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紧紧包围着他,就算有人在屋子里,他仍然感觉得到寂寞压得他窒息。
) \! ?2 N5 g0 D: U) I7 [关掉电视,他走回房里关上门,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一如往常地逼自己不去想所有的事,不理会所有的感觉。, {/ U: I* }6 Q* y
直到叶冬海走进他的房间。3 O1 f6 u6 l8 o( W
他整理好厨房走回客厅的时候,夏春秋已经不在椅子上了。
6 n0 i9 D; r; S. R; R& Y& I他犹豫了很久,轻轻打开他的房门,床上包里在被子里的瘦小身影,背对着门的样子,像是在拒绝一切的关心。, @' i9 q* _! Y- H% Z, D% |
他走近夏春秋床边,在床沿坐了下来。+ o4 z; a, }9 _6 f: Q
而夏春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进来,又为什么要坐下。
0 Q6 v) p! ~' ^他想说什么?又还能说什么?
( m5 n0 ]9 i. {% {$ f# Y屋里静了半晌,叶冬海才开口。「我早上去过公司了,我让舅舅以后别让那个姓金的客人来。」
0 a) X( }# t/ G) ~$ S0 B夏春秋怔了下,侧向里的身子稍移了下,他回头望着叶冬海。
0 O+ n7 u2 H" K3 y8 C房内没有亮灯,而客厅的灯亮着,从叶冬海身后照过来,让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a0 d% r, N, ~8 N2 m& X$ b6 h
「……谢谢……」半天,夏春秋只说了这句。1 C2 M2 }# n# L# l9 @
他可以想像舅舅听见冬海这么说之后的脸色表情,但是他不认为舅舅真的会听话,如果金董又来了,自己难不成回头跟冬海告状吗?但至少他该感谢叶冬海愿意为他这么做。
7 u3 {- t0 ?& e5 W- U9 ^& I两个人很难得的对望了半天,夏春秋不是很明白叶冬海在想什么,他以为他说完就会走,为什么还坐在这里他不知道。
! ~6 w( a( d, f8 m「春秋……」叶冬海轻轻地唤他,犹豫地握住他依然冰冷的手。「我们……休战好吗?」
. F4 Y" P' i4 j7 u说完,又觉得这么说不妥,但是又想不出别种说法。望着夏春秋的神情,他补了句,「你知道我的意思。」" |, N m9 b' W" u* W2 J4 ] D& K
感受手心传来的温度,夏春秋淡淡地苦笑着,「不,我不知道。」# d7 `: d, t' g3 O
「我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好吗……」叶冬海在脑子里翻遍了各种句子。「我们……就算不能在一起……也可以用别种方式一起生活……不行吗?」
, V; g7 m$ }- `' Z# f$ {7 r- \6 k夏春秋不晓得为什么笑了出来,他拉着叶冬海的手坐起身,平视着叶冬海的脸,他不记得他们有几年没有在意识清醒下靠得那么近。" {, O K' u9 M
「你是说,我们不要在一起,但是可以住在一起。」夏春秋脸上的笑容像是职业般完美。「然后呢?你什么时候要找个妻子?或是也帮我找一个。」
. b- i3 E/ }, j Z4 N叶冬海可以感受他温热气息,但是他说出口的话让他狼狈地移开了视线。1 o T' t, _, Y9 H7 C3 C. i: y1 y
「看着我,冬海。」夏春秋冷静地开口,紧握住他手没有松开。
l# W$ ?2 c3 L# k叶冬海深吸了口气,把视线移回他脸上,他那双美丽的眼。他看得见那双眼里深深的哀伤和痛苦。
! M. U$ X, b5 m S+ S9 g# C/ H" _3 `, R「你要我连感觉也放弃吗?把感情也放弃吗?你要我忘记过去每个在顶楼的夜里,你吻我的感觉吗?」夏春秋平静地说出口,低哑的噪音听
' o! g |+ R7 A, T" k/ y起来平稳。但是叶冬海可以感受到他从手心传来的颤抖。5 L$ K3 S* j6 @) L- \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装睡着不醒,自己也知道他醒着却从没有开口唤他,他们从来没有拆穿过对方,那原本是一个甜蜜的游戏,是一个他们都放在心底的秘密。
# D' B) t7 a& K2 t& F& ~ l现在却成为一个令他们痛苦的回忆。
) ^3 L$ g( E( M( I) L+ Q) z) C6 U「你怎么认为我做得到?你怎么能做得到?」夏春秋冷静的指控,望着叶冬海越来越心痛的神情,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需要这么痛苦。
, o+ J. n: f% Q; ], @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违背奶奶的遗言……- E- g3 _# q8 J9 F3 D0 Q
夏春秋想说却说不出口,如果叶冬海做得到他早就做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叶冬海的脸,想抹去他痛苦的神情。
) f3 M( G* T5 u6 M但是抹不掉。叶冬海看起来是那么痛苦,于是夏春秋凑上叶冬海近在咫尺的唇。
0 b1 ^6 G1 n9 ?, o1 b% u7 E就像是早该那么做似的,从平静触碰到狂乱交缠只需要不过眨眼的时间。* R: |& k2 q1 b9 I+ Z' T/ ~
叶冬海狂吻着那张冰冷的唇,想让他温暖,想让他不再寒冷不再难受。: S4 s5 H7 P( {; L
他从不明白春秋那么细瘦的身体是怎么接纳那么多黑暗,是怎么净化那些罪恶,是怎么撑下来的。3 w; [0 \8 u$ A* K3 T/ H) a1 [% q
他只知道他压在身下的人,是自己心里唯一存在最重要,最柔软的那一块。
7 X0 g0 w5 ^7 u, Q# g* P, h' F他吻着夏春秋的唇,吻着他的脸,他颈侧优美的线条和敞开的衣襟里消晰的锁骨。; x9 ^( H5 j9 ]+ j
直到他听见夏春秋的呻吟声,他像是惊醒一样的抽开身体。9 [/ F5 K2 s6 b- S3 c
他苍白的脸色带着红晕,微肿的唇和扯乱的衣襟,因为喘息而起伏的胸膛,让叶冬海无法再看下去。
0 p0 ~( l$ l( H, y" S他硬生生的别开脸退了好几步,屋里只听得见两个人重重的喘息声。半晌,才听见夏春秋像是要哭出来的嗓音。' e3 G Q) Z- L- Y3 c
「……不可能做得到的……不可能的……」% W4 M, x" \& Z T; k8 [
叶冬海无法回答,他像是逃走般的冲出了夏春秋的房间,不敢再看他一眼。
. |$ V ?. Q9 l; ^+ Y5 |夏春秋把手背覆在眼上,深呼吸,平覆着仍然急促的喘息,和想哭的情绪。4 j# {! x @# q* m: V3 H8 L
用力的,深深地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 u% u# f1 t: q6 b, @% z: R% k他没有睁眼睛,直到再也抵不住满溢的泪水,任它滑落脸颊,再吞落心底。
1 @; a3 `6 M3 L e- Q9 g" u$ Z也许春秋跟冬海的关系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种方式。
3 z) B: y h, j/ L陆以洋愣愣地坐在窗边,望着对面大楼想着。
5 S! z( O% l) }; F在等待实验结果的空档,他坐在易仲璋平时常坐的窗边桌上,望着7 A4 o1 [9 Q. D/ A& v3 v" q, ~
他平常看的方向,想他那个行动力极佳的学长怎么有耐心默默地坐在这里看了一年。
Q* q" e: w0 w8 [% Y8 j已经入夜了,对面大楼亮起了灯,他可以看见在实验室里走动的影子,这么远的距离,是想着能看得见身影也好吗?. J/ U7 s+ C& c. r- g3 @1 ^
然后又想起春秋跟冬海,那种明明很在意对方,却总是推开彼此的做法,他突然觉得也许他们俩并不只是亲人而已。! U! n ]+ Z) ?/ [
陆以洋叹了口气,他从没有过那种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虽然他很喜欢他的学长,很喜欢春秋跟冬海,但是他知道那是不一样的。' b+ i5 _# R9 N( }
可是喜欢得越深,好像越容易让人痛苦。
U8 M: h/ I/ M失去小良的李嘉怡要多久才能恢复她脸上的笑容,易仲璋的笑容总是透着寂寞,而他几乎没看过春秋开心的笑,如果那么痛苦为什么大家都要付出那么多的情感?+ c/ C$ N0 d+ J9 ^
陆以洋闷闷的想着,还有到现在还没来过学校的顾典思。% ~5 I7 g, F. E w0 q
「啊啊啊啊——烦死了!」陆以洋跳下桌子。如果那么痛苦,那他宁愿不要那么麻烦的东西。
/ _! K/ G0 F# L想了想,他决定去找余学宛,看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
/ H$ n" W- z7 {走下二楼,走廊上的景色跟上次看到的差不多,工程好像没什么进展,围在墙上的绿色纱网遮住了其它楼层照射出来的亮光,陆以洋走在塑胶布上,整条膝黑的走廊除了自己的脚步声以外,什么声音都没有,仿佛走进了异世界。7 N, O" Q3 B3 t
「小宛?唷荷,你在不在?」陆以洋小声地叫唤。7 p% }8 J3 ?: E0 T1 q* O1 y( n
眼睛慢慢适应了教室里的一片漆黑,挥之不去的焦味弥漫在空气中,陆以洋放轻了呼吸,想着自己的胆子真的变大了,在没有遇到冬海,没有经历过这次的事件,不用说和那些东西交谈,就连感觉那些东西在附近都能把他吓个半死,而现在自己居然像这样走在明知道有鬼出没的地方,想起来真觉得不可思议。
( n; D6 }. W$ p/ t1 w1 ]- F5 w「小宛?出来呀?」陆以洋缩着身子,小步小步地慢慢走进教室,墙上还没装上新的窗户,冷风不断从漆黑的窗框吹进来,他打了个冷颤,眼角一扫好似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孔,他呼吸一窒觉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V' w0 P. `+ x
退了两步才发现那张自惨惨的脸孔是昨天那个像业务一样的……鬼?
Y: G% t8 J+ \! J& @) B陆以洋拍手捂着胸口,像是想压下急速跳动的心脏,他深呼吸了几下,焦臭味充满鼻腔的感觉让他更不舒服,而他并不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
6 q: }, q( L8 |* D他可以肯定那不是人,但是说是鬼嘛……他也不太确定,就是有种哪里不一样的感觉。0 Y6 w m: a N, T
那个人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像昨天一样讨厌的笑着,但是看起来的感觉却更差。
$ S5 ]$ f8 |& F; h( s( D「我叫你不要再来的。」森冷的音调搭上他苍白的脸,一身黑色西装让他的身体整个融在黑暗中,只有那张脸像是浮在空中一样,阴森森的让人觉得如同身在恐怖电影中。& J7 E5 |8 i; i. u
陆以洋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开口,「这、这里是我学校,你才不要随便跑进来!」/ D$ M8 B+ k. A M$ V
陆以洋用力压着胸口,装出最凶狠的样子瞪着他,但是漆黑安静的教室里,却清清楚楚的回荡着他因为恐惧而跳动着的心跳声。4 n, r( _- Q: H7 X
「这是你自找的……」那个业务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然后慢慢地退后,像上次一样缓缓陷进墙里消失。& v& i! ~' k4 A) J" G( M) l, s
陆以洋不自觉地抓紧了胸口的衣服。虽然那个业务走了,但是那种恐惧的压迫感并没有消失。/ V3 d9 i$ h ~8 z8 S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在大脑下令要马上离开这里之前,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抚上他的颈子。
" O8 q' j* T9 n; i% P6 K5 F他觉得自己好像停止了心跳一样,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他想大叫可是叫不出来,从头皮开始发麻,恐惧塞满了他全身各个地方。% L1 [7 ]" n3 o5 G9 q
他可以感觉到那只手的粗糙,是一只苍老的,男人的手。就这样轻轻握住了他的喉咙,虽然没有使力可是那种压迫感比用力勒住他还要可怕。' W! w* f0 d2 |. m, |7 W1 d
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左手臂,就算隔着衣服,也可以感觉到那只抓住他的手,像是被冷冻过—样的冰冷僵硬。, h0 G/ u H, }8 l
身后慢慢靠近自己的是什么,陆以洋马上就想起来了,是那个无时无刻都跟在他身后,在电梯里死命想抓住他的东西。' l$ t2 i" L% {" u
他从来没跟那个东西靠得那么近过,近到他闻得到一种腐坏的气味,并不是食物酸掉的那种感觉,而是一种混和着泥土的味道,像是从很深很深的地下被挖出,突然曝晒在空气中的味道。5 F. A# o. Z3 Q a
他无法克制的全身颤抖了起来,他记得他闻过这个味道,在闷热的六月,跟着爷爷去的,就在山上祖坟,大人们从地上挖出来的,一块一块白森森的骨头。他闻过那种味道,看过那个坐在墓碑上,微驼着身子,定定望着自己的那个老人。
4 G' @& P- t: ]手上的那个翡翠玉戒,冷冷的触感就像现在抵在颈子上的,他不由得停止了呼吸,直到他觉得自己快要缺氧为止,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 d) ~5 K5 g0 t7 ?「啊——」陆以洋大叫着,用力拍开了颈子上的手,甩开了握住左手臂的手,虽然双脚发软,还是拔腿就朝门外冲去。
3 }3 V I3 H. n' L2 l「哇啊!」那双冰冷的手用力地拉住他的脚踝,陆以洋尖叫着摔在地上,双脚拼命想把那双抓得死紧的手踢开。 ]" L/ p! T- a3 N h6 y
「放手!放手!不要再跟着我了!」陆以洋大叫着,回头见到的那双苍老的眼里,满满的怨怼及忿怒令他更加恐惧。
2 L4 S" ^3 H. @3 a/ t0 k他不记得他做过任何会让人这样怨恨地瞪着他的事。他几乎是要哭出来的哀求着,「我什么都没有做,不要再跟着我了……」
2 T1 ?" H3 f; M# U双腿用力踢着,那双手却是像手铐般紧紧箍着他。
% P% g, `" [5 @0 X3 x他想着也许再也见不到家人了,也许来不及再跟春秋还有冬海道谢的时候,耳边响起一个虚弱的,小小的声音。+ |9 p9 h% ^) U
快走…… |