八年前叫慧生春光满面,笑容如蜜的袁定渐吗?照慧生对他的描述,他应该是个世家出身,爽朗得完全不知愁苦,甚至于有些天真的人。八年时间,他变了多少?( ^3 \  R- e, }+ Y$ ~7 k
  “你孤身上船,难道不怕我拿你为要胁吗?”1 D; {4 T5 a8 N8 q+ H
  他的话让我笑了起来:“你要是真的对我不利,又怎么会驾着世神教传教的船来,将自己的身份摆明。”* p$ h6 Y; a6 Z! q) p% J4 [; b# }& R
  他打量了我一下,转身吆喝船工:“拨锚起航,沿仑河东下!”
$ N1 L: {/ O- t8 `+ y/ e& D- w* ^  他有意冷落我,我也不以为意,反客为主,在船舱的桌旁坐了下来,随意地道:“袁公子请坐……四年前我听人说起你时,感叹你性情激越,喜怒形色,难以节制,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 M: g# d/ A; K5 _0 J2 m) {- z  F$ A  “八年前我听人说起你,道你率真纯良,胆大包天!可我今天一见,你却是个得失算计,胆小如鼠的奸滑之徒。名不符实,叫人失望!”
  E! u+ h. G( {  他反唇相讥,毫不退让。我忍不住一笑,道:“袁公子今年应该已经过了三十岁吧,居然还有这般热血冲动。只是你让我上船来,不是为了跟我斗嘴的吧?”
4 [; S5 d0 V6 _$ b3 i" H! I8 p  “我奉命来接你去见慧生,可其实我……”
' j; |: n: c9 z  D7 w: x  袁定渐定定的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留随!我真想杀了你!”
$ s: s( ^6 P& t2 J3 ], T  “在这世上,想杀我的人很多,你是头一个在我面前直言的。”
/ E" I# D: h6 {. v+ y  袁定渐是个简单、直接的人,除去士族名门刻意培养的气质,也有着少见的野性与热血。或许也是这种真情流露的活力,当年还在梨园的慧生才会喜欢他吧!
# j: h9 ^5 M' g3 q4 v( ]  船舱中一片寂静,船体却突然一个剧烈的震颤,一名舟师站在门外的阴影处大声报告:“袁公子,到了!”
9 E( C7 D6 k8 j. S  q# [# j  “?懒耍 ?- ]1 i# [8 z5 r$ w8 U5 y" i
  从我上船至今,除了袁定渐一人,所有的船工我都没有看到过他们的脸。这样看来,袁定渐虽然耿直得近乎鲁莽,倒也粗中有细,很懂得防患于未然,大有可取之处。
! w% F2 D; P( N$ \) y1 P  “你端着灯。”
, a4 ^3 ^  W1 H! F' R  自己在这船上是人生地不熟,船舱又一片乌黑,就算袁定渐不说,我也会要他点盏灯照明的。袁定渐走的路却不是出舱下船,而是向下一层船舱走去。
/ |  Z/ Y; u% ]4 X0 _  [  这种海船分三层船舱,最上面一层是放货和住人的;中间一层存放淡水;最底层却是压舱;由于技术不高,现阶段的海船的通风技术不高,下面两层是住不得人的,袁定渐往下走却是去哪里?* R7 T. c  n; s
  “袁公子,你去哪里?”: m' [3 M' Z$ W3 [: @; {: }
  话音未落,头脑突然一阵昏眩,手一软,油灯掉在了地上,灯油所溅之地,顿时腾起火焰。我大骇,一急一惊之间,竟然眼前一黑,顿失五感。) @: d& T8 `5 c3 V6 x' Q
  这一晕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清醒过来,神智一清,便发现自己手脚无力,身上倒没有什么伤痛,想必刚才的火并没有烧到我。我还没睁眼,便感觉有些颠簸,想来自己正被人抬着走。接着就听到几个女声正在对我评头论足,瞎扯八卦。我听这几把嗓子都极其陌生,言词无忌,便知道在自己昏迷期间,袁定渐已经将我带离了海船。
3 h9 A+ d( N0 O+ y9 V  现在自己身在何方?周地他们是否知道我的行程?还有袁定渐,我突然昏迷,虽说是身有上疾病未愈,可体力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多半就是他在递给我的那盏油灯里做了什么手脚。如此一来,我的安危难料,世神教也势必被牵扯进来……
/ F2 d8 @! a- N  我心绪杂乱,索性继续闭目装晕,想从这群八卦闲扯女子中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偏偏女人说话多数都是跳跃性的乱谈胡扯,一忽儿东一忽儿西,毫无建树,听了好一会儿,总算听到一句有用的,“……说起来,圣母这弟弟长得跟圣母可一点儿也不像呢!圣母看上去多么温柔慈善,她这弟弟却连昏迷中也眉头紧锁,看上去真有点凶……”* o" a  [$ N* b
  圣母是世神教信徒对慧生的敬称,我听到这一句,高悬的心总算落了一半,无论如何,我能见到慧生了。
$ a( t7 n( E3 r8 a  “圣母醒了要见他,你们走快点!”
. T: i* _8 d; s5 o, v+ u; S  我闻言大喜,哪里还管得了自己的处身环境,一跃而起,问道:“慧生姐姐在哪里?”
- K4 ]8 m9 L; x- g( Z3 l0 O  抬担架的众人哪里想得我会突然出声,都吓了一跳,差点把担架抛开,把我扔在地上。- E  S% `0 S- P! B
  “哎!我的小爷啊!你别乱闯……”- t% V6 s7 j1 V0 n  u
  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看到前面有间人来人往的屋子,立即冲了进去。
, G9 V3 f/ L: n/ D0 q  慧生靠枕斜卧,正和坐在她对面的袁定渐说什么,见我进来,她的脸上带出一抹笑容,伸出手,柔声道:“阿随,你过来让姐姐好好地瞧瞧。”1 g& i" S* I( ~& F1 S) }4 H1 M1 ^! K
  “是。”我走到她床前,在脚踏上坐了下来,握住慧生的手,喉头有些堵塞,“姐姐,你比以前瘦多了。”0 X% Y/ F% \; V6 Y
  慧生微微一笑,四年不见,所有的外在条件都已经变了,只有她笑容里的温柔,眼里的怜爱一如记忆,“阿随也瘦了。”
" `( T8 b# P6 a3 X8 K  她噙着笑,目光温柔的在我脸上身上巡视,好一会儿才道:“阿随瘦虽瘦了,气势却比以前要强,也比以前有精神……嗯,阿随还长高了些,猛一眼看上去可俊得很呐!”3 R* `$ |% v0 Z. ?% e5 W2 c) }$ w  N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姐可比以前会捉弄人了……是谁教坏姐姐的,我一定要把他的歪心肠给收拾掉。”+ F1 `! t% f. _. l4 m$ C
  慧生噗哧一笑,在我手上拍了一下:“你呀你!这捉狭本事也大有长进,居然敢拿姐姐开玩笑。”4 c* b! b4 b; ?, g
  我笑吟吟的回答:“除了姐姐,我哪里还有敢放肆胡闹的亲近人啊!”
* m0 o0 U: G. W2 v& b  “阿随,这几年苦了你了!”慧生脸色一正,轻轻地道:“无论如何,你总算平安的回到了我的身边。阿随,以后都留在姐姐的身边可好?姐姐不想再过提心吊胆,时刻担心你的安危的日子了!”
- b2 O% t) }$ C3 W+ _- A* a  我不好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能喃喃地说:“姐姐,对不起!我连累你替我受灾挡劫。还有同心蛊,我放在会养蛊的人那里养着,一时间忘了带过来了。”, C; S: M0 z0 w2 F
  “没关系,我已经把同心蛊收回来了,再养几天身体就能恢复。”7 s! j+ P% m% @6 D
  慧生的话让我吃了一惊,“什么?”
" Q! K5 d& W+ J3 P! D+ [  慧生伸手在我额头上一弹,笑道:“便是个傻孩子,难道姐姐这么大个人了,做事还会像你一样莽撞,不顾前后吗?放心吧!教宗大人早在五天前,就已经帮我把同心蛊收回来了。只要休养一段时间,我就能好起来了。”
! O' ^& }8 O4 c% h5 y! k9 E  我更是吃惊:我一直以为慧生能够创下世神教,是靠她离开安都是带走的数千名炼丹术士和财物做底子,倚着袁家的名望,因势导利而为。那半年才蒙面出现一次的教宗,只是慧生捧出来的傀儡。可现在听慧生的话,那教宗竟是真的有能力。
/ v$ ~7 b0 i" A4 _3 }0 `# \  “教宗是谁?他怎么会收蛊虫?”
* ^- k9 L7 b5 k% _" [  慧生叹了口气,有些郁郁地说:“你放心,教宗大人是以神通替我把同心蛊收回来的,并不是有人潜在你身边。阿随,朝廷风波险恶,实在不是你的久留之地,答应姐姐,别再回去了好不好?”
; U8 e) X2 \& c, B5 n3 v3 F6 h% ~  我鼻子一酸,沉默良久才呐呐地道:“姐姐,对不起!”5 h  A3 ?1 E1 m0 S
  “阿随,你要明白,你与昆嘉凛的感情中昆世俗绝不能容,只是因为昆嘉凛征战在外,你们长时间分离,你们的关系才会被人忽略。一旦昆嘉凛班师还朝,你们朝夕相处,关系便会暴露。昆嘉凛先是一国之君,然后才有他的个人身份。他要保护的第一要位,必是他的君王威严。众口哓哓之时,他岂会冒着与天下为敌的大险去保全你?你如何还能保住目前的身份地位?且不说你一旦失势,便有性命之忧,就是你与昆嘉凛两人,也是一别数年,时空阻隔,人心变幻,谁能担保他对你的情意依然如故,磐石不移?若他对你有了别样心思,只怕他回朝之日,就是你殒命之时!”( G! f- R/ ~9 X' S
  慧生越说越急,抓住我的手:“两年前我曾经派人潜入西元,昆嘉凛的妻子铃泉是西元七十二部的天马部族长之女,也是昆嘉凛已故的十一哥的妻子。她从父亲和前夫处继承着两个部落,在西元是有数的有权势的女子。她在她前夫未死的时候,就有因为争风吃醋而刀劈丈夫的姬妾的传说,若她入关,成为皇后,却如何容得下你?她一共四子二女,小的双胞胎兄弟是和昆嘉凛成婚后所出……”
1 k* C. T& \% g6 S! A! j" B  我吓了一大跳,失声惊问:“铃泉有……”7 O. P- y' R) i; ~3 ]; X
  这后面的几个字,却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这几年,我一直刻意不去问西元方面的消息,由赫拉主管。铃泉既然有了孩子,却是嘉凛又骗了我!
& Q% U$ D0 }% j# d  “是的,铃泉给昆嘉凛生了一对双胞胎,现在已经三岁了!阿随,铃泉有权有势有孩子,名正言顺,地位稳固,你拿什么跟她争?若是现在退开,还能保全身家性命,若是在宫廷争斗中败落,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E( r; T7 v" K9 [1 H
  慧生定定的看着我,问道:“何况——阿随,你素爱自然之景,胸怀宽广,何必定要受拘于儿女之情这样的狭小天地?”4 Y- Z7 s: `* [$ X$ d) Y" K, X9 R
  姐弟二人僵持良久,慧生突然一笑,道:“阿随,姐姐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骨头都要生锈啦!你扶我起来走走。”
, r) ~! n4 d" U2 a8 [6 t/ i1 F  我赶紧取下床头衣架上悬着的披风,扶着慧生起来。/ Q& `9 ~7 Y& F/ a( w3 K
  慧生走了几步,却在梳妆台前坐了下来,笑道:“自从病后,我就没洗头了,头发脏得很。阿随,要你替姐姐蓖头,你不会嫌脏吧?”9 ?8 ]1 Z$ C& d7 |- M4 i; |7 ]8 H
  我苦笑一声,叹道:“姐姐,你莫故意生分我。”1 c9 [: f2 \3 Q6 U" `* g) N  T
  慧生的发束散开,里面白发从生,令我触目惊心。慧生靠在椅背上,悠悠地说:“阿随,这四年来,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专门派人在安都传递消息,长康府戒备森严,他们是进不去的。可你每天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家,穿的什么样的衣服,府里每天买什么菜……”3 `# [3 L2 c; h$ X* O
  我虽然明知此时慧生的举动和言语,都不过是慧生诱劝我,却如何不心酸愧疚?只是心里纵有不忍,此时却也不能不勉力拒绝。
, X4 W/ q3 h4 g9 ]2 n2 A  “我现在事务繁杂,一刻也不能脱手,姐姐!”
2 O5 @) }9 h: K  慧生全身一颤,顿足斥道:“阿随,这四年里,你只差没把自己熬得身枯血干,可自古何曾有安老的权臣?你既已经离了安都,何不至此与朝廷一刀两断?世神教经营四年,虽然无意称王称霸,也能保得我们姐弟三人一世平安。你至今依然不肯答应我,何其愚蠢!”2 O: N& v* m8 ~2 W9 X
  “姐姐,我既然离了安都,就不想再回去了。但眼前嘉凛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须得查找他的下落。他若安然无恙,我们姐弟便出海而居,逍遥渡日。他若是不幸身死,就请姐姐放开胸怀,让阿随独自游历江湖吧!”
& }0 X, B6 N# M3 ~/ R' q8 p2 \  “你!我们十几年的姐弟情分,在你眼里竟比不得你与昆嘉凛相识的四个月时间?”
9 k* Z$ [! }! [/ z! h! H$ \  慧生勃然大怒,翻手便是一掌。她这一掌打得不轻,我眼冒金星,心头愧疚,脑中有无数为自己辩解的词句,到得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0 p. n. S3 h1 Q1 [, T  慧生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缓过神来,叹道:“阿随,你与昆嘉凛四年不见,时空阻隔,难道竟不能让你将他稍微放开?”1 O. G) o1 T; R4 K
  “我与他相识于国破军乱,交结于权谋争斗,虽然彼此互许,却始终难免世俗羁绊。唯有今日,完全的摆脱政治权谋,身份累赘,澄清了心思,我对他才是全心相托,绝无半点虚假。姐姐,人活于世,几难得有人值得自己全然无伪的爱重?对这样的人,说到‘放开’二字,谁忍?谁能?”
5 V& b2 f2 j, T6 u; b/ F  我跪地叩了个头,才道:“姐姐,我这次来看你,主要是想看看你……”
, E$ _/ |# I) @  “次要的,是向我辞行是么?”: q( H, m6 L& i, s) r
  “姐姐,阿随行事任性胡闹,有亏姐姐数年教导,实在对不起。”. G, f' e/ n! M# a
  我说着又叩了一个头,在这世上,也只有一个慧生,可以让我感激无复,毫无芥蒂的跪倒在,心甘情愿的大礼参拜。3 f2 o% r8 _4 c% q. J9 f( B
  慧生不闪不避,受过我的大礼,眼里却渐渐地泛出泪光,她虽然不说话,却显然因为我的一意孤行而伤心至极。! R' Y; ~5 }9 k. n" J3 H
  室内一片寂静,许久,慧生才收拾好情绪,轻轻地说:“你起来!”
2 l# ]7 \) r% V  我起身站好,慧生看着我问道:“阿随,你既然来了,难道不想见见世神教的教宗吗?”
4 |5 `! n' _  w7 f, Y# c+ `; E+ t  世神教的教宗就目前所得的信息来说,可算个云笼雾罩的人物。从慧生说到同心蛊是他收回来时起,我就有股咽喉要害被人所制的感觉,此时听到慧生提起,我心头一动,首次见到袁定渐时那种有什么东西就摆在眼前,偏偏还隔着一层薄纱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 @2 W0 u1 r- A8 l' G9 y5 E) J1 d* v  “我见。”
7 n% X/ ~3 C4 t8 P, t! e) H  慧生笑了笑,眼底却有些凄凉,对我招招手,示意我俯耳过去:“阿随,教宗大人并不是装神弄鬼之辈,的确有着凡人无法理解的神通,如果我预料不差,昆嘉凛也可能……”7 e1 S4 C, g/ E  O/ I/ [" E7 Q! W
  她的声音轻细,说到这里,却突然气息一促,似乎被人勒住了脖颈,以致窒息。
' }7 H: d3 M# u  “快来人!快请大夫!”
4 ?) b+ q2 X( y0 H0 g  我听到嘉凛的消息时的意外顿时被冲得干干净净,一面叫人,一面采取简略的急救措施。我一出声,袁定渐便冲了进来,想必他离开以后,就一直在门外等着,我了叫他便冲了进来,急声问:“她怎么了?”: a2 ?" v1 U5 j7 K: e
  “我也不知道……”* z& j7 B& N: g1 M
  慧生死死地抓住我的手不放,喘息困难,却还是勉力说话:“阿随……你不可与教宗为敌……他有……两……两……”; K7 G6 h+ J# s' y, y* R
  “别说!慧生!教宗下的禁制连南荒最有名的巫师也无法解开,我求你别再拿自己的性命来冒险!”3 }' \0 b  ^1 a5 ~$ p5 _7 u& S4 l% R
  袁定渐满头大汗,一张赫然变成了青白之色,显然恐惧至极。我听着他的话,脑里灵光一闪,以前想不通的事豁然开朗,心中惊怒交加,赶紧安抚慧生:“姐姐,你不用说了!你想告诉我的事,我都已经想通了。你不用冒险,好好地休息吧!我保证,我只去见教宗,却不与他为敌。真的,我不与他为敌,姐姐,你放心……”8 ~% J2 ?  i0 `) O! I1 n2 j$ G% A9 r
  慧生盯着我,在我的连声保证下终于稍微去了些紧张之色,喘息稍缓,她慢慢地闭上眼,晕了过去。我小心的掰开她在昏迷之中依然扣着我的手,只觉得心里怒火熊熊,无法控制。等到大夫跑进来替慧生看诊,才走出门外,问门外的侍女:“教宗住在哪里?”
' P) h: M- H# g; b/ L- s$ \4 }  “就是在跟圣母大人对门的小院里。”4 U, @3 F: u# W" r" z
  可能是因为心理因素,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世神教教宗所居的小院,此时在我眼里,竟然有股阴晦森寒之气。
/ s( H2 f$ x5 F9 G) _  这是世神教教众心中的圣地,虽然无人把守,却也无人擅闯,我过院登阶,站在正房门前,猛然伸手,推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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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8 10:06:10 | 显示全部楼层
太慢了,急死人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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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29 12:17:08 | 显示全部楼层
啊,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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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0 01: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七章7 Z" Y" ]4 f8 z7 _3 o( }8 P#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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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屋子不下二百平方,但除了支梁的九根圆柱以外,根本没有用墙分室,就是一个整体的大间,以书架分隔开来,左边是床榻、书桌等摆设;右边空落落地只有两只乌草蒲团放在青石地板上。
7 ^0 ?# b" c$ k1 C  屋子没有开窗,窗幔低垂,室内一片幽暗,侍女们说在屋里的教宗,却不见人影。2 w: W  X) h- Z, T, Z% r
  “留随已至,教宗何不现身一见?”! l/ h% G1 p2 K/ Q! ?; p, Y: Q

) ^; H) E4 X% P6 Z  我站在屋中,冷笑一声:“你用尽手段,让我来到这里,难道不是想要我的魂魄吗?既然如此,何不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的8 R$ X$ f+ B0 u& ]" C- \

8 d; a' x6 ^) U  室右的幔布一动,有人轻笑:“你能想到这一层,倒是出乎我的意料。”1 p$ n2 ~, `( `/ N, Q
  随着笑声,暗影里有人徐徐地走了出来,一眼看过去,那人很高、很瘦。这样的人,给人的印象本该是瘦弱的,偏偏他站出来,却带给我一种莫大的压力,直如海浪压顶,巨石凌头。
1 H4 v" i8 R; P2 I! Z% {+ d  他的脸上带着半面青铜面具,遮去了右边的脸。面具的造型线条刚硬,但他露出来的左脸却肤色光洁,有股久不经光照的苍白,眉毛细弯,眼睛狭长,鼻梁高直,唇色淡粉,看上去线条圆润柔妩。这样的打扮,简直就是在他的脸上展现着阴阳柔刚二种极端,诡异,而传出一种具备杀伤力的美感。! f/ b7 @! v6 g, [0 t0 P. l
  看他那露出来的半边脸,他应该是个女子,但他递给我的感觉,早已脱出了性别,也模糊与人与非人的界限。此时见到了本尊,但却像我在梦里与他还没有接触的时候一样,令我觉得未知、难测、恐惧。! Z2 P/ Z( w6 l' S! Z;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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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暗暗地吸了口气,镇定下来,一步一步地迎着他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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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曾经见过你?”1 m  o8 y9 L/ a/ j: Q

+ L6 a/ D4 J& _/ U  走到他面前十步左右的地方,我停下脚步,有些发怔。明明这个的眉眼,我不曾见过,却觉得应该是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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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森然道:“若想解开你的疑惑,就拿你的一魂一魄来换!”+ p7 x4 R8 g1 v' n3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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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来不拿灵魂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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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仰天大笑,狂态毕露:“留随!昆嘉凛困在我手里,慧生的性命捏在我掌中,你的生死也只在我一念之间,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交易?我告诉你,这不是交易,这是强夺!”' m. W# R  ?, @. y* b- y/ y
  我怔了怔,也纵声大笑:“只要你有这本事,你尽管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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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百年不入世,竟有人敢在我越宗炎面前如此狂言!留随,你难道不觉得心虚吗?”+ ?( N% u+ N& `9 a; w6 k/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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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觉得心虚,事实上,灵魂自主,才是人类真正可以超出一切世俗羁绊的一件事。我相信你有能力置我于死地,然而夺我的魂魄为用,你却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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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微笑着,慢慢地说:“我相信你的确扼住了我的要害,可我也相信我有胁迫你的本钱。你若肯与我协商,或许能够找到互利之法。否则的话,宁做玉碎,不做瓦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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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宗炎没有说话,这宽阔而封闭的屋宇却因为他的沉默而更加沉闷阴暗。只是他眸里幽深晦暗的情绪,却不是单纯的愤怒或杀气,也似有种无奈的苍凉。% ^, [& k" Z# }7 l. Z5 D. U

  f$ i' G9 W/ t# ]! M' N  我心里一动,收起外放的尖锐:“越宗炎,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我们交换吧!”! X3 J! |- _% u  N3 D7 \: Y3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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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宗炎嘿嘿冷笑:“留随,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像你一样脸皮厚,一瞬之间改头换面,做小估低,居然毫无困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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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5 q5 y: u$ ~. Y. Y  我知道以他这种性格,没有直接拒绝也不直接答应,自然就是默许了,对他的讽刺也不以为意,在蒲团上坐下,问:“你对慧生姐姐下的禁制,有没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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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a" F; X5 E- W  越宗炎哼了一声,怒道:“没有。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昆嘉凛引诱你,是因为四魂九魄是辅星之格,能助他的运势,使他成为至尊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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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 x8 F. o+ J3 {7 ~! D  听到慧生没有性命危险,我松了口气。只要不危急性命,想法解救总是容易些。越宗炎的问题尖锐刻薄,但此时我心里却也不恼,“以前不知道,后来从门下省宰相赫拉的言行中猜出来了。你为什么找慧生创建世神教?”* a, d. m( E4 i0 C

- P) D  J" T5 Q) ^# L  “因为她身上有可以控制你的同心蛊。你知道昆嘉凛对你别有用意时,有没有恨他?”
; [5 `  g1 ^% f' p  我怒气上扬,忍气道:“越宗炎,这是我的隐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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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是我问,你答!”+ V- U: i$ F" @5 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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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宗炎不容拒绝的语调让怒气上扬的同时也惊疑不定,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回答:“嘉凛并不懂星相蓍卜之术,绝不可能一开始就清楚我与常人有异,借运和他待我的真心与否是两回事。知道我有辅星之格,只是让他下定了使我掌控尚书省的决心而已。我想通这件事的时候,曾经因为他不是完全信任我的能力,而生过气,但却不曾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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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神教目前这种无事时教众任意散居,有事时能够一呼而至的高效率组织,早已超出了现世的管理水平。无论是慧生姐姐还是袁家,都创建不出来。但你又是并不善与人沟通的人,所以我很好奇,到底是谁帮你主持大局,创建出世神教这样完善的组织制度?”# W7 e0 F+ A/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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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9 i7 Z* N7 ?# h; C0 c  越宗炎的脸色说不出的古怪,顿了顿才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不能告诉你。”
) f& U5 p+ @* a' @" Z0 z4 q  我微微一愕,心念电转,深吸了口气:“那我重新问过,你是如何得知我身上有同心蛊的?”; u: B0 }$ R8 K4 o0 S
  “当日你与昆嘉凛约为兄弟,对着我许愿……”. Q5 C2 p' Z$ ?* X8 E" D2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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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可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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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跃而起,心里惊讶太甚,除了不可能之外,再无二话,好半晌才理出些条理:“即使你真的是昆仑神海里的神,这世上天天都有人对你许愿,你如何偏偏听到我的愿望?何况神力与人力一样,终究与力尽之时,你岂能在万里之外完全弄清楚我的身份来历?寿远曾经说过,意志坚定的人,即使在神面前,他的意识境也可以不为神意所侵。我纵然软弱,但也能屡次挫败你夺我魂魄的恶意,既然你不能强侵我的意志,却如何能窥探到我心底的私密之事,因我而找上慧生?”4 b4 C0 G. u  G7 ?
  我感觉到所有的疑问的答案,都已经摆在了我面前,只是还被一层薄雾所笼,让我不能顺利得窥真相。- u$ G, l" A4 {) q! S: `$ e+ A

% M9 m1 v/ j8 h; D) [5 q4 h  而阻拦我的这层薄雾,正是眼前这男女难辨,人妖难分的越宗炎。所有的问题,汇到他身上,就像连环套里最关键的一环,正卡在要害之上。
2 ~- u1 M; y: H; ^
5 }( M7 c$ T  G: V) N  好一会儿,我才醒过神,停下乱步,问越宗炎:“你的问题呢?”" R4 u/ g! z8 H1 S

: `) Q. d* U) X' y  对这么个完全未知,无法预测的人,如果他不肯回答问题,我也只能从他的问题里逆向推查,揣测他的用意。9 P2 p' S3 D& Q! ]! m7 ?

" H9 h% `5 Q. J5 u  越宗炎盘起双腿,顿了顿才问:“昆嘉凛与你约为兄弟,誓不相负,却在西元留有子嗣,这样的羞辱,你能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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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V: b# z* a. k  我呆了呆,看着越宗炎轻叹:“不知道为什么,你我立场明显的敌对,你对我的恶意也毫无遮掩,我却觉得你很亲切熟悉,无论是什么话跟你说,都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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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P+ B+ n! ?0 Z. h, \1 m: l  越宗炎默不作声,脸色却越发的怪异,双手在握拳的瞬间很快的缩进袍袖里。
3 K* Z1 W, W$ A4 m$ w  我对他的异常视如未见,沉吟片刻,才缓缓地说:“我不否认,我最初听到嘉凛有子嗣时,恼怒羞愤兼而有之,若他就在我面前,只怕我早已拿刀砍了他。只是细一回想,也就放下了。嘉凛入关四年,军务繁忙,根本没有时间回西元与他的妻子相会。他的子嗣,想必是他西元起兵之前留下的。至于他得到消息以后,却对我瞒而不报……”2 m$ Y2 Y+ l, u! ?# b7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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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了越宗炎一眼,长叹一声:“我来历奇诡,不容于当世,所以我从来不敢告诉他人。我不是没想过告诉嘉凛,可每次念动,都是话到嘴边,却无法开口。越是将他看得重,就越不敢告诉他,怕他因此而对我另眼相看。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可以让懦夫变成勇士,也能让勇士变成懦夫。我是如此,嘉凛也不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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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9 N) G1 j( d+ p  越宗炎怔了怔,突然道:“留随,你前生是孤星运。但这一世的命运却是有亲缘福缘的,如果你能离开昆嘉凛,日后尽可以娶妻生子,三亲六眷,你总能得半数。反之,你不止要周旋于世俗杂务,而且一生都不得不面对被世人斥为嬖宠,与女子争夫的屈辱局面,这样地尴尬你难道不觉得懊悔吗?”, F; m4 n% k/ D

2 |1 ?# b: b9 K1 S  “我只觉得因为嘉凛,我做任何事都‘值得’。”我微微一笑,问越宗炎:“越教宗,你有没有遇到过让你觉得替他做任事,都值得的人?”# @* p+ R6 J. g8 T, ?/ R

, j, c! N/ K0 i; X- j9 I9 G  越宗炎没有答话,眼神却有瞬间恍惚,仿佛神游天外。  g2 i+ n* H) u2 ?$ W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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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一动,在踱步靠近他的时候蓦然出手,去揭他脸上的面具。我趁人之危,又出其不意,可依然没能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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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3 r; f1 Y/ F# \8 @2 e) @3 O1 B  指尖碰到越宗炎脸上的面具的时候,越宗炎已经醒过神来,信手一挥,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涌了过来,居然把我甩到了半空。我心中骇然,好在这几年一直没敢松懈身体的煅炼,就势后翻了几个跟头,想将那股力道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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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 c+ l9 v, V8 [9 k  “你好大的狗胆!”5 W5 N# B8 g, @* Y$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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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越宗炎这信手一挥的力量,也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依然把我重重的摔了一跤,摔得我眼冒金星,耳朵里鸣声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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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越宗炎出手的瞬间,我隐约听到有个似乎熟悉的声音大叫,但那声音在入耳的瞬间就已经被越宗炎的怒吼和空气中凌锐的风声完全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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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f# z" f/ r0 n% ^7 s6 B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有股五脏六腑都被震散了的昏眩,好一会儿回过神来,触目所及,地上的原本平整的青砖此时如被刀削斧砍,沟壑纵横。而在越宗炎怒火腾升的喝斥中,这些青砖正在更快速的龟裂着,仿佛不成齑粉便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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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 {8 u( v* r+ f: T. v- X* j  E  此人一怒之威,竟至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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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7 p8 @! ]1 e; ^) ^" c$ w  我看着偏偏给我留了一块存身之地的青砖,心里一个念头升起,如同一条线,将我心里所有的疑惑的珠子串起——那掩在薄雾之后的答案,我已经看到了,只是因为太不可能、太过奇诡、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让我根本无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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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来想,应该是你,但又想绝不可能是你!但除了你以外,还有会有谁?寿远!”# A9 N6 m- }6 Q. B, Q+ t& p
  越宗炎僵住了。( E$ H- D8 W1 F7 k;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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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生想告诉我你的秘密,但被禁制所困,无法说完。当时我就在想,她到底想说你有什么,是教宗是两个人,还是你一个人有两重性格?或是说,你这身体里有两个人的灵魂?”
5 E2 o0 B' i' r( x$ N7 G  风声息止,屋内一片死寂,我看着越宗炎,再也无法保持冷静:“除非是与我有魂魄相连的关系的寿远,谁能如此了解我的来历?接收我的心愿?进而找到慧生,创建世神教?可你到底是谁?如果你真的是寿远,断然不会对我有如此真切的敌意;可如果你不是寿远,凭你的能力,能让你有如此强烈的敌意的我,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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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宗炎哈哈大笑,震得梁上的灰尘洒落:“谁说我是宗寿远?宗寿远是什么东西?”; l$ H! n+ ^6 H% F+ r! o
  “寿远……”& N9 c, |5 |9 J, V1 ^6 _;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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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宗炎!你我的赌约,你早已输得一塌糊涂,还不放我出来!”3 S  `  q, H: k/ f7 L, F

, V  i+ X9 |/ u  这声怒喝打断了越宗炎张狂的笑声,听进我的耳里,如雷轰顶,失声惊叫:“嘉凛?!”
+ U6 o6 N4 D, W. l7 O7 Z/ A/ d6 [9 j: `  当此时机,我哪里来顾得上与越宗炎争执?耳听得声音传出的地方是我左手边一根梁柱,立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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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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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W: P. Q* s0 f4 p  “你别过来……”0 M3 ^$ ~6 D: V9 K) D8 _2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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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0 01:25:28 | 显示全部楼层
 尾声2 S) |' u2 ?1 o

# O' q  M6 `1 y# B+ G; Q' T& f  天嘉朝长康四年十一月,失踪两个多月的皇帝还驾,班师还朝。长康五年元月,皇太后携媳、孙部属入关。9 R, x7 R  _8 X2 a6 e

, i; G3 i' o, ^! V( i* w  帝妻铃泉因是帝兄遗孀,且诸子并非全是帝之血脉故,为中昆士族所忌。中书省诸官援引礼制,请帝另选中昆名门淑女以正中宫。帝以元族风俗为由,执意立铃泉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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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m4 {0 A9 r9 f4 p  中书省诸官请帝另皇后,本就是虚张声势,意在使帝重视血统纯正,将铃泉两位已经过了十岁的儿子排除在皇子之列。而后再进言选秀充实后宫,以求有皇子具有中昆士族血统。. C5 F* t# w, o
  不能不说,连墨的举动是在为中昆士族谋百年之利,可惜的是他们低估了元族女子的刚强。铃泉初恼中书省诸官对她不敬,后怒亲子失了皇子身份,再听到选秀之言,勃然大怒,硬闯北极殿,一刀将殿门斩开,满殿追杀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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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Z6 Z3 c, A( j) ]+ ?- Z  帝怒,斥令后住手。后抗旨相骂,几乎登陛挥刀,殿内诸臣既不能对皇后出手,又不能不拦截护陛。3 Y' \: q: P1 v- W; E& f

$ @! O% w+ [( x8 x. y) R  幸而皇太后闻变而至,令女官格开皇后,才没出现北极殿中,帝后相殴的闹剧。为缓和帝后及诸臣的紧张关系,皇太后携皇后居长春宫。. w+ b( ~" w9 i- u

, G: `6 z* ~, l/ s  至此,帝后分居。# w( U4 B( X+ H$ k! c

9 Q3 V1 z( \7 @: D  诸臣虽然有心,却不敢再向帝进立妃之言,暗地里对帝实怀同情之心,对后则有怨怼之意。
( b8 g. ~& n9 u5 ~$ L  长康五年二月十一日,也是我正式接掌世神教的日子,姝鬟姝妙清晨来贺,发鬓上犹带着连夜赶路而致的露水。6 d' V2 g" ?+ z7 ]$ I

  R3 b$ a5 t" h: X+ l  i9 Z  我有些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r; S/ |1 J( |) [. `. Y

% u' N& {' o  Y4 l# u  “奴婢听说郎君不准备回宫了,想想宫外自在舒服,就向主公讨令出来了。”
- q! o3 k, f( L  T. a% |: R1 U& C- D  姝妙的话当然是不能信的,我哑然失笑,道:“在我这里,你可就是一介草民,再也当不了武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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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鬟微笑道:“这个奴婢自然醒得,只是奴婢也觉得跟在郎君身边比在里面活得自在,所以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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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Y. w6 Y3 u( g  “郎君,除了礼物之外,奴婢还带着主公给你的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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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忙着接信,问道:“他回去之后,不好生理政,却弄得宫闱之内的谣言满天飞,怎么回事?”1 M8 @* q3 A$ n! B5 Z' m5 |  w"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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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姝鬟抿嘴一笑,轻声道:“主公让奴婢给您捎了一句,弄出现在的事,让皇后来背负这样的恶名,他也有不得已的苦处,盼你体谅。再则皇后跟在皇太后身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地位尊荣无比,也足以安慰她的寂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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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
( h4 @9 c% `% `7 T" K
" H+ H$ e. h' b* R" f. e  门外慧生在喊:“阿随,管先生、当阳先生和小弟都来向你道贺来了。”' `1 S, X; O' m6 ?" e
  我讶然扬眉,笑道:“他们来凑什么热闹,这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e2 y" X- D+ W& X% b0 `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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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生笑道:“他们自然是来贺你得出牢笼,不必受拘一时一地了。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让他们久等,当阳先生可是没什么耐性的。”0 C7 ], |8 S  Q) d; d6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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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这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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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面应着,一面向姝妙拿过嘉凛的信,拆开了迅速地扫了一眼,然后将它折起,放入怀中。7 v- T7 f9 F# l7 G+ [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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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 t# @7 p; ^  c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m6 U. w8 V* ~5 f( t
  v" K# U7 G3 ~; G* h) x9 J: d+ \- a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7 u+ ?& N5 a* Q! S% O8 q2 S

1 H& T# @1 h0 R2 p, Y! O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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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j1 M5 K8 _# k! @# z+ T  嘉凛的信纵然不来,但我与他魂魄相连,又岂能感应不到如此强烈的心意?
% ?: t' y4 \' `: e: b  只是当他的信递过来,那字里行间的迤逦,却也另有一番心意深蕴,当成贺礼,倒也值得收藏。) ^7 w: x6 _7 }3 ]; q
  门外,天青日朗,春绿初萌,新燕清啼,信风传香。2 E/ k4 t; Z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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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重要的,是我在这世间重视的亲友,都坐在庭院里谈笑风生,等着我加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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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康七年,门下省宰相赫拉以天下安稳而吏治渐坏由,奏请由门下省勘查诸郡狱,帝允之。% L# _2 B9 E+ s9 ?
  大查历时三年,士族因骄恣成风,倍受打击。士族诸官以赫拉越权为由,请帝亲决狱案,收门下省之权。帝旨,权分三省,三省各司其职,任何人不得侵涉,纵是帝王,亦不得毫无约束的收取各省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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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1 p' _  u  至此,三省分立权职分明成为人心定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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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族真正意识到权不得越法的严肃性,若要制尚书、门下二省,须得以法治法,以中书省立法为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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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1 I$ p3 B9 b% h  同年,世神教整肃教风,严令教众不得以宗教影响力为依持,妄图政事。凡有逾越界限者,即除其教籍。+ u  w) q0 w9 \: {8 d" k- N

3 h- T) G; g: u+ M7 T3 f% i  长康九年,中书省终于立法“各级官府长职者,以五年为一届,连任不得超过两届。”据此为凭,赫拉在次年春选任官中让出门下省宰相之职,历时三年的吏治清查,终于放缓了力度。
3 N7 e0 \9 v; G/ R: [# @9 v  同年,门下省与中书省的大批官员都为这条律法所限,退出原职,或是转任,或是致仕;只有尚书省因为长康五年经历了一次吏员调整,年限未至,相对稳定。+ f6 G9 ~' V0 U

) z! C6 A. W9 }% p0 e$ X  中书省宰相连墨致仕之后,倒与赫拉私交密切起来,约齐了一众无奈致仕的官员,商议成立长老院,为中书省立法后援。为了扩大长老院的威信,这些士族也渐渐放开身份矜持,与影响力渐增的农工商阶级折节下交。. Q  }& x/ n5 E; ?% Y9 D' ?

8 v' ]8 [: z* }) C& a  长康十年,世神教于苏郡开办“社上”“稷下”两学院。“社上学院”以农工技艺教导为主;“稷下学院”以人文政治教导为主。% L+ m, w: _" v5 C" ^5 R3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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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官或有言,结党则必有私,帝闻言大笑,曰:“诸卿不过一片为国之心,不甘寂寞而已,何必以此大罪妄言揣测?中书省诸官高处朝堂,所议之法每有远离百姓所需之荒谬处,如今有长老院在野建言,正可拾遗补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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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嘉十二年,长老院在帝之默许,舆论支持下,开始在各地设立下院,吸纳当地士农工商中著有影响力者,渐成系统。中书省立法,每以长老院所提之案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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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W0 J7 r& O/ q  天嘉十五年,尚书省宰相付南音任满,尚书省以高云歌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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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云歌改税制,着除士族免税之制,士与农工商业一体纳税。* ~7 w! {) B9 |5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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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官于帝驾前哭诉,叩陛至出血流披面。帝亦怒,召高云歌垂询。高云歌狂言:“税制乃尚书省之事,有臣决断即可,圣上但请安坐,毋须多忧。”8 P) P, Z+ Z0 z! w( g

$ v! a  {, B- B0 l- ~$ Q( F- F  帝目诸臣,示无奈之意。; L; C: c! ^) J4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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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税制既定,天下士子俱哭,自尽以示抗争之意的士子五十八人。3 _, `+ N' e1 Z*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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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情汹汹,而高云歌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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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帝除军事以外,凡有奏章,唯阅“可”“不可”发回三省而已,再不亲理政事。4 {- S8 o' q! S) y: [
  有感于尚书省权力过大,而帝不能制之局,中书省奏请将长老院并入中书省,设上下两院,意图将尚书省行政亦纳入立法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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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9 H' V7 U# [  帝允长老院入中书省,然尚书省行政亦以法案形式纳入立法范畴一事,则令缓之,曰:“中书省这上下两院构建破绽百出,行政之事全不通晓,暂无正确判断尚书省政务正确与否的能力。此事宜徐图之。”. ?  q' z8 O5 ^: X1 v

1 O% m5 b# m2 \) [  同年二月,世神教“社上”“稷下”两学院的首批学子共一百七十二人面临毕业考试。; }0 h3 u# B1 J+ K) }3 e% U4 s
  教宗给诸学子亲订的毕业考试题目为:各人游历天下半年,于九月在安都四方楼聚会,交出一份游历各地,针对自己观察到的东西,任选农业、技艺、时政、风俗中的一样,而写论文一篇。论文由教宗及各科教师审阅,合格者予以毕业;不合格者,罚为世神教援灾中心的义工一年。1 R% i# ^/ X% R. s% o" V" H& G
  结果,本年八月,教宗与各科教师尚未至安都,提前赶到四方楼的众学子,已然在四方楼的论衡台,把讲道的数名高阀弟子杀了个落花流水,俨然一副擂主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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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正对论衡台的小飞阁上,看着得意洋洋的诸弟子,自豪骄傲的同时,也有啼笑皆非之感,叹道:“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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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有人轻笑一声:“他们又怎比得你当年的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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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凛走到我身边,看着论衡台上的热闹,笑道:“当年,你与中昆五老相争的时候,我其实就站在你现在站的那个位置,看着你出现的。”% P# F+ d$ e* J4 ~& Y'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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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讶然扬眉,虽然时日久了,还是忍不住抱怨:“原来你专门做这种让别人出力,你讨好的事!”9 X6 K3 G" j, U7 Z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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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凛笑呼一声,“这可冤枉!我一开始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场中的局势,后来不出去,只是被你的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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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愕然,“我吓你?”6 i2 ~4 O; z( E3 M' \& [

8 V8 E* L, p% Y0 ~  “当年你站在那里,被中昆五老逼得锋芒毕露的时候,那股烈烈风华,虽在三丈以外,已经逼得我不敢有丝毫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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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E+ r1 n7 f1 G8 H( P1 W# ^  我呆了一呆,突然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热,“胡说八道。”0 z& o7 }/ x" y*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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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凛的手覆在我扶在窗框的手上,微笑道:“我可没有胡说,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人,若能为我所用,那当然好;若不能为我所用……”' Z* F$ J5 G$ J# `; w& l0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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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横了他一眼,“就要斩草除根,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 ^1 @+ r& a- M"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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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就想错了。”  Q, ?$ n+ ]& y; a6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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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凛哈哈大笑:“当时我想的却是,若不能为我所用,我就要困他一生。”% ]! {- G, T) @) Q1 p0 L! f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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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1 v( n8 b' L1 p* ?  嘉凛慢条斯理地说:“那样的人,若要除去,我怎么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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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啐了一口,“你少在这里给我疯言疯语。”" _$ v( F) S: g7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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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衡台上,又传来一阵欢呼,却是稷下学院的一名学子解开了挑战者以牵星术为基设的一道数学题。他的同学欢呼雀跃,旁观者也啧啧称奇。8 q4 r1 s! R+ U( I

; K3 q( I: _* g* {5 B  这群学生最早虽然师从于我,但他们孜孜以求的学习着,五年下来,很多专业方面的知识都已经远超于我。看着他们头角峥嵘,我心里那点为人师表的骄傲,已然膨胀到了极点,忍不住像嘉凛夸耀:“你看我这些学生怎样?”; m) E0 V/ m  P/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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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凛扫了一眼,淡淡地说:“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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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b/ \$ t5 s" `) k3 j6 b  他说我什么倒罢了,但他对我的学生这样,我却忍不住怒道:“什么叫还行,他们的学识,比起你那什么国学五院的酒囊饭袋,可不知强了多少倍。”' O6 q0 h: J  S  y7 e

4 l8 J) w% y- d: ]5 p  R  嘉凛点点头,道:“国学院多纨裤子弟,比起你这些学生来,的确不成才。”7 R3 y* U4 m; O/ |( u7 J
  我洋洋自得,笑道:“我的学生现在都还年轻,难免浮躁。可再过上几年,他们一定会成为引领科技、经济、文化、教育等飞速发展的中坚力量,成为这天下的传奇!哈,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得意洋洋地站在我面前,显摆他们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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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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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D2 a2 }: N6 @/ M& n# F7 p. ]/ n  嘉凛伸手在我眉梢轻轻地一抚,微笑着说:“在我眼里,这天下,只有一个传奇,那就是我的白衣卿相!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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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g  c. l& C2 F3 K===============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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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0 08:5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好文章,但结束的有点太快了,还意犹未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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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7-10 15:47:29 | 显示全部楼层
结束了也好,不用等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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